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索
刘丙学的头像

刘丙学

网站用户

小说
202301/11
分享
《益北腔》连载

第二十二章 万念俱灰淑琴自杀 心灰意冷招娣返北

药房里很安静,没有一个人再说话,所有的人都在想着自己的事情。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孙正义悠悠地开了口,他看着陈招娣说:“大小姐,当务之急,你先回家告诉你娘,她的药无论如何不能再喝了,其余的事我们再慢慢想办法。”

陈招娣点点头,和铜娃一起出了药房,打马向扈家赶去。

来来回回跑了这么一天,等这次赶到家门口的时候,已经是暮色黄昏,黑夜笼罩着乡村,笼罩着她眼前的一切,陈招娣远远地望着自家的那座高挑的青砖门楼,她突然有了一种异样的心态,那个曾让她留恋,让她牵挂的家园突然变成了一个张着大嘴的恶鬼,像是要一口把她吞下去,那一刻她那么讨厌这个家,但是又不得不回到这个家,因为这个家里,还有她善良的母亲以及未成年的妹妹。

陈招娣不去想这些,她径直进了东厢房,掀开门帘,见陈唤娣正端着一碗药给尹淑琴喝下去,陈招娣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喊了一声:“不能喝!”一巴掌把药拍在地上。吓得唤娣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带着哭腔地说:“你干嘛?”尹淑琴也吓了一跳,纳闷地看着陈招娣,问道:“招娣儿,怎么了?”

陈招娣看着惊恐的唤娣,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平和地说:“二妹,没事,你去跟妹妹们睡吧,我来给娘喂药!”

见唤娣出去了,招娣在炕沿上坐了下来,看着尹淑琴,悠然地说:“娘!这药,你不能再喝了。”

“为什么啊?”尹淑琴问道。

“没有为什么,再喝你就会死的!”陈招娣语气冰凉,直接了当地说。

尹淑琴眼睛里恍过了一丝忧伤,她不再问为什么,那一刻,她心里似乎明白了些许。其实,她这些年也一直在怀疑,自己一病就是四年,本来不是什么大病,喝了这么多的药,病情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感到身子越来越虚脱了。那一刻,她突然就伤感了起来,想着自己从北乡远嫁到这里,算起来亦有二十多年了,在这个时候,她就感到特别的无助,她突然想她的老家了,想老家的爹娘了,她那个势力的爹,她发誓一辈子不想再见他的,他又想起了那个人,那个让他一辈子都不能忘记的人,想到这里,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事情,看着招娣问道:“招娣,你的那块玉坠呢?”

陈招娣不晓得娘为何突然问起她挂坠的事,只是悠悠地说:“我把它送给仕德了!”“喔!”尹淑琴说:“孩子,你喜欢仕德吗?”“娘,你干嘛问这个啊?我可没有心情听你说这个!”陈招娣回道。尹淑琴懂得招娣的心思,脸上掠过一丝苦笑,轻轻地说:“丫头,喜欢他就去找他,人这一辈子,一定要找一个真心喜欢的人。”

陈招娣眼里盈着闪亮的泪花,悲恸地说:“娘!你说啥呢,即使走,我也会带着你们一起走的!”说着,娘俩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东方刚刚微亮,鸡窝里的一只公鸡打了一个鸣,惹得村子里所有的公鸡都叫了起来,村子还是那么安静,无论那群公鸡怎么叫唤,累了一天的村民们仍然安生地睡着他们的大觉,不该醒来的时候他们是不会醒来的。

突然,陈家大院东厢房里传出了一声尖叫:“娘!你怎么了?娘……”是唤娣的呼喊声。陈招娣慌忙穿好了衣服,向着东厢房跑去,掀开门帘,她见唤娣坐在炕上,抱着尹淑琴使劲地摇晃着,嘴里不断地呼喊着,尹淑琴半坐着,紧紧闭着眼睛,从额野流下来了一遛殷红的鲜血。陈招娣疾步跑过去,把尹淑琴揽在怀里,摇晃着早就停止了呼吸的尹淑琴,撕心裂肺地呼喊着:“娘,你醒醒啊,娘!”

