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易水寒烟的头像

易水寒烟

网站用户

小说
202010/22
分享
《北莽山之我在高原》连载

第一章

   何平抬起头来,搁下手中的笔,长出了一口气,用眼睛慢慢扫视了一遍整个教室,只见同学们一个个低头忙碌,静静的教室里只听见钢笔尖在试卷上的沙沙摩擦声。

监考老师那一双明亮的眼睛,带着狐疑的眼神盯着左顾右盼的何平,轻轻的走到他的跟前,看着那写的满满地、字迹有些潦草的试卷,约莫几分钟后,只说了一句:“请大家认真答卷,仔细检查答卷”。

“哼,难道我偷看了吗?别人的答案让我看,我也未必愿意,也许他的答案是错的。”何平在心里念叨着,却怎么也掩饰不住心中的喜悦。看来这次化学考试准能拿满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自己多读了一年的书,功夫总算没白费。

升学考试对于每一名毕业生来说,总是一个严峻的考验,在这样的场面上难免形态百出:有的人得心应手,提笔一挥而就;有的人头上乱搔,半天理不出头绪;有的人心中惶惶不安,唯恐有一点差错,前功尽弃;有的人手抖个不停,手心冷汗,头上热汗,心中更是急躁。

墙角这有这么可爱的两位。慧轩几乎趴在桌子上,睁着一双滚圆的眼睛,紧盯着试卷。黑蛋拿到试卷后前后翻看了几轮,不大一会儿竟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监考老师赶忙过去把他叫醒。黑蛋揉着眼睛,一脸哈欠连天,在惊奇、迷惑、愤怒、叹息、咒骂的簇拥下,他懒洋洋地走出考场。

“这黑蛋真是个瓷怂,丢人现眼也不找着显亮的地方。”何平在心里恨恨地骂了一句。

把整个试卷又浏览了一遍,确信没有问题了,何平悄悄瞟了一下四周,然后把卷子交到讲台上,轻轻地走出考场。

考场外并没有多少考生,班主任杜吉昌赶紧过来问情况:“咋这么早就出考场?题目难不难?”

“没问题,这次化学差不多能考个满分。”何平自信的扬了扬头。其实,何平当时的确是过于自信,考试结果并不是满分,而是差了几分,都怨他自己当时没有仔细琢磨监考老师的弦外之音。

何平虽不愿意大家议论考试,但还是忍不住走过去插上几句。

“最后那道大题— —含有结晶水的硫酸铜,给的数字咋那么繁,你们是怎么做的?”一位女同学用手扶了一下自己的眼镜,提出了这么一个话题。大家一阵子议论纷纷,没有谁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这道大题还不简单。把含结晶水的硫酸铜换算成不含结晶水的,再把算出来的结晶水质量加到所给的水中,正好是整数;溶质无水硫酸铜也是整数,再应用溶解度定义,答案就算出来了”。何平走过去,一阵高谈阔论,周围的同学不由得发出赞叹声。

“多读了一年就是不一样,这回中专预选考试,这小子绝对没问题。”何平一听心里甭提多高兴了,以说教的口吻对这些可爱的同学们说:“考数理化,一定要注意题目中所提供的数字,不要因为它很繁,是小数,或者不是整数,而望题兴叹。只要认真想一下,出题人要你得出的结果绝对是整数。”

同学们的神情是那么的迷惑,……。

“是真的吗?”

“老师以前可从来没有说过……”

“好好审题,越审越乱。”

他们毕竟是初次上阵的新手,对于何平— —这位“同学”未免刮目相待,对他的阔论确实奉为经典。

慧轩则不停地抱怨自己在连接电路图的时候,到底有没有用钢笔再连接一次。

何平未免要奉送他一句:“你是闭着眼睛乱连的?题目要求上写的很清楚,用铅笔连图,本题无分,唉,……”。他可不能落井下石,拍了拍慧轩的肩膀,笑着说道:“只要明年你知道用钢笔就行了”。其实,这也不能全怪慧轩,只可惜他的眼睛近视的厉害,有些分不清试卷上的线条。

