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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辛正在紧绷着脸接听胡玉秋打来的电话，如意怒气冲冲地走进办公室，她指着梁辛喊道：你干的好事！
梁辛从未见过如意发这么大的火，他赶紧挂了电话，面带愧色而又满怀希望地问道：如意姐，你都知道了？有望泉的消息吗？他给你联系过没有？
如意一愣，满腔的怒火顿时迷失了发泄的方向；她紧张地反问梁辛：望泉怎么啦？他不是住在你家吗？他的情况你该问胡玉秋啊！
这么说你还不知道？胡玉秋刚刚来过电话，说望泉昨天下了晚自习一直到现在没回家，她把学校和周边都找遍了，始终没见人影，和你又联系不上，急得要死要活，打电话来要我回去帮着找望泉呢。不然你往沙河甸村打个电话问问王西坡，看他回家了没有？
如意赶紧抓起电话，刚要拨号，想了想又扣上了。她对梁辛说：万一望泉没回家，反而引起王西坡的怀疑麻烦就大了，干脆我回去一趟探探究竟。这孩子，别是在城里走丢了吧？可千万别遇上坏人啊！唉！咋又来这么一出，真要命！
如意边说边要慌慌张张地往外跑，梁辛说：我这里有辆货车，你要不嫌的话，我开车和你一起去。
还讲究什么车，快走吧！
刘成赶到厂门口时，正迎上货车出厂，他看见如意和梁辛并排坐在驾驶室里，十分奇怪，刚要招手拦下问个究竟，车子从他身旁呼啸而过，很快便在视线中消失，只留下他一个人立在那里，呆若木鸡。
望泉没回家。出了沙河甸村，梁辛和如意核计了一下，认为还是在湖山市的可能性大，便掉头往胡玉秋的学校赶。
当胡玉秋见到如意和梁辛，并知道了望泉并没有回家时，心里更加着急和紧张。在梁辛的一再追问下，她抹着眼泪讲述了望泉出走的原因。
原来胡玉秋把望泉安插到一个学习气氛较好的毕业班后，因班里没有空位，学校同意在后排为望泉加了一张课桌。然后，她又给各科的任课老师打了招呼，请他们在授课时重点照顾一下这个学生。因此，在班上老师经常有意识地多让望泉回答问题，借此对他进行启发，平时对他的辅导也比较耐心。然而，这样做引起了一些同学的嫉妒和不满，特别是几个压根儿就看不起农村人的学生。
开始，他们对这种不满还不敢直接表露，只是在背后议论。后来，有胆大的男生在课堂上哗众取宠，模仿望泉的家乡口音回答老师的提问，引得全班同学哄堂大笑。虽然老师进行了批评和制止，但已使本来就有些自卑的望泉，自尊心受到极大伤害。
在他失踪的前一天晚上，望泉不愿去上晚自习，胡玉秋就让他在甜甜的房间和甜甜一起复习功课。但不一会儿甜甜就抱着书包、撅着嘴跑了出来，嚷着说：望泉哥哥的脚真臭！我不和他在一起写作业。胡玉秋赶紧制止，但甜甜的话望泉显然已经听见。
第二天晚饭后，望泉说自己不在家看书了，还是去教室上晚自习，胡玉秋也觉得晚自习上学习气氛浓厚，有问题还可以跟同学交流，便欣然应允，还嘱咐他带好房门钥匙，回来后自己收拾收拾睡觉。因上了一天课，胡玉秋感觉有些累，便在望泉回来之前和甜甜先睡下了。
早上，胡玉秋喊望泉起床吃早饭时，才发现他昨晚根本没回来。
胡玉秋说，大部分情况她是在望泉失踪后听老师们说的，之前望泉从未对他提起。胡玉秋十分内疚，她哭着站在如意面前：如意姐，我没照顾好望泉，我对不住你！
如意赶紧拉起胡玉秋的手：可不能这么说呀妹妹，怎么能怪你呢，你对他那么好，想的那么周到，是他自己不争气……
梁辛见状上去分开两人：好了好了，这事谁都不怪，不要再扯没用的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想想到哪里寻找望泉。他对胡玉秋说：我觉得这孩子就是赌气。另外，你知道他身上都带了些什么东西？有没有钱？
胡玉秋恍然大悟：我光顾急着在外面找人了，房间没细看！梁辛赶紧过去推开对面的房门。
这间房原来是为梁辛父母或胡玉秋母亲来家时准备的临时住处，房间不大但光线充足。虽然家具很简单，只有一张床和一个小柜子，但三个人站在里面已显得很拥挤了。
床上的被褥叠放整齐，梁辛急急地翻看枕头下和床头边，没有发现异常；但当他蹲下身子想要打开柜子门时，忽然发现地上的角落里有一张纸条，他赶紧捡了起来。
纸条上用圆珠笔写着一行字：胡老师，请原谅我不辞而别，谢谢您对我的帮助。我们祖祖辈辈都是农村人，还是让我回农村去吧。我会给我妈妈解释，您放心吧。再一次表示衷心感谢！王望泉。
听梁辛读完字条，三个人反而更加不放心了。因为望泉根本就没回家；他到哪里去了呢？
