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们,这次你们的单元测试成绩很不理想。可能许多同学认为自己已经进了大学的保险箱,学好学差没有多大关系。”一大早的高数课堂上,张健康先给他们讲解单元测试的情况。他语气严肃的说道:“同学们,这次你们的单元测试成绩很不理想。可能许多同学认为自己已经进了大学的保险箱,学好学差没有多大关系。但是我要告诉你们,作为理科专业的学生,如果高数的基础没有打牢靠,以后的物理、线性代数、概率等数理基础课程、甚至专业课程的学习都会面临困难。” 张健康的一番话也是给他们打了预防针,提醒大家一定要重视基础课程的学习。
“单元测试情况的讲解暂时讲到这里。这节课,我主要给大家讲拉格朗日方程的推导过程。”张健康一边讲解,一边在黑板上认真书写着推导公式,何平认真在笔记本上记下每一步的推导过程,唯恐遗漏每一个细节。他自知自己的数学基础差一些,课堂上的听讲一点也不敢马虎。
临近下课时,张健康用手帕擦了擦脸上的粉笔灰,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他接着说道:“同学们,这学期的时间已快过半了,期末你们还要参加全省的高数统考,今后的测验和练习强度还会加大。你们每一次的作业和测验题我都认真批改了,下去一定要认真看看,找一找丢分的原因。”
“高数还要参加省上统考?”这个消息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一个压力信号,好不容易才从高中时代的题海和统考中解脱出来,难道还要再来一段曾经煎熬的岁月。
夜晚的教学大楼上灯火通明,他们在3楼的教室里认真上晚自习,张健康又准时来到教室里转一转,这几乎成为他的惯例。他主要进行辅导答疑或者组织大家做模拟题,每周还要抽时间专门讲解一下做题的思路和技巧。何平不由得佩服张老师的敬业精神,学习高数的劲头也鼓足起来。
大学的学习生活还是轻松愉快的,课余生活也是非常丰富多彩。高年级的学长经常动员新生参加各类社团组织,这也是大学校园文化的一大特色。
“为啥要去参加别人的社团?干脆组织大家也整一个。”何平却突发奇想,准备组建自己的社团,连名字也想好了,就叫心连心文学社。当何平把自己的设想跟同学们讲了,许多人表示支持他。“何平,你的这个提议很好。我们应该积极发动起来,活跃一下班级的活动氛围。”
下午七八节,正好没有安排课程,何平走进辅导员郭云鹏的办公室,谈了自己的想法:“郭老师,我们班级准备成立一个文学社,我想征询您的意见。”
郭云鹏一听,说道:“这是好事情。不过你们一个班级成立社团,恐怕影响力不大。你们有兴趣还是参加学生会或者团委的社团吧,毕竟这些社团在学校有一定的影响力,而且成员来自全校各个年级不同的班级,大家在一起可以更好地学习和交流。”
听了郭老师一席话,何平放弃成立文学社的念头,回到宿舍后把郭老师的意思给大家讲明白,并鼓励大家报名参加各自喜欢的社团组织。老四参加了学校的大学生艺术团,准备当一名鼓手。老五去参加健美班,准备练一身施瓦辛格那样的肌肉块。喜欢弹吉它的老鹤参加了学校的乐队,准备当一名吉他手,每到闲暇时间就在宿舍里自己学习弹奏。何平和发仔被团委的学生通讯社吸收。何平被分到了编辑部,发仔则去了采访部。
学通社是学校最大的学生社团,成员遍及全校各个年级的不同专业班级。在这个充满青春活力的学生社团里,每周要定期开展各项活动。
今天是每周开例会的日子,何平下了晚自习后直接到编辑部报到。“欢迎我们的新鲜力量,我是咱们部门的负责人昕华,希望大家多支持我的工作。”热情的昕华为他们组织了一个简短的欢迎仪式,听了她的介绍后何平才知道,昕华是高他一年级的计算机专业的学生。
何平仔细看了看眼前这位学姐,高挑的身材,容貌不是特别出众,可是身上散发着很强的亲和力。她认真指导何平从组稿、排版、校对等基础工作开始学习,偶尔她也对何平的文学功底表示赞许。在慢慢地接触中,何平的青春之心开始萌动,每次看到昕华的时候,他总感到心中有异样的感觉。他不知道这样的青春萌动为何如此强烈,有几个夜晚,何平静静地躺在床上,心中挥之不去的却是昕华的倩影。
何平尽量压抑着心中的激情,没有向昕华表露出丝毫痕迹。上晚自习的时候,他也经常去找昕华讨教有关计算机课程方面的学习。何平去的次数多了,昕华的同学们也有了一些窃窃私语。昕华却表现得异常平静,仿佛这样的情形只是男女同学之间的正常交往。
何平的心中充满了纠结之情。
“圣诞节就要到了,我该给昕华买一样什么礼物呢?”想了好长时间,何平买了一张精美的贺卡,悄悄写上了自己的真诚祝福。
夜晚的教学楼上静悄悄,大多数人集中在各自班级的教室里上晚自习。何平站在昕华班级的教室门外,他徘徊了好几圈总是没有勇气进去。
教室的前门吱的一声打开了,晓旭从教室里走出来,她看到何平站在门外,很是奇怪:“你在等人吧?你的那个人就在教室里,快进去吧!”
