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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不明，富军就悄悄走出病房，下楼骑了车子到外边。
几点寒星在清晓的秋空中摇曳，仿佛昔年淑青颊边的清泪，他想到淑青跟自己没享几天好日子，心中不是滋味，现在倒好，孩子一出生竟害上这么大病，淑青要知道真相不知该有多伤心，——不管做多大难，也要找到钱治好孩子，富军暗下决心，可是到哪弄钱呢?一阵凉飕飕的风，刮过去，街面上稀落的灯光与纸屑起伏一下又偃息了去。电线杆后，一只狗撒了泡尿看看他，惶惶地逃远去。
富军骑着自行车在大街上走了一圈儿也不知该到哪去。
富军将能想到的亲戚都想了一通，谁家也不富裕！
富军只想着不窝在医院，出来就会有办法，可还是没有借到钱的去处。
天亮医院那边就要钱。
钱，钱！一时间，富军抢劫的心都有！
忽然，富军想到了单位。
但他不知道像小孩子这样的病，他与淑青的单位会不会管，然他早已是骑着车子往单位会计家去。
这时，天已麻麻的亮；街上已有跑步的学生；一街两行的门市也有“呼呼啦啦”打开门的，富军骑着车刚拐道弯儿，——富军哥！富军就听到前边有人喊他。
他一抬眼看见湘莲从一个人的车子后座跳下来。
你这是往哪去呀？富军哥，淑青姐不是已经生了？
富军忙搦紧车把，一只脚就点在地上。
他没好意思去细瞧那骑车的男子，只是扫了一眼，觉着面熟，一时又想不起来是谁，就只对湘莲说，是生了，却没有说自己这是去借钱的事。
湘莲碰一下骑车男子，道，你不认识？咱富军哥，——淑青姐的爱人。
咋不认得！那男的忙跨下车子，笑笑地说。
这时，富军忽然想起这人是淑青的工友叶小强，随即憨憨笑了，连连说，认得，认得。
听说淑青姐生了，我跟小强趁回乡下前过来看看，是男孩或是女孩呀？
是个丫头。
丫头好啊！——你老哥这当爹的有贴心小棉袄啦！叶小强接腔道。
湘莲看他一眼。
他还接着说：闺女都像爸，看看你老兄高兴的。
湘莲又看他一眼，急促地皱皱眉。
叶小强不知其意，仍旧一脸笑着。
富军听罢，竟然高兴地也跟着嗬嗬笑起来。
湘莲扯小强一把，走吧，咱们赶紧去医院看看淑青姐去，说着，就捞小强走。
小强扭头看看富军。
富军说：你们去吧，我还有点事儿要去办。
湘莲看出富军的难处，坐在小强的车子上走了一会儿，一边低低地埋怨着小强乱说话，咋不知这孩子原是林汉的，不是富军哥的，叶小强听罢，唉了一声，说，就是，你看我这张嘴，该打！忽然就又听到背后湘莲说道，我看富军哥好像是有难处。
叶小强蹬着车子，没回头，只说：我也看着不对劲儿，闺女生了，他不照护着，起明扒早往外跑啥呢。
你又这样说！湘莲胳膊肘顶了一下小强。
两人一递一句说着，骑车往前走着。
忽然听见后边“吱扭扭扭”一片急刹车声！
二人匆忙回头。
一辆拉菜的汽车，头歪在路边，身子横在路中。
富军哥！富军哥出事了！
湘莲惊呼着，一下子跳下小强的车子，“腾腾腾”跑了过去。
小强也迅即将车子扭转头，急急忙忙骑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