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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胜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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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1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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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湿地植物物语》连载

第二十三章 以美报恩的玉兰

“色白微碧、香味似兰”,白色上面有一点点的碧绿,微微地透着光,香味如兰花一般馥郁清雅,“花中取道,香阵弥漫”,香溢四方,沁人心脾。这是玉兰得名的由来。

中国的古人把它誉为“玉堂富贵”之中的“玉”,其他的有海棠,即“堂”, 牡丹,即“富”,还有桂花,即“贵”。这谐音梗真是世上无双巧妙无比了。这也表明玉兰之珍贵珍稀了,毕竟列于“四大名花”之班,属于封王拜相将相王侯的殿堂级别了。

此等地位的花,自古以来就受到人们太多的关注和喜欢,其传说故事自是免不了的。所谓的传说,就是把花拟人化了,有了人的色彩,人的意念和故事。而这也是玉兰花得此名的另一个缘由。

在很久很久以前,河北张家界里面有一座深山,里面住着三个姐妹,分别叫红玉兰、白玉兰和黄玉兰。她们靠水吃山,种植一种会开洁白花和发出香气的树。那时正值秦始皇赶山填海,在冲突中杀死了龙王的掌上明珠龙虾公主。只是海里称霸的龙王爷向拥有整个天下的秦始皇报不了仇,就柿子捡软的捏,跟因赶山填海而形成的张家界成了仇家,欲报复住在张家界的全部人们,以报杀女之仇。于是他凭借着掌握食盐的大权,不对张家界的人放盐。致使全境发生了瘟疫,大量居民因此死亡,一时民不聊生,张家家到了生死存亡的非常时刻。热心肠的三姐妹有一次出山,发现了事实真相。于是决定铤而走险,为民请命,救民众于水深火热之中。她们先后三次到龙宫向龙王求救讨盐,说明居民是无辜的,龙虾公主之死跟他们毫无关联。但均被仇恨冲昏头脑的龙王严词拒绝。明着来不行,得来暗地智取。三姐妹经合计后,突然心生一计,有了一个大胆冒险的计划。决定对看守盐仓的蟹将军下手。她们潜到盐仓边,用自己的花香迷倒了蟹将军,迅速用事先准备好的工具将盐仓凿穿,实行开仓放盐。张家界居民们收到盐后,瘟疫也就消失了,他们得救了。三姐妹由于逗留时间过久,来不及逃出,被龙王发现。残暴的龙王就施法将她们都变作了花树。

人们为了纪念她们拯救张家界的大恩大德,特意将她们变成的花树取名叫“玉兰树”,将树上开放的花叫“玉兰花”,将她们酿造的花香也变成了玉兰树花朵的香味,融在了花上。从此玉兰花也有了香味,一直香到今天。

在圆底湖宅小河边,我看到了四五棵玉兰树,零零散散地树立在阴暗的河岸上。洁白的花朵在树上盛开着,看上去神采奕奕,精神百倍。如星星一般镶嵌在暗黑的夜空。在透过树叶和树杈射下的斑驳的阳光中,它们在光影瞳曈中,在浮光掠影中,是独立的存在,又是融于其中的一份子,但是卓而不绝,身价不凡,有一种虎落平阳、可怜美玉陷泥淖的观感是事实。

有人说玉兰花是“玉雪霓裳”,“羽衣仙女纷纷下”,有“君子之姿”, “不受缁尘垢”,有“点破银花玉雪香”,“堆银积玉”等。由于它的洁白无瑕,在这条阴暗潮湿内敛隐忍的小浃河边,仍能银光熠熠,白光闪闪,使我要一睹它的风采的愿望,更加强烈和热切,想要细观它的姿容的想法,时不时地浮上心头,成为一种心事。如果没有它在,估计只有一米来深的这小河水,很快会成为一汪死水,或者一道暗水,就此沉沦、消散。也许河水活着的意义,就是为了它的来临和常驻,如果它不在了,那河的泪水流完了,也就枯竭而死了。

因此,我仍然站在它的落叶乔木,高25米胸径1米,枝广展成宽阔的树冠的树下面,没有挪动步子,这是一个最好的方位,在我看来,虽然是在树下,但最为亮堂和明亮,便于观察它的四面八方,还有它的左右上下。

我在等待一缕阳光的到来,照在它的花蕾卵圆形,先叶开放,直立芳香,花被片9片,基部常带粉红色,雌蕊狭卵形的花朵上,“绀缕堆云,清腮润玉”,“霓裳片片晚妆新,束素亭亭玉殿春”,这是千姣百媚,是惊艳人间,是丝雨翩翩,是白玉纷纷,展示出它的绝世容颜。那人间的尤物,世间的精英,独占人间季节和空间的美,独领白花风骚洁白的美。

它跟阳光接触反射出的盛世光华,太独特了,林子中间浮泛着微光,在小河水上一接纳,很快就形成了光怪陆离斑斓壮观的天空,小小光芒里面藏着大宇宙,是这光线的力量,还是玉兰花的功劳?而更为重要的是,此光把小浃河的水摇身一变,形成大海的波涛,挟着这里面的200多条河流,雄踞城市北侧的800里瓯江,城中贯穿而过的40里塘河,向东海奔腾着。