何平把晓旭拉到一旁,小声地说:“麻烦你把这张贺卡转交给昕华,多谢了。”晓旭看着何平,揶揄地笑着说:“让我当信使啊!回头请我看电影,我可不愿白跑腿。”何平知道晓旭和昕华在一个宿舍住,彼此是好朋友,让她转交贺卡稳妥一些。
何平快步逃离七楼,仿佛自己干了件不愿别人看见的事情。他站在寒冷的校园里,用力吸了几口冰冷的空气,平静了自己跳动的心情,好像完成了一件伟大的任务。天空中有点点雪花飘落下来,何平迎来了大学生涯的第一个白色圣诞节。
星期天早上,何平躺在被窝里享受着懒觉。老五打开窗户向外看了看,高兴地喊道:“快来看,雪下大了,外面的景色真漂亮。哥几个起床出去玩吧!”老五的家在云南玉溪,这也许是他第一次看见下雪的场景,难免激动万分。
在这雪花纷飞的寒冷早上,大家都想在温暖的床上窝着,没有几个人响应去外面受冻。
中午吃完饭,他们在宿舍里打了几圈扑克牌,感觉有些无聊。“还是出去玩雪吧,顺便照些像。”他们约上三水、阿泰等人绕道学校东门来到南门外玩雪,顺便拍照留念。
南门本是学校的正门,由于外面是大片的农田,周边也没有几家住户,街道也显得比较偏僻,因此一直没有开放。南门外已经聚了不少人,大家在一起摆弄各种造型拍照,玩雪仗相互打闹。
看着天气已晚,在南门口玩闹的同学也陆续散去,他们也准备回宿舍。眼看着自己宿舍就在围栏跟前,从东门绕回去需要走一大截路,他们来到围栏外,看着四下无人,陆续翻阅栏杆进入学校。
“站住,你们是哪个班的?”位男老师突然一从宿舍楼旁边走了过来。他们顿时呆住,站在雪地里不知所措。
“把你们的班级名称和个人姓名写在本子上。”男老师表情严肃地从包里拿出笔记本和钢笔。
老鹤迟疑地从老师手里接过本子和笔,想了一会儿写上班级名字和每个人的姓名,何平凑过去一看,禁不住偷偷地笑。老鹤写的是其他班级的名称,个人的名字也是冒用其他班级同学的名字,真难为他有这样的好记性。他们强忍着心中的偷笑,很是真诚地向老师道歉认错,保证下次不再干类似的事情。
“以后要注意你们的形象,你们好歹也是大学生了,……。”老师临走时还免不了给他们上了一课。
围观的人群渐渐散去,在一旁看热闹的几个学长走了过来,坏坏地笑着说:“小子,你们可有得好看了。知道不,刚才那位可是学生处的马处长。”
“这下可坏了,翻越围栏咋能正巧撞见领导。”他们一连几天在忐忑不安中度过,郭云鹏却一直没有找他们几个谈话。他们暗中庆幸,同时也对马处长的宽容表示深深地敬意。
期末考试的紧张复习占用了何平大量的时间,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到应付统考上面。他抓紧时间复习功课,有时候也去图书馆占座位。有几次,何平碰巧遇到昕华在图书馆看书,她还是像往常一样热情地和他打个招呼,仿佛不曾发生过任何事情,何平未免有些失落感。
为了迎接省级高数课统考,每周有三个晚上他们都要进行模拟训练,何平感到自己仿佛又回到高考的题海大战之中。功夫总算没有白费,几乎每个人都在统考中顺利过关,就连基础较差的老四也考了80多分,这也是个不小的进步。班级里有一半的人拿到满分,只可惜何平的成绩只有99分,他多少感到有些惭愧。
最后一门课程考试在中午结束。他们一帮人到北门外的小饭馆聚了聚,何平禁不住高兴喝多了,被哥几个搀扶回到宿舍,整整睡了一个下午。
“老二,该起床了。你都睡了快一天一夜了,快起来带我们去逛市场。”第二天早上,何平虽然感到有些头疼,还是被发仔等人从被窝里拽了起来。一连几天的大雪,道路上泥泞不堪,5路公交车上的人比平常多了许多,等了好几趟车还是挤不上去。
“算了。咱们还是走着去。”一行人踩着人行道上的厚厚积雪,听着脚下发出的吱吱声,扔着雪团相互打闹着,一直走到小寨的自由市场。
何平自然当起了向导,为大家介绍当地的名优土特产品,并用地方话和摊贩们讨价还价。同时,也教给大家一些省城常用的方言,不时引来一阵哄笑声。
“老二,以后你教我们说陕西话,还有西安话,免得让这些小贩哄咧。”老鹤也想学几句西安的方言土话,可是一开口还是夹杂着新疆味道。
寒假回到家里,何平的生活又充实起来。每天早上起床后,他就开始忙碌,帮助母亲清扫鸡舍,喂料、添水、收鸡蛋。
