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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丙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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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1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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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北腔》连载

第一十一章 吐隐情铜娃良心见 嫉邪恶张泽正义伸

上回书说到厅房里的扈太太吵得凶,内屋的扈信知道躲不过去,遂硬着头皮拉开了偏房门。

扈太太搭眼瞟着扈信,又瞅瞅他身后洞开的黑乎乎的偏房门,瞅了一阵子见没什么动静,便幽幽地开了口:“怎么,我那丫鬟灯花也不出来见过大奶奶吗?”话音刚落,屋内走出了冯灯花,她垂着头,涩涩地走到扈信身侧,腰微微弯曲,道了一声:“见过太太!”那声音亦好似秋天的蚊蝇,有气无力,飘浮恍惚。

“我哪承受得起呢!你现在可是扈家的二少奶奶,咱俩算是平起平坐的!”

扈太太说着,拿眼打量着面前站立的两个人,许是摸黑穿的衣裳,也不晓得穿了些啥,那冯灯花的裤子却套在了扈信的腿上,提又提不上,耷拉在屁股根处,像只细脚伶仃的圆规一般杵在那里;那冯灯花却穿了扈信的裤子,虽是系上了裤带,裤腿却垂在地上,好似脱了两条抹布;扈夫人刚要张嘴,听得门外一声咳嗽,锁子高声喊了一句:“老夫人来了!”

那柳氏听了锁子的喊声,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站在了一边,打了一声招呼:“娘来了!”那柳氏虽然蛮横,但毕竟出自大家,这点礼数还是懂得的,扈信出了名的孝子,她亦不敢对老人不敬。

老夫人嗯了一声,丫鬟搀扶着,太师椅上坐定,轻咳一声,看着旁侧的柳氏:“大太太,怎么这么晚来了?还吵吵闹闹。搅得我觉也睡不安生!”“娘,我是气不过,扈信说好了今晚回家,我在家里等他,谁知他是回了这个家?”柳氏气呼呼地说。老夫人抬眼寻摸,看了好一阵子才找到身着花裤花棉袄的扈信,不仅有了几分不悦:“这是什么穿着?身为一方父母官这个造型示人也不怕下人们笑话?快进屋换了衣服出来说话!”扈信应喏一声进了内屋,晾出了身后的冯灯花,老夫人又打量了她一番:“你也进去换身衣裳!”冯灯花亦转身进了内屋。

老太才把目光转向扈太太:“儿媳妇,扈信娶的这房姨太,你可晓得?”“开始不晓得,现在晓得了!”扈夫人话语冷冷的,弦外有音。“喔!若如此,是信儿做的不对,老身替他向你赔礼,如今你已经晓得了,是何意见呐?”“娘,其实他们两人的事我早就知晓,我也从不怪罪他,我入门这些年一直没有给他添个一儿半女,扈信再纳妾生子亦是理所当然的事,这些我都能想得开,只是那扈信自从纳妾之后,却鲜于回到那个家,为此我才气恼不过的!”

老夫人听了柳氏一番话,亦不免有了几分感动:“儿媳这番话,足以证明你是明白事理的大胸襟,如此倒是那扈信的不是了,看他出来我再骂他!”

两人正说着话,扈信和那冯灯花一前一后从内屋出来了,老太看着扈信,说:“信儿,刚才大太太说了,并不反对你纳妾生子,只是怨你少了回家,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是!娘,是我不好”扈信只是低头赔着不是。旁侧坐着的扈太太站了起来,朝着两个丫鬟一摆手,赌气地说:“小翠小兰,跟我回去了!”说着,转身向门口走去,刚走了几步,却突然立住身子回过头来看着扈信,说:“怎么着,你是留在这里还是跟着我回去?”