梁辛说：现在连个目标都没有，这么大城市到哪里去找？实在没辙咱们就报警！
如意不太同意：现在这种情况也没必要瞒着王西坡了，而且从字条上看望泉就是想回家，没有其他打算，不如先打个电话问问他爷爷，万一望泉已经到家了呢？
梁辛和胡玉秋都觉得有道理，赶紧拨通了沙河甸村的电话递给如意。
村委会的人不一会就把王西坡找来，如意尽量用和缓的语气说：爹啊，我现在在湖山市的学校，本来是想来看看望泉习惯不习惯，可学校老师说他已经回家了，你见到望泉了吗？
电话那头的王西坡好像并不着急，他不紧不慢地问：你说望泉啊，他什么时候从那边走的？我没见人啊。
如意有种预感，王西坡是在卖关子，他肯定知道望泉的下落，便紧跟着追问道：爹，望泉是不是就在你身边？你别让俺着急了，快告诉俺！
你现在知道着急了？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我当初怎么给你说的……
哎呦爹呀，回头你再训俺，现在你告诉俺，望泉是不是已经回家了？
王西坡说出一番话，让如意觉得真好似摁下葫芦瓢起来，拿不准是该就此放手、还是又增加了一份挂心。
原来王西坡在这之前刚刚接到望泉的电话，望泉称已在湖山市找到工作，不准备复读高考了。电话里望泉告诉王西坡：世界上只有他这个亲爷爷最理解他，他要挣钱孝敬他。王西坡立时被感动的稀里哗啦，当即洒泪表态：坚决支持孙子的选择，如意如果再逼孩子，他就跟她拼老命！
不管怎么说，望泉总算有了下落。胡玉秋长舒了一口气。
在这种情况下，如意只有无奈遵从，梁辛却十分失望；他还想再为望泉复读的事争辩，见胡玉秋狠狠地瞪了他两眼，只好又把话咽了回去。
对于梁辛和胡玉秋的暗中交流，如意已然看在眼里。她知趣地对胡玉秋说：看来望泉就这点儿出息了，随他去吧；但不管怎样还得谢谢妹妹你。她又对梁辛说：既然来到湖山市，我顺便去果品市场转转，然后坐客车回去。你不用管我了。
尽管胡玉秋再三挽留，如意还是执意离去了。
然而，如意并没有去果品市场。这次废水侵害葡萄园的事件还没个说法，如意预感到：梁辛厂子废水的危害远比梁辛所说的程度要严重得多，她要拿出铁的证据，找个能管了他的人说服梁辛，不能再祸害刘家堰的甜水了！
记得在东岛时听梁辛说过江英在环保局工作，而且在建厂初期她还曾对梁辛施以援手。如意相信，江英当时肯定没有想到以后会出现如此严重的后果，她要将现在的实际情况给江英说说，让她帮自己拿个主意。
几经辗转打听，终于找到环保局；如意见黑色大理石贴面的门柱上挂着两块白底黑字的牌子：ＸＸ省环保局、ＸＸ省环保研究所。
如意的出现使江英既意外又高兴，落座后两人免不了一番互诉离情、嘘寒问暖。等情绪渐渐平复，江英问道：如意姐，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吧？
由于在刚才谈到梁辛时，江英对他勇于创业、同时还帮助了杨子和艾雅容表示了赞同，如意话到嘴边反有些难以启齿了。江英见状笑着说：是遇到难处了吧？没关系，说出来，看我能不能帮上忙。
如意一咬牙：江英啊，我说了你可不要生气，我是来告梁辛的状的。然后，她一气把厂子污染的情况对江英和盘托出，然后说：江英啊，我不是为了果品基地和他争地盘，我是闹不懂，梁辛对刘家堰的甜水应该是有特殊感情的，难道他就不心疼吗？
听了如意的一席话，江英心情很复杂，她沉吟片刻后对如意说：如意姐，想不到你们两人竟然因为这事成了对头。但恕我直言，一座工厂，特别是化工厂，一点不产生三废是不可能的，关键是要进行无害化处理，达标排放。当初梁辛曾保证上一套净化装置用来处理废水，听你的话里他也的确上了是吧？
如意点点头，欲言又止。
江英继续说：他在生产过程中随意停止无害化处理是不对的，这事县里有失察的责任。这样，我给梁辛打个电话，督促他，也可以说警告他绝对不能再发生你说得情况。同时，我也给地区环保局联系，让他们加强监管。你看这样行不行？如意姐？
江英的一席话在如意听来，虽然有些打官腔的意味，但又不无道理。返回头替江英想想，人家也不会直接下命令让梁辛停产呐！看来只好先这样了。
如意拖着疲惫的脚步回到了刘家堰的大院。她慢慢推开虚掩着的大门，黑暗中传来“当当”的钟声，这是老奶奶屋里的老挂钟在报时，如意这才知道，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她见自己平时用来办公和休息的西房还亮着灯，知道刘成还在等她，心中的温馨之感油然而生；但同时，她又十分忐忑不安，不知怎样给刘成解释自己和梁辛的突然驾车离去。
