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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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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30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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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秋殇花凋谢(第二卷)》连载

第三十八章 惊喜之际

因为刘子培的问题,建设厅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安排向玉红出席和参加公开活动,很少让她抛头露面。倒不是因为她有什么问题,而是考虑到她一旦公开露面,又会引来众说纷纭。这种长期形成的恶习根深蒂固,加之刘子培案件已经成了路人皆知省内头号新闻,而向红玉毕竟是刘子培的前妻,这一事实更加容易引起人们毫无边际地遐想和揣测。对于向红玉来说,这正是她求之不得的事。她不喜欢参加公开的各种活动,她觉得很累。很多人喜欢这种抛头露面,增加曝光度,知名度,她不喜欢,甚至讨厌。一味地讲客套话,恭维话,一味地杯盏交错,一味地酒肉穿肠过,故意矜持,保持端庄,都像戴了面罩一样,相互看不清真实面目。每一次出席这种活动又恰恰很多,如什么会议,表彰,开工奠基,竣工庆典,名目繁多。只要是这些活动,总要请些上得台面的人物,向红玉的单位一年四季,自然少不了有人来请。

厅长卢玉钟是个可亲可爱的人物,做事四平八稳,老沉稳重。他对向红玉目前的处境也是感到愤愤不平。向红玉是自己手下一员大将,全省规划项目那么多,工作量那么大,从来没见她叫过苦,抱怨过,也不见哪个项目出过问题。通不过的项目在审批方案意见上她标注得清清楚楚,规划条例和规则也记载的明白,从不违规审批,任何时候的审查都经得住反复核查。从没给建设厅造成过负面影响。他喜欢她这种不徇私情、务实的工作作风。

他今天是迫于无奈,省规划协会一年一度的金玉兰颁奖大会过几日就要召开,几个副厅都因公要外出,他也恰好去外面开会,这事还只会落到向红玉头上,她本身也是规协的副主席,评审时可以不去,但颁奖这种场合总得去个副厅以上的官员。

“向厅长。”卢玉钟和蔼可亲地敲开她的办公室,走到她面前。

“厅长,什么事,还劳你亲自过来,打个电话,叫办公室传个话不就得了。”向红玉起身说。

“这些天休息好了吗?”卢玉钟无话找话似的说。

“天天都休息得好呀,厅长,你可不是来关心我休没休息好的吧。没关系,有事直说。”向红玉说。

“是这样,规协那边有个评选表彰会,厅里几个领导都不在,我也要外出,这事还得委屈你大驾光临,去当个颁奖嘉宾,代表厅里头讲几句话,颁个奖。”卢玉钟怕她拒绝,一口气把话说完。

“我当什么事,厅长,你也是,叫办公室传个话不就完了。何况也是我分内工作。”向红玉说,“你还亲自跑过来。”

“行,那我走了,不耽误你工作了。”卢玉钟轻松了说。

“你不走,还要我留你吃午饭吗,厅长。”向红玉笑了笑点头说。

这事本来让办公室打个电话就行,她估计是卢玉钟怕她有情绪推卸不去,才亲自跑来了。何苦呢,向红玉自己还不至于因为刘子培的事情闹情绪,如此不大度。何况这项工作也是她分内的事。规协审查评选时她没参加,是因为开会去了。这颁奖公布结果厅里不去一个领导太不郑重。何况这么久没出席过公开活动,她明白卢玉钟这个老头子的好心,迟早总要面对公众,何必遮遮掩掩,光明正大地去。自己还没退休,总不能永远不露面,畏惧舆论。

每年的金玉兰奖是全省规划界、策划界的一件大事。除了规划界、策划界的同行参加,投资商、地产商的大佬们也会相约而来。他们也渴求盼望自己的项目榜上有名,给各自的建设项目贴上金字标签,以此推广宣传,促进销售。有时省上主管城市建设的副省长也会莅临,只要抽得出身。

金玉兰奖无论荣获金奖、银奖、优秀奖,都没有一分钱的奖金,只有奖杯,奖牌和证书。但规划设计单位、策划单位、投资开发商却每年趋之若鹜,争夺激烈。规划设计、策划可以在投标的荣誉栏中增加一项内容,凭此奖在资格预审中增加评分。而投资开发商可以如此拼命宣传,推销包装自己。因此每年一度的颁奖都放五星级酒店宴会厅举办。规协不怕花钱,每年都赞助商出钱鼎力相助,会员单位每年还要交钱。有时颁奖会在下午三点后举行,颁奖完毕后是一场合家欢的酒会。而本次的颁奖会是在晚上七点举行,是颁奖和酒会同时进行。颁奖是在酒会进行到一定的时候才由主持人宣布开始,主持人一般都是请本地电视台主播人担任。