其实,扈信是了解她的,她的伎俩他亦能识得破,她只是故弄玄虚欲擒故纵罢了,扈信跟她过了十几年,她这样的招数不知领教了多少次。扈信看透柳氏的伎俩,老夫人却看不透。正当扈信支支吾吾不知所以然的时际,老夫人却下了命令:“信儿,你且跟着大太太回县城,她要走这么远的夜路,她一个人我也不放心!”“是,娘!”扈信应喏一声,瞅了一眼黑暗中的冯灯花,亦不晓得她是何表情,转身跟在两个丫鬟身后出了屋门。

锁子早从马棚牵出了扈信的坐骑,扈信翻身上马,扈夫人和两个丫鬟都钻进了车棚,车夫一挥马鞭,扈信后面跟着,一行人打马启程,乘着月色向县城而去,冯灯花并没出门送他们,站在原地未挪动身子,她的脸上挂满了不悦,小嘴儿努着,一副不情愿的表情,她独自在厅堂站了一阵子,转身进了偏房,搂着两个娃儿睡觉去了。

夜色很沉,若不是墙角偶尔传来的那几声狗吠,感觉整个夜似乎都是凝滞的,扈信家门口的那片荒草地覆盖着厚雪,白茫茫的一片,在暗亮的月光里静悄悄地流淌着银色!

这个世界似乎是如此的平静,平静得让人忍不住去欣赏,去留恋,去憧憬;然而,它本初的安宁,却孕育着一种骚动,就如黎明来临时的那种骚动……

那种骚动,是鸡鸣了,犬吠了,还有那隐约传来的几声鞭炮响声。腊月二十八,是今年的最后一个口埠大集,天微亮,村子里的人就开始骚动,牵马套车,都准备着赶年前的最后一个集,准备未尽的年货。

胡夫人没有起早,搂着女儿在小镇上的一间出租房里睡觉,今天她不打算再去同福包子铺打工了,糊里糊涂地干了半个多月了,她没有拿到一个铜板,扈挺怎么会给她铜板呢?她欠着他们的五百大洋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还上,更重要的是,她等得消息还是没有来,每次她问管家扈福,扈福只是告诉她,说钱财已经使上了,让她耐心的等消息。

出租房很小,也就是几个平方,是她一个月两个铜板租赁来的,但即使是这两个铜板,她都不晓得到哪里去淘换,八岁的丫头亦有一个多月没去学堂了,她实在是无处鼓捣那点儿学费。她所有的钱财都倾囊给了扈挺,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支撑着把这个年过了。

她躺在被窝里,眼睛瞅着明亮的窗外发呆,窗户纸被风吹破了,冷风肆无忌惮地吹透进来,刮得灶台上方的那张灶王爷的纸画啪啪作响,她盖了盖被角,把女儿紧紧地搂在怀里,抬起一只手揉了揉鼻子,两行泪水挂在了脸颊上。她瞪着眼望着窗外,突然一骨碌爬了起来,迅速穿好了衣服,打开了炕头的那个红木柜,那是她家唯一值钱的物件了,她在柜子里翻了一阵子,取出了一叠板板整整的衣服,那也是她唯一一件值钱的衣服了,她给孩子盖好了被子,抱着衣服就出了门,出了门向右拐,她没走繁华嘈杂的大集街,而是顺着一条猪肠子般的小巷向南而去。

走了不多远,来到了大顺当铺,她抱着衣服走了进去。一会儿,她又出来了,怀里抱着的衣服没了,口袋里多了两块大洋,她快步回到出租房,叫醒了还在睡梦中的丫头,给孩子穿好了衣服,又返身出了门,领着孩子顺着那条巷子向南而去。

她要去县城,她要去看她的丈夫胡清风,半个多月了,她始终没有丈夫的消息,亦不晓得他怎么样了,而扈挺给她的答复就只有等待,今天她要去县城,亲自问个明白。

走到巷子南首的时候,从对面走过来了一个人,她抬头看,是铜娃。铜娃一大早就陪着老爷陈吉福来了吉福大药房,他这次是受老爷的委托到集街南首买了一些鞭炮,亦是看着集街太拥挤,便选择了这条小巷往回走,却与迎面而来的胡夫人碰个正着。

“婶子,你这是干嘛去?”铜娃打了一声招呼。

胡夫人:“喔!我跟丫头去趟县城”

说着话,两人已经错身而过,铜娃走出了大约二十几步的距离,突然顿住了身子,回过头来朝着胡夫人的背影喊了一句:“婶子!”胡夫人亦顿住了脚步,慢慢回头看着远处的铜娃,问:“怎么了,铜娃子?”

