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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水寒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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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0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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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莽山之我在高原》连载

第三十一章

“老二,今天有空吗?陪我去一趟交大,给我同学送个东西。她家里托人带来放在我这,害得我还得跑不少路。”何平被发仔从被窝里叫起。几缕明媚的春光从窗户玻璃上透射进来,这个美好的星期天早上,真不应该躺在被窝里享受。

发仔带着何平来到交大校园里一栋式样老旧的宿舍楼下,刚进楼门就被值班的大妈拦住:“你们男生不能上去,你们要找谁,是哪个宿舍的?在这里登记一下,我给你喊。”这真是奇怪,学校里的规定咋都一模一样。男生不能上女生楼,女生反而可以随意出入男生宿舍。

何平只好在小路上等待,四处张望看风景,时不时有女生从他身旁走过,有几个还在悄悄议论。我盼着赶快逃离这尴尬的境地。

一阵爽朗的声音传来,何平扭过头一看,“这人好像是强莉吧?”两年的时光过去了,强莉的身着打扮已经变化了不少。她的身旁是一位高大帅气的男孩,两个人在无所顾忌的有说有笑。强莉不经意的看了何平一下,眼睛中透着一丝惊异,神情却是很平淡。何平一度激动的心情慢慢平息下来,强行咽下几乎脱口而出的话语。如此看来,那些曾经美好的记忆,只能留在心里慢慢品味。

做完早操后,何平抓紧时间来到食堂吃早饭。第一食堂里排队打饭的队伍几乎延伸到门外,他只好去第二食堂看看。第二食堂里也是人头攒动,何平正在东张西望,发现前面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他走上前去仔细一看,原来是昕华。

“哎哟,你假期忙啥去了,咋又黑又瘦。”昕华一脸的惊讶地表情看着何平。

“也没干啥大事。只不过是下了几天苦力。”何平有些自嘲地回答,但是他的心中有些砰砰跳的感觉。

假期里,何平也有几次想念昕华,今天她突然出现在自个面前,可是他却有些失措,感觉有些不自然。何平仔细端详几分,发现昕华也有些变化:飘然的长发剪短了,留下了几乎一个板寸,皮肤也呈现健康的黑红色。

“昕华,一个假期没见,你咋变成了一个假小子的摸样,身上也晒黑了不少。”何平有些揶揄的味道。

“假期里我大多数时间在游泳池里泡着,长头发太碍事,索性剪了个寸头,打理起来也方便一些。我这肤色叫健康,你不懂了吧。”看来昕华的暑假生活比何平幸福多了。

“好了,说正事吧。这周五咱们开例会,学通社要进行一些人员变动,到时候在编辑部集合。”昕华这番话,何平回去想了半天终于明白。昕华已经进入高年级,社团的事情也搞得差不多,也到了该退出的时候,把机会留给学弟学妹们。这也是学校社团的特色文化,总会有人退出,每年新生入学时又有大量的新生力量补充进来。

学生通讯选举产生了新一届机构,来自仪器系的女生朝阳当选为社长,她的名字特别具有男孩的味道,性格也像男生,特别喜欢下象棋,棋艺还很不一般。昕华等一批人退出了社团,朝阳便组织何平他们开始忙碌着在全校各专业招募新人。

这又是一个纳新的季节,学校各个社团都在展开强大的宣传攻势,通过举办同乡会、联谊会、舞会等多种形式,都在想方设法为自己的组织招纳更多更强的人马。

“好长时间没有回家,该是回去看一看收秋的情况。”何平坐在长途车上,透过窗户欣赏起塬上的秋天美景。田间地头满是忙碌的身影,人们在抓紧时间把丰收的果实收回家里。

何平忙完了地里的活计,端起一把小板凳,坐在院子里收拾玉米棒子,却发现小花园里荒草中的那株仙人掌长势非常好。

义克让在世的时候,总是喜欢在院子种植一些普通的花草。一有空闲时间,义克让就去侍弄他的花草,从不要旁人代劳,即便是农忙时节,也不忘记浇水、施肥、修剪。

这株仙人掌是义克让生前照顾最少,但却是唯一生存下来的花草,其余的花草都因为他的离世,缺乏照料先后枯萎死去,甚至包括他生前最爱的一株樱桃树。

义克让虽然没有上过学,但是从侍弄花草上悟到了生活的意义。花草给予了他大自然的欣慰,使他获得了平淡而又艰辛生活的一丝快乐。义克让非常钟爱他的花草,尤其喜欢夸奖那株仙人掌。