此时,铜娃和陈吉福站在了厢房的门口,陈吉福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陈唤娣哭哭啼啼地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睡到半夜,听到咚得一声响,把我惊醒了起来,起来就看到娘,头撞在炕沿上……呜呜!”

陈吉福没好气地说:“臭丫头,你娘有病你又不是不知道,夜里睡觉还这么死,不是让你照顾好她吗?”

“你怎么不来照顾呢?”陈招娣突然抬起头,用愤怒的眼神盯着陈吉福,语气恨恨地说:“我娘死了,你怎么只顾着责怪二妹,你就没有责任吗?”

“我,我!”陈吉福嗫嚅着,他瞅着陈招娣那双冰冷的眼睛里透出来的犀利的光芒,把刚要说的话硬生生地压了回去。

初冬的第一场雪,细如麦片,轻轻盈盈地漫天飞舞,冷风呼啸,吹着那些雪花儿胡乱地飞舞着,陈招娣一身孝服,跪在母亲的坟前烧着纸钱,那些轻盈的纸灰,飞上了天空,向着南边的那棵苍蝇树飘了过去。所有的人都已经走了,陈招娣还跪在这里,她想跟娘多说一会儿话,此刻,她是那么的恨自己,正是自己的冲动和无知害死了娘,如今似乎是真相大白了,可是搞明白了又能怎么样呢?又有什么好办法解决呢?到头来还是让娘感到了绝望,选择了轻生这条路,也许,这件事情瞒着娘会好一些,也不至于让她走得这么突然;也许,这件事情会有更好的办法解决,一时间,她的脑海里升腾起那么多的自责;那一刻,她感到万般痛心。

一把油布伞撑上了她的头顶,她身后的雪地里站了一个人,那人身材单薄瘦弱,笔直地站在那里,语气却很有力:“招娣,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吧!”

陈招娣跪在那里,头也没回,忙着用木棍挑着火盆里的纸钱,使它们充分地燃烧着,直到那些纸钱燃烧殆尽,她才悠悠地说:“你怎么来了?”

她知道背后站的人是谁,听声音就能听得出来,是扈大金。

扈大金弯下腰,一只手架住陈招娣的胳膊,把她搀扶了起来,说道:“招娣,回家吧!”

陈招娣语气无限伤感地说:“回家?哪里是我的家?”

大金说:“怎么能这么说呢,你娘不在了,家里不是还有你爹吗?还有你的两个妹妹!”

陈招娣嘴角微微一抖,伤感地说:“也许过不了多久,那个家就不再属于我的了!”她回过头看着大金,问道:“你来有什么事吗?”

大金说:“我想回北平,还记得我们和李先生的约定吗?我决定要回去,回到他们的身边,和他们一起战斗,你呢?跟我一起回去吗?”

“回去!”陈招娣几乎连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他瞅着大金问道:“什么时候走?”

“即刻启程!”扈大金说。

“好,我回去收拾一下行李,咱们马上出发!”陈招娣说着,迈步向村里走去,大金紧紧地依偎着她,在她的头顶高高地举着那把油纸伞。

走到陈家大院的门口,大金说:“我就不进去了,你自己去收拾行李,我在这里等你。”招娣点点头,迈步进了院门,她走进了自己的厢房,收拾好了行李,打个包裹背在肩膀上,向着门外走去,走到院门口顿住了脚步,沉思了一会儿,又折了回来,走到东偏房的门口,轻轻敲了敲房门,铜娃应声开了门,把陈招娣让进了屋里,铜娃见她背着厚厚的包裹,疑惑地问道:“大小姐,你这是要出远门?”

陈招娣看着铜娃,眼睛里闪动着晶亮,说:“铜娃,我要去北平了,去做我未尽的事业,只是我不放心这个家,不放心我那两个妹妹!”说着,她轻轻抽泣起来。

“大小姐这一走,要多久才能回来?”铜娃问道。

“我也不知道,或许半年,也或许更久,我走了以后,还望你照顾好我的两个妹妹……”

“放心吧,大小姐,我知道该怎么做。”

“嗯,或许用不了多久,陈翠就会搬过来的,你且不用管他们,权当什么事也不知道,凡事能忍就忍,有什么事情多跟孙掌柜商量,有些事等我回来再做处理!”

