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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阔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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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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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国护士》连载

第一十八章 氧压

颜女士终于点头接受护理,小芬最高兴,心也安了。她知道这场疫情厉害,在谈笑间,杀人于无形。具体厉害到何种程度?她也无从知道。但从现在护理的情况来看,心态起了画龙点睛的作用。心态崩了,任你怎么护理也是枉然;心态崩了,任你有起死回生之药也白搭。你照样垮掉,照样逝去。

邹丽让小林查感染新冠免费治疗的政策通知。还没查到,颜女士的老公已经查到。免费治疗,他瞪大眼睛看着这消息,不敢相信,觉得不可思议。他反复确认,确定不是漫天飞的假消息,兴奋得咳不停,喘不止。

“爸,你怎么了?”大悦吓坏了。

“咳咳咳……”他只是咳,说不出话来。

“爸,你……”二悦吓傻了。

“咳咳咳……”他虽说不出话来,但仍不忘拔打着电话。

“怎么样?”颜女士那边接了问。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他说不出话,还是一阵乱咳。

“到底怎么了?”颜女士又问。

“咳咳咳……咳咳咳。”颜女士的老公还是咳个不停。

“疯了,可能是不小心摁到。”颜女士失去耐心,正准备挂机。旁边的邹丽紧张地等着,见这情况,没说啥,也觉得是不小心碰到。

“爸傻了,傻了。”大悦在一旁喊着。

“你爸怎么了?”颜女士这下急了。

“咳咳咳……,我……我真的找到免费政策,护士长没骗我们,住院真是免费,咳咳咳……。”颜女士老公才止了咳,说完又咳不止。

“真的免费?”

“咳咳咳……。”

“急死人。”颜女士急得又要扯氧气面罩。邹丽慌忙制止。

“咳咳咳……,老婆你安心治疗,咳咳咳……。”颜女士老公禁不住自己的咳。

“你消停了没?”

“咳咳咳……安心治病,康复回家,咳咳咳……我与小孩等你回家,咳咳咳……”

“好好,早日回家。”颜女士还没反应过来,但还是听清了。

“妈,等你回家。”大悦喊。

“妈,等你回家。”二悦跟着喊。

“会的,会的。”颜女士泪花闪烁,挂了电话。一旁的邹丽也禁不住泪水。小芬也泪水汪汪。

“找到了,邹妈,我发给你。”这时,小林把信息发过来。

“收到了,小林。”邹丽很高兴地对颜女士说,“颜女士,查到了,要不要再打开给你看?”

“不用了,护士长,我接受治疗。”颜女士已释然,自动要求。

看着这种情景,邹丽也宽慰许多。小芬顺势给颜女士调整了氧气面罩。颜女士的情绪逐渐平稳,血氧98%,维持在正常水平。

颜女士这边稳下来。邹丽开始查房。

“小芬,2床患者怎么样?”来到2床,只见患者静静地躺着,带着笑意,不言语。邹丽看了看患者的呼吸机的参数,看了看血氧数据。

“现在比较稳定。”

“大爷,感觉怎么样?”邹丽问。

老爷爷没答,只是点点头。

“2床耳朵听力有些重,听不清话,总是笑着回应。不过情况稳定,比较配合治疗。”小芬介绍。

“2床患者基础疾病较多,多注意他的血氧数据。”邹丽昨天接诊,知道是首位插管患者。脑海中还闪现出昨天接诊情景,她现在还心有余悸。在重症监护室,这种情景是家常便饭,但这一次是吓到自己。她自己也说不出什么原因。

“会的,邹妈。”小芬点点头。

别了2床,到3床患者这边。重症监护室是后来改造的,3床、4床一起,但是与1床、2床是隔开的,这样护理很不方便。管床的护士最多只能管两个患者,再多就会首尾不顾。目前人手不够,都是能管多少先管多少。在这里,每个护理人员都象西班牙斗牛入场一样,护理会乱冲乱撞,没完没了,直到累趴下,又要撑着护理其他病人。邹丽知道上午还能撑过去,到中午,三十张病床全收治完,不知会如何?那才是真正考验她的时候。三十个患者按每两个患者一个管床配备,这人手一下子就捉襟见肘。加上重症监护室的护理,又没有配备其他护理人员。护士不仅要做专业的护理,还要喂饭、做卫生等一系列的生活护理。患者都是重症患者,无法自理,没有家属陪床,患者的个人卫生以及吃喝拉撒只能全归管床护士负责。

