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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胜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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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1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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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湿地植物物语》连载

第二十八章 水长花白芦苇荡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更多的时候,我把芦苇作为佳人,或者是爱而不得,放而不舍的恋人,有一种隐痛、悲凉和伤情在里面。植物反映的就是真实的人间万态的事。因此,关于芦苇,可以归类于爱情。

在“大话西游”中,歌曲跟着电影红遍大江南北的,世人只记得第二部片尾曲那唱断人肠夺人心魄的“一生所爱”,殊不知第二部一开始的乐曲叫“芦苇荡”。它用悠扬、略带感伤和轻柔的乐声,迎出初来人间的紫霞,伴着她用长篙撑着小船在水中,向青草更青处漫溯,在芦苇之间翩翩而来。此时的她天真烂漫,幻想满满,愿望美好,浑不知人间除了有人,还有追来过的仙,以及无处不在的魔。从乐曲从头到尾都透氤氲着如倒春寒里的风般的伤感便知,她自己的劫难也会一直相伴相随。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诗中的蒹葭即指芦苇,作为水生植物,芦苇跟水具有天然的联系,依水而居,傍水而生,是它的生活常态,生长常态,荣枯常态,一生常态。

诗经中的芦苇即佳人美人,芦苇在经受了幻化点化而成实体的她。因此是美人苍苍,在水一方,是伊人雪白,在水中央,是花容月貌,婀娜多姿。作者因为思念,一直想要找到她,她却虚无缥渺,若隐若现,或远或近,总是渺无音讯,不见影踪。是道路艰险的阻挡呢,还是她本就不存在,是一个虚像,光凭作者个人的凭空想象?也对啊,谁的心中没有一个虚构的她呢?

三垟湿地的轮船河、沙河和仙浃河等大大小小200多条河的岸边岸上,都有大量的芦苇。它们或矮小如轻柔的棉花,开着淡白色的花儿,柔软到了极致,如心肝,如泪珠,每一个人到它们跟前,都不会忘了用手去触摸它,甚至用脸去蹭它。它来而不拒,轻轻地掠过他们的毛孔,肌肤,让如丝滑般的感受,浸润进去,细腻柔润如斯。那是被上帝的手摸过一样,撩拨起所有心思的绵软,激发出人生全部的怜悯和爱怜,挑动每一寸神经末梢的悸动。这就是它的魅力,独特的,与生俱来的品质,牡丹过于富贵,不敢过于亲昵,生怕毁掉它要价太高,玫瑰又过于娇艳,不敢过分亲近,深陷进去难以自拔,菊花又太脆弱,不忍心接近它,稍一不慎就会造成伤害。

在一份内在的恬淡和静谧之中,氤氲着诸多的温存和柔情,其实也是属于芦苇花的。

但诸多的事情都是多面性的。比如秋天是属于芦花的,芦花也开得身强力壮,毫无顾忌,大胆前行。当整个湿地里都长出来时,无处不在的它们,只要一点风呼,一点草动,就能翘动整个湿地,使其倒过来,看到神秘的背面,地心之处。就能扛着湿地移动,重如一个城堡,一座庄园,一城小城,轻如一艘舟辑,一地鸡毛,一个盆景,在水上漂浮,不管到哪里去,随处而安,哪里是家。

高大笔直如水竹的它们,对于岸边风光之地的占据,外在上则是张扬和高调了许多。特别在晨风和晚风,不论是哪个时节哪个季节的风吹来时,总能摇起它的风姿,总会将它凛凛的气韵升起,而不一定是需要绿硕的时候。即使是寒风和霜冰蜕去了它的表皮,一毛不剩,但光秃秃的杆还在,那份在高空上方的摇曳,在波光之上的晃荡,一种鹤立鸡群孤傲屹立的一直会扑着面而来。

它在跟西南首远方的白云山作示意,等候或者送走那晨曦和晚霞,跟咫尺之遥的大罗山微微颔首,还有用俏丽清欢的叶子,在跟西北东北侧城市的灯火挥别。它及所在的这方水,这方河岸,本就是跟中心城市是二个世界的产物,这个界垒,即使仅隔着一纸河水。即使芦苇的头也还是朝着河这边的。至于其他的阻隔,比如古桥、公路和小径,隔着的心理空间,可就大的去了,甚至是无垠的。这就是一方花草一叶绿荫世界里的无穷魅力。

提到芦苇,不能不提白鹭,好几次看到白鹭从它怀抱中起飞,是常态,是周而复始的。白鹭是依依的,也是狂放的,产卵、做窝、觅食和休憩,这是它们最为安全的避难所和休闲场地。心里甚为慰藉。

在湿地圆底桥的北岸两侧,东西贯穿而过直排场河岸上,西环线内花溪花岛上,芦苇在此搞了一个聚会,开了一个PARTY,给出的景点名为芦苇花海。这里的芦苇棵棵都很高大,齐整风流,伟岸雄奇。在风的借势下,在轻风的吹拂里,枝上的一排排芦花一会儿成浪成海,波涛汹涌,一会儿微波轻纹,点点勯动。在阳光来时的斜照下,象个少女翩翩起舞,象个少年飞扬奔袭,既有民族舞的柔美窈窕,会芬芳四溢,天地动容。也有西洋宫廷舞的优雅美艳,会一醉方休,颠倒众生。

