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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小芹唉，你可说对了，我是不敢听胡琴，听琵琶哩！”
“阿仓伯，你不听我听哩！小玲子唱王汉喜借年哩！”
“是哩，自耩就说她小姐身子丫鬟的命哩！小玲子生气，不理自耩，嫌自耩胡说哩！我说你姐就是小姐的命哩，说不定还是官太太！自耩就说，爹啊！你可说错哩！我姐是供销系统家属的命哩！小玲子就轻轻打自耩的头说，你再胡说，我打死你。我说你们别闹了，我就问小玲子啊，你是不是和李民搞对象了？”
“阿仓伯，小玲子那时可是一枝花啊！喜欢他的小青年多了去，她一上台，那些喜欢他的小青年就喊“好啊”，小玲子水袖舞起来，云步走起来，穿着红戏衣，就像一朵红云在戏台上飘呢！”
“钟小芹，我也见过哩！小玲子戏唱的好，大队里让她教育红班哩，本来育红班是江凤教的，公社里说她不行，就让小玲子教了。”
“小玲子教了育红班，大鏊子能不生气吗，那个李民天天去找小玲子，说是让她排戏，实际上是和她搞对象哩！”
“我也知道李民和小玲子搞对象哩！我问小玲子，小玲子还说那是革命的友谊不是搞对象哩！自耩说姐，那天晚上我去摸泥鳅，我看你和李民坐东岭小河沿上，我听你们唱九九艳阳天哩！小玲子就瞪自耩，说你胡说，你胡说。我就说，小玲子啊，自耩胡说不胡说的不打紧，你搞对象我不反对，你搞李民呢我也不反对，但是人家李民家里条件好，要是嫌你了 ，你可不能哭鼻子！”
“阿仓伯，你说的对哩！儿女搞对象这事做老人的可不能硬拦，不能棒打鸳鸯哩！后岭上亮他姑和前岭上二麻子的三儿子搞对象，大家都看着行哩，可是亮他爷死活不同意，嫌闺女搞对象哩！动了所有的人去劝，亮他爷老封建，就认为闺女不能自己找婆家，生生把亮他姑逼的喝了药，闺女死了，他才想过来，哭天抹地的也晚了。”
“钟小芹，你说的对啊！小玲子是我心尖子，我就是不同意她搞对象，我也不会说出来，我又不是不懂那些，穆桂英自己找了杨宗保，胡金蝉找的俏罗成，刘巧儿还找了赵振华呢，我又不是不看书，自已找婆家又有啥哩！”
“阿仓伯，你是挺开通呢，你若是拦一拦，说不定小玲子走不上那条路呢！”
“钟小芹唉，我也后悔唉！”
“阿仓伯，小玲子不让你说李民孬呢！”
“钟小芹，小玲子啥时对你说的，没有见你闭眼睛呢！”
“阿仓伯，就一眨眼的功夫哩！她说完了就飘飘悠悠不见了。”
“钟小芹，你仔细跟着找找啊！我真想她了！”
“我在给你找呢，她似乎被一伙人围住了，在吵架呢！阿仓伯，你赶紧闭上眼睛里，看看小玲子是不是在吵架！”
“我闭上眼睛哩”，阿仓爷紧紧闭上眼睛，脑子里迅速寻找着小玲子被一伙人围住的画面。“钟小芹，那一伙人是江凤领着大鏊子老婆还有她家的近门亲戚找小玲子的麻烦呢？”
“阿仓伯，我也想起来了！李民和小玲子搞对象，不理江凤了，小玲子又顶了江凤育红班的老师，你想，大鏊子家在村里称王称霸惯了，能吃这口气吗？她们等着小玲子放学，把小玲子堵在屋里打，大鏊子媳妇骂小玲子是狐狸精，大巴掌扇小玲子腮帮子呢，大鏊子那几个嫂子弟媳的也不是善茬，要扒小玲子衣服哩，小玲子被他们逼到教室的一角嗷嗷的喊！”
