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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有了孩子，男人对生活就有了不一样的态度和感受。聂福全早早下地干活去了，他脸上处处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农村的早晨，烟雾缭绕，雾气很重，树上、草地上满是露水，稍不注意就湿了鞋袜和裤腿，但这些冰凉丝毫抵挡不住他的幸福在心间萦绕。早上，各家各户烧锅做饭，炕囱、烟囱喷出白色的烟雾，像云雾，也像雾霾，烧炕、烧锅燃烧的麦秆、树叶、柴草，其烟雾从村子里蔓延到村外，整个田间地头都是白雾，包裹了树木和村庄。这种呛人的烟味，从每个细微的夹缝钻出来，通过空气对流呼吸到熟睡中的婴儿鼻孔里。小可爱对奶奶在下面烧炕，铁棍碰击炕壁的声音甚是敏感，小手小脚不停乱动。烟雾逐渐弥散开来，她接受不了这样呛人的味道，被呛醒哭了。她对一切外在的伤害，比如疼痛，厌恶的气味都不知道躲避和隐忍。没有人明白她“哇、哇”哭个不停是因为声音的惊醒还是烟味的刺鼻。秀兰听到孩子哭了，立刻抱起来喂奶。在母亲的怀抱中，小家伙一下子停止了哭泣。“喃喃自语”而幸福地吸吮着乳汁。
“这碎怂，稍微一动弹就哭！再哭，下次奶奶不给你们烧炕啦，让你们娘俩个冻着去。”婆婆笑着骂孙女矫情。秀兰不好意思地说：“妈，让您受累了。过几天我身体恢复好了，就不要您帮忙了，我自己能行！”秀兰心疼老人家，可女人坐月子，能自己干活吗？婆子有些不高兴了：“你这话我不爱听，你妈还在灶房做饭呢，要是听见了，还以为我不愿意伺候你月子呢。这类话以后不要说，谁叫我是你妈，你既然叫我妈，天下哪有妈不愿意照顾女子的。”说完就去给孩子洗尿布了。听到婆子这番话，秀兰内心感动极了。尽管她可能对小孙女很不满意，想要一个“带把”的小孙子，可既然缘分注定她得到的是孙女，也只能接受了。秀兰嫁过来之后，发现婆婆善良淳朴，没有什么坏心眼，一直把她和自己的母亲一样对待和孝敬。老人也觉得这媳妇有感恩之心，对她的付出总是给予肯定。
“吃饭啦！”秀兰妈端着热气腾腾的小米粥稀饭和包子来到屋子。秀兰看到妈妈做的热包子，热气腾腾。妈妈给她擦脸，洗手，穿外套，让她赶快趁热吃饭。她对女儿的疼爱，对外孙女的喜欢，让秀兰热泪盈眶。
聂福全下地干活回来，全家人在一起吃了饭。聂福全说给孩子起名字，大家商量来商量去，都觉得几个名字当中，只有“聂思倩”比较好。秀兰听到这个名字，感觉有些不妥，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好像寓意着什么。婆婆说，“女孩子起个名字没有那么多讲究，将来还会有老二、老三的。思，代表有思想，也算是某种念想吧！”全家人也都同意孩子叫这个名字了。
“亲家，你不能让我女子歇一下吗？刚抱上孙女又想孙子，太贪心了吧！”秀兰妈笑着说。
“哈哈，亲家，我不是这个意思，秀兰要不要二娃，将来不管男娃女娃，只要我福全高兴，我啥也不说。咱农村不生两三个孩子，将来老了怎么行啊。你看咱小思倩多么漂亮，我就想要一个漂亮的孙女呢!”婆婆说完，给秀兰妈碗里夹了菜。福全看着妈，示意她吃饭，秀兰也给婆婆夹了菜。
“妈，姨，您们吃完饭都歇歇，我给咱洗碗、洗衣服，看你们从医院回来，到家里也是如此忙，我真是过意不去。”福全笑着说。