宴会厅灯火辉煌,大厅顶上的几盏水晶灯流光溢彩,照射得格外耀眼,大厅里人头攒动,个个都端着,举着高脚杯,在寻找各自的目标,聊天问好,攀谈,相互介绍,打招呼。一派喜庆景象。来的是个个都显得彬彬有礼,如绅士一般。衣着更是讲究。男的西装革履,女的端庄贤淑打扮。虽然宴会厅人多,但不嘈杂,每个人说话或打招呼都压低声音,保持一种儒雅的风度。不管任何性格,任何文化层次的人,也只有在这种场合,才管控得住自己的嗓门。

向红玉到的时候酒会已经开始了,迎宾小姐礼貌地引导她到宴会大门外的签到台签了名,又替她在胸前别上一朵颁奖嘉宾才能佩戴的精美花朵,又引导她进入宴会大厅,朝颁奖嘉宾席位上引。宴会厅的服务员往她面前递上了盛了红酒的水晶高脚酒杯。她端了一杯,但没喝。认识她的,熟悉她的人开始一见,都十分惊诧,但瞬间还是礼貌地低声朝她打招呼问好。甚至还有许多人蜂拥而至,纷纷围上来问好,伸出要握手的姿势。向红玉只是点头示好,由迎宾引导着迅速走到颁奖嘉宾座位上,坐了下来。她放下手中的酒杯,才感到轻松。否则,她怕杯里的酒在这不长的距离中晃荡出来。坐在周围来颁奖的嘉宾见她落座,也依次起身,或走到她的面前或旁边向她问好,礼貌地点头示意。向红玉还是沉静地彬彬有礼地对每一个人点头示意。

颁奖台两边早就架好的电视台和省内各大媒体的摄像机。摄影记者和文字记者都静静立在那边,等候颁奖典礼开始。也有摄像记者扛着摄像机在宴会厅寻找采访对象。颁奖台上的巨大背景屏幕,滚动播放着省内工程建设场景的画面图像,柔美婉转的音乐始终不停地反复在宴会厅内环绕。

当省电视台著名的新闻节目主持人,一位年轻俏丽的姑娘宣布颁奖典礼开始时,宴会厅内掌声雷动,震耳欲聋,在场的人都兴奋起来,仿佛他们的高光时刻到了。向红玉明白金玉兰奖的获奖面很大,光优秀奖就有十多个,还有三等三名,二等奖两名,金奖一名。规协的想法是皆大欢喜,只要你申报了,无重大问题和缺陷,缴纳了参评费用,一般都会给个安慰的优秀奖,而对金奖和二、三等奖则严格评选,注重它的原创和新意,往往争夺激烈。每当宣布奖项和获奖时,大屏幕都会播出该获奖的设计画面或项目在建的图像,跳出颁奖词。优秀奖和三等奖、二等奖的颁奖持续了近一个小时,宴会厅内热情仍然不减,每一次公布获奖者,掌声、吆喝声就如雷动一般地响一次。这时候大家完全失去了儒雅,绅士的风度,姿态,狂躁起来。向红玉累了,感觉疲倦了,耳朵被那些掌声,兴奋的狂叫声震得嗡嗡地响。她是最后一位颁奖嘉宾,也就是本届金玉兰奖获得者的颁奖人。如果省政府领导没来人,那么建设厅领导作为规协的直接领导就理所应当为金奖获得者颁奖。

颁奖台上的背景大屏幕已经打出了颁奖词:生态、文化、产业、旅游,聚焦新农村规划。主持人宣布请建设厅向厅长上台宣布获奖者和颁奖时,礼仪小姐引导向红玉走上颁奖台。这时宴会厅内鸦雀无声,突然寂静下来,都在期盼花落谁家。目光都注视到缓步上台的向红玉的身上,摄像机,照相机对准她聚焦。当她走到落地麦克风前,接过主持人递给她的精美封套,取出里面的卡片时,她惊诧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迟钝惊讶的表情引发宴会厅内刚才还憋着呼吸等候的人们纷纷交头接耳的议论:怎么回事,是谁呀。向红玉冷静下来,稍停片刻后,看着那卡片大声宣布:

“获得本届金玉兰奖的是:笑笑规划设计工作室的李笑笑。”

