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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胜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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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1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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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湿地植物物语》连载

第一十七章 “圣草”吉祥草

按照原先的思维定势,通过人类情感来捋顺有关顺序,下面的去向就很清晰了。接下来的植物类型,将其圈定为喜悦,幸福感。人,生而不易,活亦更难。在喜悦的定标上,多多降低拉低,方为人生之道。吉祥草就是给人带来喜悦幸福的植物。

它是圣草,排在前列,估计排后面的不敢吭声,谁还有比圣大的?中华民族5000年的历史,英雄辈出,大师,但称为圣的有几个?

湿地里有许多吉祥草,聚成一团,呆在一簇,在每一片草坪、森林和岛屿上都会出现。20厘米的它太矮了,有时候给我的感受是作为地衣的角色。因而,极不平凡的它,会让我误觉为它是地面上最为基础的组成部分之一,跟青草、杜鹃花和油菜籽花一样,很平庸很平凡,却能避之不及地进入了我们的视线,让我们不能不关注它。

但其实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植物也是一样,有如海深的容量,深不可测,不可简而为之,妄加猜度。虽然它长得很美,清清爽爽,兰之血脉,气质超众。得要慢慢地抽丝剥茧出它的庐山真面目,真性识。

“佳名谁为锡佳祥”,从名字可知,百合科吉祥草属多年生常绿草本植物,它是喜感的,招人欢庆的。《种子植物名称》、《中国植物志》也将它称为吉祥草,而它敞开心扉的样子也如名字一样。

关于此名的来历,有几个非常神圣的说法。说释尊在菩提树下成道时,敷此草而坐,也说此草是吉祥童子为释尊所铺之座,还有的说是有一位名为吉祥者的人,献上这种草给释尊。释尊即佛祖释迦牟尼。

它都跟佛祖联系在一起了,可见其地位之高,品质之贞了。

关于此草制品的材质和手工,有一个说法可以实证是鬼爷神工,巧夺天工,以及质地天生丽质,卓荦超伦,说“吉祥草织禅家供,一片瑠璃滑无缝”,瑠璃即琉璃,水晶为原料制成的稀有装饰品。该草由禅家制成的蒲团或其他物件,如瑠璃一般润滑细腻,亮光可鉴,璀璨闪光。本是草类,都能跟水晶等名贵之物并肩了。可见这工艺水平和优良质地,都可以以假乱真,神乎其神了。

可见,此草也是宗教仪式中不可或缺的圣物。在佛国印度,它被奉为神草,举维达(圣典)仪式时,吉祥草是作为圣草铺在会场里,是那个宗教氛围浓厚的国家中的重要物件。据此,有些人干脆就叫它为观音草,直接以重量级的位列仙班的佛来命名了。

作为圣物,在民间,它还起一种特殊的作用,指代性非常强,具有意义深远的寓意。据悉,一些不幸的人,在出外旅途中死亡,或者出外久而不归,列入失踪名单的。亲人在为他们举行葬礼时,就用吉祥草来做成他们的形状,营造成音容宛在的假像,当成尸体火葬,来履行完入土为安盖棺定论的仪式。

我最喜欢看茎杆匍匐于地上的它,跟阳光相接时候的样子,一大片的它们,簇簇拥拥,伸开四肢,眯缝着眼睛,用头尖轻轻触地,或者点头,摇头,象一个个弥勒小佛,伸向空中,或者俯向地面,表示感谢或者示意。我估计它最为渴望的是阳光,它可以空出整个地盘,给阳光逗留最久,给阳光最无私的胸怀。

每当此时,我总会想起顾城的诗“我多么希望,有一个门口。早晨,阳光照在草上,我们站着,扶着自己的门扇。门很低,但太阳是明亮的。草在结它的种子,风在摇它的叶子。有一份天空,一份月亮,一份露水和早晨。我们爱土地,我们站着,用木鞋挖着泥土。门也晒热了,我们轻轻靠着,十分美好。墙后的草,不会再长大了。它只用指尖,触了触阳光。”在诗人的眼中,在自己的房子前,太阳晒进来,有草, 还有叶子,叶子变成风的手或者脚了,还有天空,露水,清晨和土地。看似一些最为简单的基础性的情境,但在诗人的笔下,处处是诗意,处处充满着生命的光辉和乐趣。这不就是一株吉祥草带来的气息呢。

至于阳光,它总是不断地用草尖在接触阳光,它是想借助于阳光,来一场盛大的舞会,一场史诗般的演出,要永载史册,要翻新认识,要推销自我。即使它们是草本的,绿白色根状茎圆柱形是匍匐着的,节上还有膜质鳞叶,可也是常绿的,即使在阴湿山坡、山谷或密林里,可是株形优美,有美好的身材,叶色青翠,“嫩叶暗青云”,“南华瑞霭绿云铺,白石和悠久”,让它引以为傲,视为安身立命之本的叶子,有时候也会跟天上的云彩发生化学反应,都可以使云颜色变暗,这一抹的绿心,心有多高啊。当然,它是祥瑞的,铺成的绿云,定是人间大福。

