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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丙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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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1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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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北腔》连载

第六章 扈约长强行救兄弟 胡清风软弱遭欺凌

上回书说到扈挺被人用枪抵住脑袋,伸手欲掏藏在褥底下的那把短枪,却被一个士兵厉声呵止:“不许动,老实点儿,举起手来!”说着,枪口使劲儿顶了顶他的脑门,扈挺遂不敢再动,慢慢举起了双手。一个士兵走过来,在他的枕头底下一阵摸索,最后掏出了那把驳壳枪。

扈挺抬眼看了看这帮人,打了个哈欠,不慌不忙地穿好了衣服,拖拉着鞋子,跟着他们来到了大厅。大厅的太师椅上,端坐了一个长官模样的人,此人三十岁左右的年纪,藏青色的大盖帽下,压着一张胖嘟噜的大圆脸,方楞隆鼻,浓眉大眼,一身藏青色的军服很是板整,腰部系着一条四指来宽的武装带,武装带上别着一个古铜色的牛皮枪套。一双齐膝的马靴铮明瓦亮,闪闪发光。

“这是我们刘巡长,还不快见过!”后面的一个士兵冲着扈挺说。“哎……怎么能对扈保长这么无礼呢?都退下去吧!”刘巡长站了起来,指指旁侧的椅子说:“扈保长过来坐吧。”

扈挺瞅了瞅他,心里就有一肚子火,这东西怎么在我家里,还给我让上座了?可是窝火也没办法,手里没枪腰杆子不硬,扈挺琢磨着,往椅子上一坐,抬眼看见了门外的扈福,扈挺朝着他挤挤眼,又轻轻地摆了摆脑袋,扈福也瞅着扈挺,他明白扈挺的意思,是让他出去搬救兵呢!可刘巡长的人防守这么严密,哪里出的去?他也朝着扈挺挤了挤眼睛,指头朝后指指,无奈地轻轻摇了摇头。

扈挺会意,脸上有了些愁苦!

“我是益都县警务处的刘普惠,奉曾处长之命专程来调查毛六的人命案子的,还望扈保长主动配合……”“哪个毛六?”扈挺疑惑地问。“扈保长,好汉做事好汉当,我可敬重你是个英雄啊,昨天死在口埠集的那个毛六,难道你忘了?”刘普惠说。“奥……”扈挺说这个字的时候,语调故意打了一个弯儿,做出一副豁然顿悟的表情,“知道,知道,昨天是我杀了他!”“扈保长果然痛快,你须晓得,民国律法,杀人偿命!”扈挺看着刘普惠,冷冷地说:“刘巡长,那我倒要问问,强抢民女、殴打无辜百姓,犯了民国哪条律法?”“这个嘛……即使他犯了这些条律,也应该由警务处逮捕,司法部判处,如果天下的平民都私自开枪杀人,天下岂不大乱?”“那我倒要问问刘巡长,你所指的天下太平是当今这个社会吗?”“好了,今天我不是来跟你讨论天下之事的,我是奉曾处长之命,来调查毛六人命案的,你且跟我走一遭吧!”刘普惠语气中突然有了怒气,一拍桌子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

门外立马冲进来了两个士兵,一人一只胳膊,把扈挺从椅子上架了起来。两个士兵用长枪抵住扈挺的后背出了屋门,来到了院子里。刘普惠也跟着走了出来。院子里也有两三个士兵,中间站着管家扈福,扈福的后面站着抱着孩子的扈夫人,扈夫人快走两步,迎到扈挺的前面,眼里含着泪,悲戚戚地说了一句:“老爷,你做了什么了?怎么会这样?”扈挺双手扳住夫人的肩膀,安慰道:“夫人不必担忧,我没事的,好好带好孩子,我去去就回来!”说着,低下头看着夫人怀里的孩子,伸出一只指头在孩子胖嘟嘟的脸蛋上轻轻刮了一下,爱惜地说:“大鉄,在家好好听娘的话,爹爹出去玩耍几天,紧着就回来!”那扈大铁还不到一周岁,哪里能听懂他的话?只顾伸着一双小手胡乱摆动着,裂着嘴就笑,喷出了一嘴角泛着泡泡的白奶浆。

扈挺俯着身子逗引孩子的这个当隙,嘴巴突然贴上了夫人的耳朵,沉沉地说了一句:“快去通知大哥来救我!”扈挺的声音虽然低沉,夫人听得却是一清二楚,她语气带着哭腔的嗯嗯了两声。旁边的那个士兵推了扈挺一把:“走吧,走吧。”

一伙人便出了院门,来到了大街上,过来了一个士兵,把扈挺五花大绑捆了个结实。扈挺抬眼看,见大街上聚了好多乡亲,都紧挤着挨成了一片,人群里有花姐,二妮,王大婶,还有抱着孩子的潘玉香!