义克让常对何平讲:仙人掌的命很硬,就是一连几个月不经管,也照样好好活着,它的求生本领太强了。义克让有时说着,竟有些感慨万千,何平却体会到了其中的真味。

“父亲的一生何尝不像仙人掌那样坚强不屈,一生都在同苦难的命运抗争。”何平不由自主怀念起义克让。

义克让十七岁的时候,他的父亲因病去世,适逢六〇年代“三年自然灾害”。义克让勇敢的挑起了养家糊口的重担,辅助母亲一起含辛茹苦,抚养弟妹三人长大成人。义克让的一生饱尝艰辛,受尽磨难,但是他从来没有退却,就像那仙人掌一样,无论环境多么恶劣,也要坚强地活下去。

义克让离开已经两年了,他生前照料最少的仙人掌却是生机盎然。在丰收在望的秋季,院子里茂盛的花草由于无人经管,竟也先后慢慢枯萎随着义克让而去,那株仙人掌也在冬季来临时,慢慢变得枯萎。

“难道父亲要把他的花草一个不留的带走吗?”何平看着这些枯萎的花草,眼睛竟然有些潮湿。

第二年春天,出人意料,那株仙人掌又悄悄发了新芽。在春天阳光的沐浴下,在绵绵春雨的滋润下,那株仙人掌坚强地长起来。椭圆形的肥厚茎干,呈“十”字型层层叠叠,向四周有力地伸展开来。

“这是顽强的抗争,是毫不妥协的抗争,父亲的仙人掌又呈现出无限的生命力。”每当何平回家看到院子里的这株仙人掌,父亲的影子仿佛就在眼前依稀闪现,父亲说过的话语又一次在耳旁响起。冥冥之中,父亲好像在不断地鼓励他,要像仙人掌那样坚强不屈,勇敢地同命运抗争。

岁月悠悠,义克让生前钟爱的仙人掌仍然绿意盎然,生机勃勃,它在向何平展示这样的人生哲理:所有的艰难困苦都是命运对你的挑战,要有信心坚强不屈的战胜它。

吃过午饭后,何平躺在床上看书,这时候小潘推门进来:“何平,有你一封信,是从深圳寄来的。”何平接过信打开一看,原来是张毓琴老师的回信。

开学不久,何平就给张毓琴写了一封信,他在信中诉说了自己的感情困惑,以及由此而产生的焦虑,希望能得到张老师指点迷津。这也是何平第二次给张老师写信。

刚入学时,何平满怀着对大学生活的美好憧憬给张毓琴汇报了自己的行动计划,可是现在却没有什么能拿出手的成果写在纸上。

张毓琴在信中写到:何平,我认为你的感情激发也算是青年人的正常生理变化,不必过多的担心和自责。只是我认为你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学业,其他的一切都算不上大事情。如果学业半途而废,如何面对家中的老母亲和年幼的弟妹。

读着张毓琴的回信,何平仿佛又听到她那慈爱般的话语在耳旁响起,朴素的话语中透射着严厉的要求。张毓琴认为:谈论感情生活对何平来说是一个奢侈品,他没有实力去谈情说爱,他的心智还没有完全成熟,未来的发展还没有定位,还没法对未来做出承诺。

读完张毓琴的信,何平陷入了沉思之中。

窗外高大的法桐上,枯叶被大风卷起四处飞舞,天气比较阴冷,没法去操场活动,大家都窝在宿舍里看书、听音乐。三水推门进来,说道:“320的哥几个,一块打够级,我们缺几个腿子。”除了虎子留在宿舍看书,其余人都去凑热闹。由于会玩够级的熟手太少,他们只好采取老人带新手,大家轮换着上场。

何平、大吕、老鹤为一个联邦,三水、阿泰、栓子为一个联邦,两个阵营的对家座位交错。

“今天咱们玩憋三,提高一下难度等级。”三水简要介绍了这种够级牌的玩法。“憋三”玩法比起他们经常玩的“进贡”更富有挑战性,倒数第二把出牌很是关键,一旦被对家定住,只有当大拿的份了,当然还得进贡。因此每个人的压力都比较大。

