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刘子培老家回到省城,当向红玉独自回家去看望父母时,母亲问她那边举办婚礼的情况,她刚开始讲就引来父母亲开怀大笑,连一边的徐阿姨也逗笑了。
“欢迎的人好多,把到他们家的路都堵满了,比逢年过节还热闹。”向红玉说。
“为什么那么多人来看热闹?”父亲问。
“还不是看你这个宝贝女儿,副省长的千金长啥模样。”向红玉说。
“幸亏咱姑娘还长得不错,否则你爸的名声就坏了。”母亲笑了说。
“才不是呢,人家又分不清爸这个副省长和省长有啥区别,反正是看这高干的千金长成啥模样,有啥特别的地方。”向红玉继续说。
“那不是我们宝贝女儿风光了一回吗?”母亲说。
“风光啥,累死人了,站了个下午和晚上,屁股都没落下坐一会。那鞭炮我估计就放了十多挂,吵死人了。”向红玉说。
“红玉啊,那是人家当地风俗,一般青年男女结婚,也要放几挂,何况是你这个大省长的女儿,十几挂鞭炮不算多。我们当地人结婚都是这样,再穷的人也要热闹一阵子。”徐阿姨站在一旁说。她也是满脸堆笑,替红玉高兴。
“这还不算什么,光收的贺礼就堆了两屋子,床上地下都堆满了。可以用堆积如山来形容,一点都不夸张。”向红玉对父母和徐阿姨说。
“你是不是太夸张了,堆积如山,红玉。”母亲笑了说。
“这刘子培敢收这么多礼?太大胆了吧。”父亲显得不高兴地说。
“都是些日用百货的小东西,都可以开个商店了,是他爸妈收的,说是他爸妈平时礼尚往来。我们一件都没要,拿回来没用。”向红玉说。
听女儿这么一说,父母亲才松了口气,又和徐阿姨笑了起来。
“红玉两间屋都堆满了东西,你们晚上睡哪?”红玉母亲问。
“睡他们县上招待所,是他们县上领导派车来接的。第二天县上两个领导还专门为我们接了次风,吃了顿饭。”向红玉说,“退房的时候我去付费,人家死活不收,说收了钱会挨领导批评。”
“红玉,你想一想,如果你不是我的女儿,他不是市团委副书记,你们是普通老百姓,人家地方领导会请你白住白吃吗,求人家恐怕都没门。这事我要批评批评刘子培,防微杜渐啊,你们都不是一般的老百姓。”红玉父亲隔了会说,“我要跟他敲个警钟。”
“爸,这次你就不要说了,为了这事我已经和他吵过了。他这人面子重,人又年轻气盛,你要是批评了他,他又以为我在你面前告了他的状,往后不知道要吵多少架。”向红玉说。
“他爸,听红玉的,这次就当不知道。不然这小两口才结婚就吵吵闹闹也不好。”母亲说。
“我是怕他往后犯错误啊。”父亲担忧地说。
“爸,严重了吧?就是他犯错误,你女儿不犯错总行了吧。”向红玉说。
“红玉说得对,有红玉在,他错也错不到哪去。”红玉母亲说,“徐阿姨,可以吃饭了吗?”
