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书说到彪形大汉伸手欲抓武仕德衣领,马护三眼疾手快,抓住武仕德的胳膊顺势往侧一带,那汉子便扑了个空,他噔噔噔往前扑了两步,才收住了身子。此时,汉子带来的那帮人轰隆隆围将上来就要开打,汉子大喝一声:“都给我住手。”那帮人闻声又都退了下去。
汉子瞅着马护三,上上下下把他打量了一番,说道:“今天咱就来个江湖规矩,我和你一对一对打,你若赢了我,今天你的保护费本爷分文不收,你若输了,就留下钱财,连夜给我滚出益都县城!”
马护三一抱拳:“好,就听壮士的,不过江湖自有江湖的规矩,开拳不打无名客,还请壮士报了名号再切磋亦不迟!”
“好!让你死个明白,本爷姓梁名虎,人送绰号铁臂通,是益都县保安团的团练!”
“原来是梁团练,失敬失敬!本人姓马名护三,没有什么名号,来自寿光县牛头镇,以行走江湖卖艺为生,梁团练请指教!”
保安团本是警务处治下的一个分支团练,就跟现在的城管差不多,平常协助警务处维系县城的治安秩序,收取练摊费;若遇到大案子,即使对方是荷枪实弹的土匪,那保安团的人就得首当其冲,拼了命地往上冲的,说白了,亦是警务处养的一群炮灰而已,保安团的人亦是从社会上招揽来的一些闲散人员,都是些拿着命混口饭吃的亡命汉,还有从监狱里释放的死刑犯,也是图了他们的本事特赦的,所以保安团里的人是三教九流鱼龙混杂。这个梁虎身为团练,能做到保安团的首领,也不是虚来的,得有两把刷子才行,那也是靠着真功夫打出来的,不然如何能镇住这一帮子地痞流氓。
马护三报了名号,那梁虎已然迫不及待地冲了过来,攥起茶壶般大的拳头照着马护三楼头就打,马护三不急不缓,脚移莲花,轻飘飘一个闪挪,梁虎的拳头就扑了个空,却没料到梁虎身子前倾,顺势一个鹞子翻身,右腿画了个整圆,向着马护三脑门儿踢了下来,马护三没料到他如此臃肿的身材,却是如此的灵活,想躲避已经来不及了,只得伸出胳膊硬生生地去接他的反踢腿,那踢腿的力道亦是相当得大,直震得马护三倒退了好几步方才收住了身子,马护三甩甩阵阵发疼的胳膊,盯着梁虎,心中暗忖:果然是来者不善,看来自己还真是轻敌了。那梁虎回过头来,朝着马护三轻蔑地笑笑,嘴里哼了一声,双手错拳,嘴里大叫一声:“招打!”那硕大的拳头夹着风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砸了下来,马护三这次不敢怠慢,身子微微一斜,那拳头便走了空,他伸出手来,猛地抓住了对方的手腕,又借势往前一带,同时把腿探在脚下,梁虎拳势太猛,身子力道也大,吃了一绊,噔噔噔往前窜了几步好歹收住了身子。梁虎大叫一声,回过身来举拳又打,马护三也挥拳迎上,如此这般,两人拳来脚往打了几十个回合不分胜负,想那梁虎是急了,飞腿来踢,却露出了破绽,被那马护三一个反制腿,正巧踢在他的膝盖上,梁虎的踢腿只踢了一半,就被马护三硬生生地踢了回去,马护三趁着他站立未稳,又迅速地一个漂亮的扫腿,那梁虎便身子腾空往地上摔去,看样子马上就要摔个狗啃屎,就在梁虎身子就要着地的刹那,马护三却伸出了一只脚,把梁虎重重砸下来的身躯牢牢地接住,马护三的脚用力往上一抬,那梁虎又站立了起来。马护三这么做,是不想让他当众出丑,好歹也是个团练,教人功夫的主,被自己打倒也实在是不好看。