潘玉香今天打扮的很是亮眼,上身着一件大红色的束身小棉袄,高高的立领挑着她白皙狭长的粉脖,显得更加清秀脱俗。加上她高个细挑,所以站在人堆里也格外的扎眼,就连立在她旁侧的几个黄花大闺女也被她映衬得没有了颜色。扈挺瞅着潘玉香,潘玉香也用一双楚楚可怜的眼睛盯着扈挺,潘玉香明白,扈挺今天的祸事都是因自己而起,但她一个柔弱女子却也无计可施。扈挺朝着潘玉香坦然地笑了笑,又把乡亲们逐个打量了一遍,表情有些冷,他在寻找一个人……陈吉福。这小子答应今天给我送苹果的,别是吓得连人都不见了。

一个士兵掀开了车帘,扈挺转身钻进了车里,两个士兵也跳上了车,车帮两侧一边一个,都手持长枪坐在车上。所有的士兵也一起忙活,坐车的上车,骑马的上马,就等刘巡长一声令下。刘普惠早就上了一匹高头大马,他马鞭一挥,喊一声:“兄弟们,走唠……”那帮子人便排好了队,井然有序地往南而去。

这个时候,突然隐隐约约一个声音传来:“刘巡长留步……”大家循声望去,但见从路西方跑来了一匹枣红马,那马扬蹄飞奔,所过之处飞尘霍霍,转眼就来到了这帮队伍面前,到了跟前一看,才发现后面还紧紧跟着一个人,这个人是跑着过来的,骑马者滚鞍下马,缰绳一撒,径直朝着刘普惠走了过来。在场的乡亲们定睛一看,都认识,是扈信家的长工锁子,后面跟着的是陈吉福。

刘普惠一扽缰绳,收住了马步,马鞭朝前一伸,指着前面的两个人问道:“你们是谁?怎么敢拦住我的去路?”

锁子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走到刘巡长跟前,高高举了上去,说:“这是我家老爷的亲笔书涵,还望刘巡长网开一面,放了扈保长!”“你家老爷?你家老爷是谁?”刘普惠一边问着一边拆开了书信,捏在手里看了起来。“我家老爷是约长扈信!”锁子说。没想到刘普惠冷笑一声:“约长?约长有我们曾处长的官大吗?”

扈挺坐在车里,本来看不到外面的事情,突然觉得马车停了下来,就觉得有什么事情发生,便趴在车帘处,用脑袋摆开了一条缝隙向外观望,却见大哥家的长工锁子站在刘巡长的马侧,正在与他交涉着什么,扈挺的心里一阵窃喜,看样子大哥是知道此事了,他是怎么知道的吗?扈挺又看了看锁子后面站着的陈吉福,难道是陈吉福通风报信把大哥请来的?扈挺这样想着,不免心里宽敞了许多。

却说刘巡长看罢了扈信的亲笔书涵,不屑地把书信一折,握在手里,回头朝着兄弟们一挥手:“开路!”又要打马启程。

这个当隙,只听得啪啪两声枪响,刘普惠还没回过神来,头顶的那顶大盖帽已然飘飘然落到地上,刘普惠循声望去,但见西边的墙角处拐出了一支队伍,有那么几十号人,骑着几十匹快马,浩浩荡荡,风尘仆仆,犹如神兵天降,正朝着这里奔跑了过来。

刘普惠亦是吃了一惊,抬头观瞧,见当头的一个年轻英俊的后生,一手执驳壳枪,一手扽着马缰绳,嘴里长长地“吁……”了一声,那匹马前蹄腾空,咴咴叫了两声停了下来。所有的人都是背挎长枪,只有当头的这名后生手执短枪,刘普惠就断定开枪打掉自己官帽的就是这位英俊后生。

后面的马匹亦陆续立住,马背上的人都从背上摘下长枪,拉栓上膛,枪口齐刷刷地对准了刘普惠。刘普惠的八九个兄弟见此情景,也迅速地从车上、马上跳将下来,一起围了上来,也忙着上弹拉栓,都一起举枪对准了这帮人。一时间,卡拉卡拉的枪械声幽荡耳畔,现场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正当双方剑拔弩张的当际,忽听得一声断吓:“都闪开!”