何平仔细地写完了最后一个英语单词,再把试卷认真看了一遍。他对自己英语水平很有信息,这次没有八十多,也是差不离。

考试按着既定安排,继续进行着。

何平看了看黑板上方的钟表,离考试结束还有二十八分钟,这也是初中升高中考试的最后科目—历史考试的最后二十八分钟。“可爱的同学们,在这最后的 二十多分钟里,好好努力吧!但愿人人如愿以偿。”他在心里为低头忙碌的同学们祈祷着。

何平认真整理好试卷,收拾完自己的东西,从座位上站起来,习惯性的环视了四周,然后故意瞟了一下监考老师,交上试卷,轻松的走向教室门口。

何平猛地一回头,目光与其他同学惊奇的目光相遇,他只是举起右手,紧紧的握了一下拳头,会心的微笑了一下。大部分的考生都是何平同校的同学,命运把大家安排在同一个起跑线上,谁个会最终出线呢?何平仰头看了看天上毒辣辣的日头,心里头不禁发问。

夏日雨天的午后,何平坐在自家的瓜地里津津有味的看《福尔摩斯侦探故事》,二雄急急忙忙地跑来,满脸地高兴劲:“哥,你们学校的老师来家里,说是考试成绩下来了。”

何平扔下书和二雄一起回到家里,看到义克让陪着班主任杜吉昌和教语文课的王林一正在院子里说话。义克让和蒲焕群的脸上写满了高兴,何平的心中充满了激动。

“何平,这是中专预选的通知书,14号去县城参加复试。你把这几张表格认真填一下,明天下午到学校交给我。” 杜吉昌说着从包里拿出几张表格交给何平,叮嘱他好好复习准备,不能错过机会。

义克让点起了手中的旱烟锅子,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对二雄说:“雄娃,赶紧去小卖部买了一盒宝成烟。”

杜吉昌接过义克让递过去的宝成牌香烟,迟疑了一下,但并没有点火抽烟的意思。王林一则摆了摆手,明确表示不抽烟。大家寒暄了一阵,蒲焕群热情地挽留两位老师吃晚饭,杜吉昌却一再推脱:“真的不用了,学校里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就不给你们添麻烦了。”

复试前一天,没有料想填到下起了大雨,通往城区的道路多处被水淹没,大家站在路口上四处张望,镇上的班车迟迟不见踪影。

“这可咋办?下这么大的雨,镇上的班车肯定上不了路。”等车的人七嘴八舌,更加增加了何平心中的烦闷。

“娃考试的事情重要,就是天上下刀子,也得按时赶到。” 义克让和同村另一个参加复试的同学家长商议,准备步行前往另一条公路,乘坐其他班车前往县城。

义克让头上戴了个旧草帽,身上裹上一块塑料布,怀里揣着三十多块钱。何平撑起一把旧雨伞,紧跟着义克让身后,父子俩深一脚、浅一脚行走在茫茫大雨中。他们在风雨中走了十多里,一路上泥泞不堪,终于在咸宋公路上等到了前往县城的其他班车,虽然大家身上都淋湿了,裤脚上也糊满了泥水,但是心情却是很愉快。

到了县城,大家分头投奔自己的亲戚,毕竟在城里住旅店要花费不少钱。

“何平娃,我带你去找刘顺爷,看看能不能找个住的地方。”拐了几个胡同,义克让带着何平来到了刘顺家里。何平知道,这位刘顺爷也算是本家的一位长辈,但是平常很少走动。在刘顺一家人的尴尬目光询问下,义克让只好说出了自己的窘迫境况。刘顺的儿子对义克让说:“三哥,咱家里地方也不宽敞,我安排你和侄子去住旅店吧,我出钱。”

义克让连连推脱:“这不合适。娃这两天参加中专复试,凑活一下就行咧。”在刘顺家里的客厅里,临时搭了两个铺位。何平倒是睡的很踏实,义克让却是一晚上辗转反侧。

第一天的复试结束后,父子二人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刘顺家。大家简单聊了一会考试的情况,刘顺的儿子高兴地对义克让说:“三哥,我托人在二十一中学找了地方住,就在复试学校的职工宿舍,很方便。”

