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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教师在哪里
走进新的教室，新的课桌椅、板凳、黑板、讲台都摆在面前，我顺势就站在讲台前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了：欢迎同学们报考甘露民办初中补习班的字样。又到办公室里看看，四张崭新的办公桌椅，竹做的书架，都摆放得整整齐齐，我在靠东的一张办公桌上坐下，顺手拉开抽屉，把桌上的书放进抽梯里去，然后再把它锁上。我又从背包内拿出日记本，写下了这样的话：今天是8月1日建军节，我到甘露办学已经三个月了，由于乡政府全力协调，中心小学的无私援助，当地老百年姓的大力支持，经过近90 天的努力，总算理出了个头绪来了，考试、录取工作已经开始。但是，万事俱备独缺东风，我在七月初向县教育局打的报告，要求向甘露民办初中补习班派出三名教师，至今音讯全无。那怎么办呢？实在没有办法，我只能到乡政府里去，打电话到区宣传科询问。区里的回答是，区里没办法解决师资问题，说曾经接到县教育局的电话，暂时调配不出老师去甘露初补班任教，过一段时间再说。区里要我直接去县教育局走一趟。我安排好了工作，关照校工朱锡培，把录取通知书发出去。近的自己去发，外县的邮寄。我想，如果学生来报到了，教师再不来，那就有麻烦了。我心急火燎的乘上锡甘班轮船，到大洋桥码头，上岸后直奔野花园，在教育局里找到了洑斗仁局长。洑局长中等身材，白胖个子，四十开外年纪，他听我说明了来意，便说，你们办初补班的积极性是好的，但现在师资跟不上，公办学校还有很大缺口，面临开学，还缺三十几名老师呢，至于民办的初中补习班，我们是有安排的，但到现在为止，来报到的只有5位老师，昨天已经被港下、新安两所初补班请去了。你们甘露乡，我知道，是边远的乡镇，三县交界，水网地区，交通不便，是应该办个初补班，你们要三名老师的报告，我是看到了，也作了安排，待等到他们来报到，我即通知你们好吗？我无话可说了，告别了局长，我到县报社去看望老领导，老同事。因为我在年初，曾在县报社实习过，命我当实习记者。直到甘露去办初补班，才告一段落。踏进报社，赵宗衡、黄正俊热情的和我握手言欢，老黄问我，去办民办初中补习班，是什么意思，是补习初中课程吗？还是教初中的课本？我回答说，初中补习班，实际上是一所民办初级中学，教的是全日制初级中学的课程。因为办全日制中学上级批不准，主要是财力不允许。县教育局根据下面的实际情况，采取了变通的办法，以初中补习班的名义向上报批的。而且性质是民间办学。就这样区里叫我去办班了。区委宣传科的胡科长还说，要我认真办好初补班，积极深入生活，写出一部反映民间办学的长篇小说来。他们俩听了都点头称是。这时，已到下班的时间了，我们便到县机关食堂用晚餐。晚上就住在老黄的集体宿舍里。宿舍里有四张床铺，二人下乡采访去了，空着。老黄和我谈了白天胡科长说的事，他说要写出一部民间办学的长篇小说来，这到是个好题材，现在教学上一条腿走路，光靠国家办学，是承受不了这样巨大的经资负担的。这是一件大好事，中国的教育模式应该两条腿走路，你要把学校办出特色来，更要把民间办学的长篇小说写出来，我等着你的好消息传来。老黄的话，对我是一种鼓励和信任，我暗暗的下定了决心，要像学游泳那样，光在岸上喊叫，不下水是永远也学不会的。因此，我向老黄保证，我必需深入下去，认真对待，体会办学中的甜酸苦辣，作好记录，写出一部民办学校的小说来。老黄对我的决心深表满意，他说，人的一生是非常短暂的，你要在教学工作和业余写作两股道上走钢丝，是很艰巨的，有人说脚踏两只船，最后会在大风大浪中淹没，为此，你要作好抛弃个人名和利的两根绳索，投入到生活的汪洋大海中去奋斗，去拚搏，永远不要放弃理想和追求，才能到达胜利的彼岸。