陈招娣背着包裹正打算出门,陈吉福从正厅里走了出来,喊了一声:“你这是要去哪里?”

陈招娣顿住了脚步,头也没回,回道:“我要出趟远门。”

陈吉福语气带着几分怒气:“出远门?你这个丫头是越来越没有规矩了,出门也不跟我说一声?你要去哪里?”

“北平!”陈招娣说。

“你不是结业了吗?还去北平做什么?”

“我和大金一起去。”

“奥?大金也去?”陈吉福的语气有了几分缓和。陈招娣不再搭理他,迈步出了大门口。陈吉福紧随着她走了出来,见大街上果然停着一辆马车,大金从车上走了下来,他快步走到陈吉福的身边,打着招呼:“陈叔!”

陈吉福笑着说:“喔,果然是大金啊!怎么到了家门口了,也不来家里坐坐?”

“不坐了!陈叔家里有事,不方便打扰,等改日再来拜访吧!”大金说。

“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北平,我和招娣在那边还有点儿事没办完,想过去处理一下。”

“行,去吧,去吧!我这个丫头就交给你了,这丫头刁蛮,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望侄儿多担待一些啊!”

“陈叔说哪里话,我们走了!说着,转身向马车走去。”

两人说着话的当隙,陈招娣已经上了车。车夫挥鞭催马,马车顺着那条南北土路,缓缓地向村南而去。

那辆绿皮火车,像一条不死不活的长蛇,不急不缓地在鲁中平原上爬行着,隆冬时节,车窗外除了白茫茫的雪色,似乎再也寻找不出别的颜色了。

陈招娣坐在临窗的座位上,她随手拉开窗帘,眼睛透过车窗望着外面流动的世界发呆,渐渐的,她的视线有些模糊,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贴着玻璃面轻轻擦拭着沾在上面的一层薄薄的水雾,外面的世界又清晰了起来。

大金就坐在她的对面,两支手撑着脑袋,侧着脸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表情有些沉重,过了一会儿,他抬起手,轻轻擦了擦眼角的几滴泪水。他这个不起眼的举动,却没有逃过陈招娣的眼睛,她轻轻捅了捅大金的胳膊肘,大金直起了身子,收回侧视的目光看着招娣。招娣将手里的手帕递到他的跟前,微微一笑:“你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大金接过手帕,迅速擦拭到眼睑的几滴泪水,有些尴尬地笑笑:“没事,没事!”

招娣看着他,很美地一笑,没再追问。

大金反而有了要说的欲望,他咬了咬嘴唇,说道:“其实,我这次是偷跑出来的!”

“奥?为什么?”陈招娣盯着他问。

“我爹坚决反对我参加共产主义组织!”大金说。

陈招娣的表情亦变得严肃起来,他没回话,又把目光投向了窗外。

窗外,那轮即将没落的日头正映在她的视线里,本来一地的银白色,如今却被染成了鲜亮的橘红,散着柔和的光彩。几座近处的村庄在她的瞳孔里闪了几下,亦像鬼魅一般迅速地在她的视线里消失,只有那远处的风景,似乎永远跑不出她的视线。

陈招娣沉默着,她那一刻想了好多,她不得不说大金真的是一个有志愿有恒心的男子汉。她能想象到他处在那样一个政治家庭环境之中,还坚持着自己的理想是多么的不易,从这一点上来说,陈招娣就觉得自己很惭愧,自己这一个月来,只顾着忙活家里的乱遭事了,确实忽略了共产组织的事。

一个月之前的那个夜晚,扈信率众人在醉仙楼给大金和招娣接风。扈信当夜派车去送陈吉福、冯灯花一众人,大金也想跟着母亲同去扈家,扈信却没同意,要他和他的弟弟大银留在县城,说有事跟他俩商量,大金无奈,就没有跟母亲一起回去。大金和大银跟着父亲来到了那栋豪华气派的别墅楼里住了下来。第二天,兄弟俩还没睡醒,有仆人敲他们的门:“两位少爷,起床啦!用早餐啦!”