“当然可以,我早就准备好了,想等你们和红玉多说会话,我这就去厨房端出来。”徐阿姨说完就进厨房去了。
从那以后,向红玉与刘子培的争执、吵嘴越来越多。为家里的油盐酱醋争吵:为请托争吵,为应酬争吵,总之不断都有引发两者之间争吵的事端。结婚后向红玉改掉了过去乱花钱的毛病,不再去经常出入那些卖高档商品的门市了。她甚至自己也开始节衣缩食,衣着朴素起来,因为她知道怀孕后到小孩一出生,花钱的地方太多了,自己不能像过去一样老向父母伸手要钱,父母虽然从未拒绝过她要钱,但她觉得和刘子培的工资收入足以使家庭过上在那年代上等生活等级和水平了。但是刘子培不一样,自从当上市团委书记,穿衣总要到省城的商城五楼的男装专卖柜台去挑选,那是省城著名的品牌店,汇集国内外一、二线大牌。他开始注重自己的仪表和服饰搭配,理由是良好的个人形象是外人眼中的口碑。不仅如此,一逢邀请刘子培就会答应前往,理由是增加曝光度,增强与基层的联系,增进情感交流。总之,她感觉刘子培在变,变得八面玲珑了,太在乎人情世故了。为这些事向红玉也和他不时发生争吵。
向红玉却与之相反,参加工作,掌握着系统内的组织与人事权利,做事格外小心谨慎。过去的一批狐朋狗友,原先还经常聚会的官家少爷、小姐们,她感觉没啥意思了,聚到一块尽扯些官场秘闻,内幕消息,与老百姓的东家长西家短不同的是都是升迁,挪动的趣闻。她现在是不到万不得已不去参加这批同类人的酒会和聚会了,因为她知道谁升谁不升是组织部门考察决定的事情,不是大家在一块瞎扯和议论就有结果的事情。听多了,反而影响自己的正常思维。而恰恰刘子培喜欢她去,认为这个圈子里出来的消息,一定是可靠的消息。他认为这种圈子文化有一定社会影响,这圈子不是一般人能进去的,所以他还跟向红玉讲了一通圈子文化的道理。
“我不想去,要去你自己去,我不去。”向红玉直截了当回答说。
“我去,我怎么去,以什么名义去?”刘子培说,“你是副省长千金,我去算什么?”
“市团委第一书记,副省长女婿,咋没资格?”向红玉说。
“我去岂不是成了你的面首吗?红玉你太不注重这种圈子的作用了。应该多为我们的往后想想。这圈子只有百利而无一弊。”刘子培振振有词地说。
“你还知道自己成面首了,俗气。”向红玉恼怒地说。
说归说,吵归吵,刘子培还不敢公开与向红玉公开顶撞,因她父亲毕竟还是一省的副省长,在副省长中位列第一,而且是省委常委,如果惹恼了妻子,一回家告御状,恐怕到下一届换届选举,自己会被挪到什么地方。他没有这种胆量,贸然任性,何况妻子已经怀孕,脾气正是烦躁的时候。他只是委曲求全地维护好夫妻之间的关系,小心翼翼地侍奉妻子,平时讨她的欢心,少惹她生气,早日有个儿子。
从怀孕和儿子出生,刘子培又和向红玉争执了几次。刘子培一开始就主张向红玉怀孕期间就应该请假在家休养保胎。向红玉则坚持上班,说身体没那么金贵,而且上班工作又不是体力劳动,对胎儿发育没半点影响,一定要等到产期临近了才去医院。而刘子培则一天到晚担心动了胎气,影响胎儿的发育。胎儿生下来,是个男孩,两人又因为带的问题争执开了。向红玉主张请了个阿姨,把儿子留在身边,随时可以照料,但刘子培则主张断奶后送到奶奶和爷爷家,由奶奶和爷爷照料:一是刘子培父亲都退休了,早就想抱孙子,二是可以节约聘请阿姨的费用,三是他和红玉可以专注于工作。向红玉觉得奶奶爷爷带也可以,主张把二老接到省城家里来带,但刘子培依然不同意,理由就是父母不习惯城里的生活,像关在囚笼里一样,四处都是陌生人,而且答应父母带到上幼儿园时回省城来读幼儿园。
向红玉拗不过刘子培,只好在断奶后将取名刘成的婴儿与刘子培一道送回奶奶和爷爷家去。她心想,只要等三岁刘成能上幼儿园,就接回来,反正时间不长,也就两年多的时间。那时儿子也能跑能跳,再回到身边应该没有多大的生疏感,往后再给他提供良好的教育环境就行了。尽管与儿子离别时,她恋恋不舍,十分痛苦。心头肉啊,而且不知道爷爷奶奶会把儿子带得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