推门进屋，见刘成正在灯光下伏案疾书。而面对于如意的归来，刘成故意做出一副视而不见的架势。如意明白，刘成的确在生她的气。
如意拿了条毛巾到院里掸了掸身上的尘土，回头又去井边打了盆凉水洗把脸提提神。返回屋里时见刘成还在埋头书写，便主动搭讪道：写什么呢，奶奶睡了？
见刘成仍是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身心俱疲的她再也打不起精神来解释和诉说心中的委屈，她绕过刘成，默默地走到里间自己的炕边，趴在被褥上低声抽泣起来。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听见耳边有人说：好了，起来吃饭吧。
刘成坐在炕沿上，拉着如意的手要把她拽了起来，同时嘴里埋怨道：你说走就走了，啥时回来也没个正准，奶奶非要等你回来再吃饭……
奶奶一直在等我？
后来我说你今晚不回来了，她才吃了几口，现在已经睡了。
如意赶紧抹抹眼泪站起身，心中的委屈顿时变成了内疚。她跟刘成来到外屋，桌上摆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条、两双筷子一碟小菜。如意中午就没正经吃饭，此刻早已是饥肠碌碌，屁股一落座便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看着如意的吃相，刘成摇摇头，端起碗坐在对面，慢慢吃了几口后，他问道：望泉有着落了？
如意点点头。
梁辛回来没有？
梁辛？如意似乎没听明白，反问道：他回来没？
问你呢，你们不是一起回来？
唔。如意吃完最后一筷子面条，然后把自己去找江英的经过告诉了刘成。
刘成面露不满：咱们的遭遇差不多。今天我也去了县环保监测站，他们让先给乡里反映一下，我又回来去了乡政府，乡长不在，秘书小唐认识我，她说口头反映没啥用，让我写份举报材料，她给往上报。这不，回来我就开始写，刚刚完成。刘成说着把几页信纸递给如意：你过过目，如果没意见，咱俩都签上名字。
如意接过来浏览了一遍：行啊，咱写的都是实际情况，看乡长咋说吧；江英再给梁辛打个电话，这样等于双管齐下，不知管不管用。
几天后，刘成去葡萄园察看葡萄的成熟情况，快到地方时突然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刺鼻气味。他赶紧跑到化工厂的后墙一看，大量的黑水正冒着白色蒸汽从排污口滚滚涌出，小河沟内已被灌的满满当当，眼看就要溢出前面临时堆起的土坝。
刘成顿时火冒三丈，他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厂里闯进梁辛的办公室，冲到写字台前一把揪住梁辛的衣领将他拉了起来：欺人太甚了！前两次的账还没跟你算清，你又在放毒水祸害人！走，到县里说理去！
梁辛正在打电话，完全没有防备会突然被人揪住；他手里的电话“啪”的一声掉落在写字台上，懵懵懂懂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等他看清揪他的人是刘成时，心里立刻明白了大半。他厉声呵斥道：把手松开！听见没有，我让你把手松开！！
正在这时，杨子领着几个工人跑了进来，大伙用力将刘成拉开，杨子说：有事说事，不要动手！
我说你们听吗？！毁了我们的金瓜，又毒死我们的葡萄，你们不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地排放，你们太肆无忌惮了！他指着梁辛：今天你要不给我个交待，我就给你拉电闸，你毁我的基地，我就停你的工厂，咱们同归于尽！
看这架势，刘成是豁出去了，梁辛附在杨子耳边说了句什么，杨子领着工人离开了办公室。
刘成气哼哼地坐在沙发上，以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神情盯着梁辛。而梁辛却不理睬他，旁若无人地继续打他的电话。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这时，如意突然气喘吁吁地一步跨了进来；面对两个铁青着脸的男人，她立即嗅出了办公室里浓浓的火药味，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梁辛从写字台后站起身冲刘成说：我要和如意姐单独谈谈，请你回避一下。
