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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水寒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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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0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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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莽山之我在高原》连载

第一十三章

春天的气息越来越浓,紧张的学习生活在平淡中一天天滑过。离高考预选的日子越发近了,每个人的神经都崩的紧紧地。在这高考前的重要关口,如果顺利通过了,何平才算是拿到高考的入场券。

吃过晚饭后,何平又找小玉聊天。在校园里的昏暗路灯下,他俩谈着各自的备考情况,同时也聊一些过去的点滴故事。他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喜欢上小玉,这样的念头突然闪现,何平有些把持不住自己。

临近高中毕业,同学们之间开始出现谈恋爱的苗头,以前可能是隐蔽的,现在有好几对都是半公开状态。虽然学校规定在校期间禁止谈恋爱,还是有一些同学可能感到考大学无望,还不如趁现在的有利时机,找好自己心中的另一半,也算是对自己的未来有一个好的交代。

一连几个星期,何平的思绪不定,他感到自己陷入了情感的纠葛之中,似乎有些迷失方向。

“还有两个星期就要预选考试,必须集中精力好好复习,把心思放到正道上。”何平不再主动找小玉聊天,而且静下心来认真思考,进行了一番深刻的自我反省。

夜晚的教室里静悄悄,每个人都在认真复习备考。何平的心思却没有落在桌子上的模拟题,他拿出几张白纸,慢慢开始写下内心的自我检讨。

我的命运是注定要靠自己改变的,我的生命历程中有冥冥之中安排的步骤,任何时候我都深信不疑。在不久的时刻,我将面临人生的一次大拼搏,这也许是我人生的第一次伟大的转折点。十几年的寒窗苦读,结果又会怎样?我一无所知,现在也不可能预先知道结果。

回首往事,历历在目。那曾经美好的、幸福的、快乐的往事如云烟般飘过心头,随岁月流逝消散。

“哪个少男不怀春?哪个少女不痴情?”情感往往会把好奇心引向另一个极端。闭着眼睛,脑海中还是她的倩影在忽隐忽现。直觉告诉我,我的前进航船已经稍微偏离航线了,我也意识到这是一个不好的前兆。偶尔,我的眼睛总会瞄见她的身影,然而意志的力量却压抑着激动,每每如此。

面临伟大的战斗,我必须有充分地准备。“养兵千日,用在一时。”我时常夜夜不能安睡。我能否对得起辛劳供养我的父母:那希望的目光,万般真诚的嘱咐,火热的心肠,诚挚的爱。每当想起这些,都令我热泪盈眶。我虽然是不幸的,但我却认为自己是最幸运的。有一个温暖幸福的家,善良的父母,手足情深的兄弟姐妹,友好的街坊四邻,慈爱的长辈。热心的话语,热忱的心。所有这些,令我终生难忘,激励着我的心在热烈地跳动。我怎样才能回报这所有一切的爱,我的心中是非常地清楚。

爱和被爱同样是幸福的。我是一个青春萌动的热血青年,难以抵挡七情六欲的进攻。我更需要来自同龄人的关怀和帮助,同时也愿意关怀别人,尤其是异性。因为我从没有真正了解一个青春期女孩的内心世界到底怎样。每当我的目光捕捉到那熟悉的身影,每每就有这样的想法,但每次都没有勇气主动表白。

难道是我怯懦吗?在情感世界和未来追求的对比中,我的青春没有别的更好选择。青春一但一脚踏入,想退回去都不可能了。人们总是说青春是人生的黄金时代,力量、精力和信心都是充足的,将会引导一个人走向成功的道路,我深信不疑。

我的目标就是挤过高考这个独木桥。剩余的时间也是屈指可数,我也时常抱怨为何时间过的如此之快。回首往事,许多美好的时光又是怎样白白地流逝,无情地抛却了。我需要把情感的火苗暂时熄灭,掩埋在心灵的最深处,抛去一切的不切实际的胡思乱想,集中所有的精力,为伟大的目标而奋斗。

我的满腔热情不再被情感所分割。如果情感占据了我的内心,那将有可能断送两个人的美好前程。我要大声呼喊,命令那过早萌发的情感远离我,她不应该现在的心头盘旋。

为了心中的理想,我要把所有的精力和整个身心都投入到拼搏中去,人生能有几回搏,此时不搏,更待何时!展望未来美好的前途,我轻轻地挥一挥手,情感别我而去。

晚自习的结束铃声把何平从自我反省中唤醒,他把那几张字迹潦草、龙飞凤舞的独白悄悄塞进书包。

高考预选的结果在一个星期后公布,出乎意料地是阿龙竟然落选,这个消息对何平来说震动太大了。阿龙平时学习很努力,成绩一直处于上游,这次预选竟然没有通过,实在令何平想不通。预选结果公布后,落选的同学打好行李回家,阿龙黯然的收拾好自己的行李离开宿舍,何平的心中有了一种不可名状的苦楚。几天后,他和卫夏、军红、联峰等几位关系要好的同学去找李建设,希望他出面给校领导汇报一下,给予阿龙一次参加高考的机会。