大家起牌完毕,每个人把手中的36张牌细心地进行理牌。够级牌放在最左边,大猫(大王)、小猫(小王),紧接着是两张A,两张K,三张Q,四张J,五张10,其次是9、8、7、6、5、4等同组数字的放在一起,最后要查看一下有没有3。认真理完牌,每个人把手中的牌全部合起来,等到轮自己出牌时再打开牌面,以防被对家偷看到牌型。

“老大,给换张牌。”老鹤将一张牌反扣在桌面,用力推到大吕的面前,大吕拿起来一看,偷着乐了。“换了一张大猫。” 旁边观阵的老四有些激动。

“坏了,老四泄露信息了。”老鹤在小声的埋怨。大吕抽出一张红桃3,反扣在桌面递回老鹤。

“老鹤,是不是刚才买3了。我可记住你的牌了,等你出到第35张,定住你。”三水是老鹤的对家,有意向老鹤挑战。牌过三轮,只有老鹤还没有开点,何平和大吕都非常着急。

这时三水打出小猫带四个8,牌点比较高,老鹤回应大猫带四个10。“大猫还是不开点,老鹤省省吧!”三水有些幸灾乐祸。

“三点水,看我的,一对2能开点不?”老鹤突然反手打出够级牌,三水一看没招了,如果死拼下去,自己有可能变成大拿。

趁着三水合老鹤互相争斗的时机,大吕果断地挑战对家栓子:“小猫带六个7,小栓子能打住吗?大猫带三个4 ,你没辙了吧。两个3,我出完了,抢头客。”大吕迅速出完手中的牌,很是有些得意。何平也趁机发起攻势,以第三名的成绩出线。

老鹤还在苦苦战斗,每当他出完牌,三水就报出老鹤还剩几张牌,看来老鹤是在劫难逃了。

一张J、四张4、三张6,老鹤不慌不忙在毫无章法的出牌,三水却在专心的记牌。这时老鹤突然打出一张A,三水抽出一张2,想了想,又放回手中。

“老鹤,再出牌,看我怎么定住你。”三水显得成竹在胸。老鹤不紧不慢打出一组牌,小猫加2外带七个5。“这是冲锋牌”三水的判断是准确的,可是手中的牌不够打。“老鹤,这次放过你,出牌吧!”老鹤终于打出手中最后一张牌:红桃3。“成功了!”他们三个人击掌庆贺。

三水还在不住的自责:“这把牌有些大意,让这小子趁机溜了。”

本轮结束,阿泰抢到二客, 可是栓子当了大拿,三水由于过多拼牌,只好当了二拿。

几局过后,老四和老发上场,何平和大吕下场观阵。三水联邦也调换阵容,分别换上星星和浪子轮番上阵。

时间过得真快,看着天色已晚,老鹤说道:“今天结束吧!你们318的就认输好了,赶快请客。”一帮人拥到北门外的小餐馆,大家嚷着阿泰做东请客。在饭桌上,他们依然唇枪舌剑,争论着每牌局的得失,不时爆发出哈哈大笑声,偶热也有争吵和埋怨声。

一连几天的阴冷天气难免让人发闷,好不容易等到了一个天气晴好的下午,何平约上大吕、老鹤、阿泰、三水、星星等人去操场打排球。虽然何平的体育课专项选修的是足球,可是他还是喜欢打排球,即便他的身高不具备优势,用大吕话来讲:何平,打排球,你的海拔不够。

排球场上锻炼的人比较多,已经没有空余的场地。这时候,何平发现昕华正在和她们宿舍的几个人在玩,他对大吕说:“哥几个,咱们过去凑凑热闹吧。”

昕华看到何平后很是热情,他俩站在场外闲聊了一会。何平提议说:“咱们一块打比赛吧,男女交叉分别组队,怎么样?”

“没问题,咱们比试比试。”昕华痛快的答应。

刚开始,可能是因为彼此不太熟悉,场上的节奏跟不上,气氛有些沉闷。几局过后,各自的状态才有所回升,比赛的气氛逐渐活跃起来,场上的谈笑声也不时响起。日头渐渐西坠,该是回去吃晚饭的时间,他们意犹未尽地结束了比赛,相互约定以后有空还来打比赛。

走在回宿舍的路上,老鹤拉住何平问道:“老二,啥情况?”