宣布完毕,宴会厅的人都茫然了,没有掌声,没有兴奋,没有兴高采烈的狂欢,而是一头雾,继而一阵议论,相互打听,听都没听说过的单位和听都没听说过的人。也只有少数几个有业务联系的人鼓起掌来,那掌声是那么可怜,零散。当主持人说:恭贺获奖人,请获奖人上台领奖时,台下才响起零零星星的掌声,稀疏而不热烈。三个礼仪小姐已经分别把奖杯和证书、鲜花捧在手中站到了颁奖台的中央。向红玉已经是热泪盈眶了,太突然了,想都没想过在这种场合看到他的名字,会不会是同名了,她甚至突然产生了这种疑问。

就在向红玉还在这么想时,从宴会厅后边有个人站了起来,埋头缓缓朝颁奖台走过来,这人就是李笑笑,这已经是主持人第二次喊请获奖人上台领奖了。人们的目光转向他,随着他的走动而移动,都在感觉好奇的议论。向红玉看清楚他了,还是那样子。头发虽然不是很长,但依然是副不修边幅,不以为然的处事不惊不诧的样子,还是穿了套休闲装,没像到场的其他男人一样,西装革履,头发梳得溜光。好像没想过要获奖一样。他确实没想到,只是想去参加试一试,往后使自己的工作室增加点知名度,他就去报了名,向规协缴纳了费用,他只想有个提名的优秀奖就足够,没想到爆了冷门。他早就看见向红玉了,只是众目睽睽之下不好意思走过去打招呼,怕别人说他是巴结这个厅长,而且看那么多人在向她打招呼,也轮不到他插上去。这时候的摄像机,相机的镜头对着他,跟着他在拍,在录制直到他走上台去。向红玉先伸出双手拥抱了他,泪水已经流出来了。他也拥抱了她,低声在她耳边说:

“红玉姐,你怎么了,台下那么多人盯着你呢?”

经过主持人提醒,向红玉才从等候已久的礼仪小姐手中接过奖杯、证书、鲜花,一一递到李笑笑手中。主持人要他发表获奖感言,他说没有,一切尽在无言中。颁奖典礼就在这尴尬的氛围中结束了,酒会又照旧继续。就在这时,还在台上的向红玉和李笑笑同时发现在靠近中间的位置坐着四五个人,其中一人一直盯着他俩。他俩同时认出那个人是胡杏花,虽然向红玉只是开会和从资料上见过她的照片,但胡杏花那优雅的神态和模样使她过目不忘。李笑笑侧过头,像是躲避胡杏花的目光一样。但胡杏花还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此时还留在台上的他俩,不想回避。

“去吧,去见她一面,趁这个机会。我在外边的咖啡厅等你。完了找个地方聊聊。”向红玉看着胡杏花那目光说。

“不去,红玉姐,我去了说啥好。”李笑笑侧过身说。

“应该去,笑笑。都这么久了。过去说几句话,毕竟你们那时好过。”向红玉对他说。

李笑笑这才拿了奖杯和证书、鲜花走到早已等候在台下的助手张敏,把奖杯和证书给她,吩咐她先回去,不要等他。张敏也突然伸伸头像喻梅一样猝不及防地吻他一下说:真棒,就跑走了。

向红玉见李笑笑捧着那鲜花朝胡杏花走过去,她才走下台,在礼仪小姐的引导下走出宴会厅。

“谢谢了,别管我了。”向红玉说。说完她马上给张正明打了个电话,说看见李笑笑了,她在酒店咖啡厅等他,一会见个面。

宴会厅的人已经走了很多很多,剩下的人可能是肚子饿了,还在自助餐桌前三三两两地取餐,三三两两地围坐在一块喝酒聊天。

看见李笑笑捧着花朝自己走,胡杏花悲喜交加,心突突地跳,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同她坐在一块的人见状也告辞走了。她站了起来,目瞪口呆地看着走近的李笑笑。上次派出所匆匆一见,又是好多年?她不敢肯定他见了她第一句话说什么,反正派出所那晚上他是一句话都没有说,今天他会说么?

“恭贺你,李老师,李笑笑。”胡杏花苦涩地一笑先开口说。

“胡董事长,你好。”李笑笑说完没有把花递到她手中,而是放到了她面前的桌子上。

“有你这么称呼,这么送花的吗?”胡杏花伸手理了理额头的头发看着他说。

“我该怎么称呼呢,胡董事长?我这是借花献佛,没想到会碰到你。”李笑笑低下头说。

“你就不能像过去一样,叫杏花吗或者直呼其名叫胡杏花吗?”胡杏花有些愠怒,有些生气的样子仍是嫣然一笑说。

“大名鼎鼎的长兴集团掌门,直呼其名我怕不敢。”李笑笑脸上毫无表情地说。

“笑笑。”胡杏花苦笑了下说,“向厅长是你过去的同学吗?我看和你说了那么久的话,我原来听你说过省城你过去有个姓向的同学。”

“这你都还记得?”