那梁虎也晓得是马护三让了自己一码,他不但不感激,反而有些气急败坏,一转身从后面的喽啰手里夺过了一把长矛,晃动着枪尖就刺了过来,但见那把枪在梁虎的手里是上下翻飞,虎虎生风,枪枪要命,马护三左躲右闪,顺势一个就地滾,滚出了一丈开外立住了身子,他看着梁虎心中暗忖:此人阴险,容不得顾怜,看来非得给他点儿颜色瞧瞧才行。旁侧的武仕德大喊了一声:“师傅,接刀!”就把马护三那把大刀扔了过来,马护三一伸手把刀接在手里,他一手握着刀鞘,一手握着刀柄,刀柄上垂着的一束金箍红穗头迎风飘摇,他把那把刀缓缓地抽了出来,刀身闪着悠悠的寒光,映着闪耀的灯光,一双犀利的眼睛隐藏在刀锋后面,让人不寒而栗。
“看招!”梁虎喊了一声,手握枪杆,枪头画圆,点着无数的光圈攸然而至,马护三挥刀披挂,只听见铛铛铛一通乱响,两人战到了一块儿。又打了几个回合,马护三突然一个急步,身子已然贴近了梁虎的跟前,梁虎一惊,他都没发现马护三是怎么进入自己挥舞出的滴水不漏的枪圈的,百忙中身子后撤,却为时已晚,那把快刀已然把他的枪柄斩断两截,刀锋来势未减,直朝着自己脑门儿劈了下来,梁虎急忙侧闪,却不料马护三一个飞腿正踢在胸膛上,这一腿着实是踢得结实,那梁虎身子飞出了几尺,重重地跌在地上。
马护三守住马步,快刀入鞘。
围观的人一片叫好,欢呼雀跃。武仕德自从跟着师傅出来,只见师傅表演,亦是第一次见他实战,如今看着他一连串干净利索的刀法,算是大开了眼界,此时亦更加佩服师傅了。
倒在地上的梁虎有些气急败坏,朝着那帮兄弟们一挥手,喊道:“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打!”这小子果然是地痞流氓加无赖,打不过就群殴,哪里有英雄气节?一伙人挥刀舞矛,大叫着就要往上冲,就在这个时候,就听得一声响亮的枪声传来,所有的人都顿住了脚步往后看,见一人手握手枪,枪口朝天,那枪口上还冒着缕缕青烟。那开枪的没说话,他旁侧的一个约莫有五十岁左右的男人慢悠悠地开了腔:“怎么打不过人家就要群殴吗?这是英雄所为吗?”
倒在地上的梁虎瞅着说话的那人好一阵子,突然爬了起来,几步就跑到那人跟前,慌忙作揖施礼:“原来是扈约长,您怎么来啦?”随即一指马护三,“这小子不懂规矩,来这里练场子不缴纳场费!”
那人不紧不慢地说:“不缴纳可以跟人家说明白嘛!却为何要群殴人家呢!”说着,朝着梁虎一摆头:“去,过去跟人家道个清楚!”
却说一直站在那里的武仕德,听着梁虎叫他扈约长,心里不免就嘀咕,他在老家的时候,亦听父亲说起过扈约长的事,是扈家村的人,也是大金和大银的亲生父亲。武仕德暗自琢磨着,走到那人身边,行了个礼,说道:“敢问这位官爷老家是不是扈家村的?”
那人打了一个愣,看着武仕德,问道:“你是?”
“我是扈家村人士,我的父亲叫武罗锅!”
“奥?”那人一愣,既而哈哈一笑:“哈哈!感情你是武老弟家的儿子,都长这么大了”
此人正是扈信,立在他旁侧的那个胖女人便是他的夫人扈太太,那个朝天开枪的中年男子是他的副官江古。
武仕德还没回话,扈夫人伸出手抚摸了一下他的脑袋,爱惜地说道:“这个娃儿长得可真是俊俏恁!”
扈信赶忙接上:“是啊是啊,他跟咱们的金儿银儿还是同窗呢!”说着,他又端详着武仕德,笑着说:“孩子,既然来了县城,又在这里偶遇,就跟着我到家里坐坐吧?”
“这个……”武仕德没有急着应承他,回过头来瞅着马护三,那意思是在征求他的意见。马护三忙往前走了两步,朝着扈挺一抱拳:“扈约长,有幸拜会,天色已晚,我们就不打扰了!”
扈挺看着马护三笑了笑说:“这位壮士好身手,不知壮士高姓大名,来自哪里啊!”
