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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淑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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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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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逝的岁月》连载

第五十七章 追思父亲母亲(2)

追思父亲母亲(2)

妈的长相,无论身高、体型、五官,都比我们姐弟们好。妈是位心地善良的普通家庭妇女。由于祖籍山东,深受儒家思想的影响,妈处处表现出“和为贵”的思想理念。妈的口头禅是:先管好自己,再说别人。

小时候,我家住的大杂院儿里,有一个葡萄酒厂。我五六岁时,常跟在大孩子屁股后头,去酒厂外面装葡萄的柳条筐周边转悠。拣一些露在缝隙外面的小山葡萄吃,甜里透酸,口味特别好。我好像这辈子都没吃过那么好吃的小山葡萄。妈知道以后不让我去。那时我最小,还没有弟、妹呢。妈对我说:别人的东西不要动!小孩子嘴馋不好。这句话牢记心中几十年。

就在酒厂办得红红火火的时候,一场大火将其化为灰烬。我至今记得着火时的场景。当时是孩子哭(吓的),大人叫(急的),我家离火点近,但是妈一直跑来跑去帮人家的忙。大人们说,那天多亏是南风……我家住在西侧。

从我记事儿,妈就是个热心肠。弟弟最小,是1950年出生的。弟弟会走路的时候,妈就当上了街道的治安保卫主任,简称治保主任。当时新中国成立不久,哈尔滨地处东北前沿,坏人、特务、坏份子时有露头,所以治保工作十分重要。

妈当治保主任,经常去建国街派出所开会。妈不识字,当时这种年纪的女性,连名字都没有,结婚后,随夫叫某某氏。妈的记忆力惊人的好,我们姐弟们在一起谈到母亲时,都异口同声认为:妈如果有文化,一定是一位非常优秀的干部!妈经常顶风冒雨,去居民组传达派出所的会议内容……

那时,哈尔滨的冬天零下40多度,雪一下就是半米多深。被西北风一旋,有的地方可达一两米深。妈是缠过足的小脚,那时候像妈一样年纪的老人都是小脚。这是旧社会摧残妇女的铁证。妈没法儿在没膝的雪中行走,赶上夜间开会时,妈就叫我替她去。我带上小本子,记下会议内容,回家念给妈听,妈再给居民传达。时间一长,派出所民警们都叫我编外主任,直到我上高中。

我回哈市为爹妈安葬那年,弟弟告诉我:咱妈曾经是哈市道里区人大代表,并且连续五年当选。这话是我第一次听到,我深信不疑。

妈从不夸耀自己,她总是潜移默化的教导我们姐弟,要多想别人的好处,做人才能长长远远。妈不会讲大道理,但是她以传统伦常,教导我们成长。

妈18岁嫁到姚家,爹没有土地,给地主抗长活,打短工。土改时,定的是雇农成分。妈嫁给爹,没过上好日子。我四岁那年,被逼无奈,爹妈走上了闯关东的路。妈以为是临时逃难,一旦度过饥荒,就会回到山东黄县(龙口)。

小时候总是听妈念叨:咱关里家如何,等回咱关里家……闯关东让妈离开生养她的傲上村,离开了养育她的养母,离别一奶同胞,唯一的亲人哥哥。妈当年只有31岁,生离死别该有多么难过!一朝踏上逃难船,十多年后,姥姥病危时,才得以回到那片热土,回到那魂牵梦绕的家乡。妈的父母,兄长都安葬在那里,妈去上坟,已是阴阳两隔。

我看见别的小脚老太太都是坐在炕头上坐针线活儿。唯有妈,一天到晚不住脚。一个居委会那么一大片,中间有几条马路相隔。妈成年累月走街串巷搞宣传,进门入户做工作,为国家默默奉献。她一天要走多少路啊!回到家,马上洗手做饭。爹是个非常挑剔的人,加之患有胃溃疡病,就更难伺候了。但是妈从不嫌烦,爹一犯胃病,心情不好,张口骂人。妈总是不言语,还示意我不要说话。我的脾气随爹,火爆,急躁。爹常说:脾气大的人,本事也大。我不敢苟同,我还是喜欢与脾气好的人打交道。妈脾气很好,与谁都合得来。妈对我们姐弟六人非常和气、耐心,从不发火,更不打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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