我把老黄的话牢牢地记在心里，并且写在日记本上。这一夜，我没有睡好，脑海中波涛翻腾，一会儿在大海中游泳，被巨大的沙鱼追赶；一会儿又像在杂技团内走钢丝，心惊胆颤的生怕跌下来，一会儿又在高山顶上跌入万丈深渊，我紧闭双眼，只听得耳边呼呼作响，一觉醒来，仍睡在硬木板床上。而屁股和肩膀上还有些隐隐作痛。我有些头晕目眩的感觉，脑海里有些迷迷糊糊。我想着初中补习班，这所学校是民办的，国家不给钱，要靠自己收取学生的学费来发教师工资，如果没有生源，那就麻烦了。到目前为止，教师还没有，靠我一个人，如何把这所学校办好，真的是大伤脑筋。当我想到在甘露2、3个月的时间，乡政府领导，当地居民，都相当热情，全力支持办好这所学校。想到这里，我的心才有些安定下来。天刚亮，我就爬起身来，老黄听见响声，对我说，小伙子，上心思了，告诉你，心慌吃不得热粥，饭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件一件做，你当前最要紧是，把初补班这所民办学校办好，以此积累素材，而不是急于写作，只有在工作中饱尝了喜怒哀乐的情感，才能在写作中体现激动人心的场面，作品中的人物命运，才能与时代脉搏同时跳动。世界上好多的伟大作品，都是作者心灵燃烧的结晶。老黄最后说，这是想了一夜天要跟你说的话。我连连点头称是。心里激动万分，多么好的良师益友啊，这一夜天的谈话内容，成了我一生的奋斗历程。我洗漱完毕，就告别报社同仁，心急火燎的又想去教育局看看，到底有没有教师。
早餐，我到崇安寺金阿胖面店吃面。这时吃面的人很多，各张桌子周围都坐满了人，只能站着等候。等到人家吃完了面，我在空桌一边坐下来，对面位子上坐着一位瘦长个子，大约四十多岁年纪的中年人，已经吃完了面，只见他慢腾腾的从衣服口袋里慢慢的挖出一包香烟来，抽出一根，含在嘴里，又慢吞吞的从中山装衣袋内摸出一盒火柴，抽出一根，在黑纱皮上擦了三下，点燃了烟，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抽了一口，又慢悠悠的吐出几个烟圈圈来。到我一碗面吃完了，他还坐在那里若有所思的吸着烟呢，我站起身来，向他笑了笑，提着公文包，向大洋桥轮船码头走去。我心里还在想着那个吸烟的人，在城市里正有这样悠闲散漫着的人。
到八点多鈡，我坐上轮船出了城。
天高云淡，八月的的艳阳温暖地照耀着，运河两边的树木一点也看不出秋天来临的意思，现在还是绿荫如傘，遮蓋着绿色河水，这样温暖的天气，使得倒映在河中的树荫，撩动鱼儿猛劲地跳出水面。轮船泊泊响着在河中驶过，船后边拖着长长的泡沫，向前飞驰。在大运河上黑压压的成群飞过去的鸟儿，那高得看不见顶，直上云霄那种感觉，一定会是很痛快的美妙天空。对于坐在轮船上的我来说，显不出一点新鲜和有趣的地方，我这一次去甘露办学，己经有三个多月的时间了，在这些个月中，有好几次来县教育局汇报工作，争取教师，但到现在还是一无所有。像现在这样的秋天也罢，娇阳如火的夏天也罢，在我的心感觉都是一样。跟往常一样，照例只巴望一件事，赶快走完这条水路。
我觉着，在甘露这个水乡小镇，好像己经住了好多年，好多年，有几十年了似的，我觉着从甘露到城里，从城里回甘露，在轮船上把河边的每一个码头，每一棵树木都看熟了。我的过去生在这个地方，现在还是在这个地方，将来呢？把甘露初中补习班办起来了，办好了，肯定是前途无量。只想到学校，全身心投入。可是那段生活，在我的记忆里留存下来的只有一种像梦一样朦朦胧胧，浮动不定的东西，那些农民的子女，渴望知识的欲望，像干裂的土地渴望着甘霖，我没有理由不把甘露初补班办成功，一定要按时开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