铜娃没有立刻应答,抱着鞭炮立在原地愣愣地看了胡夫人一会儿,然后又迅速朝着胡夫人走了过来。走到跟前。

铜娃看着胡夫人的眼睛,问:“婶子,你是不是要到县城去看望清风大叔?”胡夫人忧伤地点点头,手使劲攥了攥孩子的小手,眼圈儿又红了。

那一刻,铜娃的心在挣扎,他想起了自己在茅厕里听到的扈挺和他管家的那番对话,他想告诉胡夫人实情,但他眼前又晃动着扈挺那张凶恶的鬼脸,他不禁打了一个寒噤。最终,铜娃还是幽幽地开了口:“婶子,我只想告诉你,搭救清风叔的事你不能再依靠扈保长了……”“为什么?”胡夫人惊疑地问。“这个,反正你听我的就没错!”铜娃吞吞吐吐。

“你这孩子,怎么突然冒出这样的话来,我的钱财已经尽数给了扈保长,就指着他搭救胡清风呢!”

铜娃垂着头,琢磨着什么事情,数九寒天,额头上竟然渗出了细小的汗珠,他牙齿紧咬下唇,在那里左右蠕动了好一阵子,似乎要把嘴唇咬出血来,看得出来,那一刻的他,心里是有多么的纠结,突然,他猛地抬起了头。眼睛里透着坚韧的光泽,死死盯着胡夫人的眼睛,狠狠说了一句:“毛三是扈挺的管家扈福杀的。”

“你说什么?”胡夫人惊愕不已,铜娃此言仿如晴天霹雳,她瞬间就石化了,手里拿着的一个粗布包袱也不由脱手,她猛地撒开了牵着女儿的手,双手搭上铜娃的肩头晃了一下,着急地问:“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的?”

“婶子,你甭管我怎么知道的,我说的是实情,你要相信我,如果你真要去县城,你就去警务处找一个叫张泽的长官,他是个有正义的人!”铜娃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把大洋,往胡夫人的手里一拍,“婶子,我刚才对你说的话,你切莫对别人说起,不然,铜娃就性命堪忧了!”铜娃说着,他扭了扭膀子挣脱了胡夫人搭在肩膀上的双手,一转身向西边的集街跑去,转眼就没了身影。

胡夫人依然懵在那里,半晌没有回过神来,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六块大洋,眼里的泪水禁不住滚滚而落。她重新牵起了丫头的手,继续向南走去。

一大一小。两个蹒跚的身影消失在巷子的尽头。

胡夫人舍不得打车,她领着,背着,抱着丫头,专抄着小路一直走,饿了就啃一口随身携带的干粮,渴了喝一口随身带着的水瓶里的冷水,黄昏时分,终于赶到了益都县城,等她找到警务处大院的时候,天色已经暗淡了下来。

警务处院门紧闭,连守门的士兵都没了踪影,胡夫人就觉得这么晚了,值班的士兵肯定都回家了,明天须早些过来才是,当务之急是找一个下榻的地方,熬过这个寒冷的冬夜。她一扭头,发现身侧有一座大门楼,她便领着孩子走了过去,在门楼的一个角落蜷缩了下来,把年幼的孩子紧紧搂进了怀里。她展开那块粗布包袱,盖在了孩子的双腿上,又从怀里取出一块干馍馍,将那块带着体温的干粮递到丫丫手里,低低地问:“丫头,冷吗?”“冷……”丫头语音有些颤抖。

明天就是除夕了,所以今天晚上已经有很多人家贴好了对联,门口挂起了大红灯笼,那些红彤彤的灯笼摇摆着,在这个寂静的夜里格外的醒目。不知道什么时候风大了些,天空还零零碎碎地飘起了雪花,灯笼在风中疯狂地晃荡起来,那些零碎的雪片子映着晃动的灯光,亦恍如竞相飞舞的萤火虫,交织着,拥抱着,没有方向,没有目标,横飞斜坠,漫天乱颤。胡夫人打了个冷颤,把蹲在自己身前的孩子抱得更紧了。