二十多匹坐骑向两侧退让,闪出了中间一条夹道,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胯下催马,来到了刘普惠跟前,此人正是扈信。

“先教你的兄弟都把枪放下,放下枪好说话!”扈信眯着一对条缝眼,瞥着刘普惠冷冷地说。

对方的二十条枪对着刘普惠,再加上扈信身上透出来的那种凌人的气势,早让刘普惠心里没了底气,他坐在马上呼吸急促起来。

“我数到三,一……”扈信笑眯眯地高喊了一声。“把枪都放下!”还没等扈信继续喊下去,刘普惠已经迫不及待地下了命令。刘普惠的那八九个人便纷纷放下了枪。刘普惠也随即滚鞍下马。“你是刘普惠刘巡长?”扈挺低着头盯着他问。“在下是。”扈信冷冷一笑:“不认识你,你们曾处长与我倒是老相好,他见了我都恭恭敬敬的,你一个小小的巡长,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这么张狂?”“不敢,小的也是奉命行事,官命难违!”“官命?我兄弟扈挺犯了什么罪,还劳你们警务处如此兴师动众地来抓他?”“长官,他犯了杀人罪,他杀了镇上的毛六。”“好!即使他杀了人,亦应该先由我来问罪,铁路以北的大小事务全部先由我来处理,这个规矩你们不知道吗?你们来抓人,商量我了吗?”“这个……敢问,长官是?”“奥!倒是忘了介绍我自己了,鄙人约长扈信!”说着,他朝着身后那个执驳壳枪的英俊后生一摆手,说:“江副官,先去给扈挺松绑!”

江副官应喏一声,翻身下马,走到那辆马车跟前,躬着腰就要往车棚里钻。站在马车两侧的刘普惠的两个兄弟突然端起了长枪,枪口对着江副官。刘巡长朝着他俩摆摆手:“把枪放下!”,两人便乖乖收了枪。江副官钻进了车里,解开扈挺身上的绑缚,两个人又一起跳下车来。

扈信看着扈挺安然无恙,眼睛又盯着刘普惠:“刘巡长,你且回去跟你们的曾处长说,人,我扈信留下了,等我问个清楚了,改日再亲缚他去你们警务处请罪!”“是!长官。”刘普惠打了个敬礼,这会儿,他比刚才乖巧多了。

后面有个兄弟捣他,刘普惠回头看,见那个兄弟托着他刚才被打落的官帽,刘普惠接过盖帽,重新戴在头上,他正了正帽沿,朝着身后的兄弟们一挥手:“撤!”

刘普惠心里有他的算盘,混了这么多年官场,他看也看明白了,只看对面这位的行举,就知道他来头不小,提起他们的顶头上司曾悼的时候,语气又如此的不屑,看似根本不放在眼里。况且上司只给了我两吊铜板叫我来抓扈挺,这是打发要饭的呢!那曾处长还不晓得收了毛淤夫多少银子呢,这个吝啬鬼每次只是给我们些皮毛,他却喝茶安享,倒让我们来替他卖命,想想心里就不痛快,再说他只教来抓,又没说非得要抓回去,这位又横加阻拦,我如果为此一味地强悍出手,丢了性命也就不值了。罢了罢了,先回去对着曾处长提提这个扈信再说,看看他到底是个多大的官职。

刘普惠如此想着,领着队伍向西而去。走了十几米的距离,忽听得背后有人大喊一声:“站住,别走!”刘普惠勒马回头观瞧,却见扈挺快步赶了过来,刘普惠心想:怎么了?还不让走了?扈挺紧赶两步来到刘普惠身边,他抬头看着马上的刘普惠,冷冷地说:“刘巡长就这么走了?”刘普惠低头瞅着扈挺,心里琢磨:这小子要干嘛?难不成还要倒打一耙?找我们的不是?随即问道:“扈保长还有什么事吗?”“我的枪呢?你们要带走吗?”刘普惠看了看扈挺,随即朝着身后喊了一声:“谁拿了他的枪?给他!”

