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周胜春的头像

周胜春

网站用户

散文
202310/26
分享
《湿地植物物语》连载

第七章 形成大道如荫的樟

虽然湿地内还有苹果、梨树、香蕉和枇杷,还有水稻、芥菜、球菜、小麦和油菜花等等,但都没有成片成群,只是零散的栽种,在当地人的心目中,是可有可无的存在。

至此,上述的逻辑内容要告一个段落了,我要寻找新的突破口,来进入下一个旅程,敲开另一扇植物迷宫的大门。

我再次相信,一个完整的生态系统,并非完全无序的出现,定有其内在的机理结构和科学架构。因此以人为本,寻痕觅迹,在由柑梅桃所构筑的巨大物质基础,以及附着的精神基础寄寓外,其他类别在纯粹精神方面展示出来的同等地位的需求,对于在这片水土上繁衍生息了1000多年的三垟人而言,如今要搬离故土,背井离乡,定是扯不断离还乱的乡愁愁绪。

这个定调了之后,关于哪种植物,我和其他大多数人一样,关于第一种,定会脱口而出“榕树”。但它却是邻水的,我只好退而求其次,情感位置让位于地理位置上的差异,让榕先放一下,先来揪出跟榕唇齿相依如夫妻树同心同德千年相伴的樟来。这个逻辑思维的方向估计没错。

湿地有一个地方,我非常喜欢,那就是把圆底、应潭、池底、樟岙以及啸秋中学、池底生命健康小镇和陈衙弄等串联起来的三茶路、马屿路,三茶路意为三垟到茶山的道路。路不宽,只有10来米,仅够二车交叉行驶,但较长,笔直地伸向远方。

随着探访脚步的拓开,我发现南仙堤、沙河路、应潭路、园区环线和三垟大道等道两边都是樟树,也是属于无处不在人丁兴旺的主。

它最吸引我的是,路的两边栽满了樟树,“枝叶扶疏,垂荫数亩”,甚是浓密。其他混合着栽种的还有椴树,南欧朴,但主要是樟树。我喜欢叫这条路为樟树大道。

光从樟树的外表来看,它可一点都不含糊,交错的枝桠,浓密的叶子,高傲地伸向天际,在天空布成了绿色大幕,把天界和人界硬生生给分离开来。又或是把天空布成了怪异的绿色火积云,一块块熊熊燃烧着,我都能感受到它的热浪滚滚而来了。这跟天相接形成的壮观华丽,波澜壮阔,自是要有樟树这样的大气魄大肚量方能达成。

我叫这道路为樟树大道,是因为路两旁是树干黄褐色,纵向龟裂的樟树唱主角。在《本草纲目拾遗》中,说樟树的树皮纵裂,有大有文章的意思,樟名由此而来。而它确实大有文章。天下第一骈文“腾王阁序”开篇就说“豫章故郡,洪都新府”,据学者考证,“豫章产于幽谷”,“豫章之木,生于高山”,“千寻豫章干,九万大鹏歇”,豫章原指大而香的树,即指樟树。后来“豫章郡树生庭中,故以名郡矣”,豫章才改为地名的。上述句中提到名字之外,还极言樟树之大,九万只大鹏可以歇脚,可以想象它的枝干尺寸之粗,枝杈伸展扩延面积之广了。

它占着大道两边的景观带,成为绝对的主角。主要还是因为它给我一个感受,这种感受是强烈的,向往的,本就存在于心中想要体验和实践的。因此,它是圆梦大道,或者是理想之路,在心里占有的分

那就是在我开车或者步行经过这条道上时,大道呈现给我不仅仅是一条普通的林荫大道,在拐角处过了樟岙大桥后,是一个幽深寂寥浑卓天成的大庄园,在迎接我的车子一直开进去,但是没有发现现代别墅或者城堡等建筑物。路没有尽头,陪伴我的,是一块平整广阔无边的平原,绿荫遍地,一大片的花园锦绣,成堆成团,花香扑鼻,我的车子从中间经过,就这样一直开着,开着,在花香馥郁中,不要有终点出现。

它也许是一个树木林立的森林花园,我和车子绕来绕去,往上往下,总是找不到出口和尽头,尽管我不喜欢到头停驻,但人的惯常行为,是无意识地在寻找尽头的,即使是在火树银花春光烂漫之中。

但有的只是遮天蔽日的树木,以及一条条弯来变去的林荫大道。这遮蔽一方,互生卵形,叶片上面泛着光亮,背面呈灰白色,离基三出脉脉腋有腺体的叶子,都长到上天去了呢,在如此广阔的空间里,做着伟大的道场,涂抹着伟大的杰作。

它也是一条两边栽满梧桐的香榭丽舍大街呢,是国家大草坪的林荫大道呢。我右脚深踩油门,车子加码行驶,风驰电掣一般,将清风拂在脸上,将头发根根竖起,奔在了这绿荫铺成的大道上。左边是碧绿的海,棵棵樟树林立,碧浪冲天,在汹涌澎湃着往前奔驰,右边也是碧绿的江,棵棵樟树一字排开,传来阵阵呼声,在上涨着波浪。天空是碧蓝澄澈的,抛在脑后的后方,是一望无际的一条长长的绿道,前方是一望无际的茫茫天际。我的肾上腺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心早就飞出来了,整个人也要从车上窜了出来,长出了翅膀或者打开飞行器飞上了空中。