回避？笑话，我们俩是一起来和你算账的，对吧，如意？见如意低头不语，刘成指着梁辛：他不是给你承诺不会排放废水了吗？你现在到后面看看，自打下雨那时起，他们压根儿就没停过！
如意吃惊地抬起头：梁辛，真的吗？刘成说得没错，你的确答应过我不再排了呀！
梁辛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他躲开如意充满难过和失望的眼神：事情有些变化，我可以给你解释……
刘成怒不可扼地冲到梁辛面前：你不用狡辩，无论什么理由，你都没权力污染环境！
梁辛指着刘成对如意说：你看你看，跟这人能谈吗？他不走，我无话可说，你们随便吧。
看刘成的架势，两人真有动手的可能，这是如意最不愿看到的；她把刘成拉到一旁：你先回去吧，大哥嫂子他们还在葡萄园等着你呢，你放心，我能把事情处理好。
真的？你可不要心软，再一次被他糊弄了。
刘成走后，梁辛让如意坐在沙发上，沏了一杯茶放在她面前，然后搬了把椅子坐在对面。
姐，杨子给你打的电话？
是，他说你们俩打起来了。
姐，你去找江英了？
去了。
告了我一状？
算是吧。
见梁辛一脸的不高兴，如意说：梁辛啊，在东岛时你对姐咋说的？回来以后你又是咋做的？刘成是冲动了些，可甜水金瓜是他四、五年的心血啊，搁你你不心疼？前两天下雨时，你们的废水冲到了葡萄园里，凡沾边的葡萄树都被毒死了……
如意说不下去了，泪珠子扑簌簌地掉落在地上。
梁辛说：都不容易啊！当初要知道跟你发生冲突，说什么我也不选这里建厂。可现在已成事实，我总不能把百十万的投资白白扔掉啊！
你不是有废水净化装置吗？为什么不用呢？
我给你说实话吧姐姐，用不起啊！
什么意思？
梁辛把国内恶性竞争、外商不断压价、电费居高不下等等经营上的重重困难一一说给如意听，最后他说：所有节约措施和降低成本的办法我们都想到了，但生产出来的产品还是亏损，生产越多亏损越大，可订单已经签了，停止供货人家就要索赔，不得已只好停了装置。
听梁辛倒完苦水，如意心存的一丝希望之光被彻底浇灭，巨大的失望渐渐化为义愤，她用颤抖的声音问道：这么说你坚持用这种严重污染的方式来换取你的利润了？
梁辛用沉默做了肯定的回答。
难道你不心疼刘家堰的甜水？你忘了当年……
如意姐，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梁辛不耐烦地打断如意：现在是商品经济时代，咱不能总是抱着老黄历不放啊！再说发展工业有点污染也是正常的，有得便有失嘛。另外，说你的瓜果有毒，谁吃了？谁尝了？杞人忧天罢了……
如意的耳朵里嗡嗡直响，梁辛后面说的什么她一句没听清，她眼前的梁辛突然变得十分陌生，他的脸在扭曲,变得丑陋不堪;他的话就像那股刺鼻的废水，从不断蠕动的双唇中喷出，污染着如意心中那汪纯洁而清澈的甜水。
她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梁辛，你变了，变了……然后，深一脚、浅一脚地离开了梁辛的办公室。
刘成从葡萄园回来后，接到乡政府唐秘书打来的电话，说乡长看了他写的投诉材料，约他谈谈。刘成赶紧来到乡政府。
乡长先是询问了果品基地的情况，然后话题转到了化工厂的污染问题上。乡长说：目前咱县里没啥正经企业，开发区的招商引资成效不大。金鼎化工厂是咱乡里乃至县里的利税大户，还解决了一部分人的就业，政府应予扶持；至于污染问题，工业嘛，跟农业不一样，对环境多少要有一些影响，咱不能因为这点事就把人家驱逐出境吧？再说那样也违反合同啊，人家会告咱们政府的。当然，对他们在经营中存在的问题，县里职能部门还是要管的，我会把你反映的情况上报到管环保的副县长那里，责成监管部门与工厂沟通，酌情给予处理。
乡长最后语重心长地说：刘成啊，你是咱县里的技术干部，凡事要多从大处考虑，别跟着老百姓瞎起哄。当然，工厂也的确给你们造成了损失，我听说都赔偿了？人家还是有认识的嘛。我想，首先，你们要搞好关系，然后商量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解决办法，不要激化矛盾，慢慢来。
刘成没想到乡长竟是这种态度，自知再分辩也没啥意义，便起身悻悻地离开了乡政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