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卢有难言之隐,不愿更不敢回答表妹的问题。表妹一甩手说:“你不愿告诉我就算了。”她开门跑了出去。
小卢打开铺盖刚想睡下,房门再次被人推开。可能是大表姐,他转过身却看到姨夫阴沉的面孔。
“姨夫,您还没有睡下……?”小卢赶紧打招呼。姨夫一言不出,坐到床前的凳子上。小卢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不知如何是好。姨夫从腰间掏出旱烟袋点火吸上。小卢口袋里有老海作为奖赏给他的一包香烟,这可是这个地方百姓难得见到的稀罕物。他想到表妹刚才的问话,插入口袋的手又拿了出来。
“卢根哪,你来我们家也好多次了,你感觉我和你二姨对你咋样?”姨夫终于开口。小卢一愣,瞪目结舌不知如何回答。
“卢根,你如果感觉我和你二姨对你还算过得去,你就放过我们家小菊吧。”姨夫磕下烟灰,重新装上一袋烟,却没有接着抽,拿在手里,目光烁烁盯着小卢的脸。
“姨夫……”听到姨夫决绝的声音,这是他最为担心的事情。
“如果你还把我当做你的姨夫,你就答应我。”姨夫几乎是祈求的声音:“我和你二姨快入土的人了,一辈子就这一个孩子,如果她有个三长两短,我和你二姨还能活吗?”小卢终于从慌乱中清醒过来,赶紧问:“难道就因为我是八路军,你们就不愿认我这门亲了?”小卢说的是实话,现在让他不要和表妹来往,也许比要了他的命还让他难以接受。
“我们并不是因为你是八路军,才说这样的话,”姨夫掏出小卢送给他二姨的十块银元放在床上,说,“我过去奔到口外做买卖,哪一趟不是经过千难万险,但哪一次也没有收入过这么多的钱,你在八路军里不过是一个小战士,哪来这些钱?别说是你,就是那些团长营长,他们一年下来能积攒几个钱,这钱来历不明呀!……”
“姨夫,这钱是我……我借来的……”小卢重复他和大表姐说过的理由,却明显底气不足。
“借的?”姨夫笑了,说,“你们八路军谁能借给你这么的钱,除非他有性命攸关的事让你做。我让小菊问过你了,你可能有难言之隐,我也不想知道了,这些钱你拿回去,我们小户人家承担不起风险,你以后……以后就不要再到这里来了。”他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走了。
“姨夫……”小卢追到门前,有气无力地把头靠在了门板上。大表姐从黑暗中走出来,笑着说:“舅舅和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怎么样,被下了逐客令?我说过,没有我的帮忙,你和表妹的事只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绝望到极致的小卢又看到了希望,四下看看,问:“表妹和二姨呢?”
“你放心,我早让她们睡着了,过不多会,舅舅也该睡去了。”大表姐得意地说。
“你用了那东西?”小卢指着她的头发问。大表姐一笑算是做了回答。小卢一侧身,大表姐从他让出的空当走进屋子。她好像进了自己闺房似地坐到床上。小卢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深夜和年轻女性单独待在一间屋子里。他手足无措,呆立在屋子正中。大表姐向他抛了一个媚眼说:“你站这么远我怎么和你说话,你就不能走近些。”小卢向床前走了两步,又停下来。
“像你这样的脓包,还想追女孩子,”大表姐“咯咯”笑着说,“来,坐到床前来,我们靠在一起才好说话呀!”小卢是个血气方刚的青年,此人又是他平生仅见的如此媚态的女人,他终于鼓足勇气走到床前坐下来,不过还是和大表姐保持着尽可能的距离。
“别怕,我不会吃了你……”大表姐一伸手把小卢揽到近前,和他脸靠着脸说:“我告诉你,要想征服一个女孩子,必须大胆,如果你早些大起胆子,也许小表妹早是你的人了。”
小卢的脑筋里一片空白,早把表妹抛到了脑后,低声说:“你是我姐,别这样……”
