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笑笑开始了有节奏,按部就班地生活和工作了。在公司喻梅主管技术,他主管前期规划的布局和规划思想。员工都是些年轻人,他主持的一个前期方案不久就要去向委托方汇报时,喻梅突然提出,由他担任PPT汇报稿讲解。李笑笑又为难了,离开课堂久了,如果去讲解汇报的演示稿,他又担心临场遇上口吃、语塞怎么办。这么长时间卖画,只是对买家讨价还价,他还真担心蒋义逃离课堂的事情在自己的身上发生重现,而且这个方案委托方请了几家设计公司竞标,临场发生这种情况,不是把大家劳动成果毁了吗,他确实感到担心,怕发生语塞下不了场。
“喻总,能不能请其他设计师去讲,我怕不行。一是年纪大了,二是怕不专业。”李笑笑坐到喻梅办公桌对面说。
“设计师?李总,你没见他们都太年轻了吗?他们最大的问题就是临场发挥不好,应变能力差了,这是他们的通病。方案做得再好,怕是要出问题。”喻梅告诉他说。
“喻总,你最合适呀,既是老总,又是专业设计师,你上去肯定服众。”李笑笑说。
“错了,过去有几个方案我亲自去了,技术上肯定不输别人,但是规划的思路、想法,我没讲清楚,输了几回,白干了。我考虑你亲自上,就是这个道理。那些评委,不一定都精通技术,前期人家只想听你把想法、思路讲清楚。”喻梅瞧着他笑了说。
“是这样?那我考虑一下。”李笑笑勉强说。
“演示稿文字是写好的,而且是你主的刀,你不去合适吗?”喻梅笑着问他:“别怕,什么事都有第一次,闯过就好了。还有记住,输赢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有信心,要自信,要有打败其他公司的胆量。”
李笑笑想还真是这个道理,但谈何容易。规划这东西,你技术再好,如果把你的规划思路讲不清楚,有几个人看得懂你的技术方案,所以他只能勉为其难,披挂上阵。难怪有的设计公司还专门花钱去大学请留学的老外去担任汇报主讲,装门面,吓唬人家那些评委,因为前期方案的比拼太重要了,通过了,就意味着签合同了,挣钱了。
回家吃过晚饭,收拾完餐具,喻梅就发现笑笑一个人跑到客厅外的花园,拿了张报纸在读,读的声音不大,但全神贯注。她推开玻璃门,立在门口说:
“笑笑,你读报干啥,还那么认真,发神经呢?”
“你不懂,我这是在训练自己的口才。”李笑笑停止了,回头对她说,“读报跟学习演讲一样,调整好心态。”
“你口才还不好吗?还要学习?赶快进屋,外面有风了。”喻梅感觉奇怪地说。
“我没那么娇气,这点风没啥。”李笑笑说完又继续读他的报,当作旁若无人一样。
喻梅关了玻璃门,坐到沙发上,望着他那认真,全神贯注读报的神态,偶尔还看见他走两步,手上做出摆动的姿势,完全就像个教师一样地在讲课。他本身就当过高中教师,他那身影、神态、姿态,使喻梅心中有一阵抑制不住地狂动,更加有些爱慕这个有过沧桑经历的男人了。她被他脸上流露出来的显现的一种气质吸引住了。
到前期方案汇报会的前一天,喻梅还主张他去理个发,去商场买套新的西服,被他拒绝了。他说他不喜欢那样,喜欢这种不修边幅。喻梅左看右看法这样可能还好,还有几分艺术家、设计师的风度和气质,就依了他没去勉强。
评审会是在一个星级酒店的小会议室进行,里面有业主方和请来的十多位专家担任评审。参加评审的单位人员抽签后按顺序进入,汇报完毕都在外面和没汇报的单位人员等候。喻梅和李笑笑带了三名设计师助手,都在外边等候,抽到的是第三名。每个单位汇报的时间限定在半个小时,也就是说喻梅和他要等候一个多小时才轮到进场汇报。李笑笑是第一次参加这种神秘而又充满神奇氛围的汇报会。心中难免忐忑不安,他不停地在这宽阔的铺了地毯的走道来回走动,仿佛像沉思着,默记着什么的散步一样。喻梅立在那儿静静地望着他,不去打搅他,只是注视着他脸部神态的变化,看他紧不紧张。当她看到他一脸神态自若的样子,放心了。她也知道,这种严肃的场合对他是第一次,但对任何人都是一样。