“不敢不敢,在下马护三,老家是寿光县牛头镇!”
扈挺顿了顿,笑着说:“壮士如此身手,却流落街头卖艺,实在是可惜,我有意给你安排一个军职为政府效力,不晓得壮士是否有意所为啊!”
马护三亦笑了笑说:“谢谢扈约长抬举,只是在下习惯了懒散,不太受官职约束,在下只能谢过扈约长的美意了!”
扈挺见他推辞,也不好再勉强,正沉吟间,一旁的梁虎却凑了上来,不识时务地问了一句:“约长,这场子费,你看?”
扈挺瞪了他一眼:“屁的场子费,没看到这两位是我的老相识啊?马上给我滚蛋,回去告诉你那个曾处长,就说我扈信说的,县衙没钱养你们这样的废物蛋!”
“是是是”梁虎唯唯诺诺,弓着腰倒退了几步,转过身一挥手,招呼那帮人逃也似得离开了现场。
梁虎一帮人离开了场子,扈信又把目光挪到马护三身上,说:“既然马壮士无意留军,我也不再勉为其难!”说着,他招呼身边的江古:“江副官,一会儿你跟着他们同走,去醉仙阁安排最好的上房让两位歇息。”
“是”江古答应一声。
马护三忙着回应:“扈约长,就别麻烦了,这可叫我们师徒如何感谢!”
“马壮士就别见外了”扈挺说着,又看着武仕德,“孩子,伯父就不留你到家里做客了,好好跟着你的师傅练习功夫,我看你定会大有所成,等你学成了本事,就来找扈伯父,伯父一定给你安排个官职做做……”
“谢谢扈伯父”武仕德笑着回答。
“走吧!”扈信对着身侧的扈太太说了一句,两个人便转身顺着古城街向北而去。
且说师徒二人收拾了行李,江古领着,把他们送到了县城最豪华的醉仙阁客栈。武仕德躺在那张檀木大床上,眼睛寻摸着这间豪华的客房,就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样,看着哪里也新鲜,嘴里还暗自嘟囔:原来有钱有势的人都是这样生活啊,真是开了眼界啦!
马护三看着武仕德,笑着说:“仕德,喜欢这样的房间吗?”
“喜欢!”武仕德应着,眼睛却闪着亮光四处寻摸着。
马护三走到仕德身边,在那张大床上坐了下来,看着他说:“孩子,将来有一天,你也会过上这样的生活的!”
“真的吗?师傅!”
“真的!”马护三肯定地点点头,眼睛里透出了一丝坚韧:“不但你会过上这样的生活,全天下的穷苦老百姓都会过上这样的日子……”
“怎么才能过上呢?”武仕德盯着马护三严厉的眼神,表情也沉了下来。
马护三抬起头,看着墙壁上那盏泛着红晕的壁灯,他的眼睛里跳跃着两盏彤红的光亮,像两轮红日在他的瞳孔里熠熠生辉,他悠悠地说:“等着吧,共产主义很快就会传遍中国,我们的社会很快就会发生天翻地覆地变化的,我们这样的穷苦人会翻身做社会的主人,到了那个时候,全中国就不会再有压迫,不会再有剥削,人人平等……”
武仕德没太听明白师傅的话,眨着眼睛有些疑惑地问:“师傅,什么是共产主义?”
马护三摸了摸武仕德的脑袋,笑着说:“这个我也不太懂,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天不早了,睡吧!”