还有两侧石泥铺就的河岸,铸成金色的沙滩,真的是银光闪烁,金光盈盈,端起整个地势往上抬高,手可摘星辰,脚可踢明月,头可顶太阳。

有人说,那幽然何在呢,这可是湿地重要的意境之一啊。我说,这个不用担心,玉兰花也是会变化报,除了花色之外。“孤兰生幽园,众草共芜没”,只要阳光隐去,玉兰花花瓣自会收拢一些,哀怨、伤悲和愁绪,还有暗香,“微风轻拂香四溢”,自会笼在它身上,使它不胜憔悴,楚楚可怜,“憔悴损,如今有谁堪摘”。它这一悴容,捎带着香气,清香自来,不胜愁怨。刚一出来,就象是窦娥一样,自然会形顾天地喑号,为之动容,冬雷阵阵,为之鸣冤,树木低头为之哀悼,河水凝滞,忘了流动。

这里的幽然,都变成凄然了。但是由于玉兰在,还幸存着凄婉,空气中还有动感和气息。但此时的它肯定是瘦了,还捎带着离别,就如我挪动着步子离开时的那样。“离烟恨水,南天秋晚。比来时、瘦肌更销,冷薰沁骨悲乡远。最伤情、送客咸阳,佩结西风怨”,是夕阳下泛在浃河面上的那抹淡淡烟汽,不知有没有恨这一汪小水?但花定是瘦削了,虽然事会悲恸离家乡太远,但明白人都知道,下次再来此时,不知何时?这日子的牵牵绊绊,几乎已是豁出一辈子了。

只是我得到安慰的是,一直相信它会如“生如夏花之绚烂,死若秋叶之静美”,尽管没有见到它的枯萎和落花。让人惊叹之余,明白残酷也是一种美感。明白有些生物,美就美了吧,还“春蚕到死丝方尽”,还“鞠躬尽粹,死而后已”,让人肃然起敬。

它并非徒有供人观赏的其表,还是一种非常具有实用性的药树。2010年版的《药典》将玉兰的干燥花蕾称为辛夷,记它有祛风发散,通鼻窍,用于治疗寒头痛、鼻塞、鼻渊、鼻流和浊涕等病症。因此,也深得中药研究者和医生的喜爱。

我觉得它在湿地中植得太少了,在其他大批量植物的丛中,只有稀稀落落的几枝,显得倍加孤单、冷清和寂寞,生怕它会受到欺负一样,这个地盘会被侵占,最终会使它无容身之地。

这个问题的答案,在2013年9月编撰的《中国生物多样性红色名录-高等植物卷》,将其列入近危范围,《中国植物红皮书》中将其收录为易危物种,国际野生动植物保护组织将其列为濒危但数据不清的物种,得到了解答。而同时也使我明白,越美的东西,“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就越稀少。现在能够看到完整健康和活泼的它,是幸运的,也是侥幸的。谁又能保证它在来年里,在将来的某个季节时,还能有如此的风姿和仪态呢。或者干脆就消逝不见,到告别的时候,连句招呼都不打。

2500年前,屈原说“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菊之落英”,其义说,早晨我饮木兰上的露滴,晚上我用菊花残瓣充饥。可见,当时的玉兰已经开始了栽培,因为玉兰跟木兰同属木兰科的。能进入屈原的笔端,可见它一出世就是独傲于世的。

“五代时南湖中建烟雨楼,楼前玉兰花莹洁清丽,与翠柏相掩映,挺出楼外,亦是奇观”,可见五代十国时期,古人喜欢将玉兰种植在楼台或者房子的前后院子里。这个传统一直延续下来。西湖上天竺庭院内植有一株500年以上的古玉兰,建国后杭州万松岭旁的“可园”里面,广植玉兰,可换名叫玉兰园了。

好的美丽的事物,由于太耀眼,就会有人争着要的,“自是花中第一流”的玉兰,自是大家争先与其沾光的。一旦沾上,就是荣光披身,身价倍增。最终由河南省南召县摘得了“中国玉兰之乡”的荣誉。此县是玉兰的原生区和发源地,仍保留有500年以上的天然植物群落。这里的玉兰树干高直,叶阔繁密,花的芳香浓郁,拥有红玉兰、黄玉兰、白玉兰、紫玉兰、四季玉兰、菊花玉兰等十多个品种。因此,从产生玉兰而且迄今仍然代代繁衍传承玉兰的地方,别人自是无话可说。

玉兰花的花语是报恩,“已向丹霞生浅晕,故将清露作芳尘”,“千古芳心持赠君”,我想这可能是它觉得自己天生丽质,美丽出众,这一副好皮囊拜上天所赐,要懂得报恩,懂得感恩。而这个报恩最好的方式,就是回馈人间,给养大地,滋生土地。所以它能够将花叶都抛还给了大地,将所有的美丽都奉献给了人间,无论身在何处,都能秉着一颗平常心,安心宽心,安身立命,做好本分,没有抱怨半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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