前面两拨人依次进去又出来了,轮到喻梅和李笑笑带人进去,都依次向围坐在里面的评委们点头,接好投影。她发现笑笑竟是那么的平静,弯腰朝评委鞠躬,开始了他那口齿伶俐,抑扬顿挫地汇报演讲。他那富有磁性的声音,把方案的规划思路要点,理念,规划原则,规划的愿景,讲得十分得当,妥切。当他最后说了声谢谢时,业主方和评委都鼓了掌。喻梅知道,这掌声就代表了成功,她抑制不住兴奋,带领员工依次退出,李笑笑也知道,这掌声的含义,是他人生价值的第一次体现。前边两拨人没有掌声,他明白成功了,中标了。他刚走出会议室,就被喻梅走上来不由分说,抱了他亲了一口,悄悄说了句:“笑笑真棒,了不起,神了。”
李笑笑看见带的两女一男年轻设计师都在冲他和喻梅笑,不好意思地伸手去抹被她亲过的脸,怕她的口红沾上。
“没有口红,李总,喻总涂的是润唇膏不褪色的。”一个叫张敏的女设计师走过来说。
“是吗?”李笑笑问。
“骗你干啥,喻总激动,我都激动想亲你。”张敏说。
“小声些,别人听到了不好。”李笑笑其实内心比她们都激动,第一次被喻梅逼上梁山,当了回主讲。当教师是照本宣科,而这次却像是在演讲一样,是当着那些个专家评委的演讲。
果然随后被召集进去,宣布评审结果,中标了。这中标就意味着五六百万元的设计费到手了。接下来就是签订合同,进行详细的方案设计和施工图设计了。
走出酒店大厅时,大家都兴奋不已,反而使李笑笑感到奇怪。喻梅和这些设计师都不是第一次参加这种评审会了,都是久经沙场了,不是第一次中标,还有什么值得如此兴奋和高兴。
“喻总,李总,该请客庆功吧,撮一顿。”那个叫张敏的提议说。
“当然要,你们马上通知公司的其他人,今晚到名食府撮一顿,叫大家准时到,是该庆祝一下。”喻梅吩咐说。
“值得如此高兴吗?喻总。”李笑笑不解地说。
“当然,今天的对手不一样。”喻梅解释说。
“都是设计单位,你不是说胜败乃兵家常事。”李笑笑说。
“笑笑。”当作员工的面,喻梅居然这样称呼他说,“这些个对手都是国家级的大院,都是响当当的知名设计院。我们这种小院居然胜出了,不单单是合同的问题、钱的问题,是关系到我们名声的问题。我一开始没想到会中标,四个院都是那么厉害,我想肯定落标,万万没想到成了。笑笑,你真厉害,真棒。你们说是不是?”喻梅说这话的时候异常感到兴奋。
“李总真棒!走啰。喻总,李总,晚上见。”三个人异口同声,故意撇下喻梅和李笑笑跑了。
李笑笑也是心潮澎湃,晚上公司聚餐又破例喝了点红酒。人生本来走到了低点、冰谷。虽然这是一次常规的竞标,胜出了,仿佛又点燃了生活的希望,是一次生命的蜕变,华丽的转身。如果绘画,这么短的时间内也许还是个普通的貌不惊人的画匠。而一个规划设计就完全不一样,一旦落地实施,那些个建筑将是永远地、长久地立在那儿示人,镌刻在一代又一代人的记忆中。自己也成了那座丰碑出力的其中一个,成就感就会油然而生,这是件多么有意义的工作,前景诱人。他有些昏昏沉沉,被员工和喻梅的酒喝的有些飘飘然,仿佛把过往的苦痛经历都抛到九霄云外。代驾送他和喻梅回家,各自在卫生间洗了个淋浴。当他用浴巾包裹着身体从卫生间出来时,看见喻梅已经沐浴完毕了披了件薄如蝉翼的睡裙,那丝质睡裙透出她清晰的胴体。高挺的乳房,结过婚但未生过小孩的美妙肢体,她脸色潮红地站在他的面前,微微含笑地望着他。他惊慌失措,手一松,浴巾滑落在地,赤身裸体地呆若木鸡一般被喻梅伸手抱住。那一夜他沉睡已久的熄灭了男人的浴火又重新被喻梅的身体点燃,猛烈地燃烧起来,想把她娇柔的身子熔化一般,合二为一。猛烈的冲撞之后,他已经大汗淋漓,气喘不已,而喻梅显得异常满足,享受着男人的野兽般撕咬、揉搓、折腾带来的兴奋和快乐。
卧室的灯还亮着,休息一会,李笑笑俯视着喻梅那光滑而富有弹性的胴体,感觉很美。他伸手去抚摸她,她马上感觉周身麻酥酥的像猫爪一样,热血又往上冒。她伸手挽着他的脖子,把脸又贴到他的脸上。
“喻总,不好意思,我冲动了。”李笑笑低声说。
“还叫喻总,都这样了。”喻梅说。
“喻梅,你不会生我气吗?”李笑笑说。
“生什么气,有什么不好意思?你我都是成年人,都是孤男寡女,住一屋,做这种事你情我愿的男欢女爱的事太正常了。不做,不冲动才不正常。你不必为过去永远背负内疚,过去就过去了,我早就知道我们会有这么一天,会撕破虚伪的面具。笑笑,你不觉得我不够女人味吗?遭过男人讨厌吗?我还以为你是个禁欲主义者呢,不食人间烟火,没想到我这一诱惑你就原形毕露了。说着玩的,其实你也很男人,只是压抑久了。从今天开始,我们不必睡两间房了,弄得我晚上心里七上八下睡不好。有你陪我睡,我会睡得很安稳,很甜美。笑笑,你说是吗?”