大金爬了起来,用手推推旁侧还睡得死死的大银,说:“起床了,兄弟。”大银哼了一声,翻了身又睡了过去。大金又喊了他几声,大银只管打着呼噜,理也不理他,大金只得自己穿好了衣服,洗漱一番,来到了餐厅,他发现父亲和扈太太早就坐在那里,面前摆着丰盛的餐食,但是谁也没动碗筷,肯定是在等着他们兄弟俩。

“大娘好”大金很有礼貌地打招呼,朝着扈太太微微鞠了个躬。扈太太看也没看他一眼,指指旁边的一张椅子,说:“嗯!过来坐吧。”

扈信瞅了瞅大金,又看了看门口,问道:“你弟弟呢?怎么没出来?”

大金回道:“爹!他还在睡呢,他昨晚睡得晚了些,所以怎么叫他也起不来!”

“睡了吃,吃了睡,你这个弟弟若有你半点儿的出息,我也就不这么操心了,我去叫他!”扈信语气里有了几分怒气,他站了起来,出了餐厅,来到大银的寝室,使劲拍了拍门喊道:“大银,起来!”大银听着是父亲的声音,亦不敢怠慢,慌忙应道:“听见了,马上起,爹!”

“你快点儿,我们都在餐厅等着你吃饭呢。”说着,转身离开了。一会儿,大银眯缝着两只没睡醒的眼睛来到了餐厅,挨着大金坐了下来。

扈信看着他,把刚刚拿起来的筷子往桌子上一拍:“你这是什么毛病,不洗漱就吃饭吗?”大银忙站了起来,抬脚往洗漱间走去,后面的扈太太瞅着他,没好气地说了句:“真是农村里出来的娃子,缺了教养。”扈信听了她的话,又转眼瞅着扈太太,厉声说道:“你这是说什么话?我教训儿子你插什么嘴。”

扈太太见扈信朝着自己嚷嚷,她岂能吃他这一套,也厉声回应:“你儿子不听话,你朝着我发什么邪火,这饭我不吃了。”说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晃着她那硕大的肥屁股,一扭一扭地出去了。走到门口,刚巧碰到洗漱回来的大银,大银见她满脸的怒火,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遂问了句:“大娘,你不吃饭了?”

扈太太嗓门突然高了起来:“别叫我大娘,叫的我耳朵都刺挠,我不吃了,你们爷们吃去吧!”

一会儿,厅房门咣得一声大响,想是那扈太太走了,去了他那个当部长的爹那里告状去了。

“爹!这?”大银瞅瞅厅房门,又看看扈信,不知所以。

扈信不耐烦地说:“别管她,她这些年一直这样,爹已经习惯了,你过来坐下吃饭。”大银应了一声,又走到餐桌旁坐了下来。

扈信看着坐在对面的两个儿子,说:“大银,你先说说,你也是二十岁的人了,也该做点儿事了,爹像你这般大的时候,早就是衙门里的通判了,而你呢,除了和你的一帮酒肉朋友瞎混,还会干什么?我给你在司法部安排的工作为什么不做了?”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想做了!”大银说。

“你说的倒是轻巧,想不做就不做吗?你晓得那个工作,爹花了多少钱財疏通关系才给你买下来的。”

大银说:“爹,你少说这话哄骗我,你岳丈大人可就是司法部的头儿,安排个差使还用得着花费吗?”这大银什么话都能说的出来,他旁侧坐着的大金暗中扯扯他的衣襟,示意他别再说了,没想到大银不吃这一套,反而站了起来,越说越有劲儿:“爹!说实话吧,我不想待在县城,还得天天看大娘的脸色,活得不自在,我想待在老家,天天守着我娘,心里过得舒坦,爹如果真心疼我,就在口埠镇上给我谋个官差,儿子也高兴去做。”

扈信听他说完了这番话,并没有生气,不管如何,他觉得这孩子有孝心,只是瞅了他一眼,嘟囔了句:“没出息。”

扈信又看着大金问道:“大金,你有什么打算?”语气明显和蔼了许多。

“我……爹!我说了你别生气。”大金笑着说。

“我生什么气啊?你只管说来!”

