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良的村民在村长带领下,一家家挨户检查,有没有受伤的群众,房屋受损的情况。当大家来到受损最严重的朱旺旺家时,看到院子一片狼藉,到处是砖瓦碎片和生活用品。二老满身泥浆地躺在屋子里的泥石堆里,已经没有了呼吸。来到小屋子时,看到了躺在泥水中晕死过去的聂思倩,被吓傻的孩子“嘤嘤”地哭着。而那朱旺旺傻子一般痴笑着,手里拿着木棍还在那刨泥。
“你这个蠢货,三个人躺着不动,你还不快救人。”杨忠凯和村民抬起聂思倩,放到了屋外干净磨盘上,有组织村民把屋子里的老人抬出来。“快去,把村医叫来。快去,把卫冕叫来。”村民中有人快速去叫卫冕,有人开始帮忙清理淤泥,有人帮忙抬出二老。看到村民们在自家院子忙来忙去,这时恢复神志的朱旺旺大声哭喊起来。“天啊!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都是这个女人害的,天要亡我。我要弄死她。”他说着又站起来,抡起手中的棍子朝着聂思倩躺的地方奔过来,村民及时抢夺了他手中的棍子,并且劝阻他说:“人死不能复生,还是想想老人的后事吧!这是自然灾害,你怎么能怪在一个无辜的女人头上了。你看看,你已经把她打得半死,想想娃今后怎么活吧?”他这才收住了手里的棍子,扔在了地上。
不一会的功夫,卫冕满腿是泥,气喘吁吁地提着药箱跑来了。他先看了看两位躺着的老人,俨然没有了气息和脉搏,不可能活过来。再来看看聂思倩,发现她下身流血,必须马上止血,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她这应该是小产了。情急之下他对村长说:“这里环境太差,我给她打一针,然后找人送到我那。”村长点头同意。
打完针,几个男人把她抬到卫冕的医疗室。村长带领其他人去查看其余几户,发现一户人家的房屋受损严重,两户人家相对损失较轻,幸好都没有人员伤亡。村长询问得知,这两家人看到暴雨下个不停,都紧急转移了财产和物品,而且顺利躲到了安全地,雨停了才回家的。朱旺旺家有重病在床的老人,遇到这种情况,没人帮助根本没办法脱险,所以,伤亡惨重。村长此刻感到很愧疚,是自己疏忽了,没有及时派人来救他们。对此,面对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以及老人的遭遇,人们都唏嘘不已,众说纷纭。有说这是老天的惩罚,有说这是老人寿命到了,还有说与买来的女人有关系。可怜的女人躺在医生的病床上,正在昏迷中和死亡抗争,村民们都说她是不祥之人。
在昏迷中,她看到了郑超,每一次遇到危险,郑超总是第一个冲在她的前面。如今她梦到自己被人追赶,在悬崖边上进退两难,紧要的关头,郑超拉住了她的手,并且抱住了她,紧紧地抱着她。
她微微地睁开眼睛,却发现在她眼前的不是郑超,而是村长杨忠凯,他急切地看着她,眼里充满了关怀和担心。
“村长,怎么是你?我这是在哪里?”脸色苍白的她想要起来,被他摁住:“好好躺着,不要起来了。可怜啊!一场大雨,三条人命啊。如果不是你坚强,凭着意志挺过来说不定要四条人命。”他唏嘘不已地说。
“怎么会是四条人命?怎么回事?除了二老,还有谁,我的小虎吗?他怎么了?”聂思倩紧张地问。
“不是小虎,医生说你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了。估计是朱旺旺用力过猛,亲手打掉了自己的孩子。这是他自作孽不可活,自作自受。他听说你怀孕了,被他打的流产了,这会正跪在院子里赎罪呢。”村长无奈地说。
“愚昧啊,没办法,先前他娘给他说了多少媳妇,没一个成的。如今,父母用了毕生的心血,加上他在城里打工挣的钱,好不容易买个老婆回来,成天关在黑屋,手脚绑着,这样能拉拢女人的心吗?再看看,好好的女人到了他家,成了什么样子,还硬生生把人打成这样。要不是我及时救治,恐怕连大人的命也保不住了。那肚中胎儿也够倒霉,摊上这么个爹!”卫冕说。
“你也别说了,她还要用什么药,尽管给她用好了,钱我来出。你照顾好她,我去带人帮助旺旺处理老人的后事。”村长说。
“你就好好在这里养伤,等你身体恢复了,我们再来看你。”他微笑着对她说。
“嗯,劳烦您操心了。我自顾不暇,麻烦你多照顾我的小虎。”她流着眼泪,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她看着他走后,种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这孩子没了也好,刚好她也不想让那个男人知道,他根本不配拥有孩子。以前觉得亏欠他,现在既然他亲手毁掉了自己的孩子,她对他再也没有任何愧疚了。这次如果能够站起来,她一定要求村长放过她,无论如何也要带着孩子离开这里。她再也不愿意看到那个叫朱旺旺的男人了。