“什么啥情况?”何平被问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老二,装什么糊涂?刚才和你说话的那位姑娘,我看着很不错,你们现在是什么情况了?”老鹤显然认为何平有意回避话题。

“没有啥情况。她是计算机系计92-2班的,我们是在学通社里认识的,也算是同事吧。”何平平静地回答。老鹤仍然认为他有所隐瞒,一路上不住地拷问,免不了引得几阵子哄笑声。

蒲焕群托人给何平捎话:“娃儿,礼拜天一定要回家一趟,家里有重要事情。”

“家里有重要事情?”何平很是纳闷,难道家里又发生了什么大的变故。星期六中午一下课,何平抓紧时间去食堂吃中午饭,匆忙赶往劳动路长途汽车站,准备搭乘过境的长途汽车回家,不用再到县城去转车。长途车的班次较少,去晚了赶不上就只能从省城到县城,再从县城到镇上几番折腾。

当何平急冲冲地回到家里时,蒲焕群却说家里一切都好,只是有件大事情要和他商议。“娃儿,我准备给雄娃办婚事。他已经订婚快两年了,时间长了不结婚也不好,而且家里的事情多,也需要人手帮忙。现在我想问一下你的想法。”

何平很是理解母亲心中的顾虑,毕竟他是家中的长子,他还没有毕业参加工作。要是先紧着给兄弟成家,也担心何平的心中有疙瘩。

“妈,你不用担心,这事情我能想通。二弟的年龄也不小了,该是成家的时候。再说咱家里的负担也比较重,多一个人手也能给你帮上忙。”

第二天,蒲焕群安排二雄去请义诚意、义成全等家族中的长辈,还有义克选、义克荣等人前来商议二雄的婚事。义彩莲得到消息后也从她们县城赶了过来。

大家商量后认为:婚事就安排在腊月里操办,这时节正好是农闲,家里的事情也不是很多,正好能腾出时间。决定由义克选作为代表出面和女方家商定迎娶的日子。“行。就这么定了,咱几个分头准备。”义诚意作为总协调人,又给每个人安排了具体的事情。

家里开始忙碌了,蒲焕群、义彩莲姑嫂二人一起缝制新棉被、新褥子,请裁缝缝制结婚穿的新衣服,并为女方家准备彩礼。义克选等人帮忙购买新房中摆放的家具,购买彩色电视机、洗衣机、变速自行车等时下流行的几大件。蒲焕群尽自己的最大努力想办法把二雄的婚事办得体面些。二雄抽空找来几个帮手,把家里从里到外粉刷一新。

何平站在岔路口来回张望,准备搭乘长途车回省城,免得来回倒车费折腾。这时候,何平听到有人喊他,回头一看,原来是卫斌带着媳妇从镇上赶集回来。他俩人站在路边闲聊一会,谈论各自这几年的状况。

俩人站在路边闲聊一会,谈论各自这几年的状况。“卫斌,还在帮你爸经营砖厂。”何平问道。

“经营啥呢?我爸的砖厂早就关门了,还欠着信用社一屁股贷款。我现在搞养殖,也是不顺手。”卫斌的企业家梦想在起步时便遇到挫折。

“何平你是不是很少回家?好长时间没有你的信息。”看来,何平和老同学的联系还是有些少。

“我的确是很少回家。这段时间家里给我二弟准备结婚,我回家的次数比较多。”冬季里,家里也没有啥活计,何平回来也帮不上啥。

“何平,你知道不,石头殁了。”卫斌的话语令何平吃惊不小。

“不会吧!他的身体不是很好嘛?还说要参军到部队上去锻炼呢。”何平的确有些不相信。石头一心想穿上绿军装,园自己一个美好的梦想。

“石头是去年冬天殁的。据说是肝脾肿大引起的。当年参军体检时发现了这个情况,治疗了好几年,最终还是走了。”卫斌的言语中充满了伤感。

何平突然感到心中涌起一阵凄凉。这么一个健康的生命说没就没了,老天爷咋就这么狠心。一个曾经满怀激情的热血青年,还没有来得及施展自己的抱负,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走了,上苍真是不公平啊!

