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的鸡鸣都会在清晨准时叫醒沉睡了一夜的人们。只有无牵无挂,没有任何心思的孩子睡得香甜。聂思倩睁开眼,脑海中的繁事又开始了。她想自己总不能就这样每天闲着,让父母养活自己吧。她回来也有一段时间了,为了一家人生活富裕一些,孩子能有个美好的未来,替父母分担一些家务是必须要做的。再说妹妹弟弟还要读书呢,父母靠着那些农作物,以及父亲在外打零工,母亲在外给人做针线活能挣多少钱啊。不行,她必须要找一份工作,要不然怎么对得起家人。
正当她想要起来做早餐时,听见妈妈也醒了。张秀兰惊讶地看着第一次早起的女儿,笑着问她:“怎么不去睡呢?时间还早呢,孩子还没醒呢。”她笑着回答:“我想在厨房帮您一起做饭,我们唠唠家常”。张秀兰说:“那敢情好啊!”
“妈妈,我想找工作,小虎就先留给你们吧!”张秀兰犹豫着说:“思倩,不是妈不让你出去,只是你才回来,妈妈实在不放心你一个人离开。工作的事情不急,缺钱了就问爸妈要,我们少不了你们娘俩吃穿。你要觉得闷得慌,可以和我们一起去地里干干活,出出汗,身体就畅快了。只有劳动的人,最能体会生活的踏实。我们还年轻,只要你们几个孩子都健健康康的,比什么都好。不要乱想了,我和你爸是不会允许你再次离开家的。”说完,张秀兰心情沉重起来。她心想万一再被人骗,怎么办?思倩明显和社会脱节了,她一个人出去谁能放心,只要他们母子二人不生病,健健康康比什么都好。人上了年纪,都不想再操太多心,思倩在外经历了那么大的波折,身心太脆弱了,实在不放心。
吃完饭,他们一家子都去地里了。干了一会儿活,聂思倩看到小虎不见了,就去找小虎。在田间路上,她喊着小虎,小虎偷偷蹲在地下,刨着泥土堆小人呢。“小虎,你在这干嘛呢?妈妈叫你怎么不回答呢?”思倩又着急又生气。
“妈妈,我看到那个爷爷拉着小姐姐的手,从地里头钻进去了。还有,姐姐从那个爷爷的房子里出来时,拿了好几包好吃的。妈妈,我也要爷爷给我好吃的,你带我去买好不好。”思倩不知道孩子在说什么爷爷姐姐的。于是,他牵着小虎的手,走到那所小房子的附近。她在房子四周看了看,没听见里面有人。她绕房子转了一圈,看到房门虚掩着。她轻轻地推开门,一股霉味混合着汗臭味扑鼻而来。那是一辈子没有洗过的被褥床铺特有的酸腐味。这是一个不足二十平方米的泥砖房,里面内墙有被雨水冲刷漏水的痕迹。房梁高处搭建了一个木板,上面放着一些零食,都是小孩子爱吃的三无产品,看起来脏乱不堪,估计有些零食都过期了。她怕人家东西丢了不好说清楚赶紧退出来,带着小虎走到门口。屋外搭建的小锅灶生出香气,她好奇地掀开破烂不堪的纸板做的“锅盖”,锅里煮了一个黄灿灿的玉米。这是那个老爷爷住的地方吗?他是一个多么可怜的老人。可能无儿无女,一个人住在这田间地头,远离村庄,生活却如此简陋和寒酸。聂思倩内心酸楚极了,她不知道这世界还有如此可怜的老人。为了一睹老爷爷的模样,她带着小虎向地头走去,在一行行玉米地里找寻老人的影子。
孩子说的姐姐是爷爷的孙女吗?如果他有孙女,就应该有儿女,那家里人为什么让他过着如此简陋寒酸的生活,那寒舍岂不和要饭的没什么区别。突然,思倩在一行玉米秸秆的晃动下,看到了两个人的身影。眼前的场景让她惊得目瞪口呆,那所谓的爷爷正在抱着那小女孩亲。聂思倩不假思索,毫不犹豫地大声呵斥:“你在干啥呢,放下那小女孩。”
正在抱着女孩的糟老头,一下子慌了神,显然他没有料到这个时候会有人来他的玉米地里。他惊慌失措,慌忙整理了一下衣物,迅速放下女孩左右查看。当看到聂思倩正目瞪着他,眼里充满了惊讶和愤怒之时,他迅速离开了玉米地,想要拉着女孩走,女孩甩开了他粗糙的老手。
老头走后,聂思倩走上前去,拉住了小女孩的手。
“你家在哪?那个老头是你什么人?”思倩柔声地问。“她是爷爷,我管他叫爷爷,他经常给我好吃的,还给我零花钱。姐姐们常常带我来找爷爷玩。”她说完,从口袋拿出一袋零食,塞到嘴里。
“那你的爸爸妈妈呢?”聂思倩又问。
“我家里只有奶奶和爷爷,爸爸妈妈不在家,他们到外地打工去了。我在家没人管我,村子有好多孩子都没人管,我们没事就来找老爷爷玩,他给我们好吃的零食。”小女孩大概七八岁的样子,脸上红扑扑的,衣服有些脏乱,手上黑乎乎的。她仿佛对于老人的亲吻习以为常,毫不在意的表情让思倩感到害怕。
“你经常来找这个爷爷吗?他经常对你搂抱吗?”聂思倩提着嗓子问。
“是呀,爷爷每次都抱我,还给我东西吃,他说这是大人对孩子的爱。有时候还去他屋子玩呢。爷爷有时候还脱我裤子呢。不过,那感觉一点都不好玩。我讨厌爷爷对我那样!”小女孩镇定地说着这些,思倩的心再也无法平静了。这个“老色魔”他太变态了。“你知道爷爷多大了吗?”思倩问。
“村子里的人说他七十岁了!他是化缘来我们村的,好心人看他可怜让他住在了这里。其实,他不是坏人,小孩子都喜欢来他这玩。”听完她的话,思倩握着拳头,心揪在一起,真替孩子们担心。也不道有多少孩子受到猥亵,她真想替孩子的父母找那个老头算账。小女孩天真无邪的样子,对一切都浑然不知,毫不在意。她要多观察一段时间,多了解真相,就为了留守儿童不受到任何伤害。看着小女孩离开,回去村里了,她怀着无比沉重的心情,带着小虎回家了。