也有露水,无论大小的露水,它总能接得住,罕有滑到外面丢了的。它还能使它们在上面滴溜溜地转,象吸盘一样吸着它们,象地心引力的磁场一样它们。雨露在这上面,直的是一个天然的游乐场,无论是天空之城,摩天轮,旋转木马,还是空中飞人,空中激战头等,都套得上,刺激不会缺席,安稳也不会退潮。露珠可以在上面滚打摸爬,跳舞荡秋千,骑马射箭,率领千军万马横渡黄河,或者翻越阿而卑斯山,而不会下跃到水里或者地上粉身碎骨,魂飞魄散。

吉祥草顶上有天空,如同地球上万物一样,尽管没有高头大树那般近在咫尺的距离,但它想拉近跟天空之间距离的愿景,却一直没有改变,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想。等着,等着,它的脖子都变长了。

也许在亿万万年之中,它也能树高千尺,不敢高声语,手可摘星辰。

湿地上的它,给我的感受是笑面虎,在似笑非笑之时,人家不穿堂风来得及反映,就被它侵吞了地盘。它似乎扯着大旗,一呼百应,英姿飒然,率领着千军万马席卷整个地面,派遣军队首领占据着。但是它带来的美感,却也是功不可没,有口皆碑。我看到高垟河岸的清华,它们在水光中形成的波光潋滟,层层激荡,点点渗透,又平静安详。它们在樟岙大桥边形成的波光,几欲可以跟罗山峰顶的千里年老山茶的风情相毗美,相致意。还有即使在代洼之处的前里河岸上,它也能随着风而起舞,在水波中轻摇,如一群伸头头颈的小鸟,在跟水和风嬉着戏,又如蒲公英在风中一样,杨柳扶腰,蜂腰猿背,“门掩鳞鳞水不流,窗含冉冉云初冻”,甚是热闹。

关于它在历史长河中的痕迹,据清代《花镜》中记载:“吉祥草,丛生畏日,叶似兰而柔短,四时青绿不凋,夏开小花,内白外紫成穗,结小红子,但花不易发,开则主喜,凡候雨过分根种活,不拘水土中或石上俱可栽,性最喜温,得水即生,取伴孤石灵芝,清供第一。”石灵芝是一种中药,绿油油的,颇似野草。作为个体,吉祥草是喜欢暖和的地方,但成片栽植,阳光过于强烈的地方不喜欢。叶子象兰花,叶簇生根状茎末端,中部还有叶簇呢,基部有淡绿色的部分,渐狭成柄状,长卵状披针形,有娇媚的色彩,形色兼美。“幽花分紫绶”,它是非常有喜感的养眼的,四季常青,夏天开花。它喜欢跟石灵芝在一起,看来花草也有灵性的,也有取舍忠爱的。

吉祥草又名松寿兰、小叶万年青、竹根七、蛇尾七,竹根七是一种中药,吉祥草也有润肺止咳、固肾和接骨之功效,别名可能就此而来。而蛇尾七指的就是吉祥草,人们觉的它有点象响尾蛇的尾巴,故名,一听到不由毛骨悚然,似听到“嘎啦嘎啦”的声响,看到武器尾巴消失在草丛中。小叶万年青应指它的四季常青,“绕砌青青耐霜雪”,“砌”可作台阶解释,定是吉祥草的叶子一张一张展开,盖过了台阶。

“得名良不恶,潇洒在山房”,寺院也是山房的一种,“山房犹复畏炎蒸,长掩柴门媿老僧”,此处有了吉祥草,应是指寺院。一股禅意满满地送过来,对其名字进行了强调,是良名,佳名,如其名,没有恶的成分在里面。吉祥草的植物含义中有吉祥如意、神圣之意,推而广之,它在风水上也有好的寓意, 如绿色是最吉利的健康色系,还有它为释尊成道时所坐,其他修行者也敷草为坐时,就会障碍不生、毒虫不至,非常香洁,因而有“吉祥如意”的意思,有些人也叫它瑞草 。其实叫它贞草、洁草也是合格的,只是圣草层次更高了。而且作为功效而言,它也可以入药。

说到这里,相信吉祥草花语的答案,不难猜测,那就是喜庆临门、福禄双至,这算是给人祝福的最高峰了。其实人在人间,不能要的太多了,要的太多了,反为不美,人生总是留一点缺憾的,才是真实的实在的。哪能天天喜庆,福禄占全啊。所以聪明的人,懂得舍弃和奉献,而不是要得很多。当然,此花语仅是一种理想的祝愿,并没有劝诫世人之意。

吉祥草花不易发,开则令人大喜。大喜又不太好,好象过了的意思。我没看到它开花,其实不用开,这个整天笑哈哈的叶子就是最美的花,就够喜人的了。因而,它给人观赏主要是靠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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