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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胜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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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1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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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湿地植物物语》连载

第三十九章 “植物活化石”水松

其实从某一个角度看,三垟湿地的植物都是长在水中的,“垟漂海面,云游水中”,只要大雾一来,水汽一蒸,烟雾之中,眼中所见的植物犹如种在了水中,似是剔除掉了岛屿所在的那一层陆地泥土,而直植在水中,整个湿地给整成仙乐飘飘,甚是壮观。

在湿地有一种植物,就实在的直直种在了水里,水溢了它10分之一的身子,水下面的湿泥,才是它扎根的地方。也就是说,它要立足的话,必须在水中才能完成。它叫水松。

属衫科的水松,“水松状如松”,说它象松树一样笔直,高挑,高度从10至50米,干有扭纹,皮纵裂成不规则的长条片,枝条稀疏,大枝近平展的水松,是我在湿地花岛花溪的一块小湿地发现的。

“十里溪边夹水松,竹深花密海云封”,水松所在的地方,是溪、是河,也是水的地方,而且还是跟幽静的花草树木同长的地方。小湿地位于木栈道的西侧,胡宅河的北侧,一块约1600多平米面积的地方。我想取个名字给它,就叫它为“水上森林”。树干通直的100来棵水松被种在了这里。“水松,药草。生水中,出南海交趾”,“交趾”指现越南北部的红河流域,说它可以入药,是中草药的一种。我注意到,它的细叶仅长鳞形叶较厚或背腹隆起,有白色气孔点,冬季不脱落。条形叶两侧扁平,先端尖,基部渐窄,淡绿色。此叶在水中看起来疏疏朗朗,疏密相间,细如丝绦,在拉网布置着。

在明朗的天空上,它拉开了丝线,在规则与不规则之间,在明亮与黯淡之中,一勾一划,一撇一捺,一收一放,一浓一淡,在点缀着。而在这线上,它再用叶子一点一抹,一拓一按,一落一起,星星点点云彩簇簇便攀在上了上面。

天上的幕布,拉得既钢筋水泥,坚不可摧,又柔丝万点,绿蓬微罩,使天空有了层次,有了设施,连云朵也开枝散叶忙忙碌碌起来了。

不深的水上有两只水鸭,端着个脑袋伸着长喙在水中一下一下地啄着,一会儿过后,就伸伸脖子抖抖身上的羽毛,然后再重复端着脑袋等一系列的动作。它们这一搅动,搅动了倒映在水中的整个天空,光影绰绰,渺渺万里,似乎把这地下的实世界推进到千万里之遥,神光流离,光阴泯灭的地方。

我喜欢水松在水下的影子,水面一有动作,它就或长或短,或大或小,或伸或缩,扭着个树身做出各种姿态,象个哈哈镜。如果没有风,也没有浪,它竖立着不动的样子,好似从天上伸下来长成千仞的植物,直扑扑着向我们的脸奔过来,我惊骇得差点摔倒了。“青莎被海月,朱华冒水松”,青莎即莎草,多年生草本植物,朱华指荷花或红色的花。说莎草披着海里的月,在朦胧之中,荷花可以冒充水松了。而在树影交叉斑驳,光影曈曈之时,那是大厦要倾,天翻地覆,即地要翻转,天要笼盖的现象,都有可能会出现的。看到这一层,我不由地浑身一哆嗦。

“闻道水松三百步,梦随流水到溪桥”,“桥夹水松行百步,竹床莞席到僧家”,听说道路两边栽种了很多水松,连绵几乎有一里地,(我)在梦中随着流水不知不觉就到了溪边的小桥。这里,溪水,道路,还有溪桥,在经过水松串联后,都是诗人思乡的组成部分,因而水松也在此也成为了重要的思乡之物。

水松表达乡思一点也不逊色,有梅的地位,梅的入骨,“来日绮窗前,寒梅著花未”,是思乡的千古绝唱。“青松谁剪水云边,梦入频惊逸史眠。龙起乍疑摩碧惊,鹤归犹自认南阡。栽来丹井还依旧,老去青溪不记年。逸响久留贞白赏,幽窗流韵叶冰弦。”逸史,指正史之外的历史记载的人和事,摩碧即指磨碧,原称茂壁,指地名。姓安的一家人从那里经过。两边为老林,他们就把岩壁上非常茂盛的树木砍掉,依此事就称茂壁,后来随着山林逐渐退化,露出光秃秃的似磨盘一样,茂壁逐渐演变为“磨碧”。南阡指即南边的小路。丹井指烁丹取水的井。贞白指清正守白。冰弦即琴弦。其诗名为水松,大义是说,谁剪去了水松的水边和云边呢,即水松被砍伐了,让它的这件逸事时时入梦来侵扰着。龙起来时也受惊了,怀疑是茂壁变成了磨碧。只是鹤归来时,还认得南边的小路。只有丹井还是原来的样子,青溪老去了,只是不记得年华。只有松树的清正守白的品性供人欣赏赞誉了,叶子如琴声响在窗前。诗人表达了水松被砍后,整个人都不好了,留下的只有记忆了和乡愁了。可见,水松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相比于水衫,个子更加高昂的水松更加挺直、树立,眉宇间一股英气时时在氤氲着,一派玉树临风,风度不凡的模样,又有一种孤傲的清高,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度。而它们组成一个队列立正站在那里,如旌旗林立,气宇轩昂,不可一世。