为了扩大养鸡的规模,蒲焕群和二雄利用农闲时节又在后院里盖起三间鸡舍,筹措了一笔钱买回一百多个鸡仔。一间空闲的房子被改成饲养小鸡仔的温室,二雄在房间里砌了火墙,何平每天要准备大量的柴草烧火炕。晚上,何平和二雄轮流照看鸡仔,更多的时候他主动承担照看鸡仔的重任,因为二雄白天还要到村里的基建队上干活。
北莽塬上的冬季夜晚寒风刺骨,何平时不时要查看房间的温度和湿度,适时往火炕里添加柴草和炭块,还得按时给鸡仔添水、喂料。闲下来的时间,他一个人躲在这个温室里看书。
放寒假前,何平从图书馆借了一些书准备带回家认真读一读,种类是五花八门,有人物传记、名家精品,还有几部时下热门的小说。
夜深人静,何平一个人坐在饲养小鸡仔的温室里,暖暖的气流驱走了身上的寒意,他一边照看小鸡仔的食物和饮水,一边认真阅读着《穆斯林的葬礼》。每看完一个章节,他都被书中的动人故事和人物形象所感染。每个章节的名称虽然只有简单两个字,可是隐含的题意却是深远的。以玉为引子,诉说着一个玉器世家命运的变迁,三代人命运的沉浮。因玉而兴衰,因玉而离合,沧海桑田的变迁,交织着世间人情的美丑,人性善恶的矛盾。以月的变化入手,诉说着韩新月凄美的生命历程,诠释着韩新月与老师楚雁潮之间突破世俗观念的生死恋情,这些情节让何平唏嘘不已。
玉者,预示着冰清玉洁、刚强不阿。月者,古人称之为婵娟,喻示着美丽女子,可是大多承载着悲剧的角色。韩新月,就像是一块雪莲般的纯洁无瑕的白玉。就是这样一个如月光般纯静的女孩,却成了父母感情纠葛的牺牲品。豆蔻年华之际,病魔的摧残已经够残酷了,还无情地遭遇着亲人的扼杀和摧残。一颗幽静、清澈、美丽的灵魂,无情地滑落到命运的深渊。她与楚雁潮之间的恋情,虽然突破了传统的道德约束,却无法穿过那道难以逾越的藩篱。她是那么地爱着她的老师,爱情是她生命中唯一灿烂的明灯,在生命终际,她盼望着天明,盼望着天明能见心爱的人一眼,但天亮了,她却永远地闭上了眼。她的死让人心痛不止,她的死,凄美得让人心碎,缠绵得让何平泪水婆娑。
韩新月是不幸的,短暂的生命历经磨难。韩新月同时也是幸运的,在她与楚雁潮的生死恋情里,一份如此深沉厚重的爱,几人能拥有?在韩新月葬礼上,楚雁潮为新月试坑、入坑,那片痴情,那番深情,谁人可以比拟。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以生死相许。”这是何平在读小说《神雕侠侣》时记忆最深的一句话,联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泪湿双眼。新月是幸运的,她带着心爱的人所给予的爱离开了,所有痛苦却都留给了楚雁潮。
何平仿佛看到了这样一个令人心酸的场景:多年以后,神情凄楚的楚雁潮在韩新月的墓地在忘情地拉着小提琴,一曲《梁祝》,如泣如诉,如梦如烟,月色缥缈,孤雁盘旋,……。
读到这里,何平泪眼婆娑,感到柔肠百转,他被一种强烈的压抑和悲痛的情绪包围着,几度哽咽着,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穆斯林的葬礼》让何平流泪的不止是不可掌控的命运,不止是生死相交的爱情,更多是一种缺憾,一种残缺的美,一种让人感到现实生活的无奈。
“圆满的生活只是人们的一厢情愿,而残缺却是生活的本来面目。”何平认为自己从这部作品中多少悟出了一点生活真谛。
也许是过于陷入书中的情节,何平感到心中总有一股子难受劲过不去,脑袋也有些疼起来,房间的温暖气息也令他感到有些窒息,他努力挣扎到门口,打开房门走到寂静的院子里。何平用力地呼吸着寒冷的空气,抬眼仰望星空,一轮弯月渐渐西坠,在深冬的夜晚,他一个人静静的思考着。
第二天早上,何平告诉蒲焕群昨晚发生的险情。蒲焕群听了以后,很是严厉地对他说:“娃儿,以后可不敢在温室里待得时间过长,小心被烟火熏着。今后看书也不准熬夜,小心自个的身体吃不消。”
这个寒假也是快乐的,何平闲下来的时候也到仁伟、心红、东亭等几个要好同学家去串门,互相谈论在大学里的见闻和趣事。
吃过早饭后,何平抽空去看了军红,鼓励他一定要充满信心:七月份,我等你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