刘普惠后面的一个兄弟从腰里掏出了那把驳壳枪,扔给了扈挺,扈挺接在手里,先翻来覆去地看了一番,把长衫一掀,插进了腰里。“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吗?”刘普惠看着扈挺说。扈挺没搭理他,转过身慢悠悠地走了回去。刘普惠又重新打马,一伙人车马启程,向西而去。

扈挺走到扈信身边,双手抱拳施礼:“多谢大哥搭救!”

扈信冷冷的眼神盯着扈挺,却没搭话,把扈挺瞅得心里直发慌,不由得低下了头。

扈信朝着旁侧的江副官一摆手:“把他的枪下了!”

江副官走到扈挺的身边,伸手就从扈挺的腰里掏枪。扈挺却双手死死地按住枪套,抬起头笑眯眯地看着扈信,耍起赖皮来:“大哥息怒,你怎么能下了我的枪呢?这可是我的命根子啊!”扈信表情冷漠,说:“给你枪的时候怎么跟你说的?不让你惹事生非,怎么把我说的话当成放屁了吗?”“大哥息怒,那人强抢民女,乱打无辜,我也是一怒之下才拿枪打死了他!”扈挺声音低低地说。“那人强抢民女关你鸟事?怎么,逞英雄啊?”“不是,不是,我……”扈挺话没说完,却被怒气未消的扈信打断:“别说了,以后再做这样的事情,休得再来找我。”“不敢了,不敢了!”“江副官,集合队伍,回去……”扈信喊了一声,手扽缰绳扭转马头。江副官挥了一下手:“兄弟们,回去了!”

所有的人扽缰调马,都呼哨一声,那些马匹便接踵西去了。马队跑到扈信的宅邸门口,扈信扽住了马步,侧身对着江古说:“江副官,你且带着队伍先回去,我回家一趟。”江古应喏一声,领着马队径往西去。扈信则翻身下马,把缰绳递给早就候在门口的锁子,两人一起进了院子。

等扈信一伙人离开了,扈挺才来到陈吉福身边,双手一抱拳,说:“陈大老板,这次多亏了你了!”陈吉福笑笑,说:“这有什么,我只是把此事告知了锁子,还多亏了锁子,骑马百里劳顿,才把扈约长请来了。”扈挺眼睛瞅着陈吉福,突然狡黠地笑笑:“陈老板,你给我送的苹果呢?”陈吉福一愣神,随即也笑着说:“扈保长可真是幽默,怎么还没忘了这茬儿?”说着,一拍脑袋,“对了,那篮子苹果哪里去了?”扈挺哈哈一笑:“陈大老板,你还真给我拿了苹果了?”

陈吉福:“这个当然了,若不是今天早晨给你送苹果,还给扈约长送不了信呢!”

看热闹的乡亲们正逐渐散去,两人说着话的当隙,目光不约而同地向北望去,见那里还站着潘玉香;离着潘玉香十几步的距离站着陈吉福的老婆尹淑琴,尹淑琴的身侧站着抱着孩子的陈翠;潘玉香抄着双手,目光正瞅着这里发呆;而尹淑琴却侧着脸瞅着潘玉香,陈吉福和扈挺也往北望,或许扈挺瞅的是潘玉香,陈吉福瞅的是尹淑琴,四个人眼神只接触了那么短短的几秒钟,却又都收回了目光,潘玉香一转身向西去了,尹淑琴也和陈翠随着北去的人流走了。

铜娃拎着那个果篮站在身后,篮子里已经是空空如也,想是陈吉福着急奔跑,早把篮子里的苹果丢了个干净。陈吉福与扈挺辞别,和铜娃一起回了家。

扈挺也转身往家走,管家扈福早就等在门口,给他开了门,一起进了扈挺大院。扈挺进了屋,太师椅上坐定,扈福沏了一壶茶放在桌子上,一旁恭立。扈挺端起茶水,慢慢呷了一口,开始琢磨今天发生的事儿,他想刘巡长兴师动众来抓他,肯定是毛三报官了,毛三的父亲毛淤青那也是手眼通天的主,说不定与警务处的曾悼相识,或者说交好,不然这个刘普惠就不会这么卖命地抓他,这个王八蛋,改日我定要再惩治他一番,给他点儿颜色看看;扈挺又想到了陈吉福,亦多亏了他即时通风报信,告知了大哥前来解救,不然,被刘普惠掳到县城,那事情可就麻烦了,想到这里,他就感激起陈吉福来,他又想起铜娃拎着的那个水果篮子,肯定是陈吉福给自己送苹果偶遇了此事。