何平坐在长途汽车上有些发呆,仿佛又回到了曾经一同上学的美好时光。车子经过石头所在的村子,何平回想起他们一帮人在石头家的地里收割油菜的场景,恍惚中仿佛看见石头站在村口。

北莽塬上的冬天依然是萧疏的,万物仿佛都在沉寂中积蓄力量,为了迎接又一个即将到来的春天。

二雄的婚事安排在腊月初上。这天恰逢难得的好天气,天空中没有几片云,呈现着少见的瓦蓝瓦蓝,阳光虽然有热情,可是空气中刺骨的寒气依然逼人。

由于两家同住在一条街道上,因此没有安排浩大的迎娶仪式。亲朋好友陆续来到家里祝贺,骑自行车或者步行。街坊邻居也来了不少人贺喜、帮忙。酒席准备的比较丰盛,蒲焕群脸上洋溢着笑意,不时招呼着大家:“咱这席面太简单了,大家一定要吃好、喝好。”在冬日的农家小院里,到处弥漫着喜庆的气息。

义宏光坐着轮椅来到家里,他和大家谈论起了二雄的婚事准备情况,不断夸赞蒲焕群能干,又谈起了义克让的过早离去。“老三咋是个没福的人,······。” 义宏光用手帕擦了一下自己的眼角。

“十九爷,我扶你坐到上席。”何平准备扶义宏光坐到饭桌上,他却摆了摆手,说道:“何平娃,你的心意我领了。我现在这个样子,也是活一天少一天,还能吃啥席面。你到后厨去给我端一碗菜,拿几个馍就行了。”

义宏光也算是村里的能力,先前一直在县城当包工头,家里的日子也算是红红火火。岂料想灾祸横空降临,有一次在盖房子时不小心被楼板砸了,经过抢救命是保住了,可是落下了双下肢瘫痪,他每天只能坐在轮椅里磨日子。

“哎,你看这老三媳妇真是能干。把娃这婚事安排的停停当当,一个外乡人不容易啊!”吃完宴席后,客人们参观二雄的新房,看看置办的家具、电器、床上用品等,不住地夸赞蒲焕群。

送走了客人和街坊邻居,有人提议大家一起照张合影,毕竟这也是一次难得的大团聚。

“照啥呢?人都少了一个,我没有心情照相。”义克选突然说自己有些难过,说啥也不肯照相。他说着说着,眼泪就忍不住流了下来,继而发出悲苦的哽咽声。

对于农村人来说,婚丧嫁娶是每家的头等大事。今天是二雄的大喜日子,义克让却永远看不到这一幕,这难道不是人生的最大遗憾?

何平想二大此时的心情一定很是难受,他肯定是在想念早逝的父亲。这时候,他也慢慢明白人们常说的一句话:手足情深。

“他二大,你可不敢这样子。今个是咱娃的大喜日子,你也不要太难过了。你哥留下的任务,还得靠着你们几个帮着你嫂子完成。”大家纷纷劝慰义克选。

何平走进母亲的房间里,在父亲的遗像前默默地站立了一会,点了三根香插在香炉里,他在心中对父亲念叨着:“爸,咱家今个办大喜事,你也高兴高兴。”忍不住泪水悄悄地流下,模糊了他的双眼。

婚礼的前一天,小院里挤满了前来帮忙的人。傍晚时分,何平带着二雄去给家族里去世的先辈们上坟、烧纸,这也是北莽塬上千古流传的一项重大仪程。每个男子在结婚时,都要到祠堂里或者墓地里,告知先人们自己即将成家立业,希望祖辈们保佑自己儿女满堂,家业有成。

二雄跪在义克让的坟头放声大哭,何平赶紧把他拉了起来:“小心哭坏了身子,咱明个还有大事要办。啥事情要想开一些,咱爸在上头看着呢。要有个男人的样子,不要让旁人笑话咱。”

办完了二雄的婚事,蒲焕群一连在炕上躺了两天,何平以为她得了大病,商量着要带蒲焕群去医院看病。

“娃儿,我没事。就是这段时间没有睡好,有些乏了。”蒲焕群平静的话语让何平悬着的心落了下来。

何平发现蒲焕群头上的白发又多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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