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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世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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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40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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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的甜水》连载

第三十八章 势不两立

梁辛有种预感,刘成不会就此罢休。果然,两天后关晋打来电话透露:有人举报金鼎化工厂违规排放,严重污染土壤和地下水;县环保监测站可能在近几天来厂子取样检测。

听到这个消息,梁辛并不太在意,因为自化工厂成立之初,他和高任就把县环保监测站列为关系网中的重中之重,无论年节,或个人家中的红、白事他们都前去拜访捧场,绝不失礼,从站长到监测员梁辛都很熟悉,关系处的跟朋友一般。平时,监测站的人过来例行检查,回回好酒好饭招待,临走还有礼品相送。后来,金鼎化工厂成为县里的创汇大户,更冠有“吕副书记引进企业”的光环,监测站对金鼎化工厂则是照顾有加,后来干脆连例行检查也取消了。

但是,民不告,官不纠,既然关晋告知有人举报,说明情况与以往不同,多少也应有所准备。梁辛和杨子碰了碰头,然后杨子去干三件事:一是启动废水净化装置;二是带人清理一下厂后面的排污河道,用新土遮盖一下;三是联系酒店、准备礼品。

监测站来了三男一女共四位,这便是他们的全班人马了。梁辛把姓蔡的站长迎到接待室,其余的人跟杨子去生产车间检查取样。

几句寒暄之后,蔡站长告诉梁辛,有人把他们排放废水、污染附近瓜果的事捅给了刘家堰的乡长,乡长把举报信交给了副县长,副县长又把这事婉转地汇报给了吕副书记。

我们不得不来啊。蔡站长说:你应该清楚是谁举报的,这人不比普通老百姓,以后你尽量和他搞好关系,遇事私底下通融通融。另外,今天我们取完样就回去,你不用招待了,兴师动众的,免得别人生疑心,对你、我影响都不好。

梁辛明白,蔡站长这是送个顺水人情,买他的好。于是便把事先装好现金的一个信封塞进蔡站长的手提包里;蔡站长略微客气了一下,二人便心照不宣地扯起了其他事情。

杨子他们取样回来,梁辛把他拉到一旁:这帮人不在这里吃饭了,你抓紧再去买十条烟,添加到先前准备好的礼品里,包括司机共五份,直接给他们放到车上。

几天后,蔡站长打来电话,说经检测,没有超标的项目,他已把结果报给了领导。

刘成也接到了乡里的答复,说经县环保监测站抽样检测,金鼎化工厂属于三废达标排放单位,他的举报与实际情况不符。

刘成差一点没背过气去,他怒不可遏地拍案而起:这么明显的污染竟然还能达标!他们眼瞎吗?!还有没有正事!

站在一旁的如意不知应该怎样劝慰,她觉得自己很对不住刘成。显然,梁辛不会因念旧情而放弃他的利润,在污染这个问题上,他与她已形成完全对立,自己必须做出痛苦的选择。她暗下决心:为了寄托着无限希望的果品基地,为了深爱着自己的未婚夫,更是为了刘家堰神圣的甜水,她要挺身而出,据理力争;她要用无可争辩的事实让梁辛警醒!

决心已定,她对还在生闷气的刘成说:别生气了。既然县里这条路走不通,咱们再想其他办法。

还有什么办法?

我想再去找趟江英。

有用吗?他们是同学,不还是偏向梁辛说话?上次不就是例子?

江英我了解,她不是那种无原则的人,她在省环保局工作,大小也是个头,只要想管没有个管不了。上次是我给梁辛留了面子,这回我要带上咱们金瓜的检验报告和水样,彻彻底底地把事说清楚。

看到如意坚定的神情,刘成也恢复了冷静和理智,他赞许道:就这么办!你放心去吧,家里的事我盯着。

江英听得出来,如意是极力压抑着心中的愤懑在讲述。看着摆在她面前的两样东西:一份食品检验报告和一个装满清水的二点五升塑料桶,江英着实有些为难。因为像梁辛这样的企业想要做到完全杜绝污染几乎是不可能的,即使启用净化装置,也只能是有限地减少有害成分。最彻底的办法是让工厂停产关门或迁走;可即使不顾及梁辛这层关系,自己也没有这个权力啊!再说,当地政府也不会因这点事关闭一家好不容易引进的、有着创汇背景的企业。

想到这里,江英说:如意姐,你说县监测站包庇梁辛,咱得有证据啊,这样吧,我给他们的上级联系一下,要求他们对金鼎化工厂进行突击检查取证,如果确实存在超标排放,马上给他下达整改通知书,要求他们停产整顿,何时达标何时恢复生产,这是目前最严厉的惩罚了,你看行吗?

