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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店的师傅没有食言，如意抓齐了药，二人就骑着小姨父给的自行车上路了。临行前小姨紧紧握着如意的手：家里的情况你都看见到了，不管水土服不服，梁辛只有回去这一条出路了，希望你多照应……
如意点点头：小姨，你放心吧。
小姨递给梁辛一个布包：这里面有你妈留给你的钱，另外还有我炒的一罐咸菜，几个烧饼，你们路上吃吧。她又把一个灌满水的军用水壶给梁辛背上：骑车小心点，不要太快，当天能到吗？
两人对看了一眼，其实他们心里也没数。
如意说，我们路上不耽搁，今天早晚能到家。
出了家门，他们来到泉边，把小姨夫给的水桶里灌满了泉水挂着车架上。如意说：这桶甜水能喝几天，中间再掺着喝点井水，慢慢适应。回去安顿好我就到刘家堰去拉水。
梁辛说：那样太辛苦了，几十里地呢，不如我骑车去，虽然不如车拉的水多，但也能喝一星期。
可我不会骑车啊，还是我去拉水吧，我说过要照顾你的。
那就先学骑车。
好学吗？俺村还没个会骑车的。
好学，今后有这车子在身边，我教你，保证能学会。嫂子，你今天先学坐车，上来吧？
那这趟只能辛苦你了，这么远的路……
梁辛说：没关系，这次我驮你，等你以后会骑了，再驮我。
如意有些害羞地扭过身，把装药的蓝布书包背在身后，侧身坐在后货架上。不想两脚刚一离地，梁辛就把车子蹬起来。如意被闪了一下，差一点从车上掉下来；她一把抓住梁辛的肩膀，身子才稳住。
梁辛边骑边说：对，就这样抓着我，再往前靠靠，坐稳了吗？
如意的心咚咚直跳，她觉得自己的脸红红的、热热的。面对着梁辛宽阔的后背，她发现这位知青小弟弟已不是个孩子，而是个大男人了。她只要扶着他的双肩，就可以踏踏实实地随他驰骋，她多么渴望有这样一副能够依附的双肩……
梁辛很熟悉城里的路，半小时便到了黄河大坝下。
嫂子，到站了，请下车吧。梁辛说道，如意回过神来。前面是个大上坡，两人要推着车子翻过大坝，然后走过浮桥就到了黄河对岸。
想什么呢，嫂子？想家了？
没，没。如意有些不好意思：累了吧？我怪沉的，到家让我娘给你做好吃的。
行！几天来梁辛第一次觉得心里这样痛快。他很高兴又能回到乡下，他觉得知青点才是他的家，那里有杨子、江英、艾雅容和胡玉秋等同学们，另外还有刚认的姐姐如意。梁辛推着车在浮桥上边走边想，不知不觉到了对岸。这边的坝要矮很多，当地老百姓习惯叫堰。据说这样如果黄河发水，不会淹了对岸的城市。
过了堰就是国防路了。梁辛走得快，如意从后面追上来说：我看天还早，这么平的路又没车，你教教我骑车吧。
这么想学啊，那就先学溜车吧。会溜了才能上得去座，才能骑着跑。
梁辛先示范了一下，并告诉如意哪是车闸，如果溜的太快要刹一刹闸。他接过如意的包背在身后，把车子交给如意，然后到后面抓住后货架：你放心的向前溜，先找找感觉，我在后面保护你。
起初如意总怕车子歪倒不敢向前走，梁辛又示范了几次，并说：有我在后面不用怕。如意心里有了底，渐渐掌握了平衡。她单腿站在脚蹬上，挺胸扶把，迎风缓缓向前滑行。走了一段，梁辛见她已基本掌握，便偷偷把手松开，但仍紧跟在后面跑。路面有些下坡，想不到车子越溜越快，梁辛想拉住后货架已经来不及了。他赶紧喊道：刹一刹车闸，太快啦！
如意慌了，死命捏住闸把，车子猛地站住了，但由于惯性，她的一只脚落地时没站稳，人和车子同时摔倒在路中央。
如意的左腿被车梁压着，梁辛赶紧跑过去扶她。如意指着车后的水桶：甜水！甜水洒了！别管我！快把水桶拎起来！
但为时已晚，桶里的水已流失大半。
都怪我！非要学骑车。如意懊悔万分：这可是保命的水啊！
梁辛一边把车子挪开，一边扶如意起来：没关系，盖着盖子，桶里还剩不少呢，如不够，再掺些井水也不要紧。
对，梁辛，看看车摔坏了没有？趁天还早，咱们现在就去刘家堰！
梁辛见如意走路有些异样：嫂子，你的腿疼吗？到路边坐下我看看。
不碍事，咱们快走吧，还有一段路要赶呢。如意背过身弯腰整了整裤腿，又拍了拍身上的土。梁辛意识到了什么，便不再勉强。
公路上远远地来了辆马车，等靠近了，如意问清了去刘家堰的路。车把式说，他们已经走过头了，还要返回到黄河边，再顺堰向西走五里地才是刘家堰。
梁辛拗不过如意，只好再往回返。堰上是土路，很颠簸，有些地方要下车推着走。看到如意额角上的汗，梁辛知道她的腿一定很疼，想到这一切都是为了让他喝上甜水，心中很是不过意。
看到道边有几块垒堰的石料，梁辛说：快晌午了，咱们在这歇歇，顺便吃点东西。
等如意坐下后，梁辛蹲在如意面前，不管她愿不愿意，伸手挽起她左腿的裤脚。梁辛看到膝盖下白皙皮肤上有一块淤青，是被车梁砸的；另外可能落地时杵了一下，脚腕也肿的挺高。
对不起，嫂子，我不该把手松开，让你摔成这样。梁辛十分内疚和懊悔。
不怪你，是我自己要学骑车；都是皮外伤，过几天就会好的。如意说着就要把裤腿放下来，梁辛却一屁股坐在地上，一把托起她的脚腕放在自己腿上：我给你捋捋好的快些，过去我们上体育课时崴了脚，老师就这样处理。
如意想把腿抽回，但梁辛已开始在她的脚腕上轻轻地揉搓，起初有些疼痛，她忍不住发出一声呻吟。
很疼吗？如意摇摇头，她不知应该说什么。一双异性的手正在轻摩着她的肌肤，尽管是善意的，毫无邪念的，但终究男人的手啊！而她已是属于另外一个男人的人，她应该把她的肢体收回，她应该拒绝。可这些应该正被那份等待已久的渴望所淹没，她已无力收回。
好些了吧，嫂子？
好了，好多了。如意有些慌乱地躲开梁辛柔柔目光：咱们吃饭吧，吃完了还要赶路呢。
吃了小姨给带上的烧饼和咸菜，梁辛让如意坐在车后，推着车向前走。前面有一条下堰的岔路，路旁立着一棵石桩，迎面用醒目的红漆写着：要把黄河的事情办好！走近时看到石桩上还刻着一行字：刘家堰险工。
虽然不太明白刻字的意思，但他们知道，这里已是刘家堰的地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