“咋不记得,你的事我都记得。笑笑,你成家了吗?”胡杏花说。

“你咋这么问?你呢?成家了吗?那个胡宝成是怎么回事?”

“笑笑,你还在画画吗?被宝成他损坏画的那幅画,我花钱请人修补好了。画得很好,有空还请你再帮我画一幅。”胡杏花故意支开话题没有正面回答他。

“只要你有时间,打个电话给我,我一定来重新给你画一幅,画你现在的样子,你现在不是我记忆中的样子。”李笑笑这才抬起头看,看着她说。

“在你眼中,我现在是个什么样子,变啦,变来你不认识了?”胡杏花问他。

“差不多吧,你现在是变来我不敢认识的人了,是个贵妇人,不再是南山村那个小姑娘了。”李笑笑说。

“笑笑,我们相互留个联系方式,改天带宝成来见你,见了面你自然就清楚了。”胡杏花说。

李笑笑和胡杏花互留了联系方式,一想到向红玉还在外面等他,便起身告辞。

“杏花,我走了。这花留给你。我过去没送过你一件像样的东西,权当送你的第一样东西,你保重。”李笑笑依依不舍地最后说。

李笑笑辞别胡杏花后就朝酒店咖啡厅走去找向红玉,他怕她久等了,就只好离开胡杏花。胡杏花望着他远去的身影,潸然落泪,心中忍不住悲伤起来。盼了那么久,等了这么长时间,这次出现了又很快走了。她不怨他,而怨自己,怨自己眼下还有吴好这个拖累,她要尽快摆脱这种拖累,但又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成家?刚才问他,他没有直接回答,才使自己陷入迷惘和苦闷。她捧起桌上的鲜花,埋头闻了一会,才起身离开宴会厅。宴会厅里还有极少的人在用餐,聊天。

李笑笑走进咖啡厅的时候,张正明已经独自一人赶来了,他一见李笑笑走进厅里,还在伸头四处张望,便走了上去,猛地往他身上击了拳。李笑笑吃惊地看着他,捂住胸口问:

“正明,你打我干什么?”

“这一拳是我替红玉姐,钟小虎打的,你害的大家担心啊。”张正明冲着他说。

“担心我干什么?怕我死了。我命大,一时半会还死不了,多事。”李笑笑这才拉了他坐到向红玉旁边。

“笑笑,喝点什么?”向红玉问。

“不用,我有次也是在五星酒店等人,点了杯茉莉花茶,你们猜,收了多少钱,八十块。天啦,我才喝了几口就八十块钱,太奢侈了。八十块够我吃四顿盒饭了。”李笑笑故意找话题说。

“你呀,一辈子就这德性。人家酒店没成本吗?拿了金奖还这么小家子气。”张正明说。

“笑笑,正明和我,还有小虎都替你高兴,销声匿迹这么久,钻出来就爆了冷门。我当时还以为看错了,还以为是同名了,没想到真是你,害的我在台上都失态了。”向红玉说。

“红玉姐,你真不该把那金玉兰奖颁给他,你应该马上宣布金奖空缺,使这家伙白跑这趟,空欢喜。”张正明故意说,“笑笑,你不知道,你一消失,把我们害苦了。为了找你,红玉姐拉着我们,还有李娜,把附近城内城外的景区都跑遍了,找够了,还真以为你跑去当了个流浪画匠。多少次了,红玉姐还一个人跑去读书时候她带你去过丞相祠、杜甫草堂,人山人海里找。说真的红玉姐这份情,你这辈子都还不清了。你以为你是谁?说出去,大家都要笑话,一个副厅长,满世界找你这个破画匠。”

张正明这席话说得李笑笑垂下了头,眼眶里饱含泪花。他不知道向红玉还如此有情,如此牵挂。他觉得自己微不足道,不值得她和张正明他们如此上心,把情谊如此看重。他顿时感到羞愧不如,哽塞着说:

“红玉姐,我错了,不该不辞而别,是我害苦了你,使你还在牵挂。红玉姐,你知道,我这一生孤独惯了,我只想到自己,没顾及你的感受,我有负于你了。”