如意点点头:行啊。

江英笑了笑:到时梁辛还不知怎样骂我呢。

一听这话,如意的心一下沉重起来。她十分内疚地说:江英,让你为难了……

好了好了,说笑话呢。你的做法是对的,我应该支持你。

如意走后,江英考虑再三,觉得在采取行动之前,还是跟梁辛沟通一下比较好。于是,她拨通了金鼎化工厂的电话。

梁辛一听江英的声音,第一反应是如意又去搬救兵了。果然,江英在电话那头说:你们两人怎么搞成势不两立了呢?就没有个折衷的办法?我快成风箱里的老鼠啦!

梁辛叹了一口气:一言难尽,我现在也是骑虎难下呀。知道你很为难,没关系,你该咋办咋办吧。

尽管梁辛做了充分的准备,但有些硬伤是掩盖不了的;所以地区环保稽查大队还是给他下了整改通知书,并封闭了排污口。要求停产采取治理措施,期限两个月。

这不啻于一声晴天霹雳,震得梁辛有些发懵。他赶紧找来杨子商量对策。

梁辛说:如意这一手忒狠了,这单合同还差三个月就到期了,货还差的不少呢,现在停产不等于要咱的命么!

杨子一筹莫展,他小心翼翼地劝说道:如意姐也是没办法嘛,终究是咱污染人家的瓜果在前。见梁辛不做声,他试探着说:要不……你再去找如意谈谈?

梁辛的气不打一处来:现在找她有什么用!通知书一经下达,说明在环保局立案执行了,板上钉钉的事人家能随便撤销?找如意,怕她只有惹祸的本事,没有息事的能耐!

杨子挠挠头:那托托关晋的关系,看县里能不能出面说说情?

梁辛恍然大悟:对呀,目前我们是县里唯一一家创汇企业,咱把违约的利害给县领导说明一下,说的夸张一些,兴许能引起重视,逃过这一劫。

梁辛像绝处逢生一样立刻拨通了关晋的电话,他先简单扼要地说了当下遇到的难题,然后约他晚上一起吃饭,到时再详细汇报。关晋痛快地答应了。

天刚擦黑,梁辛和杨子来到县城里被称为“小香港”的一条小街上。这里不到一百米的距离内分布着大大小小十几家酒店,这个节骨眼正是上人的时候,各家店门前都站着一两位穿着暴露、打扮妖艳的迎宾小姐在招呼客人。梁辛知道,关晋在这里有自己的“点儿”,因此他们没有理会小姐嗲声嗲气的招呼,而是等关晋来选择。

不久,关晋如约而至,他招呼梁辛二人直接进入一家门面不大的小店。

前台的老板娘满面春风地迎了出来,一口一个关主任地叫着。关晋问道:阿蒂丽娜呢?

老板娘赶紧说:我这就打电话让她过来,您先进包间喝茶。

趁喝酒前头脑还清醒,梁辛把厂子停产的详细原因和自己想出的解决办法告诉关晋。关晋沉吟片刻:如果违约索赔能有多大损失?

具体数字不好说,我原来在外贸时与外商打过这方面的交道,他们不但考虑直接损失,而且还要算上间接损失,那还不罚咱个倾家荡产!再说,咱们的信誉也要大打折扣,影响会很坏的,这可是有关国家的荣誉啊!

你们的合同带了吗?上面是怎样约定的?

带了,您看一下。

梁辛拿出中英文对照的合同副本,翻到“违约条款”部分:我给您读一下,还是您自己看?

关晋接过合同大概浏览了一下:好吧,就按你说的办,回去后把你刚才说的理由写成报告,连同合同复印件一起交给我,我找一下吕副书记。

正在这时,一位相貌略有白种人特征、身材高挑匀称的年轻姑娘推门走进包间,关晋一看,立刻笑靥如花,他怪腔怪调地喊了一声:阿蒂丽娜!