它树冠塔形,春夏叶色翠绿,冬季叶色由碧绿色渐变为棕褐色,倒是跟水衫的叶子发展轨迹颇为相似,只是在冬天的叶子没有水衫那么红,它要暗淡一些。

水松是中国特有的品种,笔直健美一表人才的木材实用价值巨大,没有白长它这个个头。难能可贵的是,它的材质可硬可软,松驰有度,既可以做硬木材使用,在建筑、桥梁和家具等用材方面发挥很大乃至决定性的作用。在家具用材方面则还有“触感中的珍宝,家具中的珍珠”之美誉。极言它无论做成哪种用具,给人的手感都很好,是难得的良材。它根部松软的木质,则可做松软的救生圈、瓶塞等等。

关于它的药用,《全国中草药汇编》、《中药大辞典》、《本草拾遗》和《中华本草》等均记载,它的球果、树皮含单宁,可提取其栲胶,用来入药。它的枝、叶也可以入药,有祛风湿、收敛止痛的效用。

晋代嵇含《南方草木状》对水松有了记载,“水松,叶如檜而细长,出南海”,檜即桧,指圆柏。清代吴其溶《植物名实图考长编》中对水松性状、生长喜好以及利用价值也有描述。清朝方以智在《通雅·植物》中说:“水松,水杉也。闽广塘边皆生之,如凤尾杉,又如松。”凤尾衫即南洋杉科凤尾杉属的一种衫,原产澳大利亚,亦属濒危物种。

如今它是珍贵的物种,列入国务院2021年8月7日批准的《国家重点保护野生保护名录》,保护级别还是一级。同时列入列入《全国极小种群野生植物拯救保护工程规划》,《世界自然保护联盟濒危物种红色名录》,属于极危的级别。

可见在级别上,它已经属于最高级别了。而湿地无疑是它最为理想的家,因为它喜欢“水上森林”,它喜欢这样温和的气候,这样水网密布的地方,这样宁静、安详的环境。

经查资料,发现它出生在距今1.37亿年前的中生代白垩纪,同水杉、落羽杉一样,发源于北极附近。水松属衫,当时种类巨多,主要分布于北半球。到新生代第四纪冰期以后,欧洲、北美东亚及我国东北等地均已灭绝,水松也只分布于我国南部和东南部局部地区。在生长繁衍过程中,受气候变迁、人为砍伐、种子败育等各种因素影响,水松生长生活的家园不断缩小,数量急剧下降,现存主要分布区为珠江三角洲及闽江下游。

因此,“石帆水松,东风扶留”的水松成为了珍贵、稀有和濒临灭绝的树种。

种植于上世纪80年代的珠海市斗门水松林,自2008年发现后,被称为世界现存最大的有“植物活化石”水松林。广东省韶关市郊的南华寺生长着7株千年水松,最高达47米,胸径1.28米。云南文山州富宁县有一件树龄高达500余年,树高30余米,胸径达130厘米,是本种最大的古树。

2006年植树节,国家邮政局在福建屏南县首发了一组特种邮票《孑遗植物》,其中就有一张“水松”,有说明它极其珍贵,呼吁大家要倍加珍惜加强保护之意。从而也明确了它是一种孑遗植物。

水松民间也称为水莲、水帝松、水杉松、水机等。水莲取得真好,这么高的水莲,构筑的幽境,该有何等的层次感呢?水帝指颛顼,即古代传说中的五帝之一。他以水德王﹐死后祀为北方水德之帝。水帝松即指水松在水中植物中称王了。水机是一种过滤自来水的仪器,在此代指水松净化水质、清污过滤水浊的功能。

水松找不到花语,它的寓意为纯洁、温柔、勇敢、坚强、品质高尚和长寿。纯洁好理解的,都跟梅、莲和荷扯上关联了,“水松百本映门栽,池上荷花似锦开“,能不纯呢?长寿应指从“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从松之“寿比南山不老松”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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