义克让千万感谢,带着何平来到住宿地方。住宿地就在学校临时工住的筒子楼,人员很杂,环境也很嘈杂。其实,从刘顺家到复试学校,步行只需要二十多分钟。

炎炎夏日里,塘库边的大杨树叶子纹丝不动,树干上趴着几只知了,它们在大声嘶鸣着,诉说着酷暑难熬。何平坐在瓜棚里,他却也没有心思看小说,焦急的等待着复试成绩。

吃过午饭后,何平陪着义克让坐在门道里呐闲话。这时候,住在西街道的齐望云来到家里。齐望云在镇上的联合中学教书,他在县城也认识不少人。

齐望云接过义克让递上的宝成烟, 说道:“老三,何平娃考学的事情我找人打听了,托人查了娃的复试成绩,虽然成绩不错,但是还是没有录取上,有些事情我也说不清。你也不要抱怨咱娃,实在不行还是继续供娃念高中,或许还能有个大出息。”

齐望云这一出乎意外的消息,使得义克让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何平心中的那点自信也是荡然无存。

在这段时间里,何平还是那么的自信,认为中专录取一定有把握。在这点上,学校的杜老师和王老师也相信,义克让和蒲焕群更是深信不疑,成天笑呵呵的,当村里人赞扬何平的时候,他们也是满脸的惬意。

何平的心中就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咸,啥味道都有。悔恨、痛惜、埋怨、自责、羞愧,这一切又怎能为自己摆脱这挥之不去的阴影。何平的眼里没有眼泪,他一向很坚强,任何不幸都不能把他打垮。

何平也时不时为父母着想了一下,在家里,他是长子,倍受怜爱,是父母的希望。但他如何才能给他父母一点点的欣慰?家里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都在上学,依靠父母亲两双勤劳的手,田地的微薄收入,如何来供养?父母多么希望自己的儿子,同其他许多人家的孩子一样,考上中专,这也算是他们的“最高”目标。这样,他们至少可以减轻一个负担,虽然他们不指望自己的孩子能有多少回报,只是希望孩子能自己养活自己就行了。

何平想到了这一点,他比其他同龄孩子更多的想到这一点,因为何平处在一个特殊的“位置”,他自然就有了一点家庭责任感。

何平感受到家的爱抚的确太多。从小他就体弱多病,每次吃汤面的时候,蒲焕群现从锅里捞上一小碗干面,然后才给家里其他人盛饭。这样的情况,一直从何平上小学开始。上小学时,何平学习很是努力,几乎每学期都能拿回奖状,村里人没有不夸赞的。唯一一次在三年级得了一张“三好学生”奖状,结果被二雄拿去叠成面包拍包子玩。二雄还很有理由:“这奖状纸很硬,叠包子容易赢。”何平为此事情大闹了一场,伤心了好几天。

时光如梭,岁月似水流。

昨天那个天真、可爱、穿着补丁衣服的小男孩何平,今天已经是一个爱学习的初中生,虽然学习成绩没有以前那么好,父母亲依然对他抱有很大的希望。

时光仿佛又回到一年前。

对于是否能考上中专,何平和许多同学一样,并不怎么当回事,下课后大多时间还是玩。他们对于那些补习生的话,只当耳旁风。高中学校又不是只招一两个,难道只有下狠心才能考上。你瞧瞧,多么狂傲的一群好少年。

说笑、玩闹是他们的天性,学习也并不是不用功。临近考试,他们确实够用功了,要和补习生们比一比,这是“大大”的决心。

事情往往会有万一,……。

中考的时间恰好安排在农忙时节,家里忙,他们也忙,放学回家吃饭,也是简单凑合一顿就行。

下午放学后,何平匆忙赶回家里,因为收音机里播放了天气预报:今天午后局部地区有雷阵雨。家里人都去麦场上忙着碾场,大门上挂着大锁,何平伸手在门墩下摸索了一会,大门的钥匙还在老地方。

何平放下书包来到厨房,他揭开大铁锅一看,里面只有一碗剩面,凉冰冰的。“咋没有菜呢?凑活吃一顿算了。”他扒拉了几口剩面,感觉有些噎着,拿起暖瓶倒了一碗开水,喝了一口感觉有些点烫嘴。他走到水瓮前,直接舀起一缸子凉水喝进肚子,三下五除二吃完剩饭,锁好大门直奔麦场。