“钟小芹，你当时看到了，为啥不去拉架啊！”
“阿仓伯，我是听那小学生说的，大队里不知道哩！”
“小英子放学哩，见她姐吃亏了，疯跑来找我，我正在牛栏里铡草哩，听小英子说她们欺负她姐哩！我一下子血充脑门，扛着铡刀就去了。在路上，我就想，要是小玲子吃亏，我就用铡刀劈死她们，到了育红班门口，她们关着门哩，我听小玲子喊得没有人腔，我一铡刀把门劈开了，我看小玲子的外衣都叫她们扒下来了！我说我闺女有什么错，你们冲着我来，打我骂我我不犯犟，你们要是糟蹋她，今天我就活劈了你们。”
“阿仓伯，那天你闹的挺大呢！”
“是啊，她们见我来了，才放开小玲子，小玲子趁她们愣神的功夫，赶紧穿上衣服，我心里暗自庆幸，幸亏我早来一步，要不然，小玲子非让她们折腾疯了不可。大鏊子媳妇跳起脚来骂我，说阿仓啊，你找个要饭的老婆生个闺女是狐狸精 ！我说你骂我可以，我听你骂，你要是欺负我闺女，我绝不饶了你，几个妇女指着我骂，她们知道我平时老实，不信我会那铡刀劈她们，她们骂的那个难听啊！我说小玲子，咱不怕，谁要是敢欺负你，爹就是拼了命也不答应。大鏊子媳妇骂着我，窜过来照着我脸上抓了一把，我说，你们把小玲子放了，我在这里任你们打，你们骂。她们不放，我抡起铡刀说，你们不放，咱们就是一个死，大鏊子媳妇她不怕我，把脑袋挺过来，说，阿仓，你劈啊！”
“阿仓伯，当时你敢劈她吧！”
“钟小芹唉，我哪敢啊，你想啊，那时候刚粉碎了四人帮，拨乱反正，我刚脱了地主帽子，好日子要来了，我哪能拼命啊，还要照顾自耩小英子啊！我见镇不住大鏊子媳妇了，我说我不敢劈你，我敢劈自己，我照着胳膊上拉了一刀，血那个旺啊，我满脸满身都是血！大鏊子媳妇见我动真格的了，她也怕啊！”
“阿仓伯，我和老谭听说了，怕闹出人命，赶紧去劝架。老谭对大鏊子媳妇说，阿仓要是流干了血，死在这里，你们都要吃牢饭，江凤拽着她娘说，娘啊咱不闹了，她那些婶子大娘啊，也怕出事，赶紧拉着大鏊子子媳妇走。他们刚走到外面，李民那小子跑来了，他知道江凤来找小玲子闹，抬手就给江凤一巴掌，江凤被打的哇哇哭，大鏊子媳妇见李民打她闺女，嗷嗷的扑向李民，李民可不管她是谁，抬脚就踹了她一溜跟头！”
“钟小芹，李民打江凤，打大鏊子老婆，你也看到哩！”
“是看到哩！”
“李民打了江凤，打了大鏊子老婆，我看到了，竟然没有感到高兴，反而难过哩！”
“阿仓伯，那又是为啥哩？”
“钟小芹，你想啊，江凤喜欢李民，喜欢的不得了，在家里拿那些好吃的，好用的，难道不是她娘给做的吗！这件事是大鏊子老婆领着江凤来闹，他们是不对，但李民下手打她们就更不对哩！李民这是因为喜欢小玲子，才下手打江凤哩，若是李民不喜欢小玲子了，会不会打小玲子哩？”
“阿仓伯，你当时想的真多，李民那是候年轻哩，有火气那是自然呢！”
“钟小芹，你不懂哩，我看的书多，知道新欢旧爱哩！李民这样做，小玲子喜欢她，我忽然觉得不踏实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