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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反右斗争
我们初补班的顾鼎贤老师，在反击右派斗争中病倒了，我为他办好了请假手续，送他到无锡市第一人民医院治疗，由于他出身地主家庭，虽然他一直做民办教师，但一种前所未有的心里压力，压得他透不过气来，特别是当他看到斗批右派份子的那一幕，更是惶惶不可终日，整天担惊受怕，病情越来越严重。他的家属，整天哭泣，家中无钱治病。土改时，他的父母是被斗争的对象，家里只留有简单的生活日用品。后来，因为他肆业于上海同济大学，解放后出来当民办小学教师。当时，民办初中补习班缺老师，就按排他到甘露初补班当教师了。民办学校是没有公费医疗的，医疗费用只能由自己出，或者学校出。但我们的学校刚办不久，半学期下来，开头发了四个人的工资，后来孔庆安走了，尽管发三个人的工资，已经所剩无几了，当我看到顾老师那干瘦的脸，像玉米杆那样细细的手臂，真的很担心，我想，反正学校里还有200多元钱积余，我托朱锡培去交了100元医药费。一心想把他的病治疗好。直到整风会议结束，他才出院，回到老家去休养，在寒假里，他与世长辞了，终年51岁。李树荫老师，因为在整风运动中说了共产党干部中有些人是陈世美，并且向党的干部政策提意见，说有的人是裙带风，一人有福，带到满屋，兄弟姐妹、三大姑、八大姨都提干。干部任人唯亲，谋私利，这样能做好工作吗？他在小组里也得到了批判。要定他为右派。他一声不吭，接受群众的批判，我在小组会上，说他工作积极，不一定是右派。他总算逃过一劫。但他通过这次整风，在精神上彻底被摧毁了，在会议结束时他对我说，华老师，我以前当了几年的民办小学教师，看来这次，我是不能再当甘露初中补习班的教师了，我们相处一场，我原本想与你在一起，共同把初补班搞好，把民办中学搞出个样子来，现在看来，这只能是我的一个梦想了。我说，你何必如此呢，反正，我们这个学校是民办的，只要乡政府和当地老百姓没说什么，我看你还是可以当教师的。李老师摇了摇头说，我决心已下，你别再劝我了。你还年轻，前程远大，小心为好，我走了，赠给你三句话：逢人只说三分话，背后不说别人事，便是人间无事人。就这样，李树荫老师离开了初补班，离开了民办学校的教学岗位。回到他的老家苏北去了，往后再也没有见到过他。
整个甘露辅导区，一百多名教师，评出了3个右派，全县2000多名教师，被揪出了80多名右派份子。有的被送去农场改造，有的被关进了监狱，有的就地监督，一时间，人心惶惶。
我整夜不能安睡。我想到了李老师来校后的教育工作情况：他在学校所做的一切是化了一些心血的，原先是一个纪律涣散的班，自从他接手后，千方百计做好学生、家长的工作，在班上大力表扬好人好事，对学习成绩差的学生一对一帮教，取得了良好的结果，一改过去纪律涣散、责任心不强、得过且过等等的现象。为达到育人的目的，他组织班委加强对学生的管理，从传授知识到学生的身心健康等他都下了很大的功夫，并建立了学校、家庭互访与社会为一体的教育方法，以推动学校的德育工作。我以李老师的具体做法，总结出“以德育人”为目标，对不同的学生分别采取不同的教育方式，对于个别品德、学习较差的学生，学校采取一个品德好的学生交朋友转化一个差生的办法，力求做到“一个都不能少”。辛勤培育结硕果。教师爱岗敬业、辛勤育人外，更重要的是我们还有较好的教学思路，教法得当。我是教语文的，我觉得我们学校老师都不错，很有敬业精神，有先进的办学理念，以最佳的教学培养最佳的人才。我认为作为一名语文老师一定要有两个度：一是深度。即老师对教材开掘的深度，讲给学生听时，学生才会吃得有“味”。二是密度。一节课45分钟，让学生觉得很充实的内容才能让他们吃“饱”。然而要达到这两个度很不容易，不仅需要深厚的教学理论、知识功底，还要有相当丰富的教学经验。当时我们三个人，正在向这个方向探索和发展。顾老师说过：我们初补班，地处贫困水乡，教育落后，学生素质差，学好英语有一定的难度，这就要求英语老师在教学思想上观念要新，在上课时注重英语的运用，采用多种形式教学，充分调动学生学习英语的积极性。学校有许多优秀的教学模式，其中就有集体备课，这种运用集体智慧结晶的教学方式是我们初补班教学质量稳步提高的一大法宝。学校的老师们爱岗敬业，教学思路先进，谦虚好学，富有团结合作精神，我和他们在一起工作很欣慰。初补班形成了有一整套评判老师的标准：课堂语言、板书、教态、对课程的理解和对课堂的把握等等。学校的老师基本达到了评判的要求，并有很大的潜力可挖。相信随着学校的发展，他们一定会很优秀。作为一名初补班的负责人，我最大的感受就是学校的老师们认真地教，学生认真地学，形成了良好的校风学风。但是，现在我怎么办呢？三位老师都离开了学校，顾老师去世了，李老师经过整风运动自动离职了，还有一位孔老师不辞而别，杳无音讯。我的脑海里很乱，我想，我去向甘露乡政府辞职？向王华根副书记怎么说呢？向甘露初补班管理委员会如何交待？过去的诺言不算数？甘露初补班在我的手中第二次停办？我想起了县报社老黄的话，心里开始慢慢的冷静下来。我想只有经风雨，见世面，才能磨炼一个人的意志。在和平环境中成长起来的青年人，只有迎着困难上，才能办成一项事业。
我又看到了希望，点燃了心中的理想之光，重新思考着如何把甘露民办初中补习班办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