想到了苹果,他想起了一件事情,遂抬起眼来看着扈福,说:“福伯,咱们地窖里储藏的苹果还有多少?”“还有不少,我正为了这事发愁呢!”扈福说。扈挺沉吟半晌,说:“福伯,明天口埠大集,那些商贩们再来上货,你且先不要收取他们的钱票,等他们把果子卖了再来支付就行,果价也要适当地往下压一压!”扈福看着扈挺:“如此能行?”扈挺:“能行!”

第二天天蒙蒙亮,扈挺大院的门口早围了一大帮子人,有的推着木轮车,有的挑着扁担,他们是来扈挺家上货的小商贩,今天是农历的十月初八,也是口埠大集,他们是来赶早上货的。扈福打开了院门,商贩们都挤着就要往里进,扈福摆摆手,清了清嗓子,说:“各位老板们,说个事啊!昨天我家少爷说了,看大家做点儿生意不易,决定把果子的价格每斤下压五厘钱,还有,为了照顾本金不足的自己村里的商贩兄弟,可以临时不收取钱票,等你们卖完了果子再来算账就行!”扈福这话一说,商贩们齐声说好,大家都兴致高涨,本来平常要个十几斤的商贩,也都要了上百斤!扈福和几个下人忙着过称记账,好一阵子忙碌。

第二天天未亮,扈福就听到有敲门声,他穿衣下炕,拉开了院门,发现院门外黑压压地围了不下于四五十号人,他们都是来上货的,不用投本钱就能赚取钱票,这可是天大的好事,他们之中大都是些没钱投资的贫苦百姓,却不乏做生意的高手。扈福看着这一帮子人,心里高兴,同时亦感到纳闷,遂高声问道:“各位老板,昨天刚刚过了口埠大集,今天大家伙儿又来上货。这是往哪里卖啊?”人群里有人回道:“扈大管家不必多虑,我们不一定非得在大集上卖,上了货,我们可以奔县城,县城里人更多,那些富人们光顾的茶楼,唱戏的戏园子,都是我们卖果子的好去处,只要有钱赚,我们是不怕辛苦的!”“对,不怕辛苦……”所有的人应和着。

扈福笑逐颜开,心里琢磨着照这个样子下去,窖井里的果子不须两月就能卖个干净咯!他不仅又暗暗敬佩扈挺,还是少爷有眼光,有魄力,做生意是一把好手。

扈福说:“各位老板,咱们这还有个规矩,只要是扈家本村人士,只须报了名号就可以来领取果子,外村没有钱票的人,须取了相应价值的物件抵押才行,大家伙儿都想好了,排好队依次领取果子……”

商贩们之中有不少外村的人,听了扈福的喊话,嘟嘟囔囔地嘀咕一番,便都回家取物件去了,诸如什么手镯,戒指,甚至是檀木桌子,椅子,各种各样值钱的物件一并取来,换取了苹果,又各自奔向四面八方,兜售苹果去了。从下午到黄昏,那些商贩们又陆续回来,支付了早晨欠下的苹果款,抵押的物件也不收回,只说明天再来取果子。

是夜,扈福在大厅里向扈挺报账,说起了卖苹果的事,脸上挂着惊喜:“少爷,你的办法果然奏效,照此下去无须半两个月,咱们窖井里积压的果子就能卖个一干二净!”扈挺笑笑:“福伯!别光卖个干净啊!咱们还得赚钱才行!”“少爷的意思是?”扈福眨着疑惑的眼睛问扈挺。扈挺微微一笑:“从明天开始,你要抬高果子的价格,依我看每斤至少加价二分!”“二分?这个,能行?”“怎么不行?你只说库存不多了,不想卖了,这些人这几天赚钱已经赚红了眼,保证还是脱销……”

第二天,那帮子人又早早围在了扈挺大院的门口,扈福也早早起来了,他对着商贩们把昨天晚上少爷嘱咐的这么一说,有人就窃窃私语,嘟嘟囔囔。扈福说:“大家可以尽情不要,主要是所剩的果子不多了,少爷的意思想留下一些过年吃的!”人群中有人搭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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