那晚武仕德失眠了,他盯着金碧辉煌的天花板发呆,他就琢磨着这么奢侈的所在怎么能睡过去呢?只有这么好好地瞅一晚才过瘾,才不会浪费。他又琢磨着师傅跟他说的共产主义,共产主义是什么?有这么大的魔力,能让全天下的穷苦人都过上这种富丽堂皇的生活?这简直就是一个梦,一个飘渺虚幻,遥不可及的梦想罢了!这是他第一次听说“共产主义”四个字,也是他最深深烙印的四个字。
马护三对所谓的共产主义也是一知半解,早先的时候他也是听自己的同门师兄赵士华说起的,他这个师兄平日里行踪诡秘,来无踪去无影,曾在北平待过一些时日,自称接触过一些宣扬共产主义的核心人物。
此时已是黎明,一丝曙光透过敞开的窗口映射进来,房间里明亮了起来,武仕德起了身,走到窗户跟前,望着外面的世界出神,外面就是那条繁华的昭德街,嘈杂了整整一个夜晚,如今却显得空荡起来,站在阁楼窗户这个位置,居高远眺,一望千里,整条街的南门北门尽收眼底。一缕风从窗口透进来,武仕德微微打了一个寒噤,虽是七月酷暑时节,但早晨的风还是有些丝丝的凉意。
床上的马护三鼾声如雷,忙活了大半宿,此时正是他沉睡的时际。
武仕德轻步走过去,打算掀起床上的那条软毯子给师父盖上,一低头,看见了师父脖子上挂着的那个玉石挂坠,他呆立了一会儿,俯下身将那枚挂坠捏在手里细细地端详着,他惊讶地发现,那颗玉石挂坠竟然跟自己的这颗一摸一样,他将自己的挂坠跟师父的挂坠叠在一起,发现两颗挂坠竟然完全重叠,不但形状相同,就连大小亦是不差分毫。武仕德颇感惊讶,天下还有这么巧的事?他就想起了那天在口埠集上自己追着师父拜师的一幕,开始的时候师父死活不同意收自己为徒,后来看到了自己的这颗挂坠时,眼神流露出了诧异的表情,并且同意了自己拜师的请求,难道,师父跟这颗挂坠有什么渊源?这个问题便在武仕德的脑海里打下了一个大大的问号。他看了看睡得正香的师父,又不好意思打扰他,便将那条软毯盖在了他的身上,又走到窗户跟前,身子趴到窗户台上,看着外面的世界出神。
巳时时分,马护三方才悠悠醒来,他眯缝着一双糊满眼屎的睡眼,瞅了瞅趴在窗台上的武仕德,慢吞吞地问了句:“仕德,这么早啊?”武仕德见师父醒了,便走到床前,挨着师父坐了下来,说道:“师父,徒弟问你个事。”
“问吧。”马护三笑笑,他似乎早就知道仕德要问他什么。其实刚才的那一幕,马护三早已经了然于心,须知一个游走江湖的武术练家,起码要做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即使睡着亦要醒着,甭说仕德拿起他的挂坠来看,即使是掉到地上一枚绣花针也逃不过他的耳朵。
“师父,你这颗挂坠怎么跟我的一模一样呢?”
“是吗?”马护三眼睛都没睁开,笑着回答。
“师父,我说的是真的,你快起来看看!”
马护三仍然没睁开眼睛,只是悠悠地说:“想知道这颗挂坠的来历吗?”
“嗯,想……”武仕德迫不及待地应着。
马护三咳嗽了一声,悠然地说:“我还是给你讲个故事吧!”
“十六年前,扈家村的陈家大小姐过满月,也就是现在的陈招娣,陈家大摆宴席,有一个乞丐,慕名拜访,希望能讨得一点儿饭食充饥,陈大善人不但盛情款待,而且还以银两相赠,这让那个乞丐感激于心,便赐名相报,并以玉石挂坠相赠,那副虎形挂坠,乃出自名匠巧工之手,本是一副两块,两块不差分毫。”
武仕德又紧着问:“那后来呢?”
“后来那个乞丐一路乞讨,一路南行,有一天走到了一处寺院,便入进打算讨要些饭食,寺院的长老慈悲为怀,见乞丐可怜,便收容他在寺里住了下来,做了俗家弟子,每日跟着长老学些功夫,乞丐在这里一待就是十年,几年前乞丐辞别了长老,又开始浪迹天涯,卖艺为生……”
听到这里,武仕德仿若明白了些许,说道:“难道师父就是当年的那个乞丐?”
马护三不再说话,仍然闭着双目沉吟了半晌,后来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武仕德,说:“孩子,陈招娣既然把这块挂坠给你,那说明她心里有你,招娣是个好孩子,你要把握好这次机会,好好珍惜这份感情……”
武仕德不明白师父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但他还是使劲点了点头,郑重地说:“我会的!”仕德说,“师父,咱们是紧着赶路呢,还是继续留在这个县城里卖艺?”