那一刻,她的心里有股子说不出的滋味,身在异乡,人生地不熟,她就特别想家,想那个一年四季温暖如春的南方的家,浙江维州,那个一年四季如春的小县城,常年草绿,四季花开,绝没有这样的鬼天气。想着,她突然听到了身后有门响的动静,回头看,见门楼的大门打开了,一盏挑灯从门缝内先颤巍巍地探了出来,随即走出了来一个人,胡夫人这才看清那人的面貌,是一个老者,看上去约莫七十岁的年纪,慈眉善目,下颚上蓄着一缕花白的山羊胡须,他将灯笼挑到母女跟前,弓着腰,怔怔地看着二人发呆。胡夫人慢慢站了起来,给他施了一个礼:“老伯,打扰了““您们怎么睡在这里?不冷吗?”老伯幽幽地说。“老伯!我们是来探望犯人的,来时晚了些,大门都关了。“胡夫人说着,用手指了指旁侧的警务处的大门。老者低头看了看瑟瑟而抖的丫头,抬起头看着胡夫人:“进来吧!这么冷,孩子怎么能受得了!”“老伯,这……这”胡夫人吞吐着。“不用说了,进来留宿一晚,明天再去探望。”老伯说着,转身向门内走去,却叹了口气,又说了一句:“只是怕你连警务处的大门都进不去,这官府衙门岂是我们这样的小老百姓说进就进的!”胡夫人只顾着激动了,并没听清老人后面说的话,只是忙着叫起了坐在地上的丫头,跟着老者进了院子。

进了屋,厅房里生了一座火炉子,炭火很旺,屋子里亦很暖和,老者安顿胡夫人二人落座,说:“你二人且稍等,我叫老婆子去给你们做些饭食,吃了也好暖暖身子!”说着,一转身出去了。一袋烟的工夫,一个老太端着两碗热乎乎的米粥进来了,胡夫人慌忙站了起来,接在手里,千恩万谢:“大娘,谢谢了!”大娘看着胡夫人,说:“别客气了,快跟孩子喝了吧!”

且说胡夫人跟丫头吃饱了饭,睡了个安稳觉,第二天一早,辞别两位好心的老人,从口袋里取出一块大洋欲递给老者,却被老人一口回绝了。胡夫人感激不尽,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就给两人磕起了头来,老者慌忙上前,把她搀扶了起来,看着胡夫人流满泪水的脸,悠悠地说:“孩子,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为了孩子,也要坚持下去啊!”

胡夫人抬起胳膊,用袖口试了试泪水,嘴里应喏一声,转身领着孩子出了屋门。

走出屋门,胡夫人这才发现院子里堆积了厚厚的一层雪,想是昨天夜里雪没有停歇,下了整整一宿,冷风吹着她的身子,愈发感觉到了无尽的寒意。她出了院门,向东走了不到百步的距离,就来到了警务处的门口。

胡夫人抬头看,门口两侧的那两座威武肃穆的石狮子身上落满了厚厚的浮雪,像是一夜之间长出了满身的白色狮毛;那双铜铃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随着她的走动亦挪动着视线,很像阎王殿里面目狰狞的恶鬼;冷风狂躁地吹着,寻缝觅缝地旋转着,钻过狮子那张血盆大口,那张大口便发出了呜呜的响声,那种不断变换的声响,就像幽冥深处传来的哀怨凄鸣,更像是天下百姓们的疾苦声!

“干什么的?”一个粗鲁的声音收回了胡夫人的目光,她循着声音看,从两座狮子身后各闪出来了一个士兵,都背着长枪,拦在了她的面前。“我是来找我的丈夫的!”胡夫人紧紧握着丫头的手,声音怯怯的。“你的丈夫,谁啊?”其中一个士兵问。扈夫人回道:“胡清风!”“胡清风?那个杀人犯啊!”“我丈夫不是杀人犯!”胡夫人紧着回了一句。“我管他是不是杀人犯,你不能待在这里,快走!”那个士兵把背上的长枪摘了下来,明晃晃的刺刀对准了她,“这里岂能是你说进就进的?”

丫头吓得一下子钻进了胡夫人的怀里,紧紧抱住了她的大腿。胡夫人也吓得倒退了两步,搂住孩子的脖子,立在那里没了主意。

就在这个时候,街上跑过来了一匹高头大马,马上坐着一位英俊的长官,那人下了马,向着警务处大门走了过来,那个用刺刀指着胡夫人的士兵见了那人,慌忙收了枪,对着那人行了一个军礼:“张科长好!”

胡夫人听见士兵叫他张科长,就想起了临来的时候铜娃对自己说的话:“到了警务处,你去找一个叫张泽的科长,他是个很正义的人”胡夫人打量着面前的这个人:难道他就是张泽?

