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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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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303/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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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秋殇花凋谢(第二卷)》连载

第一十二章 妻贵夫荣

刘子培虽然与曾小雅交往了一年多的时间,机关里早有传闻。但是自从他认识了向红玉,他才意识到自己与曾小雅的恋情是不是有些过于急躁。向红玉与曾小雅相比,向红玉比曾小雅年纪要大些,但向红玉矜持、端庄、有些孤傲,早熟的青春犹如浓郁的花香味道,是机关难得一见的美女。而曾小雅年轻漂亮,生性活泼,体态娇小,总是对自己含情脉脉,勾人心魄。他早先还不了解向红玉,还以为她仅仅是个具有大家闺秀风范的女子。他心思缜密,处事圆滑,城府深,才使自己二十七八岁尚未找到合适的人做自己的妻子。他不是没有条件结婚,而是苛求。他看到自己的大学同学,过去单位的同事,一旦偶然与干部家庭有背景的女子结婚,不用多久,升的升调的调,都妻荣夫贵了,而那娶了糟糠之妻的人都长时间原地踏步。他不想成为那种始终在原地踏步,默默无闻忠于职守之人,更不愿意做那种毫无作为,墨守成规的人。他要有更大的舞台施展才华。从这种角度出发,他的婚姻才一拖再拖,弄得家里的父母很不高兴,一回家就埋怨他,逼他相亲,逼他早日结婚。

父母跟他介绍的对象第一个是厂里的大美女,车床工。一见面人就脸红,羞涩得抬不起头。这种美女,他喜欢,但他还是拒绝了。因为她的父母跟自己的父母一样,只是个厂里的普通工人,甚至都是先进分子,于自己的进步毫无帮助。一年的时间,他见了好几个,都是厂里相貌出众的女子,都谈不成,一个都不能帮他妻荣夫贵。

“子培,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正经地谈个对象了,早点结婚,生个孩子,我们俩老也好抽空给你带呀。”母亲焦急地催他说。

父母说什么他都会找理由推脱,他清楚,一旦娶了个虽然漂亮、贤惠的妻子,自己在这科员的位置上不知道要待多久,大把的才华和光阴恐怕会荒废掉,这是对自己生命的浪费,他是这样认为的。他在学校的同学,成绩不比他好,虽然都是差不多的时间入团入党,毕业后到县农业局当科员,周清明到企业办公室当科员,没想到这个周清明在厂里认识了女子,那女子的父母是另一家企业的厂长,两人结婚不久,周清明就当上了那个厂的团委书记,又没过多久,还调任到县委担任了组织副部长,仅仅几年时间,简直是妻荣夫贵,提拔之快。

幸亏他在偶然的一次陪局长的牌局中认识了一个叫吴艳的女子,也是个绝色美人,但她是个名花有主的女人。他和她保持了一段时间极其隐秘的关系,各取所需。那时他风流倜傥,年轻英俊。他才从一个默默无闻的科员,而提拔到区的团委书记,再从区团委书记到县团委副书记、书记到市团委副书记,也是几年的光景。一路升迁、提升,一是吴艳的裙带关系,二是个人的才华和领导力得到施展。才华怎么被发现,通常需要伯乐认识和看重。如果是一个普通的基层的科员,很难被伯乐发现,因为普通科员能表现自己的机会太少,做的工作几乎都是在做嫁人的衣裳,表面的光鲜都穿到了上司的身上。如果上司开明,日子还好过一点。如果上司嫉妒你的才能,你可能就永无翻身之时,升迁的路永远封死,又不知道猴年马月才有人如同捡破烂般地发现你。他永远对那个吴艳心存感激,如果不是她,自己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翻身。虽然自己付出童贞,但也得到了她的肉体享受,算是生命中的名利双收。

刘子培注意到向红玉的时候是他在与曾小雅交往的火热以后。那时的向红玉像冰冷的美人,工作也算出色,但对人不冷不热,甚至感觉她高傲得目中无人。一打听,才知道她的父亲是省上大名鼎鼎的副省长,主管全省的工业工作,是个受人尊敬的老革命。而且他的部下,战友都遍布省市的要害部门。难怪向红玉在机关一副大小姐的派头。作风果断,行事麻利。而且背后不知道有多少追求者,所以刘子培在她面前开始贸然示好,奉承讨好。但他不安于现状,男人的野心和征服感驱使他转变策略和方法。当他了解到向红玉在学校时有过感情挫败,与那个李笑笑的情感无疾而终时,他开始了他的趁虚而入,但也不敢张狂,露骨的示爱和追求。他怕碰钉子,丢面子。他用了巧妙的方式结束与曾小雅的关系,而暗示对向红玉的追求。他委婉地告诉曾小雅,他喜欢和暗恋的人是向红玉,曾小雅无非不过是一厢情愿而已。