“赶路?能往哪里赶?天帐地炕,何处不为家啊!”马护三说着,眼睛里透出了些许的伤感。
武仕德说:“依徒弟之见,这里的昭德街是耍艺赚钱的好所在,咱们既来之则安之,再说那个权大势大的扈约长给咱们出了面,亦算是给咱们摆平了场子,想是也没人敢再欺负我们了,不如我们先留下来在这里待上几日再走也不迟。”
“嗯,此言有理!”马护三说:“那好,就听你的,咱们且先出去填饱了肚皮,只挨到入夜时分,咱俩便到古城街上亮摊!”
且说转眼夜幕降临,昭德街上又一片灯火辉煌,师徒二人又来到了昨天晚上耍艺的那个场子,铺开家伙什儿,铜锣一敲,又把场子招了起来,师父耍刀,徒弟翻跟头,师徒二人尽力表演,围观的亦是喝彩声不断。
正在此时,昭德街上一阵骚动,有个隐隐的呼叫声传来:“别跑,给我站住!”马护三停了刀形,抬起头向外望去,见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向这边跑来,跑到近前,映着对面茶楼门口悬挂的那两盏灯笼的光照,马护三细细打量,见此人浑身是血,手里领了一把长柄朴刀,正一步三摇晃地向南跑去,看上去像是受了伤。看着那人慢腾腾跑着的背影,马护三愣了愣神儿,若有所思,不仅低低地脱口而出:“二师兄?”
街北那帮手持大刀长矛追赶的壮汉,为首的那个就是保安团的团练梁虎。
马护三说了一声:“仕德,在这里等我!”不等仕德回话,他手提大刀,转身就跑了出去,他健步如飞,不一会儿功夫就追上了前面那个手持朴刀的汉子,到了近前,马护三一架他的胳膊,喊了一声:“师兄,随我来!”身子一扭跑进了一条没有灯光的阴暗巷子,他将那人扶坐到一块青石板上,又说了一声:“坐在这里别动,等我回来!”然后拿起了那把长柄朴刀,转身又跑了出去,刚到昭德大街,就听得后面有人大叫一声:“在这里!”仿佛吆喝的人就在身后。
马护三不敢怠慢,施展脚下功夫,双脚点地向南狂奔,奔跑了一段距离,他觉得落下了那帮人有一段距离了,便又放慢了脚步,就这样快奔慢跑,一直把那帮追赶的人引到昭德街南门,他一个箭步窜上了一座小墙头,几个跳跃就不见了踪影。马护三又迅速返回到那条巷子,见那人还待在那里,只是因为失血过多,已经躺在地上不省人事。马护三重新窜出了巷子,来到练场子的位置,对着武仕德喊了一声:“抓紧收拾行李,跟我来!”武仕德从师父焦急的语气中听出了事情的严重性,也不问缘由,迅速收拾好了行李箱,插上扁担,肩膀上一挑,就跟着师父迅速向南跑去,跑了大约三四百米的距离,跟着师父拐进了一条黑咕隆咚的小巷子里,见师父从地上背起了一个人,师徒二人加快步伐,身影消失在茫茫的黑夜之中。
且说梁虎领着保安团的那帮人一直追到古街南门,却突然不见了那人的身影,就觉得纳闷,被追的人明明是受了伤,怎么会跑得这么快?梁虎越琢磨越觉得事有蹊跷,对着身边的人说:“去,多取几盏灯笼来,从昭德街南首开始,仔仔细细地往北找,主要是留意观察地上的血迹!”
几个团丁取来了灯笼,顺着古街一路照着一路向北而去,走到一条巷子口的时候,一个团丁喊了一声:“这里有血渍!”
梁虎闻声走过来,蹲下身伸出手将血抹在手指上,来回搓了搓,感觉血渍是新鲜的,遂一摆手,说:“都散开,仔细搜寻,留意地上的血迹!”大家伙便分头寻找。须臾,一个团丁喊了起来:“梁团练,这里有血迹!”
梁虎循声走进了一条巷子,手提灯笼细看,见一块青石板上流了一大滩殷红的鲜血,他暗自嘟囔了一句:“看来他是在这里被人救走了!”突然,他轻喊了一声:“这是什么?”随即从地上捏起了一个物件,递到眼前仔细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