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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向工作走向生活（10）
房东是一对老夫妻，年纪都在70岁以上。二老身体健康，听说我们三口之家要住进来，非常高兴。帮忙找来工具，开始打扫房子。这两间屋不知有多少年没人住了，墙壁和屋顶都像火烧过一样黑，还不停的掉渣。我们来时带了些旧报纸，借房东的炉灶，打了一盒浆糊，里间作卧室，全部用报纸糊上。顶棚非常难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算糊完，像个纸房子，倒是亮堂一些。窗户用透明纸糊上，地上是土，每次扫地都是半撮子土。
外间没糊，只是扫干净没有蜘蛛网之类，就算过关。好玩儿的是：外间正对门的屋梁上，有一燕窝，住着一对燕子夫妇。
那天一缷行李，冬儿就被房东奶奶揽入怀中，问这问那，那时冬儿两岁三个月大，不爱说话。冬儿只回答了一个问题：我叫冬冬。不大会儿，冬儿就与人和环境混熟了，总是抬头看燕窝，盼望燕子早点飞回来。
干活休息时与房东大娘聊了一会儿，得知她三个子女，大儿子在镇里工作，女儿嫁到城里，三儿子在大队当会计。房东大娘问我上班时冬儿怎么办？我说还没想好呢。大娘问：你看我能看她吗？这正中我意，当即讲好，每月八元钱，她说别人家就是这个价。看来大娘早打听清了
从此，冬儿跟着房东奶奶到处转悠着玩。看鸡啄米，看鹅伸长脖子叫，看街道上的人来人往……每天都是高兴地跟爸妈说再见。老王和其他一些老三届分到各机台，仍旧劳动，继续改造。我被分到水文组，水文组原先有四个人，多半是中专生，工作十多年了。我到水文组颇受欢迎，分给我的具体工作是看钻，每个机台有两名看钻的，一个是地质组派的，一个是水文组派的。我负责的钻机是一号机。地质组派往一号机的是老李。接触没几天，我就发现了这位前辈老李许多优点：他工作认真细致，并且写一手好字，他的看钻记录本曾送局展览。我处处学习老李，以他为榜样，一个月之后，水文组长对我的工作予以肯定，向上级汇报时，说：小姚她工作踏实肯干，工作能力提高很快。
正值1972年夏天，文革之火仍在各地燃烧。省局准备召开一次批林批孔暨批判新旧走资派大会。我们一分队是地质二队的排头兵，分队长老魏是远近闻名的劳模。这个会上，魏队长被指定发言。因此要准备一份发言稿。他的秘书小彭为他准备了一份，然而，魏看过后很不满意。由于时间紧迫，正在着急上火之中。那天上班路上遇见了我，他毫不掩饰地说：小姚，我想情你帮个忙，我文化水平太低，写不出像样的批判稿。我明白了他的意思，想让我代劳又难于启齿。我问明了批判大会的内容，说：我尽力而为，明天一早给你。按照魏所说要点，晚间下班后，一气呵成地给他写好了一份发言稿。第二天早上递到他手里，他高兴得合不拢嘴。
等我再见到魏队长时，他已经开完会回到分队部。见面又是笑容可掬地连声道谢：你写的好！掌声热烈！局长问我，谁给你写的这么好，一听就不是那个秘书写的嘛。我被夸得反而不好意思了。
这件事儿过去没多久，有一天，分队党支书来水文组找我谈话。我想，我又没申请入党，找我谈什么呢？彭支书笑说，是好事儿，大队政治处想调你去大队政工科工作。接着又说：真是好消息，你可以和孩子住在济宁大队部，不用来回搬家，将来孩子上学方便，老王在野外也可以安心……好处说了一大筐，最后问我：怎么样？我说：谢谢好意，我不去。话音一落，吓了彭一大跳：“什么？你不乐意干政工？”我说：我只想干专业。彭支书见我态度坚决，只好作罢，临走时笑着说了一句：“人各有志”。
回到家里，老王已经得知此事。他不无遗憾地说：你看，当初让你改行当会计时，你就该答应，这次又叫你去政工科，你不该拒绝呀，政工科还不好吗？多少人走后门，托关系想进……我没等他啰嗦完，就呛他说：你想改行，想去大队，你快去，别劝我！
我的确出身好、历史好，可以选择很多工作。但是总觉得好人干政工是出力不讨好，而心术不正的人干政工，为了一己私利，为了急功近利，尽干坏事。经历了文革，我看透了，还是做一个有一技之长的老实人最省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