被叫做“阿蒂丽娜”的女孩造作地媚笑着摘下肩上的挎包、脱掉身上的外套挂在衣架上,露出了紧裹在丰满胸部和臀部上的低领衫和超短裙,用带有异域口音的普通话甜甜地叫了一声“关主任”,便扭扭捏捏地坐在了关晋身旁。

见梁辛和杨子好奇的神情,关晋拍了一下阿蒂丽娜光溜溜的大腿,学着她的腔调介绍道:这位是梁辛老板,这位是杨老板。然后附在梁辛耳边悄声说:国外来的小姐,据说是混血儿,真的假的不清楚,过一会儿咱验验,哈哈哈……

梁辛要的套菜陆续由厨师摆上了桌,凉热混搭,水平很一般。梁辛知道,这条街上的酒店并不指望厨师的手艺招揽客人,而是靠陪酒小姐的脸蛋和服务,即所谓摆“花酒”。所以谁家的小姐受欢迎谁家就生意兴隆。看来,阿蒂丽娜是当下这条街上的“明星”。

菜上齐后,包间里面的一切活动就由陪酒小姐掌握了,阿蒂丽娜先去前台拿来四瓶白酒,紧跟着后面又有人搬来一箱啤酒。她先打开一瓶白酒,均匀地分在四只玻璃杯中,一人面前放了一杯。

阿蒂丽娜举起酒杯:关主任,我先敬两位老板吧?

那是当然,分两口敬:一口到中央,两口到地方。

阿蒂丽娜真不含糊,用她那带有“洋味儿”的普通话说了一声:先干为敬。一仰脖杯中酒就喝下去了一半。

梁辛两人见状只好照办。吃了几口菜后,阿蒂丽娜又端起剩下的半杯酒,梁辛赶紧拦住:慢慢来,这杯敬关主任吧!

哪能呢!我说了不算。关晋说着朝阿蒂丽娜使了个眼色,阿蒂丽娜立刻站起来走到梁辛身后,伸手端起桌上梁辛的半杯酒,一屁股坐在了梁辛的大腿上:老板,老公,喝了么。见梁辛还要推让,她一下把酒倒在自己口中,但却含着不咽下,而是凑过来要把酒吐到梁辛的嘴里,梁辛见势不妙赶紧闭嘴扭头。阿蒂丽娜见目的没达到,又把酒吐回杯子里放到了桌上。梁辛一阵恶心,伸手夺过阿蒂丽娜端着的另一酒杯一口喝了下去,然后又把阿蒂丽娜吐的那杯酒泼在了地上。

杨子见阿蒂丽娜又要把目标转向他,赶紧端起自己的杯子一喝而光。

关晋在一旁哈哈大笑。他把阿蒂丽娜揽到自己怀里,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酱牛肉送到她的红唇边:奖励一下!阿蒂丽娜撒娇地又把筷子推回到关晋脸前;关晋心领神会,忙用牙叼着肉送到阿蒂丽娜的嘴里,并顺势在她脸上 “啵”地亲了一口。

酒喝得太急,梁辛已经感觉有些天旋地转了,看看杨子,状态还不如他。这时,他见阿蒂丽娜又打开了另一瓶白酒,梁辛意识到必须尽快转移目标。他端起阿蒂丽娜重新满好的白酒,拉着杨子站起来冲关晋说:大哥,趁我们还没倒下,俺兄弟二人敬您个酒,每次遇到困难都麻烦您出面,真的十分感谢!

关晋大咧咧地摆了摆手:二十年的交情了,咱兄弟俩谁跟谁,对吧杨子。来,这杯咱们三口喝了,然后你们俩换啤酒;放心,事交给哥哥我没问题!不过你别忘了给我许的愿。

梁辛一脸茫然:啥愿?

看看看看,又忘了吧,出国啊!

哥放心,一定一定!

等换上啤酒,杨子已经躺在沙发上了。关晋顾不上他们二人,和阿蒂丽娜动起了手脚。醉眼朦胧中,梁辛看到阿蒂丽娜的上身被关晋扒光,胸前两坨上蹿下跳的白肉上,两颗翘头探脑的“红葡萄”特别扎眼;关晋摇头摆尾地把脸拱在阿蒂丽娜的胸前,左右交替亲吻吮砸,一只手抚摸着她光滑的脊背,另一只手已经伸进她的裙底;阿蒂丽娜扭动着腰身,一边拍打关晋的头,一边“咯咯”地浪笑着……

经县里出面协调,地区环保局同意临时撤销对金鼎化工厂执行停产整改的措施,并来人将排污口启封。

梁辛立刻安排杨子:开足马力,满负荷生产,昼夜不停!