晚上,何平的肚子开始咕咕地闹“革命”,可就是不敢让父母知道,怕他们担心:第二天就开始中考。

本来就体弱多病,怎能经得起这一番折腾,考试的情况可想而知。他不想吃东西,一进考场心里就发慌,冷汗直冒。何平的心里是多么地焦急:看来,今年考上是没有希望了。

最坏的设想还是让事实证实了,何平并没有考上,但是成绩还算可以。邻居义廷盈安慰他说:“何平娃,没考上也有好多人,好好补习一年,说不定明年能考个中专。”

明年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今年。今年又是没有考上,一个比上一年更“高”一点的目标依然没有实现。

是继续退守,再补习一年考中专?还是继续前进上高中?这两种选择搅得的何平几夜不能睡安稳。何平也想到了父母的难处,上高中的花销不少:住宿,上灶,日常生活用品等等,这些问题都需要钱来解决。

何平望着父母日渐弓着的背影,不禁热泪盈眶。在他补习的一年里,家里的重活几乎没有干过,这都是因为父母说过的那句话:“我们再苦再累也不要紧,只要你努力考上学,为自己寻一个好出路就行了。”这就是读书识字不多、近乎文盲的父母对何平的最高希冀。

在泪光中,何平再一次凝望着义克让那饱经风霜的脸:古铜色、颧骨突出、布满皱纹。在金黄色的麦田里,义克让粗壮的胳膊在有力地挥动着,青筋凸起,麦秸在他面前成片的倒下,汗水也掩盖不住脸上的丰收喜悦。蒲焕群那粗糙的双手要为全家六口的吃、穿、洗、用劳作不息,刚放下了饭碗,又要操起锋利的镰刀直奔田地。这一双手给予孩子们无限的爱心,更多的则是给予何平无穷的力量,母爱的真挚。

何平要为父母弓着的背,粗糙的手,奋力拼搏。或许这是一种并不高尚的理想境界,可是更为重要的这是朴实的、有坚实基础的小小理想。人一定要从小确定远大目标才有出息?一个连小小目标都不能努力拼搏的人,注定是一个无用的空想者。

何平可不愿再去当补习生。表面看来他们有优越感,其实内心毕竟是痛苦的,总是比别人多走了回头路。何平深深地体会到这一点,但他还是一时半会儿下不了决心。村里人众说不一,义克让和蒲焕群也一时没了主意。

 “老三,我看还是给娃一个念高中的机会吧!如果实在考不上,那他也不能埋怨谁。虽说供娃念高中有些难,但是咱也不能耽搁娃。” 住在斜对面的德文老汉和义克让坐在门前的大树下乘凉,一边说着闲话一边谈论着何平上学的事情。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根黑卷烟,义克让赶紧从口袋里掏出汽油打火机点上火。

五叔,你的话也在理。可是家里要供四个娃念书,也是个难缠事。”义克让吧嗒吧嗒地抽了几口旱烟,浓烈的烟雾笼罩在他的头顶,大声地咳嗽了几声,凝重的表情好像陷入沉思之中。老大上高中要住校,花费肯定不小;老二也要念初中,也得一笔开销;女子和小儿子还在小学念书,花销虽然不多,也总得有个着落。一下子供四个娃念书,对于义克让这样的家庭来说,可真不是个简单事情。

难题家家都会遇到,娃上学这事情一定得想法子解决。德文老汉的劝慰话语还是让义克让思考了好一阵子。

陆续有老师和同学到家里来,他们除了劝说之外,更多的是给何平鼓劲打气。义克让和蒲焕群商量后,终于同意何平去上高中,用同学们的话说:好男儿志在四方。

午饭后,何平躺在床上看小说,蒲焕群推门进来,说道:“何平娃,还不抓紧时间睡个晌午觉,后晌和你爸一块去村北的坡坡地干活,这阵子老是下雨,地里的草该是长荒了。”

村子北面有一片不大的坡地,由于存不住水肥,村里人称之为“走水地”,没有人家愿意承包。村里只好给每家每户平均分配田亩,可以不用计算在承包地总数里。这片地不但存不住水肥,而且缺少灌溉条件,种植庄稼也没有多少收成,大多数人家都撂荒了。

