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向工作走向生活(3)
就这样,局人事处的人换了,我顺利的报了到,分到山东省地质局第一水文地质大队801。
分到了801队,首先是到财务科领工资,每月四十二元五角,我有四个月没领了,一下子补发了170多元。我从未拿到过这么多钱,高兴极了。
第二天,就去邮局给爹妈寄钱,我和老王商量以后,决定留下30元,其余都给哈市父母寄去。爹收到汇款来信说,寄得太多了,自己该多留点儿。上一届的一位女同学也告诫我说:穷坑难填。我听了笑笑而已。
我想爹妈在那样困苦当中,让我读了18年书,这份恩情难以回报,我定要多孝敬爹妈,多照顾家才对!
1969年春,第一次下机台,不是去干专业,而是劳动改造,每年春三月都要重新分配机台。我和老王分到一号机,这个机台最大特点是:老机长多,共计六名,大中专毕业生多。每个机台一个机长,一个水文地质技术人员,其余都当钻工使用。这种形式的劳动改造是文革开始时创造的,已经三年了。也就是说,很多本应该从事技术工作的老毕业生,已经三四年没有干专业了。
当钻工无疑要安装钻塔,完工以后还要拆卸钻塔。20多米高,爬上爬下。年纪大的在地面或抬或扛钻杆,都是十几米一根,十分沉重。
来到山东,第一个迎接我的村庄是鲁中山区的肥城县毛铺村,这里交通不便,在当时的中国农村,出门都靠两条腿丈量,村里一条很浅的小河,确切的说是小溪,溪流静静流淌,穿过村边。
机台工作分为白班,中班,夜班,三班倒。我和老王分在一个班,有一天该上中班,下午四点接班。将近中午,看太阳好,突发奇想,拿本书坐在小溪石头上,裤腿卷的高高的,边晒太阳边看书,感觉很惬意。中午的大太阳底下晒了一个多小时,还时不时往腿上撩点水。突然一位大嫂边走边喊:妹子,别晒了,会爆皮呀!大嫂是前来洗衣服的,我听了她的话,赶紧放下裤腿,收了书,谢过回去了。
回到住地,发觉两腿通红。上班要穿上厚重的工作服,腿上的皮肤火辣辣的疼,不能碰。我疼得龇牙咧嘴,老王看着我腿疼,呆若木鸡。后来发现他的生活经验也较贫乏,我称呼他“呆子”。
晒腿事件以后,我食欲不好,早晨起床恶心呕吐。身处穷乡僻壤,连个医务室也没有,又不想去找男性赤脚医生。当时自我感觉可能怀孕了,没告知机长,照常上班干活。
在毛铺那几个月,最让我难忘的是那次“看班”。所谓“看班”就是钻机因故障或缺乏材料停产时,每班派两个人去机台守候照管,不让闲杂人员靠近,也就是俗称的“值班”。我是第一次“看班”,又是半夜开始的夜班。
初春时节,春寒料峭,高高的钻塔耸立在荒郊野外。夜半时分,万籁俱寂,平日里钻机轰鸣,每班五六个人紧张劳动,没仔细观察过周围的一切。
如今,只有老王和我两个人,钻机静静的站在那里,无声无息,四周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平日里钻机顶上挂着一盏小灯,今日不发电,不见了那微弱的灯光。
此情此景,我心里直发毛,总想睁大眼睛看清周围的一切,偶尔传来几声狗叫,也觉得瘆得慌。交班师傅走了以后,我俩踏着铁梯爬到铁塔中部的平台上,这是由机台板搭成的,提钻和下钻时由一个人在上面扶钻杆。
我们俩静静地坐在平台上,不敢躺下,害怕万一睡着……看班时不允许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