谁在牵着它的一丝花瓣,将脸贴上去,留下一张不加修饰的美照?这个背景是单色的,白的令人纠心,令人叫绝。这个色,构成了它的唯美,它的独一无二,它的绒白和绝色。任凭网络有怎样超级的力量,也修不出来这人间的真色。

芦花虽不是桃花,却也相映着人面,反衬着人脸,将人透视得无可挑剔,美丽动人。但凡女人,谁能不“为君持酒劝斜阳”,且在此花间留下晚照呢。因为它的明艳,足可以涤荡和拔除四周所有的不足,让容貌得到超级大升华。

其实此时此课,我很想浊酒几杯,跟夕阳,跟晚霞干一杯,诚掣地挽留它们,多为呆一会儿,下山的路慢慢走,慢慢走。再跟河水干一杯,在不息的年月里,独有它的陪伴,永远在身边。最后跟芦苇干一杯,感谢给这个世界带来的丰富多姿,多样多彩。

其实此时此景,我想喝醉,不是微醺,也不是几分,而是酩酊大醉。酒精兴风作浪时,主宰着心里的世界,把所有的见闻说给她听,特别是芦花的开放。躺在芦苇杆上,花香丛中,在这里美美睡上一夜。不闻外面的人声和汽车声,不管外边水声一阵一阵陆续响起来,跟这山河同醉,这光景同睡。将这境像告诉她,这是一种多么美的享受,从小到大质量最高的安眠。

谁又将自己掩藏在苇枝下面,在花海里一步步蹑足着,不惊动风,不搅动雨,也不摇动花,只是让一个心仪的人来找。他轻轻的,悄悄的,毫无知觉地出现在后面,伸出双手给一个拥抱,那熟悉的体香,气味,气息扑鼻而来,渐渐漫溢全身。或蒙住对方的眼睛,没有出“猜猜我是谁”的声音,那手上的温度,第一下碰上毛孔的尖顶,就能明了答案了。或者出其不意地在前方的一簇花海里一跃而来,手里捧着一大簇的芦花,一下一下迈着方步,正面迎上来,口中还念念有词......这人间啊,烟火当中升起的璀璨,生命本身潜能乐趣可能达到的纬度,在此地此景下,有了更多的感发。

它是雪花呢,一直在这个维度飘着,不象矢车菊飘得那么远,还凭着娇艳不断在撩人粘人,处处留情,人人诱惑,惹人厌了。它虽然密集,茂盛,虽然也会花枝招展,但也就守住自己的三分田,做好本份,没有越界和偕越,“你见,或者不见我,我就在那里,不悲不喜,你念,或者不念我,情就在那里,不来不去,你爱,或者不爱我,爱就在那里,不增不减。”这就是芦苇,芦花,没有傲骨,却有清骨,没有招摇诱人,却有展现表达。有自己的底线思维和原则立场,也有融入世俗招人待见的一面,出世入世而不入流,外化而内不化,看透而不说破,更不合污。

远远的,我要躲得远远地,才能看到白鹭一上一下拍着翅膀从远处点水而来,或者从竖着翅膀从空中俯冲而下,停驻在芦苇荡里。有双脚踮在芦苇枝条上发呆的,有在花团锦簇下面的阴凉世界里左右前后一下一下薅羽毛的,还有的悄悄进去入窝的,有振翅飞起的,翅膀啪啪地响,震动着丝雨一般的花瓣,微微飘落了几朵,如烟似雾,如丝如絮,带来丝般的感受。一柔到底,一滑溜烟。跟周边的水流,跟比它矮小的植物,有“惹烟轻弱柳,蘸水漱清蒲”的朦胧。此时,我只想唱“天苍茫,雁何往,这里是温暖家乡”。

芦苇荡中的芦苇倒映在水中的美感,似是几座连绵起伏的山峰,影影绰绰,若隐若现地水中起伏不定,载浮载沉,是海中的仙山蓬莱呢,还是天上云端深处的宫殿?

“一川芦苇画图中”,它在水下,是秀气的,内敛的和纯净的。一河清水,把它洗净了许多,几抹水汽,又给披上了一层淡装,如画家手中的画笔勾勒而成,淡淡几笔,虽然绵密紧凑,集束拼凑,但线条清晰,疏朗有度,毫无零乱之感,还会隐隐透出典雅别致,轻扬之风。

水光潋滟之间,它们在水里相互一枝一枝紧紧挨着,一整片一整片地倒着,随着水波地移动,集体摇晃着,时而模糊,时而清晰,来来去去。佳人也会从里面袅袅娉娉地出来,一举手一投足都是万千风情,每处眉眼,每个神态都是万里风光,阅尽山河。

河边的芦苇,也是一排排的,齐齐整整地排在水面下。是一道风光,一处景观,水下的变幻,给了我想象的空间。我有时候会觉得走在虚拟跟现实之间,行在绿水青山之道,一下子竟也难以分辨得出,不同世界之间的界限。这本来就没有界限的,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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