经过李建设的多方努力,学校同意阿龙报名参加高考。听到这个好消息,何平很是兴奋,他赶紧去找联峰商量:“李老师说学校同意阿龙参加高考,你带我去阿龙家里,咱们一块劝说他回来参加考试。”

联峰和阿龙同在一个村子,他虽然在理科普通班学习,这次却很顺利的通过预选,成绩也不错。俩人骑着自行车慢悠悠地行走在碎石子铺就的四号公路上,联峰在给何平简单谈了阿龙家的情况,等他们到了阿龙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

听到他们的来意后,阿龙父亲并没有立即表态,只是不停地抽旱烟,偶尔也剧烈地咳嗽几下。在浓烈的烟雾中,何平看到一个农村普通父亲过早衰老的脸庞,很深的皱纹如刀刻般,花白的头发更加显现出生活的艰辛。磕了一下烟袋锅子,阿龙父亲吐了一口痰,说道:“连预选都通不过,还有啥指望!肯定是在学校没用心念书。啥都不要说了,你们几个还是回去吧!”何平听到这话,感到身上一阵凉意,这等于是宣布阿龙的上学生涯到此为止,不可能再有回旋的余地。

“爸,你咋能说这话,我看还是有点希望。”阿龙的哥哥把父亲拉到一边,父子二人争执了半天,结果依然无法改变。

何平一时半会不知道如何安慰阿龙受伤的心。看来这个打击对于阿龙父亲来说有些太突然,的确有些让老人家接受不了。看到这样的情形,何平和联峰不便久留,也没心思留下来吃晚饭,只好去联峰家里借宿一晚。

何平躺在联峰家的炕上,身上盖着联峰嫂子的新被子。他和联峰聊了许多有关阿龙个人和家庭情况,真是感叹命运会捉弄人。论学习能力,仅仅一个预选不可能难倒阿龙,也许是压力太大的缘故。但是他们平时也看不出阿龙有什么思想负担,天天都一副乐天派的样子,即便是大家有意取笑他,也是毫不在意。阿龙的父亲也许是失落至极,感到在村里直不起腰杆子,脸上不光彩,心里肯定不畅快。何平和联峰躺在炕上胡乱谝了一通,他俩也想不出更好的主意,便昏沉沉进入梦乡。

高考预选后,学校又作出了一个大动作。凡是预选达到一定分数的学生重新进行编班,不管是补习生还是应届生,不论是尖子班还是普通班的,全部按成绩混合编班,组建了两个理科强化班和一个文科强化班。学校下大决心,为各个强化班配备了最强的教师阵容,各门课程的任课教师大多由教研组组长担任,有些课程由骨干教师负责。这次十分凑巧的是,学校安排小玉的父亲教授理科强化班的语文课。

同学们为此躁动了一个多星期。因为他们好不容易建立起的融洽学习环境再一次被打破,每个人都要面临重新调整的过程。

大杨树的叶子慢慢变绿、变大,暮春的浓厚气息弥漫在这个古朴的校园里。一个星期后,何平逐渐适应了新班级的学习氛围,他结识了一些补习同学,经常和他们一块讨论学习中遇到的问题,有时也会为一个学习方面的话题争得面红耳赤,但并没有削弱他们对自个的认可度,认为他有自己的思想和观点。何平自知自己的数学、物理等科目基础不扎实,但是对于一些知识难点却有独特的见解,常常令一些成绩很好的补习生折服,于是他也有了一些飘飘然。

重组的加强班学习气氛更加紧张。每隔几天就要进行单科测验,然后是成绩分析;再来一轮突击做模拟题,然后再次测验;两三个星期来一次全科目模拟考试。如此车轮战术,搞得何平筋疲力尽,穷于应付。对于许多难点、重点并没有消化吸收,对一些难题的解题技巧还没有达到融会贯通,只是一番生吞活剥,一骨脑咽到肚子里,慢慢地发酵。

夜深人静,何平躺在床板上,眼睛盯着天花板,认真思考:题海战术一定是取胜的法宝吗?囫囵吞枣式的练习能否提高应考能力?他不得而知。他感到自己就像一台机器,指令下达了,就要不停地运转。认真思考的时间几乎没有,他逐渐有了一丝危机感。

时间的脚步越来越快。六月初,第十四届世界杯在意大利亚平宁半岛拉开战幕,喜欢足球的男同学们更是心情激动万分。上晚自习的时候,总有几个人在悄悄嘀咕:“今晚有场精彩比赛。走,找个地方看球去。”

学校里有些老师家里买了二十九寸大彩电,但是他们又不能主动去老师家看电视,只好溜出学校去镇政府看球赛。有时候遇到精彩的电视剧和球赛播出时间冲突,经管电视的老头却不肯让步,气得智勇、石头他们在背地里狠劲的骂:“不就是看个大门,管个电视,装什么大尾巴狼。给了个麦秸秆就当拐杖咧,瞎怂人。”

小玉的父亲是位老球迷,也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每当有精彩的比赛,就把大彩电从屋里搬到自家的小院子,邀请同学们一起观看,那场面甭提多壮观。院子里外是黑压压一片,每个人伸长了脖子,遇到精彩的镜头,一阵子喝彩,遇到失误的场景,也是几声叹息,好像在为自己的球队鼓劲一样。其实,世界杯的赛场上,还没有看到中国队的身影,大家只是为自己喜爱的球队加油罢了。