向红玉一边听他说,一边深情地望着他,默默地摇了摇头。

“都过去了,笑笑,看到你,今天能为你颁奖,我已经很高兴了。”向红玉又转向张正明说,“正明,你也别说笑笑了。他也苦,很努力了,有今天已经很不错了。笑笑还是我们过去的笑笑,做什么事都很棒,挺好。”

“红玉姐,你们干脆结婚!”张正明忽然忍不住大声说。

他这一声结婚惊动四周喝咖啡低声聊天的人都惊诧地看着这三个人。

李笑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见向红玉用手捂住肚子,额头渗出了汗水珠子。

“红玉姐,你怎么啦?”李笑笑俯身向前问。

“没什么。”向红玉用手按住腹部痛苦地说,“可能是晚上没吃饭,刚才颁奖完也没顾得上吃点东西,又空腹喝了咖啡,胃痛了。”

“红玉姐。”李笑笑抽纸替她抹掉额头上的汗珠说,“不行,我们赶快去医院。”

“不用去医院,待会吃点东西就好了。”向红玉忍住疼痛说。

“我去开车,笑笑,你扶红玉姐出来,送去医院。”张正明见她脸色都变白了,汗流不止,急忙起身说。

张正明慌忙跑去开车,李笑笑却抱起向红玉,虽然沉,但他还抱得起。向红玉被他抱着伸出双手搂住他的脖子,虽然还疼得厉害,但那一刻,她感到幸福,感到满足。这是她第一次被他抱起,也是她人生的最后一次,只是她现在不知道而已。

医院急诊室,医生只能替向红玉做简单的检查,输上液,她的疼痛才渐渐缓解,渐渐熟睡了。李笑笑和张正明都守候在病床前,见她熟睡了,张正明把李笑笑拉到外边的走道说有话要对他说。

“红玉姐病了,笑笑,你主动点。我刚才说你们结婚,是认真的,向红玉是为了你才草率结的婚,单身这么久,一个人支撑到现在不容易。你考虑一下,你苦,她不苦吗?我把她交给你,有什么事马上打电话给我。你知道吗,她只要有你的消息,第一个打电话就是打给我,感情好的同学不多了。我明天一早有个会,你就照顾好她,我走了。”张正明吩咐说。

“你走吧,有我照顾就够了。只要红玉姐同意,我这次就和她结婚。”李笑笑几乎不假思索地说。

“这才是对的,走啦。”

张正明走后,李笑笑又回到病床边,坐在床前想了很多。夜深了,他伸手紧紧捏着向红玉的手,他不想松开了。他感触到手的脉搏跳动。过去他从不敢主动去牵她的手,那时她那高雅、美丽如晶莹剔透的玉女一般,他可望而不可及,自卑得不敢轻易触碰。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她也老了,但依然矜持而温文尔雅,不失女性的青春魅力。过去错过了,现在还能重归于好吗?彼此都步入了人生的大半程。他想等她好了,是否能听到她说心里话,这姐弟情什么时候才能转变为迟来的爱情?他不知道她会不会说这种话,因为她现在不是普通人,是个高级领导干部了。

他感觉她的手在动,而且也捏紧了他的手。他看见她睁开了眼,他问她醒了,她点点头,他问她饿了吗?她也点了点头。他马上松开她的手,放进被盖盖好。跑到医院外边找了个通宵营业的小店,把坐着打瞌睡的老板叫醒,煮了碗抄手,用方便盒盛了又跑回病房,扶她起来坐着,一瓢一瓢舀来吹冷喂她吃了,一直到她把汤喝完。她饿了,晚饭都没吃,这抄手小店卖的肯定味道不好,但她都吃光了,李笑笑在想。他把饭盒丢进垃圾桶,又坐到床前,拉了她的手,看见挂在输液架上的输液管,一点一滴的液体流动。她也含笑地看着他,也紧捏着他的手,感触到彼此手上的温度。

输完了液,护士来拔掉了针头,她就要坚持回家,李笑笑劝她留下来,按照医生的安排,对身体做个全面检查,确定什么病因。她告诉他,她每年都有例行体检,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只是饿了胃痛而已,现在输了液,肚子饱了,不痛了。而且一晚上没往家里打电话,徐阿姨和李娜不知道会急成什么样。她手机又没电了,平时也总是丢三落四的,把这事忘了。李笑笑拗不过她,只好扶她去医院外打了个出租车送她回家。车上,她一直依偎着他,闭上眼睛,默默享受这短暂的她感觉最美好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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