那人朝着那两个士兵摆摆手,目光打量了一下胡夫人,遂问:“她们是干什么的?”“报告长官,她说是来探望胡清风的!”“胡清风?”张泽嘴里嘟囔了一句,走到她的身边,问:“你是胡夫人?”胡夫人盯着张泽,没说话,却轻轻点了点头。张泽转过身朝着两个士兵一摆手:“让她们进去”随即转过身,对着胡夫人说:“请跟我来!”

那两个士兵早就没有了刚才的凶神恶煞,乖乖地退到了一边,张泽随即领着母女二人进了警务处大院。

没想到这一幕,却被一个人看得清清楚楚,谁啊?正是管家扈福。原来扈福见胡夫人昨天早晨没去同福包子铺做工,就觉得奇怪,便想到胡夫人家看个清楚,刚走到她家门口,正看见胡夫人背着包裹领着孩子从家里出来,他就觉得两人这是要出远门,难道她们要逃跑?这可不行,她还欠着少爷五百个大洋呢?让他们走了我可如何向少爷交代?扈福想着,便顺着小巷悄悄尾随着她一直南去,走不多远,见胡夫人与对面走来的铜娃遇见,两人在那里说了一阵子话,还看见胡夫人抬手抹起了眼泪,但他离得远些,却没听清楚二人说的什么。

他继续暗暗尾随,见胡夫人出了巷子,上了那条直通县城的土路,扈福暗忖:难道她要去警务处找胡清风?不行,我得跟了去看个究竟,亦来不及向扈挺报告了。他寻摸了一下四周,集街南首的巷子里停着几辆出租的马车,他便疾步走过去,租了一辆马车,跟在了胡夫人后面。果然不出所料,扈福一路跟着胡夫人来到了警务处大院,已然是日落黄昏,他教车夫将马车停在暗处,他坐在车棚里面,掀开车帘死死地盯住了坐在门楼里的母女二人,过了一阵子,又见母女二人进了院子,扈福亦打发走了马车,就近找了一家客栈住下了,这家客栈坐北朝南,二层的窗口正对着警务处的大门,所以刚才发生的一幕扈福亦是尽收眼底,他看见张泽领着胡夫人进了警务处大院,心里就有了那么些忐忑,但是此时的他亦是无计可施,警务处的大门他是进不去的。他在客房里来回踱着步子琢磨了一阵子,决定先回扈家,把这件事跟少爷汇报,商量了以后再做打算。想毕,他随即匆匆下了楼,到前柜支了客栈费,又租了一辆马车回去了。

其实,扈信收枪、扈福送枪,这些事情亦只有胡清风知晓,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一直都瞒着胡夫人,所以胡夫人是不知道真实内情的。胡清风虽然已经想到了是扈挺借枪杀人栽赃陷害,但胡夫人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一点的。只不过是昨天早晨在小镇上,铜娃对自己说的那番话才让她的心里有了那么一丝揣度,但她还是不太相信,扈挺怎么会这么做呢?我家清风待他视为亲兄弟一般,扈挺这样的英雄如何会做这样的事?须知,给他的那些钱财,那亦是再三相让他才收下的,而且他以前到店铺里吃包子,那亦是从来都不赖账,即使主动白送给他吃他都不肯,这么仗义的人怎么可能做那么龌龊肮脏的事情呢?

胡夫人琢磨着,跟在张泽的后面向大院深处走去。“你就是张泽长官吧?”胡夫人怯怯的语气。“是,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张泽转过身来,看着她。“张长官为人正直,做官清廉,乡亲们都晓得这事儿!”“胡夫人过奖了”张泽笑着说。“张长官,我丈夫真的杀了人么?”胡夫人问道。张泽看着她,却突然反问了一句:“你觉得呢?”“我也不晓得,只是我来的时候,遇到一个熟人,说是俺家胡清风并没有杀人,杀人的是扈保长的管家扈福!”“奥?”张泽突然顿住了脚步,盯着胡夫人,问:“哪个熟人说的?”“这,这……”胡夫人吞吐着,欲言又止。“说吧!没事,你不说怎么救你的丈夫!”张泽说。胡夫人听了这话,便什么也顾不得了:“是扈家村陈吉福家的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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