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阔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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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马不停蹄)
2020年1月22日这天一大早，邹丽还在想着凌晨4点爱人的那一个电话，正打算今天抽时间送些衣服去文昌医院给自己的爱人。
凌晨4点，睡梦中的邹姐，听到手机铃声。做为重症病区的护士长，邹丽早已习惯这种手机鸣声，平时手机24小时都处于待命状态。她打开手机，一看，是爱人的来电。
她马上接起电话，电话那头响起爱人的声音：“你有空帮我收拾一些换洗衣服送过来。”
“好的。”邹丽知道爱人的医院将作为武市首批发热定点医院，要在两天内进行院区改造，接收发热患者。而她们医院同时也接到通知，作为文昌医院的定点支持医院，接收转运患者。几百名患者需要转运，容不得细想，两人分别在各自岗位上争分夺秒、加班加点地忙起来。
“疫情紧急，医院成为定点医院后就不能回家了。”爱人是文昌的院长，说话微微有些喘。
邹丽知道疫情急如虎，不能小觑，她看了一下时间，凌晨4点，关切地问：“4点了你还没休息？”
“疫情太急，正加班加点改造。没事，我还行。”院长还是有些喘，听得出在极力克制着。
“我抽空给你送过去。”邹丽虽然心疼，但也无能为力。她很担心，因为突发疫情，爱人已经低烧一周。这时候低烧，多多少少让她有些心神不宁。每次通电话她都提醒他要注意身体注意休息，得到的答复永远是那句，“小小感冒，没事的。”似乎是铁打的身体，小感冒没什么大碍。可疫情之势已经火烧眉毛，她开始忙重症区的事，无法时时去提醒，也就一拖再拖，拖到现在。
……
这时，医院群发紧急开会通知。她只好打消这个念头，急匆匆吃了早餐，火速往医院赶。
邹丽，ICU护士长，也是武市为数不多的取得呼吸治疗师RT证的护师。爱人是文昌医院院长，忙起来家里就象旅馆一样，可能连一两月都会没回一趟家。邹丽既是医院的ICU护士长，又要照顾家人，双重责任，每天的时间排得满满的，连个喘息的时间都没有。
年前11月，她也刚做完颈椎手术，脖子上那一道深深的手术印记清晰可见。能下病床后，她就无法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还有一个月假期没休完，她就提前回医院。不曾想一来她马上就要面对这场突如其来的疫情，就要站在抗疫第一线上。
医院准备接收文昌医院的转运患者，让她还未完全恢复过来就切入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快节奏的状态。
这时，离过年还有两天时间，科室很多人早已定好车票，正翘首以盼等着回家过大年。邹丽把医院将接收文昌医院的转运患者的消息发到护士群。
“邹妈，我要留下来。”小芬马上私信给她。外地的小芬已经买好回家的车票，准备回家过年。去年春节值班没回家，她早想回家。这次她早早做了准备，第一时间定好车票，正倒数着日子回家过年。可一看到医院做为文昌医院的转运医院的消息，她掏出车票看了看，看了好几眼，虽有不舍，还是私信护士长。
“小芬，你已经很久没回家，你回家去过年吧。”邹丽马上私信给她。
“医院需要我，我要留下来。”小芬直接拔来电话。
“你很久没回家了，票也买好了。”邹丽接起电话说。
“不行，如果这个春节一切正常，我二话没说直接回家。可疫情似乎很严重，你们在前方抗疫，我没有道理、也没有心情去过这个年，再说疫情之下，没有那个地方是安全的，这次，我一定要留下来抗疫。”小芬说得坚决。
“你不是买票了吗？”邹丽找不出更好的言语来反驳，只好问。
“这小事一桩，在网上就可以退，最多付10%的手续费。再说就是退不了，也没多少钱？比起疫情的事，算不了什么。”小芬解释。
“好吧。”邹丽只能同意。
而小然她们几个已经坐在动车上，看到这消息，马上商量一下，提起行李箱马上下车回医院。
“动车马上要开走了，你们……。”女乘务员不解地问。
“我们不走了。”小然她们说，说完往出口处走。
也正是这一天凌晨两点，武市发布了封城的消息。
23日，正是农历除夕的前一天。这时，过年的气氛渐浓，挂上喜庆的大红灯笼和贴上传统的春联，大家欢天喜地采购着年货，迎接除夕的到来。凌晨两点，武市疫情防控指挥部发布1号通告：自当日上午10时起，全市城市公交、地铁、轮渡、长途客运暂停运营；机场、火车站离汉通道暂时关闭。
“封城”，约有干万人的城市就这样按下暂停键。这可是至暗时刻，对新冠病毒缺乏认知，医院床位不够、检测条件不足、医疗物质匮乏、未来形势不明，“封城令”下的武市陷入前所未有的恐慌之中。
这天下午，邹丽又接到通知开会。
正准备去开会的邹丽电话骤然响起，她赶紧接了起来。
“邹姐吗？”电话那头有人急切地问。
“是。”邹丽应着。
“邹姐，院长查出患有病毒肺炎。”那头急急地说。
“什么时候？”
“才查出来。”
“现在在哪？”
“已住进重症病区。”
“重症病区？”邹丽被吓到了。
“是的。”
“……。”邹丽怔住了。
“邹姐，邹姐。”电话那头担心有事。
“我知道了……。”邹丽头脑一片空白。
