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掩盖了所有罪恶和丑恶,欲望交织的暧昧在夜色地掩盖下堂而皇之。黑夜给无视规则的人释放空间和理由,让墨守成规的人无法想象人世间的混沌和复杂。趁着夜色逃跑的女人,怀抱婴儿的急迫和恐惧,被一切所能的障碍所牵绊;而趁着夜色偷欢苟合,纠缠忸怩在一起的男女无形之中阻挡了别人求生的道路。一阵野猫的叫声,打破了黑夜的宁静。它寻找伴侣时张牙舞爪撕扯对方,生出一场厮打。老鼠洞内的老鼠正在享受偷来的粮食,萤火虫在树林里飞舞扑闪,山涧深谷的蛙鸣偶尔刺穿夜空。村子里睡熟中的人们,无法知晓这黑夜才上演的非凡闹剧。
孩子在襁褓中挣扎小腿乱蹬,这让本就吓得魂飞魄散的聂思倩不知如何是好,她急忙捂住孩子小嘴巴,以免他哭出声响,惊动了藏在草垛上的人。尽管如此,孩子还是大声哭喊起来,她生怕自己捂得太紧,孩子会窒息,赶紧松开手来。一声脆亮的婴儿啼哭声打破了黑夜的骚动。那对男女朝这边张望,确定是孩子的哭声后,都吓了一跳,难道那边有人察觉到他们。看见形式不妙,急忙躲避的聂思倩不管三七二十一,抱着孩子飞快地跑向前方。
“这么晚了,哪来的小孩哭声?谁家孩子会半夜在这里哭?你不要发出声响,我们看看情况。”男人正说着,看到一个人影从他们身旁跑过去了。“不好,该不会是朱旺旺家的女人要携子逃跑吧。你快去喊他家人,我去追那女人和孩子!”男人急匆匆提好裤子,被这突如其来的身影所惊吓。看到有人抱着孩子跑那边去了。他想了一遍最有可能是朱旺旺买的媳妇,也只有他家的孩子还在襁褓中。
“好的,你快去追。要是朱旺旺家的女人和孩子,那他们家可要遭殃了。我这就去叫敲他们家门,他们有人搭话了我告一声就离开。希望不要再碰见其他人,我们的事千万不敢声张。”那全身燥热还未消散,被这突如其来的插曲吓出一身冷汗的女人,顿时清醒了。
“你要注意隐蔽,不要让别人发现我们在一起。为了别人家的事把自己搭进去不值。但是,咱不能看着兄弟没了媳妇和娃儿。你喊时一定要注意掩盖声音,喊完了你就偷偷回家,千万不和要任何人撞见。”那男人机智地说。
“好的!我走了。你快点,要不然那女人跑远了,跑到了山里,就很难找到的。”女人急切地说。
一边是以极快的速度抱着啼哭的孩子逃跑的女人;一边是大声呼喊村人起来抓人,刚刚偷过情的男人。
“朱旺旺家的媳妇跑了。大伙们都起来,快点起来去追那女人。来人啦,有人逃跑了。”这声音从四面八方响了起来,被山谷传出去好远。周边四邻都听见了,不断有人起来,很多人屋子里的灯都亮了。越来越多的动静传出来,近处远处的屋子都亮起了灯。那男人的声音吵闹的夜晚不再宁静祥和,动物和家犬也被吵醒了,一阵喊叫。热闹非凡的村子稀稀疏疏就串联出很多火把,这个夜晚不再平静。男人的喊声吵醒了越来越多的村民。他也趁机加入到群众的队伍里。这小山村就几十户人家。男人们都纷纷起床穿好衣服,有人一边穿衣一边跑出来。
“发生什么事情了?”村民们举着火把不明所以地打问。
“你们不知道,我刚出来解手,看到一个女人抱着孩子从这里跑掉了。看那女人的身形和孩子的大小,除了朱旺旺家买来的媳妇,也只有他们家才有那么小的孩子,应该是那女人抱着孩子跑了。”那男人有模有样向村民描述。
“不管谁家的,先去追,咱们村上坚决不可以出现女人逃跑的事情。花那么对钱买来的媳妇,对谁也不容易,既然做了我们村的人,死也要死在咱们祖坟里。”有个年长的人大声说。
“快去追。都快,把火把点亮了快去追。”有人应和着说。
于是,男人们飞奔追撵逃跑者的响动,大声嚷嚷的喊叫声惊得村子里鸡飞狗跳,整个村子的人和牛羊都惊醒了。人们开了灯,都爬起来站在门外,等待着一场好戏的来临。
聂思倩抱着孩子摔倒了,腿上刮破了一道深深的血口,鲜血顺着裤腿直往下流。她在惊恐中顾不上疼,可是孩子越发哭闹,让她不得不停下来。她急中生智,看到一个山洞的入口,就钻了进去。为了让孩子安静下来,她给孩子喂起奶来。她吓出了一身冷汗,祈祷孩子不要再哭了,她的心跳急速地跳着。孩子终于不哭闹了,贪婪地吸吮着乳汁。
越来越近的呼喊声,由远及近,由小到大,惊得她全身哆嗦颤抖,怎么办?到底是要继续往山里跑,还是躲在这里被抓。如果被抓住了怎么办?这样守株待兔还不如连夜逃出去。可是,不会碰到蛇鼠之类的虫子?万一掉下山崖怎么办?她犹豫害怕了,可看到无辜的孩子,为了他能有个好的生存环境,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她要坚定立场继续跑。她钻出洞口,抱好熟睡的孩子,继续向前飞快地跑去。
男人们在后面穷追不舍,有人还牵来了家里的狗,他们放开了狗。狗子们迅速沿着山路向前跑去,人们跟在后面,吵吵嚷嚷,整个山都热闹了。
