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霜打乘汽车回到颍州,已是近午。
凭着感觉,她觉着丈夫刘厚清定是住进颍州蓝河招待所。这个招待所,原是市水利局的职工宿舍,后来因为扩路,水利局便将宿舍楼改造装修,弄成了一家旅店。
前一番儿,林晓霜洗刘厚清换下来的脏衣裳,有好几次,都发现这里的住宿证。
有一次,晓霜问,刘厚清装着没事儿人,只淡淡地说,是单位请客,才住进里面的。
晓霜就埋怨他,回来了,还不回家!
刘厚清就说,人多呢,我要是总往家跑,别人会提意见的。
晓霜歪着头想想,也是那理儿,便放下不管了。
刘厚清是有这毛病的:比如吃饭,如果要吃啥,这一段非逮着猛吃;如果往那儿买东西,一出门就自觉不自觉的往那儿拐。
林晓霜料想刘厚清这次回颍州肯定又是住进蓝河招待所了的,所以一下汽车,她便径直奔蓝河招待所去。
晓霜拐进招待所大门,便往车库那边去。
她不希望看见刘厚清常开的那辆破吉普,然而一眼就在车库内瞧见了。林晓霜二话没说,压抑着怒火,到服务台问过刘厚清所住房间号,一步紧过一步,直奔二号楼318房。
林晓霜想一脚踹开房门,想当场逮住那个骚X撕破她的脸,想砍刘厚清的脸,想大吵大闹让他们不得好过!然而,越临近房间,她心里反而越静,也不那么恼了,整个人儿只是像水袋子似的,拖都拖不动;只是觉着过往的服务员,似乎都在冲她讪笑。
林晓霜胳膊都抬不起来,捱到房门口,用脚踢了几下门。
谁?谁呀——!
林晓霜又踢了几下。
房间内“咕咕绒绒”一阵响动。
晓霜支起耳朵听见,心脏如被热油煎了一般,又是痛,又是气,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握起拳头,“嗵嗵嗵”开始砸门。
谁呀!!刘厚清的声音,明显也有些气恼,也有些张慌。
林晓霜更觉着里边住着女人,又一通擂门。
门,开了一条缝。
刘厚清披着衣裳露出来半边脸:晓霜,你咋来了?
开门!林晓霜往里一推,刘厚清随势躲在门后,林晓霜挤了进来。
床上凌乱,一卷被子高高隆起。
林晓霜一步抢过去,“呼”的撩起被单,——什么也没有。
你干什么的?!刘厚清关了门,压低声音问。
人呢?
我不是在这儿站着哩。
我问的是那小X呢!
刘厚清笑了,然后,过来,搂起晓霜,说:老婆,你这是咋着啦?
晓霜双肩一摔,挣脱刘厚清,少跟我来这一套!我问你,人呢?
刘厚清直笑,然后,过去不紧不慢穿衣裳。
林晓霜一双眼满屋子乱瞅,忽然看见地上扔着两双纸拖鞋,桌子上摆着两个都用过的纸茶杯,心里的火“腾”又起来了,刘厚清,我问你,人呢?!
刘厚清提上裤子,过去一把将晓霜摁到桌边的椅子上,晓霜!别瞎乎闹了,哪有啥人,只我自己!
林晓霜挣开,径走到床边,挨床沿坐下,对刘厚清说:那鞋,那杯子,都是咋回事儿?
那呀,——唉!刘厚清“哧”笑了道,那些是昨晚我同事王刚用过的。
林晓霜听着,眼睛却不住往床上扫,忽然看见几根细细黑黑的绒毛,便断定刘厚清在这床上搞过女人!
这时,刘厚清走进卫生间洗脸。
林晓霜一激灵,随后跟进卫生间,里边也很凌乱!甚至,林晓霜还看见了几根长头发。
那是谁的头发?林晓霜问。
刘厚清却放水,将头发冲走了,然后,扭脸对晓霜说道:神经病啊?今儿你是咋着了?疑神疑鬼的!不是对你说了,昨夜王刚在这儿了!
晓霜还要质疑。
忽听到“笃,笃笃!”有人敲门。
刘厚清的脸“刷”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