做这个调整,邹丽是针对今天的情况做的调整。一名护士先适应管四个患者。等会儿医生查房后,重症患者还会源源不断地送过来。紧张的收治患者就要开始,人手也要做出相应的调整。

“小芬,现在患者还不多。中午所有病床收治完,每人就要管四个患者?”邹丽试探着问。

“邹妈,这样会顾及不过来?”小芬一听,面有难色。

“暂时先这样调整。不然等下我们收治患者时,哪里还有人手?”邹丽也很无奈。

“如果在一个空间,护理四个患者当然没有问题?问题是四个患者是两两隔开的,跑来跑去会……”小芬不敢想象。

“我会注意到,也只能先这样调整。”

“邹妈,这样大家会更吃不消。”

“现在无法考虑这么多,人手能安排先安排。”邹丽也不敢想象,当患者满员时,要怎么安排?她甚至对下午的安排都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这个情况就象打阻止战一样,把病毒阻止在这里,只待援兵到来。援兵何时能到来,她也拿不准?至少在援兵到来时,她们要挑起这个重担,担全责。

“管4个患者,太累了,不停不歇。”小芬知道这难处。

“但愿今天能平稳度过。”邹丽到3床患者前,她想给小芬分散一下注意力,问,“3床患者,你已经帮他翻身?”

“3床患者翻一下身,舒展一下筋骨,皮肤干爽,没有问题。”小芬答。

“大爷,感觉如何?”邹丽问大爷。

“护士长,我记得你。我昨天见过你。”老人努力想一会儿。

“大爷,身上的压疮好了没?”

“好多了。”

“好了很多,范围有收敛,没有再扩散。邹妈,要不要看看?”小芬补充。

邹丽点点头。

老人相当配合,小芬一个人轻松可以翻身,仔细看后背的压疮。果然范围少很多,邹丽很高兴,付出还是有回报。

“大爷,有什么事要跟我们说。”邹丽又交代。

“会的,护士长。”老人侧回身,人很开心。

“要经常翻身,以免产生压疮。”邹丽嘱咐。

“会的,邹妈。”

“不要再让患者出现压疮。”

“我会经常给患者翻身。”

“累是累点,长期卧床的患者这些护理不能省。”邹丽点点头,“情绪的波动也不可忽视。”

小芬若有所思,回想刚才如何给3床患者翻身。本来在重症监护室没有穿防护服翻身难度都不小,何况是穿着防护服,更是难上加难。如果不是一旁医生协助,翻身根本无法完成。现在好多了,患者积极配合,翻身就轻松多了。

别了3床患者,又来到4床患者这边,小芬也做得很好。

邹丽就这样逐个患者逐个患者查过去。看看患者的呼吸机参数多少,查看患者血氧饱和度。

走到5床时,见小爱刚好换好8床的床单。邹丽略过5床直奔8床来。小爱换床单时,还好有医生出手帮助,才顺利完成。邹丽过来时,小爱早已汗流浃背,气喘吁吁,护目镜一片雾蒙蒙。

“小爱,床单换好了?”邹丽问。

“是,邹……妈。”小爱正喘气着。

“一个人换的?”

“医生帮忙。”小爱指指一旁走远的管床医生。

“好了?”

“好了。”

“先歇歇。”邹丽说。

满头大汗的小爱点点头,歇了一口气,小爱边喘边说:“邹妈,歇不了了,没时间。”

“8床现在怎么样?”

“护士长,好好……”老人以为护士长要来批评,不敢多说话。

“害羞了。”小爱笑了。

邹丽见了很满意,心态有恢复就是好事。

“随时关注血氧,及时反馈。”邹丽看了一下患者的血氧饱和度很稳定,又交代小爱。

“会的,邹妈。”小爱点点头。“我们看看7床,再去5床6床查查。”

都还平稳,没有多大的问题。唯一让邹丽不放心的是每个人要管这么多患者。这样护理一方面考验体力,另一个方面还要患者都要平稳正常。可这谁能保证?连轻症患者都不知道自己下一步病情会如何?何况重症患者。

“小爱,早上让你管四个患者,有没有问题?”邹丽问。

“很累,不停歇,气都喘不上来,犹如止了发条的时钟,一刻不停。”

“现在人手不够,你与小芬她们要及时沟通,及时联系,互相也有个照应。”

“会的。”小爱点点头。

邹丽心事重重来到三朵管的区域。

三朵这边,独自一人完成喂饭,正忙着其他护理。邹丽也知道,穿上防护服后,连平时最普通的护理,都要花出数倍的力量才能完成。平时轻轻松松可以完成的护理,现在要费尽心思,还要费九牛二虎之力来完成。累了,喘不上劲,汗如雨下都不是事,看到患者逐渐接受护理。三朵乐得差点忘形,心也宽了,跑更勤了,整个人成了汗人,还乐此不疲,免费减肥,她没有理由回避。

“三朵,今天护理有调整。每人要同时护理四个患者,有没有问题?”