当曾小雅跑到向红玉面前哭诉她与刘子培的爱情破灭,说刘子培心中只有向红玉时,向红玉不置可否,一脸的无可奈何,人家心中有没有自己与自己没有关系。但是失意的曾小雅却把失恋的痛苦转化为恼怒,把怨气都迁怒发泄到了向红玉的身上,而没去责怪刘子培,这正是刘子培希望的结果。机关里的人除了工作,闲来无事,自然就把曾小雅的话当真。舆论从来就是同情弱者,失败者,鞭挞无辜者。加之刘子培巧妙地利用了工作之便,时常带向红玉出席,参加活动,造成事实真相。向红玉的第一次婚姻就在这夹击和内外压力变成了事实。

向红玉一开始并不讨厌刘子培这人,虽然感觉他接近自己有些近乎殷勤和讨好,但这人表面看工作勤奋,能力强,正如父母所说思想成熟,政治可靠。再加上他能言善辩和花言巧语和李笑笑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性格和处事风格,确实能撩动一个在初恋中失败和正在疗伤的女人的心扉。既然父母都认同了这个人,自己也到该出嫁的年龄,于是乎她答应了他的紧追不舍的求婚,没有恋爱的婚姻,不知道以后是不是有情感生活的婚姻,草率地把自己交了出去。

婚礼是借用机关礼堂来举办的,向红玉的父母参加了婚礼。父母一来,他们的战友,部下自然也来了,不用邀请都不请自来,自然是父亲这个副省长的头衔和影响。而刘子培老家的亲戚他一个都没有请,连他的父母都被告知不要参加。他怕父母来了尴尬,尽管向红玉不在乎,但还是拗不过他,只好算了。婚礼虽然简单,但异常热闹。因为参加婚礼的人个个都在省城,在市里都星光闪耀的要人。

果然在过后不久的换届选举中刘子培顺利当选了团市委书记,坐上了一把手的位置,令向红玉更是不解,满腹疑惑。莫非真是这段婚姻成就了他,论资排辈,刘子培也不该这么顺当选啊。她趁一个人回家的时候问父母:

“爸,妈,刘子培上位是不是你们暗中相助?搞了什么不正当的关系?托了人帮忙。”向红玉问。

“没有啊,红玉,你这是哪里道听途说?”母亲回答说。

“红玉,别去乱想,爸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吗?我为什么要打招呼做工作呀,你们年轻人应该是凭个人努力。”父亲也坦率告诉女儿。

“红玉,你今天是咋啦?兴师动众来责问爸妈?”母亲显得不高兴地说,“别人都说夫荣妻贵,刘子培是你丈夫啊,他上位你应该高兴才对,别胡思乱想,影响你们夫妻关系。”

“爸,妈,我总觉得轮谁,都还轮不上他。”向红玉还是坚持说。

因为向红玉知道,讲德才兼备其他三位领导资格都比刘子培老,年纪也比他大,而且其中两位还是市先进党员,优秀领导干部,论资排辈都轮不到自己的丈夫,所以她十分怀疑,感到疑惑不解,才跑回家责问父母。

“红玉,我告诉你,从程序上讲,审查考查刘子培是你们市组织部的事,市委党开会集体决定的。哪里轮得上我们省里的大驾。你要相信组织上的安排,唯才是用,量才录用。”父亲告诉她说。

向红玉觉得爸妈说得有道理,但总还是满腹疑惑不解。她总觉得他是巧妙地利用和自己的婚姻,才如此快地得到了提升。如果是再过三四年,得到了提升,她不会有这种想法,所以她只能闷在心里,找不到答案。

向红玉此刻想到那次婚后和刘子培一道回他家去探访他的父母,说是在老家补办个婚礼,那场面简直是令她目瞪口呆。那是个离省城百多里的一个县城企业的家属区。好大一片破旧的厂房和职工宿舍区。她和刘子培到的时候他家还不算晚,整个家属区都轰动了,都跑出来看刘子培的新娘,一个省长的千金。把从厂门口通往刘子培家的道路两边都挤满了人,人头攒动,喜笑颜开。这些职工和家属分不清省长和副省长的关系,一律称她为省长千金,这可是难得一见的贵人,饱一次眼福。所以不分男女老少,都倾巢而出,来看这位难得一见的贵人。果然不凡,亭亭玉立,体态丰腴,神态优雅,活脱脱的一个美人。弄得向红玉在众目睽睽之下,一身的不自在,感觉自己就像马戏剧团关在笼子里展览,供人观看的怪物一样。