喻梅起身压到他的身上,对他说的是她的肺腑之言。她其实早就想冲动一下,晚上推开他的门,钻进他的被窝里去,搂着他,强迫他和自己做爱。她需要这种男欢女爱,她才三十多岁,正是欲火旺盛,时常想发泄。上班工作还好,一副装正经的白领头儿的模样,时间长了,特别是晚上,一个人独处,时常孤枕难眠。人的生命有多长,总该有一段应该是激情澎湃的时候,放肆宣泄自己的时候。离婚以后,追求的人也不少,因为自己是个知识金领,相貌身材都是一个女人的黄金时段,但顾虑太多。她也经历了学校的初恋到郎才女貌的结合。结婚后一块打工,一块奋斗,都考取了注册师,又一块创业办公司。但公司一开始经营惨淡,当初的山盟海誓破灭了。当她独自支撑起公司开始,她就对追求者看淡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如果自己不是公司的老板,如果自己不是具有专业知识的女人,会有那么多人追求吗,甚至比他小的年轻人。偶遇李笑笑时,她仔细观察过他,他不是算是相貌堂堂,外貌讨女人喜欢的那种男人,也不是那一见钟情的人。他的身上有一种气质是普通女人甚至是世俗女人看不出来的,她看出来了,她刚开始以为他只会绘画,有几分才气,没料到他还有深邃的思想,蕴藏着巨大潜能的人。这次方案评审击败对手就是他潜藏的巨大能量的一次爆发。她认为向红玉、胡杏花她们过去看重的男人,都是有潜力的男人,有内涵的男人。因为这两个女人都不是普通的女人,都有过人之处。她们看中过的男人,肯定也有过人之处。因为男人和女人都不单单是一种简单的身体交换,而是一种爱慕和相互的征服。就像动物界到了发情期,要打败所有竞争者一样,才能独霸交配权。否则就是男女之间的平庸和往后生活的不堪重负或者最后的感情破碎。所以她才抢在向红玉和胡杏花之前把他接走,她认为做对了,除了工作上是个帮手、伙伴,感情上也暂时找到托放。
他睡着了,望着他熟睡的模样,听着他平稳的鼾声,她睡不着。她伏在他那胸口上,听着他“怦怦”的心跳。他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更不会为了利益轻易背叛自己的人,眼下在物欲横流的年代,那种人太多了。今天同你睡觉,甜言蜜语,早晨就转身离开连再见都不说一声就消逝得无影无踪。他不一样,他连稳定的工作都不要,跑到省城来寻找过去的情感,找到了因为自己而孤独地吞下苦果。她相信从今晚开始,他会和自己安分守己的开始享受这男人女人的私密生活,不会随随便便地说声再见就离开了。白天一块工作,回家晚上相互拥有和占据对方。
也就是那晚起,李笑笑感到生活中有了阳光。上班下班,晚上与喻梅相拥而眠,而且一连几个前期方案都获得评审通过,获得了价值不菲的合同签订。他无事的时候又会在那小花园中支起那块四开的画板绘画。
“笑笑,你没事还画什么画,画了又不拿出去卖,有意思吗?过来陪我坐秋千,荡着舒服,把烦恼都忘记了。”坐在秋千上晃荡的喻梅看着他那专注的样子说。
“怎么没意思,久了不画,手生疏了,画画养神,拓展我的想象力。”李笑笑回答说。
有时他会叫喻梅在他画完一幅画进行点评,虽然她的评论半点都不专业,只会说好不好,讲不出更多的道理,但他心里听了舒服。有时他也会搁下画笔,跑过去陪她坐在秋千上,挽着她的腰晃荡。只要别人看不见,喻梅就会趁这种时候,抱着他狂热地亲吻,一直到相互都感到彼此在冲动,才跑到卫生间沐浴,相互搂抱着在床上温馨地享受相互肉体带来的快感,然后相拥而眠。
更多的时候,他和她还是在厨房忙碌,准备一餐简单而又美味的饭菜。这种生活一直平静而又甜美地进行着,谁都不希望被打破。虽然她和他都说不出这是不是一种爱情,反正搭伙生活是肯定了。两个人谁都没提过结不结婚的问题,喻梅觉得这样很好,没有扯了一张证后的争吵,反而有一种新鲜感,过的又是一种夫妻生活,相互尊重得像知心朋友一样,无话不谈,什么问题都可以平等地讨论,只是时间久了,会不会出现裂痕,她和他都不知道。只要眼下的这种恩爱,相互爱慕,尊重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