“可是,村长为什么要这么帮自己,他是处于同情还是人道主义的关怀?或是他为官之道的本分,亦或,此人从本质上做人的古道热肠,体恤民心?”她有些想不明白。
在村长的主事下,老人被葬在了村里的集体墓地。作为孝子的朱旺旺披麻戴孝,牵着小虎的手,在父母坟前嚎啕大哭,长跪不起。懂事的孩子也在不停地呼喊爷爷奶奶。看到他们哭得如此伤心,在场的村民都纷纷落下眼泪。聂思倩在几个女人地搀扶下,脚上依然带着沉重的脚链,一瘸一拐地来到老人坟前。她以哭喊自己遭遇万般苦痛的名义,在坟前大哭,引起人们的猜测和质疑。
焚烧的纸钱飘向空中,一股股白烟升起。但愿老人在另一个世界,衣食保暖,不再操心儿子的事了。毕竟相遇一场,尽管并不光彩,聂思倩也希望他们在另一个世界轻轻松松活好自己,不再操心朱旺旺下半辈子如何活,怎么活下去的事情。看到这样的一家三口,村子里的人都不知道如何去理解,他们今后该怎么活下去。坟前跪着的女人,确实太不幸了,她的种种遭遇,希望得到上天垂帘,能让她自由和幸福起来吧。
老人的葬礼过后,聂思倩身体还没有恢复好,还需要挂几天液体,朱旺旺就从卫冕那里接回了女人。他觉得自己真的错了,他要好好挣钱养活这个女人和孩子。可是,已经对他死心的女人,还能继续和他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吗?
他开始收拾残局,在村长的帮助下把屋子重新修好了。没有了父母,他要强大自己,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他给村长保证今后再也不打女人了,也不骂她了。只是,她脚上的链子,这辈子就这样套上吧。他要遵照母亲的遗嘱,无论如何也不能打开她的脚链。
许久之后,趁着旺旺上山砍柴拉木头的机会,她抱着孩子来到村长家里。村长看到她面色好多了,能够站着来到他家,真的很意外。见到村长,她一下子和孩子跪在他面前。她把头磕在地上,祈求村长解开她脚上的锁链,原因是她想尽快帮助朱旺旺打理家务,而有条这锁链,她几乎和废人一样,什么活都没办法去帮。她恳求村长能说服朱旺旺给她尊重和自由。她发誓一定会为了朱旺旺一家的兴衰好好活下去。
“你先起来,容我想想。打开我到是可以打开,万一你跑了,朱旺旺问我要人怎么办?如果你有意逃离,我到是不怕别人会追上你,而是这山太大,丛林太多,当地人有时都会迷路走不出去,我怕你根本找不到出路饿死在山里。原来村子也有买过来女人,有个女人逃跑了,后来发现饿死在山上。还有一个如今是三个孩子的妈,一家人处的很好,她还舍不得自己的老公呢。你是第三个,也是最惨的一个。说实话也许是你太年轻,读过书,不甘于沉沦,委曲求全,被人这样糟践而已。从上次和你谈论诗词歌赋开始,我就知道你的心不在这里,也不甘心一辈子屈身在此。你来到这,吃了这么多苦,为什么不能再等,等时机合适了再出去呢?其它几座山里的村民,也有买的媳妇,个个遭遇都不同。起初人们对这些女人都很看重,全村人齐心协力维护买媳妇村民的利益,防止逃跑都处处为这家人操心。因为,很多人打一辈子光棍,真的很可怜。没人喜欢到这穷山僻壤的地方来。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们有人顺应了命运的安排,也有些带着孩子、丈夫找到了自己的亲人。作为村长,我应该管这事,可毕竟这是在偏远的山村,村民能有媳妇不容易,我不能因为你而破坏了村子里的规矩,我这个村长也没有多少实权,政府也不太多过问我们这里的情况,所以,自从当上村长后,我就竭力帮助村民赚钱娶媳妇,这或许就是一个家庭的大事。至于违规或犯法,或者为官不作为,没有人过问这里的具体生存情况”村长的一席话,让她心里不是滋味,看来想解开这锁真的不容易。她还要想其他办法。
“你在想什么呢?”村长问。
“我在想,算了,我什么也没想。”她支支吾吾的。
“哈哈,你想什么我明白,等待总会有结果的。相信我,你的人生不会这么糟糕,肯定会柳暗花明的。你看看我,自从老婆生孩子去世后,我没再娶老婆。一个人过得挺好的。”杨忠凯微笑地看着她,眼里透过一丝倾诉和希望被理解的期待。
“原来你也挺可怜的。”聂思倩说。她不懂村长给她说这话什么意思,村长看她有意为他表现出惋惜,走过来拍拍她的肩膀。聂思倩本想说:“每个人都有困难和遭遇的时候”孩子却哭了,她只好抱着孩子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