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体验生活

第四章：体验生活

这时候，我是很愉快的走在乡村小道上，已经走了很长一段时间了，我脑海里，想的是这次来甘露办学，这个初中补习班，上的是初中的课程，学生一般小学毕业后，失学在家里，无事可做，只会惹事生非，乡政府决定办这个初补班是明智之举。我作为办班的负责人，是应该全力以赴的。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也应该想方设法去克服。我的思想很复杂，是来体验生活，是为写文章，还是为办学，心中一直七上八下，直到一声霹雳，这才使我从想像中回过神来。向周围看了看，空中已经浓云密佈，大雨点打在乡村的小道上，击起了一阵阵灰尘。接着一个又是一个更近的更响的霹雳。雨就倾盆似的倒了下来，尽管我手中撑着雨伞，开初，雨点是横打的，忽然从这边，忽然从那边，接着又改变了攻击法，打鼓似的向伞上直敲，弄到水点都打在我的脸上，感觉有些疼痛。我加紧了脚步，走过了小木桥，向杨园乡走去。

雨好像并不想就停住，乡村小道上一下子成了泥浆，走路越来越艰难了，杨园乡的驻地还是望不见。我觉得很焦急，照我的计算，是早该走到了的。我抬头望望天空，仍是漆黑一团，四周灰蒙蒙的，村庄和田野，都笼罩在大雨濛濛中。没一会儿，雨停了，西边天空忽然亮出一丝光彩来了。忽然间西边天空挂起了一条彩虹来，在彩虹下面，又出现了一个村庄。狗儿们发出各种各样的叫声，一只昂着头，发出拉长的幽婉的声音，它怀着一种热心，仿佛想得到一种什么奖赏；另一只却像幼儿园里的唱歌班一样，立刻接下去了，夹在中间，恰是一般响亮的铃声叮当，是小狗的最高音节，最后压到全部合奏的是具有坚定的，狗式的，大约乃是老狗的最低音，因为合奏一到顶点，它就像最低弦乐器似的拼命地叫起来了；中音歌手们都夹起尾巴想更好地唱出高声来，大家也都伸长了颈项，放开了喉咙叫喊起来；唯独它，它最低的弦乐演奏家，却把留着胡子的下巴疵牙列齿地蹲着，膝髁何要着地，忽然一个以吓人的姿势冲到我的面前来，我本能地往地上一蹲，各种各样的狗叫声骤然而停。这时村子里出现了一个男子汉，他喝住了狗们的叫声，把我请到他的家中。给我倒茶，当我说明来意后，他告诉我，这个村庄里有好几个失学青年，无事可做，浪费青春年华，是不应该的。我把招生通告给了他，并叫他张贴。然后说，7月10日到7月20 日报名，8月1日到2日考试，风雨无阻。他说，我把这个招生通告交给高级社里的领导，让他们动员全社的失学青年来学校报名。他还说，他家也有一个女儿想读书，我表示欢迎。

回到甘露后，我就去乡政府按排的初补班校舍看看。这时徐永成同志正在叫泥水匠粉刷墙壁，见到我说，华夏老师，做课桌椅的木工和木料已经全部到位，中心小学的孙校长已把课桌椅的尺寸交给了师傅，明天就好动工做了，这几天你最好不要去乡下了，在这里指挥一下，木工们要什么，你可以托校工朱锡培去购买。顺便给了我三十块人民币。老徐领我在两个教室内走了一圈，然后说，明天要去县里开会，大约要有个三、四天时间才能回来，这里的事就托你了。我说，还要买一根升旗的旗杆。我送他走出校门。然后仔细的看了一下这个我要生活和工作的地方。

这所初补班是个新办的学校，一切都是白手起家，教室是并排的七间民房，中间一间作走廊，校牌就挂在门外边上。两边各三间做教室，把中间墙头打通，用横木作栋梁，托住屋顶。第二进是天井，靠南边是一排小屋，很是矮小，人走进去要低着头，做为教工宿舍。朝东两间，权作办公室。已经修整一新。四张办公桌已放在那。这些房屋，解放初是荣军疗养院，后来疗养院搬走了，现在空关着。因为教师没有来，仅我一个人，坐在那里，感到有些空落落的冷静。我看着初中的课本，思潮起伏。我一个中学未毕业的小青年，到甘露来办学，地生人不熟，实在感到有些不自在。现在仅我一人，今后派来的老师，是何许样人，如何相处，学生是流荡在社会上多年的青年，如何教育，不禁心中有些惧怕起来。正在这时，朱锡培走进来说，华老师，四张床铺板已经买来了，放到那里去？我即对他说，放到对面的小屋子里边去，每间放一张床铺，并按排两张凳子和一只书桌。这时，我沉思了一回，还想到过许多事情，例如，老师的伙食问题，是自己学校办小食堂，还是到乡政府食堂去搭伙，这些都是比较麻烦的事情。我一个20岁的青年人负责这个重任，实在是有些为难。

在乡政府食堂午餐后，我又去文化站，和那些回乡学生一起讨论招生的事情。甘露镇上的回乡学生有几十个人。有的初中毕业，有的高中毕业，有的在大学读书。暑假里都回到家乡来休息度假，当我谈到请他们帮忙，一起宣传初中补习班招生的事儿，大家都非常热情。特别是戴逸奇、陈永康、陈新海、匡元珍等同志都表示，不论是晚上还是白天，只要需要随叫随到。我把编好的宣传资料，发给大家，然后宣布，今天晚上在火着场举行第一场宣讲招生晚会。节目由各人自定。就这样折腾了十多天，总算报名的人数越来越多

5月18日晚上，王书记在宿舍里对我说，你要把甘露初补班的办学章程写出来，又交给我一些材料说，你仔细看看，写好后，把章程给我。说完后王书记下楼去了。

我在宿舍里，认真的阅读了这些资料，第二天，又去文化站查阅有关书籍，开始撰写甘露民办初中补习班章程。

章程初稿，经王书记修改后，我把草稿交给徐永成同志，他看后，在他的办公室里，我们进行了一次长谈。

徐永成说，章程是要订的，但人是最要紧的。我们甘露这个水网地区，1952年也曾办过初中补习班，但后来，留不住老师就关门了。这是无可奈何的事。

我问，为什么留不住老师呢？

老徐说，那是因为解放初期，有文化的人少，另一方面是交通不便，老师是外地人，来去不方便，民办初中补习班的老师工资又低，有时候发不出工资，真的没办法，就轮流按排老师到学生家中去吃饭，以后实在没办法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学校关门。

我默默的想着甘露初补班的未来。根据县教育局的规定，每一位初补班读书的学生，一个学期交10元人民币学费。4元书杂费，每班招收60名学生。我预算了一下，2个班招收120名学生，计人民币1200元。4位老师，每人月工资30元，计120元，一个学期6个月，是720元，剩余480元，作为办公费用，如果有学生交不出学费呢？另外，每个学生的4元钱杂费，是学生的书本费用，不能动用的。这480元办公费用，要维持半年中的纸张、粉笔、煤油灯，以及各种另星材料的添置，还有差旅费等报销，这些钱是无论如何不够用的，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那这所民办初中补习该如何办下去呢？老徐和我讲的第一次办初补班失败的原因找到了，看来要办好学校，资金是基础。但我又想到了人的因素，只要有了人，什么事情都是人干出来的。上级领导为什么派我到这里来？重任在肩，这付担子，我无论如何要把它挑起来，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向前走，像在汪洋大海中游泳一样，有了目标，就要奋勇向前，只要坚持到底，才能到达胜利的彼岸，我一定要把这所民办初中补习班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