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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世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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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30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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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的甜水》连载

第一十一章 刘家堰

刘家堰村坐落在黄河故道上,因其独特的地质条件,村中多甜水井。过去,黄河以北方圆几十里内的酒坊、茶馆都用这里的水,有些家境较好的人家也买这里的水饮用。因而刘家堰的人家如能打出一口出水旺、水质好的甜水井,便可以送水、卖水为生,至少也是份贴补家用的收入。公社化后,所有私人的、也就是未通过集体的额外收入都被视为是“资本主义的尾巴”,需统统割掉。所有脱离大众的需求都被视为是搞特殊化,当然包括别人都喝漤水你却买甜水喝。所以,目前刘家堰的甜水生意基本停滞。

见如意、梁辛是来打水的,村里人有些意外,听如意说明了原因后,有位老奶奶热情地告诉他们她家那口井的甜水最好喝。二人跟老奶奶回家打完水后,如意说:老奶奶,我们以后可要经常来打水啊,要一直到他适应了俺当地的漤水为止。老奶奶笑了:你们这么个小桶能打多少水,只有不要用车拉就行啊。

临走前,老奶奶还给他们指了条近路,不用从堰上绕也可通到国防路,而且比堰上的路平坦好走,如意一听便明白这是修国防路之前的那条老路。

顺顺当当地上了国防路,车子跑起来轻快多了,见前面远远的有一辆拉石头的车,赶上一看,原来是本村的六子。

如意问道:六子哥,怎么跑单帮了,他们呢?

六子说:我走的快,把他们拉后边了。咦?梁辛咋又回来了呢?不会是专程来送如意的吧?

梁辛正不知怎样解释,如意接茬说,在城里抓药时问了问大夫,梁辛这种情况就要在当地慢慢适应,没有什么好办法,除非永远不回来。这不,俺们在刘家堰打的甜水,回去后让梁辛在俺娘家入伙,调养上几个月就适应了。

唔。六子若有所思,他低声对如意说:花狗可憋着坏呢,提防他在王西坡跟前造你的谣。

造啥谣?他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王西坡要相信就是和他一路货。再说,咱村的知青有难处不该帮帮?

六子不再说什么,见如意走路不太得劲,问道:脚咋地啦?如意说:路上学骑车时杵着脚腕子了,不碍事。

会骑了吗?

再练练就差不多了。

你脚不得劲,还是让梁辛驮着你头里先走吧。

梁辛说:我慢慢骑,咱们一起走吧,也好说说话。

六子答应着,心想:这样也好,一块儿出的门再一块儿回村,省得落嫌疑。

六子边走边和梁辛唠着上山拉石头的事,如意坐在车后一直未言语。她咂摸着六子刚才说的话,心想,这次花狗也一起跟车拉石料,还真得提防他造谣使坏。

花狗是一队的社员,大名王怀宝,有一年夏天的夜里在瓜地看坡,黎明时远处的豆子地里来了两个湖山市机床厂下乡打兔子的工人,其中一人手里端着自制的猎枪,一人拿着手电筒,正趟着露水往瓜地这边走。城里那点凭票供应的猪肉都被老婆买成肥肉炼了大油,二人实指望下乡打只兔子拉拉馋,谁知奔波了半宿连兔子屁也没闻着。正在灰心丧气之际,拿手电筒的老兄指着瓜地头上的窝棚说,有个东西动了一下,像是只狗。端猎枪的老弟说,咱不能白来啊,能捎只狗回去也好给老婆交代啊。说着举枪就打,哪知枪响后一声惨叫,原来是个人蒙着床花布单子在睡觉!幸亏自制的猎枪劲头不大,再加上老弟枪法不准,又隔着两层粗布单子,王怀宝只是屁股上浅浅地中了几粒铁砂。两位工人却吓坏了,想跑也拉不动腿了。等村里的人赶到,拿枪的老弟说:老兄的眼神不好,把人看成花狗了。从此王怀宝没人喊了,都叫他花狗;他自己也因有了这段惊险的传奇经历而欣然接受了这个让他出了名的别名。

如意知道,花狗这人不厚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社员们都与他少有来往。王西坡当上村革委会主任后,花狗马屁拍的山响,起初王西坡觉得很受用,因而许下花狗有机会给他个队长干干。后来看社员们都不买帐,这事就逐渐淡了。可花狗的热情不减,认为队长早晚是他的,常以队长自居,发号施令,因而更令人生厌。

如意结婚前,花狗常不安好心,欺负如意家是地主成分,几次拿话调戏她,有次甚至动手动脚,被如意一耳光扇了回去。后来如意嫁了东子,花狗才有所收敛。

想到这些事,如意决定,到家后先给王西坡说说梁辛的情况,争取主动。

已过了小雪的节气,日间一天短似一天,他们到了村头上已是掌灯时分。六子忙着去卸车,梁辛要回知青点。临分手如意嘱咐梁辛,回去烧点甜水,先把小姨给带的火烧吃了,从明天起就到她娘家去吃饭。

梁辛说:这样会不会产生误会?如果很麻烦就算了。

如意说,她在路上想好了,今晚先回婆家,把她的打算给王西坡说说,不会有啥事的。她还嘱咐梁辛,千万不要对别人提及他家被遣返的事。

分手时梁辛有些依依不舍,三天的朝夕相处使得他已把如意当成可依赖的亲人,他忽然有种想拥抱她的冲动。

嫂子……

怎么了?

我想叫你声姐姐。

好啊,以后咱俩单独在一起时就叫我姐,现在听姐的话,回去吧。

你的腿还疼吗?

没事,今晚睡觉前我热敷一下,明天就好了。

如意进门正赶上开饭,婆婆招呼她坐下,吃饭时如意对王西坡说,这次她娘的药里有两味缺货,幸亏梁辛的街坊帮忙才抓全。抓药时顺便问了问坐堂的老中医,他说梁辛是对咱这当地的水土不服,回家就没病了,还咋治疗?要想在咱村待下去必须在当地逐步适应,所以又回来了。梁辛的家人很支持他扎根农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托咱一定帮他解决好水土不服的问题。

王西坡问:甜水的问题咋解决?再喝咱当地的水不还是不服?

如意便说出了去刘家堰打水的打算,并说为这梁辛家给了自行车和水桶,已经带回来了。打一桶水能喝五六天,同时慢慢往里搀咱当地的水,过了今冬明春就差不多了。另外,她想让梁辛在她娘家入伙,这样恢复的快些。

王西坡沉吟一下:知青有困难咱应该帮助解决,都是响应伟大领袖的号召嘛。要不让他来咱家吃饭?你娘身子不壮实,不要麻烦她了。

没想到王西坡在这里等着,如意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她慢慢喝了几口汤,有了说辞:还是爹想的周到。不过大夫说俺娘的药最好也用甜水煎,总共一桶水,还两边分?我娘又没啥事,去个人闹哄着兴许身子还好了呢。再说你这么忙,家里再添张吃饭的嘴……

听到这里,东子娘忙说:他爹,孩子都打算好了,就这么办吧,不就仨俩月的事吗。

王西坡放下碗筷抹抹嘴:行,就听你的。他转向只顾闷头吃饭的东子:别让如意一人忙活,你也长点眼色,遇事伸把手帮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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