狗的灵敏嗅觉,很快发现了聂思倩待过的山洞,它们沿着聂思倩逃跑的路线追去。
她看到一闪一闪的火把离自己和孩子越来越近,人们的喊叫声让她惊慌失措。眼看就要追过来了。情急之下,她想要跳下前面的山崖,一死百了。她想自己死也不愿意被那些可恶的人抓回去,回去比死还要令她痛不欲生。她缓缓地走到悬崖边上,寻思着跳下去,是死是活,听天由命。可是,孩子此刻突然哭了,而且哭的声音很大,几乎所有的人都听到了婴儿的哭声,狗儿叫喊着,人们闻声赶了过来。孩子的哭声打断了犹豫不决的聂思倩,或许她没有资格决定这无辜的孩子是死是活,想到家人和郑超,她本能的放弃了要跳下去的冲动。“好死不如赖活着”,为了这孩子能够活下去,还是收手吧。那就让这些可恶的山民都来吧,反正她就只剩下这一条命了。
“在那,快,追上!”有人喊。狗子们本能地扑上去,想要撕咬女人,男人们呵止了狗子。
“你是朱旺旺家的女人吗?你怀里抱的孩子是不是他的?”牵狗的男人问。聂思倩看到他们人多势众,还有那几条狗虎视眈眈盯着自己,火把的亮光照见了人脸。她下意识低下头,没有理会追上来的村民。“你跑了朱旺旺家怎么办?山里人挣钱不容易,你跑了那么多血汗钱就没有了。”第一个看到她的男人,一边说,上来就是一记耳光打在聂思倩的脸上。她没有理会他们,感到脸火辣辣的疼,满脸抽搐。他一连打了她好几个耳光,孩子大声地哭喊起来。他抢过孩子,给了别人,又在她的肚子上狠狠地踹了几脚。他打完了,又一个上来就要打。
“别打了,我听说朱旺旺的女人脸蛋很漂亮,花了不少钱,好多人一直没有见过,让我凑近火把看看,这女人到底有多么水嫩?”一个邋遢的男人说。
他看着微弱的火光下的女人,倔强的不愿意抬头看他。他用粗糙的手捏起女人的下巴,仔细打量着她。只见夜色下的她,轮廓清楚,面容俊俏,身材匀称,一双冷峻的眼睛充满了恶狠狠的目光。她突然瞪眼看着这一群可怕的村民,诚惶诚恐,楚楚可怜。满脸的污垢,衣服和裤子挂烂了,满腿鲜血,蓬松的头发散下来很憔悴,可依然不减青春靓丽的美人底色。
“小娘们,却有几分姿色,朱旺旺这狗东西,每晚抱着这么一个美人睡觉,怪不得每日神清气爽,美滋滋,乐呵呵的。”一个男人看了之后说。
“是啊,你说这狗东西,怎么会走狗屎运啊!”首先看的男人说。
“走,我们先把她绑到村里,去找村长商量对策。”说着,两个男人就抱着她捆绑起来。他们捆好后,两个男人抬着她返回。走到半路,不知是谁的手,在她的身上乱摸一气,她愤怒地挣扎,并且大声呵斥他才收手。
来到村上,村长已被人叫到了祠堂,简陋的祠堂长年失修,早已锈迹斑斑,破败不堪。
“什么事,大半夜把我叫起来。”村长不情愿地说。
“臭娘们,真是给脸不要脸,竟然敢逃跑。”朱旺旺挤过人群,越过村长,走上前来就对那女人一顿拳打脚踢。“我对你不好吗?叫你跑?你跑了不要紧,还拐走我儿子。你这个贱女人,我今晚弄不死你,我就不是男人。”他用手打累了,拿过一个村民手中的棍子继续打,被村长抢了下来。
“朱旺旺,这也是条人命,出了人命是要犯法的。”村长大声说。
“我才不管呢,是我花钱买来的女人,我才不信她能飞出我的手掌心,死也要死在这村里。”说着又要去打她,周围的群众不忍看到女人被活活打死,都上前挡住了。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咱们村对外女人逃跑,向来都是采取在祠堂跪三天的。”村长说,“你不要再过分了,真的闹出人命,也不好收场。再说女人死在祠堂不吉利。”
“朱旺旺,你连个女人都看不住,还好意思下毒手?你上辈子积了什么德了,会遇到这样的好女人 。”有人说。
“有什么好?好还逃跑?你们都是吃饱了撑的,闲得发慌说这样的话。”朱旺旺生气地说。
“他妈的,要不是我们,你媳妇早跑了,还用的上你在此撒野!”那男人气急败坏地说。
“好了,都别说了,这么晚了,让朱旺旺抱着孩子先回去吧,这女人就轮流看管吧。”村长说。一阵慌乱和骚动之后,人们都在村长地遣散下回去了。很多男人见了女人之后,心理都有隐隐的不爽和嫉妒。他们也同情这个女人如此年轻就被拐到这里,她应该也是痛苦和纠结的吧,只是朱旺旺撞大运了遇到了年轻漂亮的女人。嫉妒这样美好的女人,被一个打了半辈子光棍的朱旺旺霸占了,总觉老天不公平。
朱旺旺抱着孩子回家时,不忍心看了一眼晕厥的女人,看到她全身是血,衣服被染红了,有些于心不忍。可是,想到她背叛了自己,他对她那么好,还是不能得到她的真心,失望透顶。那女人被绑到柱子上,任由她自灭自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