很快,死气沉沉的厂子苏醒了,锅炉点火,机器轰鸣,工人们来来往往运送投放原料……随着生产工序一级一级地被激活,几天后,成品就可以包装入库了。

梁辛第一次觉察到,他已经离不开眼下的一切,只有听见设备运转的声音、闻到物料反应散发出的气味、看着手下人忙忙碌碌,他的心里才踏实,才体会到自己存在的价值。

如意和刘成很快就知道了化工厂又重启生产的事,而且是得到合法批准的。根据这个势头,刘成预计,以后地区环保局很可能再走个过场,这事便不了了之了。

就在如意彻底绝望,几近崩溃的时候,江英打来电话,说如意送去的地下水水样经省环保研究所的专家耿工、也就是她爱人的化验分析,检出的超标有毒物质不止一种,他嘱咐如意,一定给附近的乡亲们说,暂时不要饮用这眼机井的水了。另外,耿工还要求如意围绕化工厂周边,包括厂区内多取几处地下水的水样和土样,他要进一步确认一下污染范围到底有多大。

江英的电话让如意既欣慰又着急,欣慰的是她重新看到了希望,终于有权威部门参与并关注此事了。这使得她更加有底气为捍卫刘家堰的甜水而据理力争。着急的是化工厂每天还在不断地排放废水,加速毒害着这片纯净的土地!因此,如意决定在采集水样的同时,把耿工的告诫告诉梁辛,希望他能尽快警醒。

如意把自己的想法说给刘成听,刘成沉思片刻后说道:梁辛为了恢复生产,费了那么多心机,好不容易达到目的了,他能听得进去你的话吗?还不如先找一下杨子,把利害关系说明,看他能不能做做梁辛的工作,同时让他给咱提供厂区的水样。

如意觉得有道理,立刻来到化工厂的大门外。她求传达室的老大爷喊来了杨子,两人找了个僻静处站住脚。如意对杨子说:前一段时间,我把瓜地里的水样送给江英检验,现在结果出来了,污染很严重。见杨子不作声,如意继续说:江英的意思,要在你们厂子周边和厂内多取几个样,以便确定污染范围;我想请你帮忙把你们厂内机井的水取一些给我。说着,如意把手里的小塑料水桶递过去:另外,还想托你劝劝梁辛,收手吧。

杨子有些勉强地接过水桶:如意姐,水样我马上就可以给你取,让我劝他停产,你这是难为我呢,梁辛哪会听我的。

也好,先取样吧。

如意提着水往回走,心里百感交集,当年她来刘家堰打甜水是为了浇灌她与梁辛的爱情之树,而今她的这桶水却是要灭火,灭梁辛心中的一股邪火。尽管脚步有些沉重,但如意还是坚定不移地勇往直前。她默念着:梁辛,早晚有一天你会明白姐的良苦用心。

杨子回味着如意的话,颇有些忐忑不安,因为这事与他自己同样有着切身的利害关系;既然如意让他劝劝梁辛,说明她并不想瞒着梁辛。这样想着,杨子身不由己地来到厂长办公室。

见杨子推门进来,梁辛随口问了一句:生产正常?

嗯。

梁辛感觉杨子的情绪不对,追问道:怎么啦?

如意姐刚才来过。

唔,怎么没进来?

杨子便把如意来的意思告诉了梁辛,然后说:省环保局还要他们在咱厂子周边取水样,看来这次事情要闹大。

梁辛表情凝重,半晌没有作声。杨子见状,试探着劝慰道:梁辛,我们是要认真考虑一下了,我在机井边为如意取水时,看到地下涌出来的水那么清纯,可我们却无情地把她污染得面目全非,这还只是摆在明处的;后面对地下水的再次伤害究竟有多大,真得很难想像,我们是在犯罪啊!

梁辛有些不耐烦地反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咱们能不能转产其他项目?