“何平,今晚有八强赛,咱们一块去小玉家看电视。”何平经不住大林的鼓动,也想找个理由给自己放松一下。何平来到小玉家的院子外,却没有勇气走进去,他怕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什么时候才能看到我们中国足球队走到世界杯的赛场上?十年之后还是二十年之后?”何平很为自己这个天真的想法感到有些可笑,中国男足冲出亚洲都不容易,更何谈走到世界杯的赛场上。现实是中国有十多亿人口,有举国办体育的强大机制,难道就培养不出一支像样的男子足球队?

世界杯的比赛是残酷的,由于采用的是晋级制和淘汰制,每个球队都在为成绩而战。成绩领先的球队晋级,落后的球队自动淘汰。进入到十六强之后,每场比赛都非常激烈,结果也是更加的残酷。其中,既有各个球队实力的较量,也有偶然因素发挥致命的功效。当然了,球星的作用仍然很关键,他们是球队的灵魂人物,同时又是锋利的尖刀。

“谁说个子低、腿短的人就不是踢球的料,我看阿根廷队的那个小个子球踢得不错。”何平比较喜欢阿根廷队的马拉多拉,时不时拿这个例子回应别人对于自己喜欢踢足球的嘲弄。这个南美的小个子,披着一头长发,在赛场上像一头雄狮一样来回奔跑。虽然身高并不占优势,可是凭借娴熟细腻的脚下功夫,常令对手望尘莫及。可是,一记“上帝之手”,他让苏联队淘汰出局。就是这个偶然之手,也让他声名远扬。多年以后,同样的命运却降临到阿根廷人的头上,这难道就是人们常说的“一报还一报。”何平又一次信服了命运的不可捉摸,认为这狗屎运也是会轮流转的。

足球比赛同时也是一个团队的战斗,即使有明星队员也不能百分之百保证一定出线。“我看三剑客的组合很有夺冠的希望,你们不要认为我不懂足球。”何平虽然对足球比赛一知半解,但是也敢于亮明自己的观点。他非常看好以古力特、范·巴斯滕、里杰卡尔德等三个球星为核心的欧洲冠军荷兰队。可是,希望在许多时候会突然演变为失望,这次何平有些看走眼了。荷兰队在同西德队比赛时,三把利剑却失去了锋芒,要么被对方重点防守,要么自己发挥失常,三把利剑终于折在整容强大的西德队脚下。西德队是一个坚强的团队,队伍中并没有特别耀眼的球星。以马特乌斯为首,由布雷默、克林斯曼、沃勒尔、布赫瓦尔德、利特巴尔斯基、科勒尔和哈斯勒等球员组成的强大军团,充分发扬了德意志日耳曼民族团结协作、服从命令、严谨细致的团队精神。正是因为有了坚强的合作团队,西德队一路上高歌猛进,以五胜两平无一败局的骄人成绩,第三次捧起大力神杯。尤其是在决赛局,面对一路跌跌撞撞闯入决赛局的阿根廷队,西德人牢牢掌控着场上局面,最终以一记点球终结了阿根廷人的夺冠之梦。

“哎,看来这小个子还是火候欠一点,带领的队伍不行啊。”何平虽然对点球决胜负有些看法,可是胜负结果却是无法改变。

世界杯是男人们的赛事,也是最强者的游戏。更重要的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精神风貌的体现。每个球队都在为荣誉而战,为国家荣誉,为民族尊严而拼搏。世界杯赛场也是看不见硝烟的战场,双方比拼的是技术水平和作战实力,更多的是展现团队精神和民族意志,并体现着国家的影响力。不管是胜利者,还是失败者,只要能走到世界杯的赛场上,只要是尽自己的最大努力投入比赛,就一定会赢得世人的赞许。何平在观看球赛转播的过程中,不断体味着这项体育赛事其中的内涵。

紧张的世界杯比赛终于结束,他们在课余时间还在为一些球队的得失争论不已。当然,每个人看问题的角度不同,结论自然会有偏颇。只要是比赛,就会有输赢。胜利者风光无限,失败者黯然离去。但是不能一概以成败论英雄。“在比赛中我们看到什么?从中我们又学到什么?”何平在扪心自问。

面对即将到来、传说中的“黑色七月”,何平又将如何应战?这也是一场单打独斗的淘汰赛,结果一定很残酷。“我是顺利的走过这独木桥,还是一路上跌跌撞撞爬过去?靠什么?自己的实力,坚强的意志,不服输的精神。”

何平独自一人登上文王陵的墓顶上,他放眼四周欣赏着农场的风景。苹果树上已经挂满了青涩的果子,成熟的麦子早已收割完毕,平坦的打麦场上,晾晒着颗颗饱满的麦粒。这是一个喜获丰收的季节,农民们的脸上写满了丰收的喜悦,又再次忙碌着把秋天的希望播种在肥沃的田野里。

何平的收获季节即将到来,他是否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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