当她走到村口的时候,发现家门口站着一个男人。那个男人熟悉的背影惊得她目瞪口呆。天啊!这不是杨忠凯吗?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怎么找到这来的。
“叔叔、叔叔”小虎老远就认出了他叫着他。他猛然回头,看到时隔数月之后的聂思倩,眼神一下子有了光,他静静地看着她,两人都站在原地不动。聂思倩想要冲上去抱他,却怎么也迈不开脚步。她脑海中闪过很多的场景,没想到他会真的来找自己。杨忠凯放下手里的包,飞奔着跑到思倩面前,一把将他搂进怀里。
“终于见到你了,倩,我好想你!”杨忠凯的拥抱还是那么热烈。任何女人依偎在这样的怀抱里,都会感到无限温暖!因为刚才看到那一幕,让聂思倩心里感觉像吃了苍蝇一般恶心。如今在这强有力的怀抱中,她忽然有了想哭的冲动。她不知道是这份惊喜太意外,还是她一个人面对未来有了久违的发泄。各种滋味纠缠在一起,她为自己是女人,受伤的女人感到莫名伤怀。
“亲爱的,我来了,你不高兴吗?”杨忠凯看着她的眼睛,看到她离开他们村却没有想象中那么快乐,却增添了一丝暗淡和幽怨,感觉心里很不是滋味。
“不,你来了我很高兴,我没有想到你会来找我,只是你怎么找到我们的?为什么你要来找我们?”思倩回过神来,质问杨忠凯。
“思倩,他是你老公吗?”三奶奶出来,正好撞见了他们。
“是啊,阿姨,我是他未来的老公。阿姨,你好……”杨忠凯没等到她开口,擅自做主回答了眼前的老人。他不晓得三奶奶是村中有名的话匣子,有什么新闻都要第一时间传播。聂思倩想要骂杨忠凯,可是看到他微笑地看着自己,她实在不忍心骂他。于是就对三奶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好孩子,这个男人长得好,你们很般配。”三奶奶说。
他们笑着离开了三奶奶的视野。
回到家,小虎在院子玩。他对聂思倩诉说着自己内心的苦,以及一路寻找她付出的艰辛。他抱着她,吻了她,思倩被他的吻落满,心里充满了无限温柔。她回了他热烈的吻,并且两人都不曾讨厌彼此。思倩终于明白,她内心是爱此人的。至于那郑超真的已经遥远不可触及了,只有这个男人才是真实存在的。
“我那晚回到家,看不到你们,失望之下喝醉了烂醉如泥。第二天爬起来,就锁上房门,翻出家里的钱,背着行囊就跑进了山里。我想从山里找寻你留下的蛛丝马迹。可惜,我们曾经走过的路上没有见到任何痕迹。我不晓得你带着他们走到哪里了,干什么去了。你告诉我你回家了,我想无论如何也要找到你。恰好出山后,我在一个小县城的旅馆休息,在门口报刊亭的报纸上看到头版头条上有警察送你们回家的新闻,才得知你家的位置。我本来早就到了,在路过一个地方时,碰到了我们村里打工的人,他们劝我出来了就要挣大钱,不要老想着女人的事。我想男人有了钱,还愁没有女人,于是我就开始打工了。可惜,我忘不掉你,就决定辞职来找你了。我四处打听,才找到你家的村子,今天终于看到了你。”杨忠凯说得简单,他一路上吃了不少苦,无论自己受多大的罪,都舍不得放弃他们的感情。
“你怎么知道我回村子了,再说我以前没有告诉你我要回家呀。谁告诉你的,你怎么会说是我?”思倩不解地问。
“看看这是什么?”杨忠凯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本子,里面写是思倩写的文字。其中最后一篇就是告别杨忠凯的。”杨说完,拿在手里晃动着。
“我的本子怎么在你那?我就说怎么找不到了。”她突然想起自己临走的前一晚,写下了这些文字,本想装回随身携带的包里,结果孩子醒了打扰了她,她忘记放回包里了。后来他们一起出去救人。结果阴差阳错,他喝醉了酒醒后,收拾床铺时看到了。这是老天垂帘他们。
“这次来找我,有什么打算吗?”思倩问。
“和我回去,我们一起好好过日子,咱们一起把朱旺旺的孩子养大好吗?”杨忠凯真诚地说。
“不,不,这不可能。我讨厌那个村那些山,那里是我一辈子的恶梦,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回去的,除非我死了!”聂思倩内心激动和愤怒起来。
“亲爱的,不要生气好吗,我一切都听你的。我们不回去,咱们一起去外面打工吧。村长的位子我也不要了,谁爱要拿去好了,我只要你,只要你能陪我一辈子。”杨忠凯再次抱住思倩,认真吻了起来。“亲爱的,你真的好美,你是我见过的女人当中最美的,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哪怕去死!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放弃。”聂思倩推开他。她内心迷茫而纠结,不知道如何是好,他突然又来到她的世界,让她始料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