“我是你亲姐?别哪样?”大表姐转过脸,在小卢的腮上咬了一下,哀怨地说,“干我们这一行的,今晚睡下还不知能不能活到明天太阳出来,得快活就先快活一次吧。”她伸手扯开小卢的腰带。小卢紧紧把住说:“我……小表妹,我们不能这样……”
“看你成了什么样子,还在想着小表妹?”大表姐“嗤嗤”笑着,刚想进一步动作,突然房门被人“嘭”的一声踢开了。小卢转过脸,看到怒气冲冲的姨夫提着一根木棍站在门前。
“好呀!姓卢的,你打我女儿的主意没有打到,现在又欺负我的外甥女,我跟你……跟你拼了。”
“姨夫,我不是……”小卢想到刚才情不自禁还紧紧拥着大表姐的胳膊,赶紧放了下来。祈求的目光看着她的脸,没想到她却脸一捂,说道:“我没法活了。”越过姨夫身旁冲了出去。这动作无异于火上浇油,姨夫狰狞的目光,高举大棒向小卢冲过来,搂头砸下去。小卢虽然脑袋阵阵发晕,但数年保卫战士,擒拿格斗是把好手,头一偏身子一拧,已经站到地上,大棒自然落空;习惯养成的动作,右脚早已踢出,重重踹在姨夫的左肋上。姨夫杀猪似的一声惨叫,摔在地上。小卢知道闯了大祸。“姨夫,姨夫……”他蹲下去,比伤者更为痛苦地叫着,“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狗崽子,我弄不过你,我现在就到你的队伍上告你去……”姨努力想从地上爬起来,嘴中还一股股向外喷着鲜血……小卢抱着他的上身想帮他站起来,他却产生无法想象的力量,一把推开小卢:“狼心狗肺的东西,你别想再骗我了,我这就去告你……”但小卢并没有放手,他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能帮助他站起来走出去,是否会因此给自己带来什么不利的后果,他早已抛到脑后去了。
小卢无意中打伤姨夫,心中的内疚可想而知,即使姨夫真的把他告到办事处,孙敬忠真的要了他的脑袋他也认了。姨夫一次次站起,又一次次倒下,却不愿接受小卢的帮助。这时,躲到外面的大表姐进来了。姨夫看到她就像看到救星,艰难地说:“我大概不行了,你要给我报仇,一定不能放过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是,我一定不会放过他。”站在舅舅身后的外甥女向小卢挤挤眼,从身上也不知掏出的是什么东西,往伤者背后一捅说:“舅舅,您老人家早点去吧,免得再受罪。”她抱着舅舅慢慢放在地上,小卢这才注意看,姨夫已经死去。大表姐蹲下和上死人瞪得大大的眼睛,说:“舅舅,您别怨我,我这也是不得已。”
“姨夫,是我害了你呀!是我害了你……”小卢痛嚎一声,趴在姨夫身上哭起来。
“你想干什么?生怕人家不知道?”大表姐捂住小卢的嘴,斥责他。
“你,是你杀了他……”小卢挣脱她的手,瞪着她的眼睛像冒出了火。
“得了吧,”大表姐抓起死者的衣襟擦净手上的血迹,说:“你别忘恩负义,我亲手杀死亲舅舅,还不是为了你……”
“我不要你救我,让我去,让我去死……”小卢像患了夜游症似的,神色迷离站起来,晃晃荡荡就向外走。
“你到哪里去?你想干什么?”大表姐追过去拦住他。
“我去自首,我杀了人,我去自首……”小卢胳膊用力拨开她。大表姐的手迅捷无比,叼住他的手,掣肘转身,小卢像一只陀螺一般,原地转过几个圈,摔倒地上。他刚想往起爬,大表姐已经用脚紧紧踩住他的胸脯,刚刚用来杀人的银色簪子指着他说:“姓卢的,你要想活命就听我的。现在我们已经杀了一个人,如果不想尽快被发现,正房内睡的两个人都不能留下活口。”
“你还要杀了二姨表妹她们?”小卢浑身战栗起来。
“共产党怎么用你这样的脓包?”大表姐冷笑着说,“这里是共产党有效控制区,不杀了她们,死的也许就是我们了。”她放开小卢说:“你不是一直喜欢表妹吗?在她临死之前,你可以真正地占有她,不过,我告诉你,玩玩可以,想救她决不可能。”小卢跟在她身后走到正房暗间里,不过他没有接受大表姐的建议,趁着表妹熟睡乘机占有她。大表姐看到小卢已经没有心肠再去做那种事,掏出簪子对准表妹的胸口。小卢哀求道:“求你放过她们吧,我们可以逃跑,跑过黄河不就没事了嘛!”