扈信把手里的碗筷一放,来了兴致,眼睛里闪着光,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爹,在北平上学的时候,我认识了一个李先生,他是一个很有思想的人,也听他说了很多救国的纲领,这几天我会再去北平,我们约好了在大学堂见面。”

“李先生?哪个李先生?”扈信问了一句。

“李康生啊!”大金话还没说完,扈信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手里的碗啪得一声摔在了地上,他指着大金,声音都颤抖了起来:“你……你说什么?”

大金兄弟二人见父亲气成这样,吃惊不小,吓得都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扈信盯着大金,大声说:“你这个学是白上了,供养了你四年学业,就学了个什么狗屁主义吗,你还不如像你兄弟那样,在家呆着躲清闲呢!”

“爹!你先别生气,听我说。”大金声音小小地说道。

“说个屁,你不知道你爹是专门抓共产党的吗?我告诉你,北洋政府早就盯上那个李康生了,他的歪理邪说蹦哒不了几天了,你还想再去北平,做梦!”扈信嚷嚷着,朝着门外大声喊:“江副官,江副官!”等在正厅的江古闻声走了进来,打了个立正:“到,约长。”

扈信指着大金对江古说:“你这几天什么事都别做了,给我好好地盯着大金,他若是走脱了,我拿你是问。”

“是!”江古回道。扈信气愤地从餐厅里走了出来,一摔门,出去了。

那辆绿皮火车仍然不紧不慢地爬行着,车窗外已经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了。陈招娣看着大金,问了一句:“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江副官看管了我一个月,我就哄骗他说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并向他保证不会再去北平了,他便看管的我松了些,我就趁机跑了出来!”

招娣笑了笑,说:“你真行。”

一夜的行程,黎明时分,火车终于在北平站停了下来,二人下了车,招呼了一辆人力洋包车,直向北京大学赶去,到了那里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两人饭也顾不上吃,脚步匆匆,向图书馆走去。进了图书馆,见图书桌旁坐着一个约莫有五六十岁的老头,并没见到李先生,也没有那个邓生。大金走过去,恭恭敬敬地问了一句:“这位老伯,请问原来在这里工作的李先生呢?”

“哪个李先生?”老伯问了一句。

“李康生先生啊!”大金回道。

老伯抬起眼看了看他,警觉地问了句:“你是谁?找他做什么?”

“奥!我是扈大金,半年前跟着李先生参加的共产小组。”

“你既然都参加了共产小组,怎么会不知道李先生的去向呢?”

“老伯别误会,一个月之前我们毕业回家,本来答应好即刻回来的,岂料家里发生了点儿事耽搁了一些时间……”

老伯说:“你不用再找他们了,他们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招娣紧着问道:“为什么?怎么回事?”

“半月前,为了支持上海陈生组织的反帝斗争,李先生组织了一场五万多人的示威大游行,结果遭到了奉系军阀的围剿,前几日,军阀的人直接冲进大学堂抓人,李先生、邓生一众人侥幸逃脱,现在他们在哪里谁都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他们是永远不会再到这里来了!”

“那他们有没有给我们留下什么口信,到哪里去找他们?”招娣问道。

“没有”老伯说道。

两人从图书馆出来,心里都感到空落落的。招娣看着大金:“我们该怎么办?”

大金亦一脸的茫然:“他们是情急之下走的,肯定不会留下什么口信,我们又能到哪里去找他们呢?”

招娣沉吟了片刻,说:“大金,你还记得咱们走的时候,邓生说的那句话吗?他说:只要心里藏着共产主义,在哪里也能干革命。”

“嗯!记得。”大金点了点头。

“看来,未来只有靠我们自己了!”招娣说道。

“咱们既然来了,就这样回去总是于心不甘,李先生就是在北平这一块开展他的事业的,既然来了,咱们就住些时日,看看能否找到他们。”

陈招娣没说话,她觉得大金说得有道理,也就默许了他的建议。

本文连载章节
我也说几句0条评论
请先登录才能发表评论! [登录] [我要成为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