这世上哪有不打粮食的土地。义克让却有自己的看法:“土地就是农民的命根子,这也是老祖宗几辈子人置办下的,即就是再薄的田地只要用心耕种,总是能有一点收获。”

坡坡地一年只能种一季冬小麦或者油菜,夏收之后土地基本上闲着,再加之夏季雨水较多,地里的荒草很快疯长起来,清理起来很是费劲,特别是酸枣刺难以对付,必须把深埋在地下的根全部刨出来。

虽说是后晌的天气,天上的太阳依旧毒辣,不一会儿的功夫,父子二人已是汗流浃背。

“何平娃,咱先歇一会儿吧!等凉快了再接着干活。” 义克让摘下头上的竹编凉帽,拿在手里扇了几下,然后垫在屁股下坐在田畔上,他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羊群牌香烟,点上一根休闲地抽了起来,偶尔也大声咳嗽一下。

何平把锄头横放在田畔上,坐在锄头木把上和义克让闲聊起来。“爸,咱这坡地下的大沟看起来很深,他们村子的人都说这里曾经是一条河?”

何平班上的几个同学家就在坡底下,每次上学都要爬很大一段坡,时间长了布鞋的前面向上翻起,布鞋的后脚掌早早磨穿,家里人只好找一块皮子钉个脚掌。他们总是说:“我们是住在河道里的人,天生就会水,比起你们这些塬上的旱鸭子强多了。”其实,何平多少也算是会一些水,不过是在村子的塘库里练就的本领,学校周边几个村子的鱼塘他都去过。

“这深沟原本就是一条河,名字叫做洨河,后来因为各种原因水流越来越小,基本上算是一个沟渠,不过现在还有河水经年不断的流过。听村里老一辈的人说起,这里面还有一个故事,叫做:碑倒洨河开。” 义克让虽然不识几个字,可是肚子里却有不少故事。他给何平讲起了这个流传很久的传说故事。

洨河在过去是北塬上方圆几十里地的水源,河两岸的村庄也因为这条河流的滋润,一直是土地肥沃、物产丰富、人丁兴旺。没成想,有一年的夏季连着下起了淋雨,一时间河水暴涨,沿岸许多田地被冲毁,一些村子也被水淹,眼看着就要淹到北山下的帝王陵墓。人们赶紧到王母娘娘庙里祈求祷告,盼着王母能早点派上天的神仙前来解救。

娘娘庙是不是就在咱这地北头的土庙?”何平指着不远处的一间大殿问道。

也可能是吧。咱这原先的确有个龙华寺,破四旧的时候基本上砸光了,只剩下一座破殿。现在的这个大殿也是最近几年香客们捐钱重新修建的,不过香火还可以。”义克让慢悠悠吸了几口烟,仿佛在回味这座寺庙曾经的辉煌。

王母娘娘受了多年的人间香火,也不能坐视不管人间疾苦。她亲自下到凡间查看灾情,看到情况很是紧急,立即用自己的裙裾从北山上兜起一大捧土,顾不上多想就倒在洨河里,暴涨的洨河终于被制服。王母娘娘临走时,又在洨河的源头立下一块无字碑,并留下一句话:要想这洨河重开,除非这石碑倒下。

天空中走来一大团棉花云,在这干涸的坡破地上投下一片阴凉。何平抬头凝视着,云朵里并没有王母娘娘的身影。她为何不及时降下一场甘霖?这里的人们已经等待了许久。

“碑倒洨河开,说的就是咱这沟沟里的故事。”义克让的讲述并没有彻底揭开何平心中的谜团,他还在心里反复回味这个美好的传奇故事。

“这无字碑就立在乾陵,没有哪个后人敢去放倒它,因而这洨河就一直被镇着。” 义克让认为老祖宗早已立下规矩,这洨河是不能再次重生,变成一条真正的河流。

何平直起腰身舒展了一下僵硬的腿脚,小心地拔掉指头上的几根酸枣刺。他向远处眺望,欣赏着洨河两岸的美景,他的思绪在神奇传说和美好现实里来回穿梭。

夕阳西下,一道道余晖洒在这神奇的洨河故道两边,层层叠叠的梯田里,人们还在辛勤劳作,时而也会响起一段子秦腔,激昂高亢的唱腔在田野里久久回荡。


本文连载章节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