因此,每经过这里一次,我都会有这样的感受。这种感受似是一部老电影,在此露天进行播放,当我的第一个脚趾踏上大道时,或者第一片绿叶进入眼帘时,就会跳出来播放一次。相同的剧情、故事和人物,以及最为重要的因想象而延伸出来的虚拟景观。但每次我都乐彼不彼,有时还特决绕道进来。也许人生有些事,即使做了几千几万遍,仍嫌不够。它有无穷的魔力,安藏着我的心灵,吸引着我的脚步。

住在水边岛上的当地人认为樟榕是一体的,不可分。在樟岙的樟岙小浃河岸樟岙古桥边,就有一棵高达30来米高龄达300多岁的大樟树。自它出生开始,就跟在它身侧不到2米并排距离同龄的无柄小叶榕相依相偎,耳鬓厮磨,风风雨雨地过着。它们还要活1000多年,余下的岁月也要坚定地走下去,直至天荒地老,海枯石烂。到地底下,枯枝败叶、腐败肉身,也要埋在一起。只有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作为樟属高达30来米的乔木,作为树的形象和榕一直站在一起已达300多年的它,根,紧握在地下;叶,相触在云里。每一阵风过,它俩都互相致意,但没有人,听懂它们的言语。其实是可以推测的,无非是无论处在哪个年龄阶段听了都会让人脸红的甜言蜜语,但是没有美丽的谣言,有挂牵,没有亏欠,因为这个相守到老永不分离的誓言是兑现了的,是彼此之间实实在在的踏实拥有着的。你看,它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他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仿佛永远分离,却又终身相依。

在樟岙村,因为有了这棵樟树,村民们在大路边、小岛上种的樟树比榕多,有一个岛上栽了5000多棵。村名也叫了“樟岙”。

樟是有名的药材,据《分类草药性》记载,它的根、果、枝和叶均可入药,有祛风散寒,理气活血,止痛止痒的功效。对于感冒头痛,风湿骨痛,跌打损伤等都有相当明显的疗效。

樟因全株散发出特有的清香气息,故在民间多称其为香樟树。香樟树还是民间百姓喜爱的树木。2004年,有一部由梅婷主演的电视剧叫“香樟树”,三个处于青春期的女生聚在校园的一棵香樟树下宣誓说,要成为一辈子的好朋友,无论贫穷富贵,如桃园三结义一样进行了结拜。后来的剧情就是围绕着她们不同的人生道路,但友情却一直永恒不变的主线而展开的。

科学研究证明,樟所散发出的化学物质,沁人心脾,香气弥漫,一种淡淡药味充盈其中。因此樟是名树,药树,庄子说它是“端直好木”。樟树树杆很巨大很名贵,是建筑的好材料,名副其实的栋梁之才,“各府州县科举诸生约三千人,皆荫蔽于下”,一棵树荫下给3000余人遮荫,可以想象它的树冠之大了。“挺高二百尺,本末皆十围”,古代二百尺相当于现在66米左右,近30来层的楼高了。十围相当于1米多。“神木厂有樟扁头者,围二丈,长卧四丈馀,骑而过其下,高可以隐,虽不易觌,而合抱参天,万牛回首”,一丈为3.3米,那此樟的腰就有6.6米,长度达13多米了。木材巨大,一万头牛都拉不动,都回首去观察树了。

“汉武宝鼎二年,立豫章宫,于昆明池中,作豫樟木殿”,樟树都摇身一变,从田舍郎登入天子堂作为宫殿的主材了。可见它的材质非凡。“楩、楠、豫章之生也,七年而后知,故可以为棺、舟”,除殿,它还可以作为棺木和舟船的材料,而这二种对于木头的材质要求都是非常高的,堪称是木中之龙了。

古时江南地区人家沿袭女儿出生时就栽植香樟树的习俗。出嫁时,父母割舍不下对女儿的爱,就砍掉香樟树,将它制成木箱子,里面盛装一些女儿用过的小物件,以寄托相思。 现在江西、湖南一带,人们仍视香樟树为神树,祭树避灾,祈求风调雨顺、健康长寿。因此它成为安庆、池州、九江、景德镇、上饶、鹰潭、娄底、张家界、鄂州、黄石、德阳、贵阳等37个地级市的市树,也就不足为怪了。“在所有地级市市树中被选次数名列第一,超过了历史文化象征深厚的北方主要树种槐树”,可见它的地位和影响,这就是最有力地证明。

叶兆言说:“古人不喜欢樟,重要原因是缺少节气变化,一年四季绿油油,太单调。不宜房前屋后,太高太大,冬天遮阳,夏日不透风,只适合寂寞地长在空旷的村口。”这也是樟树成为庭荫树和行道树的原因,也是我在三茶路上见到它的原因。

香樟树的花语是纯真的友谊,代表着友情永不变质。这个倒是有点意外,樟榕一体我理解把其成夫妻爱情,老百姓也这样说。也许有些紧挨在一起,就是友情了。人间诸般情感,友情也是最为重要的种类之一,不要总是往爱上面靠,有点狭隘了。

它还有坚韧不拔,长寿健康,吉祥如意的寓意。坚韧不拔好理解,看它的气势,谁与争锋呢?人家都能长到1000多岁了,能不长寿呢?吉祥如意,应是它对于人间的一种愿望和祝福,人在人世间,伴有诸多烦恼和不测,能不希望如此呢?

本文连载章节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