“看你说得啥话，咱们都是一家人，秀兰特殊时期，当妈的做这些都是应该的。”秀兰妈说。
“就是，就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婆婆说。
一转眼三年过去了，小思倩长得白皙漂亮，聪明乖巧，成天跟在福全屁股后面，像个小尾巴。村子上下人人夸她长得俊俏，将来定是个大美女。奶奶带她去赶集，总要给她买糖葫芦、蓼花糖、油糕和麻花之类的零食，也给她买些发卡、头绳、衣服之类。贪心的她，吃完这个还要那个，满嘴都是乌七八糟的食物残渣。孙女长得如此可爱，老人家打心眼里喜欢。奶奶高兴，一边给她擦嘴，一边笑着骂她：“上辈子你是饿着出世的吧，一天到晚吃个不停，嘴巴就没见停歇过，你看你小脸肥嘟嘟的，都能捏出水来。”说完就在刚擦过的小脸蛋上，美美地亲了一口。
“奶奶，你的嘴巴臭，下次不准亲我了。”思倩推搡着奶奶。“小妮子，还嫌弃奶奶了，要不是我给你买好吃的。你爸妈舍不得买这买那，你能吃上这么多好吃的？下次赶集奶不带你了。”
“不，奶奶，我说的是假的，你不臭，是我吃东西自己脸臭了！”说完嘴里塞个糖葫芦，笑眯眯地对着奶奶噘嘴吧唧。奶奶被她逗笑了，这丫头怎么就如此灵醒呢？漂亮可爱，嘴巴又甜。
福全每天下地回来，放下农具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抱抱自己的姑娘，一天不见她就发疯似地想。
“爸爸，你今天怎么这么晚回来？”小思倩的嘴巴好甜。“妈妈，爸爸回来了，你要给我和爸爸做好饭。记得多做一碗，我要给奶奶端过去。我二娘他们也少给奶奶做一顿，他们都说你做的饭好吃。”
她给大人“灌米汤”是绝对一流，家里人经常听到身为小人的她夸这个夸那个。秀兰烧火做饭，不一会功夫就把饭做好了。她喊来父女俩吃饭，看到女儿“吧啦吧啦”小嘴说个不停。秀兰心想，何时她才能长大？长大后会成为什么样的人？将来她会不会嫁个好人家，过着美满的日子呢？不，她应该读书，上大学，见世面，上大公司做白领……
“奶奶，我给你端了好吃的来了。”小思倩端着妈妈盛在碗里的连锅面，递给奶奶。“哎呦，我孙女真乖，又给我端饭啦。你妈妈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闻着都香。”正在吃饭的二爸、二妈，看到思倩过来，都放下碗筷，争着去抱她。
“二爸，我听我妈妈说，二妈肚子有小宝宝了，是吗？”思倩问。
“是的，给你添一个弟弟、妹妹好不好？”二爸说。
“我才不要呢，我只要我自己。”思倩脸一下子拉得很长，大家都不高兴了，不明白这孩子怎么这么自私。
“为什么呢？”二妈问。
“我害怕有了弟弟、妹妹，你们不再爱我了。”思倩几乎哭着说。
“傻丫头，怎么会呀！有了弟弟、妹妹，你照样是咱家最好的大丫头，大家依然爱你。”奶奶说。
“奶奶、二爸、二妈，你们说的是真的吗？”思倩问。
“是真的！奶奶从来不骗你。”奶奶抱着思倩，觉得她有了心眼了，孩子长大就有私心了。
家人对她从小溺爱倾心，让这个本身就聪明乖巧的思倩，有了与众不同的个性。看着她长大了，也该到读书的年龄了。两口子商量着给她报名，着手联系上学的事情。
周围差不多大小的孩子都已经上学了。她不能落在别人后面，尤其秀兰，多想自己的孩子将来不在农村受苦，在城市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