“逃跑,我们往哪里跑?”大表姐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我的工作任务是在这里,你当黄河那边的人能放过我吗?”她眼一闭,细长的簪子整个没入表妹的心脏里。小卢知道她所做的这一切是唯一逃脱惩罚的办法,但他还是痛苦地跑出房门干呕起来。
表妹一声不吭头一歪死去。大表姐就像一个给病人打针的护士,拔出簪子,又把床里面的舅妈刺死,把簪子在被子上擦去血迹。走出房门对小卢说:“我的事情已经干完,现在要处理的就是如何毁尸灭迹了。”
小卢想到房内躺着的三具尸体,瑟瑟抖动起来。“你这个混蛋,懦夫……”大表姐在他脸上扇了两巴掌,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拉到房门里。往床上一指说:“快,把死尸塞入床底下。”此时此刻,小卢只得按照她的指派把人弄到床下面藏了起来。然后又到厢房内如法炮制,把姨夫也藏好了。大表姐像是干完一件很平常的工作,轻松地拍拍手说:“大冬天,估计三五天不会有人发现的。等你到了延安即便尸体被人发现,也不会怀疑到你头上了。”小卢知道,从此以后,他整个人都是眼前这个女人的了,只能永远地听命于她。
大表姐过去关上房门,转身说:“离着天亮还有好一会功夫,刚才的好事都让舅舅给搅和了。现在我们可以毫无戒备的玩上一会了。”她三下两下扒掉身上的衣服,躺入被子里,无限温柔的说:“快啊!人家冷死了。”小卢已经不做多想,也是扒净身上的衣服,拉开被子大叫一声扑了上去……
小卢从温柔乡里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晨的事,身旁的女人还在沉沉睡梦中。小卢看着她赤裸白净的躯体,马上想到惨死于此人手中的二姨一家。只要卡住她的脖子,也许不要几分钟,这个歹毒的女人就可以跟着他们去了。他产生了给他们报仇的强烈欲望。但长时间的边保工作,小卢并没有鲁莽行事,他首先抬起手装作挠痒,看到她毫无动静,抬起双手慢慢伸向她的脖子。
“别动!”那只银亮的簪子抵住小卢的右手心,女人侧转身子问:“你可知道,为何我能把他们一簪毙命?”小卢一惊:“这上有氰化钾?”
“看来你并不是白痴。”女人把簪子插在头上,抖动着洁白的RFA坐起来,抓过小卢的手放在上面揉弄着说:“现在我们是一条线上的蚂蚱,别想着为他们报仇。”扭头看到小卢仍然仇恨四射的目光,粲然一笑问:“你就那么恨我?你昨晚可是差点都把人家揉死了。”她转身抱着他说:“别想着小菊了,可好?我的相貌不如她还是我的身子不如她?”她把小卢慢慢放倒床上,翻身骑了上去说:“来吧,再来一次,让你杀我,只怕你也舍不得了。”她用光光的身子磨蹭着小卢。正在情浓时,小卢却用力推开她,掀开被子,下了床。抱着头蹲到地上。
“发什么神经?看不冻破你的皮。”女人披上棉袍下床,把一件棉袄帮小卢穿在身上。
“都是你害了我,害了他们……”小卢站起身,扑在她身上痛哭起来。女人紧紧抱住他,长叹一声:“我这也是被迫无奈,谁叫我们干了这一行呢!”她的不知是忏悔还是痛苦的泪水打在小卢赤露的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