从城里带回来的二十多斤水果糖都散发得一干二净,带回来的十多条云南云烟也散完了。而前来祝贺的人还络绎不绝,屋里来的人连插脚的地方都没有,人挤人的。屋外的鞭炮放了一串又一串,震得向红玉两耳欲聋。

而那天的刘子培一副春风得意,衣锦还乡的派头。凡是进屋祝贺和送礼的人来了,他都是满脸堆笑,不停地说谢谢和握手,一点也不觉得累。向红玉早已是疲惫不堪,直到最后进屋的是刘子培父亲的厂党委书记和厂长时,这两位与他握手称他是刘书记时,他也是同握过手后淡淡地说了声谢谢。对送来的贺礼没有半点推拒的意思。这两位领导的年纪不小,与刘子培父母年纪差不多大小,临别时两位厂领导还对刘子培说了声往后多多关照之类,他也是欣然点头答应。

向红玉觉得此时的刘子培与在机关礼堂举办婚礼时判若两人。那天刘子培十分谦虚,言辞温和,说答谢时一再声称是找到了人生最美好的伴侣,一定要努力工作,报答和感谢来宾。一定永远孝敬父母,永远善待妻子,永结同心,百年好合。而且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弯腰鞠躬,感谢同仁,感谢领导,感谢来宾。而今天,送来的礼品已经堆积如山,两间屋里的床上,地上都堆码着别人送来的贺礼。虽然都是些日用品和食品,向红玉一看这些东西,就算是刘子培一家用,一家人吃他家人口不多,除了父母还有个正在读高中的兄弟刘子文,恐怕这辈子都用不完,吃不完。如果是人情往来,恐怕他母亲陆续送过礼品出去,早已倾家荡产了。但她没见刘子培婉拒过,都是与父母一道,来者不拒。就连第二天当地的县委书记和县长派车来接去县委招待为他们夫妇接风,他也欣然接受,没有带上父母,而是只带了向红玉去赴宴会。虽然都是同级干部,但向红玉看这两位地方长官对刘子培充满敬意,毕竟他年轻呀,所谓后生可畏,大概是这个意思。

在刘子培的家中的墙上,挂着他父亲的几张奖状,一张是厂先进工作者的奖状,一张是优秀共产党员的奖状,另一张是五好家庭的奖状。既然先进工作者又是优秀共产党员为什么不把父母接到省城参加婚礼,与自己的父母见一面。她在回省城的路上问过刘子培,刘子培只说父母没什么文化,怕到尽是官员的婚礼上来感到尴尬、拘束、失礼。而在向红玉看来,在那么多的人来人往中,刘子培的父母都是始终一脸笑容,言谈举止除了兴奋外,不见有什么慌张失礼之处。她明白,他是在搪塞她。

“子培,为啥那么多人来祝贺送礼,那么多,你家用得完吗?用完要几辈人?”向红玉有次偶然想起问他。

“人情往来,别人家有红白喜事。我爸妈也要去送礼呀。怎么,这不正常吗?”刘子培解释说,“在基层这种人情世故往来太正常、太多了。”

“我是说,送的人太多,你们应该拒绝少收一些嘛?往后还礼,你爸妈的压力大呀。”向红玉说。

“红玉,你太不懂人情世故了。别人送礼你拒绝,得罪人啊。轻了说你看不起,重了说你狂妄自大,目中无人,到时候不好做人。”刘子培解释说。

“子培,你现在大小也是领导干部了,这种人情世故,你往我来还是少些好。”向红玉不无担心地说。

“红玉,你能保证你父亲就没有这种礼尚往来的交往吗?”刘子培反问她。

“没有。我们结婚,我爸发了句话,带张嘴来吃糖,喝茶,吸烟就可以了,谁也不准送礼。你看见谁送了?你收到过一件贺礼吗?”向红玉很不高兴地说。

“那是你爸,你爸权力大,说话谁敢不听。”刘子培说。

他其实心里很不舒服,充满怨气,结个婚,花了不少钱,一件礼品都没有收到,倒赔。如果不懂人情世故,往后不就成了孤家寡人了吗。

“往后那些人找你有请托,我看你怎么办?”向红玉最后说,“人情世故要有,要适可而止。”

“红玉,我的爸妈和你的爸妈不一样。他们除了当先进,上台领过奖,见过厂长、书记,哪里见过你这么大的人物,省长千金。你说,大家来道贺,两老能不高兴吗,犯得着得罪人吗?拒人于门外吗?”

这是向红玉婚后与刘子培的第一次争执,从那以后,她和刘子培之间在家庭生活中也发生了多次争吵,但每次都是刘子培先息事宁人,使夫妇间暂时相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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