“邹姐，我先挂了。”那头说完等好一会儿才挂了。
邹丽直到那头挂了电话才从慌乱中恢复过来，看了看时间，开会的时间快到了，她一路小跑去开会。
会上，通知所在的医院先谷医院将成为第二批发热定点医院，要在3天内完成改造和患者转运。任务下达后，邹丽已经来不及再为家里的琐事分心，全力以赴去执行这个任务。她所负责的ICU病房有近30名重症患者，需要在三天之内将他们全部转移到别的院区，同时完成新的重症病区的改造。疫情就是命令，这个任务一刻都耽误不得。邹丽迅速地把自己负责的重症区梳理一遍，排的班又要重新调整。
做定点医院，是战疫的前沿阵地，她知道意味着什么。她把医院将改造成第二批定点医院的通知发到群里。没有多久，手机的嘀嘀声已经此起彼伏。
“邹妈，我申请。”
“邹妈，我申请。”
“邹妈，我申请。”
……
重症区的护士年龄都偏小，加上大事小事都要找邹丽。不管是工作上的事，还是生活上的事，都会找邹丽倾诉。工作上闹情绪，不开心的事；生活上小矛盾，烦心事，大家第一反应就是找邹丽，久而久之，大家都亲切地喊邹丽为邹妈。
还在哺乳期的护士小爱，宝宝才七个月大，还在喃乳，她不假思索申请抗疫。
“小爱，你正在哺乳期，等过了哺乳期再说。”邹丽看到她的申请马上私信给她。
“没事，宝宝可以断奶了。”小爱私信回过来。
“不行，宝宝还小。”
“没多少奶水，早就用奶粉搭配吃了。”小爱解释。
“这样也不行，宝宝这么小需要照顾。这次疫情不一般。”邹丽耐心劝着。
“宝宝有人照顾。”
“不行，疫情凶猛，再说，有我们在。”邹丽还是不同意。
“做为定点医院，肯定人手不够，这次我一定要参加。”小爱坚持。
“到时再说。”邹丽不知道怎么劝说，只好说。
“我一定要请战。”小爱才不管这么多，坚持地说。
“我申请。”这边还没完，那边孕期4个月的小林也来申请。
“你就不用，孕期才4个月。”邹丽私信给她。
“4个月孕期正是稳定的时候，为什么不可以？”小林在争取。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疫情，有很多的不确定。”邹丽也不知道这疫情会如何，心里没底，不敢保证。
“我一直在ICU，都没事。”小林说。
“现在是疫情，不比以前。”邹丽当然不答应。
“怀了孕我已经受到照顾，再说虽然是定点医院，跟以前没有两样，我照样可以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小林也在争取。
“可这次疫情太强，不能掉以轻心。”邹丽还是不答应。
“可以的，我在清洁区，替你们配配药，传递消息，这些也不会影响。”小林早想好。
“这次疫情非同小可。”邹丽还是没答应。
“我申请。”小林这边还没解决，刚出院的小兰也来申请。
“小兰，你刚做完手术才出院，身体还很虚弱，抵抗力差，你先好好休息一些日子，等恢复过来再来也不迟。”邹丽不同意。
“我已经住院好久，早就恢复过来，身体早没什么问题。”小兰信誓旦旦。
“休养半个月你再过来。”邹丽还是担心，不同意。
“再休养就成大胖子了，我得对自己的身材交代。”小兰争取。
“不行，抵抗力差，容易受到感染。”邹丽当然不同意。
“我活蹦乱跳，完全可以胜任的，再说你不是也没休完假就上班。你能行，我年轻，更能行。”小兰有点不情愿。
“这……，好吧，好吧。”邹丽一时不知如何回，勉为其难答应下来。
最后小兰的申请，邹丽答应了，而哺乳期的小爱与怀孕的小林，邹丽还是没有答应。
邹丽终于可以静一静，担心起爱人那边，不知那边现在怎么样？怎么一下子就进了重症病区？她取出手机正准备给爱人电话时，已有人在喊：“邹妈，为什么不批准我的申请？”
邹丽一看是小爱，连忙放下手机招呼她。
“为什么不批准我的申请？”小爱一脸不高兴。
“宝宝还在哺乳期……。”邹丽还没说完。
“断奶了。”小爱回了三个字。
“小孩还小，你也要照顾……。”邹丽还要说。
“宝宝有人照顾，家人也支持。”小爱有备而来。
“不行，这次疫情不比以前……。”邹丽还要阻止。
“我明天就搬到医院住。”小爱早做好打算。
“你还是要想清楚。”邹丽张着嘴，不知说什么，最后才说。
“邹妈，帮我把班安排上。”小爱知道护士长已经默认，说完嘴角微翘，窃笑地走了。
邹丽看着小爱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又取出手机准备发微信。
“邹妈，这次我一定要参加。”小林也来找她请战。
“你就别参加，疫情这么厉害。”邹丽当然不能答应。
“平时不是还在上斑？”小林据理力争。
“平时是平时，这次疫情不一样。”邹丽耐心地说。
“我不进危险区，在外面给你们配药，递药……。”小林又说。
“也不行。”邹丽不答应。
“说危险，即使在家休息也危险。病毒无孔不入，谁能保证哪个地方是绝对安全？”小林力争。
“……。”邹丽不语，她似乎被说动了。
“邹妈，一定要给我排班。”小林近乎求着。
“你要按照我的要求，我才给你排班。”邹丽亳无办法，她想了想，最后才说。
“只要让我抗疫，什么都行。”
“不能进危险区，只在外面拿药、配药。”邹丽要求。
“这没问题，谢谢邹妈。”小林一听有戏，笑着连忙答应，兴高采烈走了。
人员的事确定下来，她又马不停蹄与lCU医生、护士开始考虑20多位重症病区的转运，根本没有时间停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