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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我一个人回校
整风反右结束，甘露初中补习班仅剩我一个人回校，怎么办，这个初补班怎么办下去？面对120位同学，我是退缩，还是继续办下去？教师呢，向教育局申请，再调教师来，教育局洑斗仁局长回答是不可能，我如果回到县报社去继续当我的见习记者，我个人的发展空间可能会更上一层楼，那么，甘露民办初中补习班就在我的手中倒闭了，我不能为了想当作家而离开我心爱的学校，我想只有向当地政府要教师了。这时，我还是担心得很，心跳出来似的，我感觉，自己的呼吸很沉重，此事不一般，无论怎么说，如果这局面当地政府不能解决教师，那么，只有自己向社会上去寻找了，别无他法，看来只能如此了。破釜沉舟，背水一战冲出绝地而后生。至于写作，做作家的事，今后再说吧。自己相信，凡在人间，在粗笨的，冷酷的，穷苦的，在出身不好的，人群中间，也会有人才的，像在干净的，规矩的，单调的人们中间一样——无论在那里，总会遇到一回会燃起希望的火花，这在我的面前就是一道闪光，在突然间而且在不经意中，看到了这一切。然而，我正在青年时期，具有一种异想天开的梦境的感觉。我也曾沉思了好一会，思考了好几天时间，还想到过许多事情和许多工作，但深信我的思想是有坚实的基础的。想到半年前，来到甘露创办初补班的时候，当时一无所有，后来通过努力，教师有了，教室有了，资金有了，学生招来了，开学了，尽管中间有曲折，但还是比较顺利地度过了半个学期，但现在通过整风反右，原先四名教师，仅剩下我一个人，古人有言，独木难支，孤掌难鸣，一个人能撑起这个学校吗？但以前我在报纸上看到过独树成林的文章，说的是，在云南的一个花园中，有一棵树，独自长成一片树林的故事。我感觉到，我并不孤独，我的背后，有当地的人民群众，上有乡党委、乡人民政府的领导，下有家长、学生的支持，我一定能顺利地把这所学校办下去的。我不想重踏过去的复辙，把自己辛辛苦苦创办起来的甘露民办初中补习班，在我的手中毁掉、关门。
想到我现在的生活，我先得提到整风反右后，我近来常犯的失眠症。要是人家问我现在生活中主要的基本的特点是什么？我就要回答：失眠症。跟过去一样，我按照习惯，批改作业到午夜，洗洗脚，就脱衣上床，我很快就睡着了。但现在就睡不着，有时迷迷糊糊的，想东想西，就是睡眠不深。不到两点钟，就醒来了，一时间眼目清亮。觉得好像根本就没睡似的。有时候我只好下床，点亮了煤油灯，想看书又看不进去，我往往在房间里一走就是一两个钟头。从这个壁角走到那个壁角，瞧着早己看熟的宣传画，我走累了就在桌子旁边坐下来，我一动不动的坐着，什么也不想，什么欲望也没有，要是有一本书摆在我面前，我就信手拉过来，一点也没兴趣的看不下去。前段时间，就是照那样，用一个晚上的功夫，看完了“文汇报的资产阶级方向必须批判”或者为了我能理解更多的反右动态，敏思苦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为了吸引我的注意力，我就迫自己从一数到一百，再不然我就想到我的一个同事，从师范毕业，当老师，又如何从小学校长变成了右派。而现在的问题是这个民办初中补习班，怎么办下去呢？睡在床上左思右想，翻来覆去很难入眠。
当我想到一个人要实现自己的的梦想，必须要付出艰苦的努力，要干成一翻事业，到达理想的彼岸，必须从游泳中学会游泳，我在迷迷糊糊的睡眠中，一忽儿下水，一忽儿上岸，突然眼前一亮，前面是一片桃花林，红红火火的耀人眼睛，再左边是一片雪白的李树林，桃红柳绿李树白，这不是桃李满天下吗！我兴奋得从床上坐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