谈何容易!再说厂子又不是咱们的。梁辛忽然想起,应该把厂子目前的处境通知高任,以应不测。他立刻拨通了东岛公司的电话。

高任听完梁辛的汇报,感到事情严重,答应马上赶过来商量。

第二天中午,高任到厂,立刻与梁辛和杨子在会议室召开紧急会议。听完两人的情况介绍后,高任扶了扶他的茶色水晶眼睛:我原来在彩虹厂时,也遇到过类似情况,但最终还是摆平了。

面对梁辛和杨子疑惑的眼神,高任胸有成竹地说:无非就是两条路,一是摆平举报人,二是摆平环保局。手段相同:砸钞票。

梁辛摇摇头:如意这个举报人怕是花钱买不通;环保局嘛,这次是省环保研究所出面取证,要想制止难度很大。

江英不是你的一位女同学吗?下功夫做做工作,施展一下你的魅力……

杨子听不下去了:正因为是同学,一起在这里插过队,所以我们都对这片土地有特殊感情……

幼稚!高任对杨子打断自己的话很不满意:你一个下岗工人,懂什么官场的事!

我不管什么狗屁官场,但我了解我的同学!

过去是你同学,现在人家是处长,而你呢,不过是个打工仔,你能晓得人家的心思?!

梁辛知道,杨子一直看不惯高任的所作所为,平时看梁辛的面子强忍着;今天高任拿杨子撒气,无异于点燃了炸药包。他赶紧起来打圆场,但杨子已被彻底激怒,他指着高任的鼻子厉声喝道:高任!别以为你有几个臭钱就可以为所欲为,要放毒滚回你老家放去!老子今天先炒了你的鱿鱼!说完,愤而离去。

梁辛赶紧去追,被高任拦住:让他去!吃里扒外的东西,离开他地球还不转了!

高总,你怎么能这样说话!杨子对厂子是有功的!再说,他是我的得力帮手,现在正是用人之际,你不能对他客气点嘛!

高任摘下水晶眼镜,掏出手绢擦了擦镜片,顺便抹了一下额头的汗:不服从领导,不跟你一条心,还算什么得力助手?既然你们是这种态度,我只好严格按合同办事了;你只要能按时交货,其余问题看情况发展,到时再说吧。

高任走后,梁辛来到杨子宿舍,见他正在收拾行李,赶忙上前挽留:杨子,你这是何苦呢,高任滚蛋了,可咱们还是好兄弟,你好意思把我自己撂这儿?

杨子放下行李坐在床沿:梁辛,这不单纯是咱兄弟俩的事,咱快把人家的果品基地给毁了;我觉得如意姐说得对,这厂子真的不能再干下去了。

见梁辛不置可否,杨子继续说:刘家堰的甜水在如意姐心中的分量你应该最清楚,如今却毁在你手里,她能接受得了吗?另外,她一直把这里甜水看做是你们爱情的象征,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

我明白!我全明白!可那些事已经结束了,过去了!我们现在需要干自己的事业,说白了,需要生存,需要挣钱养家糊口,难道你不需要吗!?

我需要,我比你更需要!但我们应该干干净净、问心无愧地挣钱,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偷偷摸摸、损人利己地窃取!

梁辛轻蔑地指着杨子:高任真是没看错你,幼稚地可笑!你不是要走吗?我不耽误你,挣你的干净钱去吧!说完,悻悻地离开了宿舍。

杨子真的走了。几天几夜了,他还没上床睡过觉,一大堆生产上的事全都堆在面前,令他应接不暇、不胜其烦。从车间回到办公室,梁辛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他后悔自己的冲动,不该那样说杨子。可杨子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自己的对头了呢?一定是如意从中起的作用。他联想起如意最近的一系列从中作梗,心中生出无限怨恨,那个温柔善良的如意姐到哪里去了?

胡思乱想中,梁辛迷迷糊糊地进入梦乡,他梦见如意还是十几年前的样子,手里提着那只去刘家堰打甜水用的铁桶,但却满面愁容地对他说:好弟弟,那里的甜水忽然全都变成了漤水,俺们还能凑合,你怎么办?怎么办啊!梁辛接过水桶尝了一口,的确又苦又涩,他“噗”的一声把嘴里的漤水吐到地上,呜呜地哭起来。忽然,他看见如意远远地站在瓜地里,正在大口大口地吃一只金黄色的瓜,他赶紧冲她喊:姐,不要吃,那瓜有毒!而如意却笑着说:我把这些瓜吃了,水就能变甜了。他想要跑过去阻拦她,但两腿软软的,一点力气也没有,但他还是努力地跑着,却总也到不了如意近前……

忽然,有人在摇他的肩膀,梁辛浑身一“激灵”,用力睁开沉重的眼皮:一张熟悉的面孔正在俯视着他,这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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