“邹妈,我这体型是能胜任这种强度的护理。”三朵没想法,倒很乐观。

“怕你吃不消。”

“正好减肥,免费减肥,还帮我省了一大笔钱。我要好好谢谢邹妈,给我一份好差事。”三朵巴不得有这等好事。

看到三朵这样,邹丽也不再担心。

邹丽一路查房,查到空空荡荡的20床时,心里格登一下。她的头顿时有点晕,还有点喘,差点没站住。她心里念叨着,希望爱人一切正常,希望爱人健康归来。

那边对讲机又传来:有病人送过来,请做好接诊准备。

随着这一声,重症监护室又开始新一轮的忙。医生团队开始忙,护士团队也积极配合。查房完成,邹丽回到护士站,针对早上要收治的病人提前做了安排。

邹丽与主任医生江主任短暂地碰一下面。

“护士长,照这样的速度,我们中午就可以把三十张病床收满,能不能再加床?”

“再加床?”邹丽一愣,她从没考虑过这问题,想了想说,“最多再加两到三床,这可能是极限。”

“你先安排一下,看能加多少张床?等下回我。”

“好的,我去安排。”邹丽应了后,又问,“主任,早上小然她们三个的CT,你看了没?有没有大问题?”

“CT情况良好,没有问题。”

“那下午能不能上班?”

“上班?”主任考虑一下说,“咽拭子的结果还没出来,还不能确定。但根据现在的工作強度,也可能是太累了,休息一下,可以上班的。”

“那我下午就要安排她们三人上班。”

“可以,做好相应的防护措施,没问题。”江主任确认。

“好的,我马上安排。”邹丽点点头。

“护士长,另外重症患者的情绪可能会持续一段时间,要做好准备,以防反复。”江主任又交代。

“我会做好准备的。”邹丽也觉得这事不会就这样轻易过去,还会有更多的事等着她。这么大的疫情,对于每个人的心态都是重重一锤。确诊也好,疑似也好,隔离也好;亲人也好,朋友也好,旁人也好;疫区也好,非疫区也好,任何一个角落的人都被锤到,没有人能幸免。每个人都在适应疫情的节奏。

“这病不寻常,要早做准备。”主任还是考虑更多,考虑更远,“重症患者的情绪确实不可掉以轻心。”

“现在的病人正源源不断地往这里送,人员肯定不够,只能大家先辛苦一些……。”江主任顿了一下说,“明天可能就好些了。”

“我先去安排。”邹丽正想着怎么多加几张病床?

病床仓库有现成的病床,床单也有,这些简单。

“小林,你帮忙通知一下小然、苏苏、又丽三人下午可以上班。”邹丽先通知小林。

“她们没事了吗?”

“暂时没事。通知她们做好防护,可以上班。”

“没问题,邹妈。”

人手肯定不够,只能让小然、苏苏、又丽做好防护接着上班。

小然、苏苏、又丽三人能上班,这事虽小,影响很大。护士站所有的人一下子全知道了,全兴高采烈。

“邹妈,小然她们三人可以回来了?”小芬过来打听。

“可以。”

“没事了,太棒了。”小芬差点跳起来,要不是穿着防护服。

好的心情也会传染,小爱也知道了,三朵也知道了,都乐坏了。

事情解决了,邹丽的心情也放松许多,到病区现场看看哪里能加床?怎么加床?虽然凭着她的印象与感觉可以加两三床,但终归要到现场去确认。

按照目前的情况,最多也只能加两到三张。她仔细目测,具体匹配,没问题。

加床就会多使用氧气。这么多患者同时使用氧气,就可能会造成氧压不稳定。糟了!怎么没想到这问题,氧压会不够?一旦氧压不够,造成供氧不畅或中断,那后果将不堪设想。她吓出一身冷汗,来不及细想赶紧跟江主任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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