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顾老师生病

第十章：顾老师生病

孔庆安一走，学校的具体工作又落到了我的肩上，上课，乡里开会忙得团团转，四个人的工作三个人干，写作一事已经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顾鼎贤烟瘾很重，一天要抽二包劳动牌香烟，他30、5元的工资，除了吃饭，寄给家里10元外，全用在抽烟上了。有时还不够，到月底没钱买烟了，精神就委糜不振了。有时，还真的向学生借过钱。因为这件事，我曾找过他谈过话。他对我说，实在没有办法，烟瘾太重了。再后来，学生中暗暗地流传一首顺口溜：顾鼎贤，吃香烟，手黄牙齿黑，烟气直冲天，店里欠烟钱；顾鼎贤，莫吸烟，讲课不咳嗽，身体更强健。这样的顺口溜传到顾鼎贤的耳朵里，他大发雷霆。把教课书往我办公桌上一抛，说，这样的课，我没有办法上了，请华老师另请高明吧。我问他，什么事啊，这么激动？他说，这些学生简直不像话，在上课时公开教训我，说，顾老师，莫吸烟，讲课不咳嗽，身体更强健。真是岂有此理！我听到这里，心中又好气，又好笑，便严肃地问：你在课堂上吸烟了吗？顾老师说：我讲完课，布置完学生做作业，我想吸支烟，从袋内刚挖出来，火柴还未点燃，就有学生举手，我问：什么事？这个学生就说，顾老师，莫吸烟，上课不咳嗽，身体更强健。说完坐下去了，引得大家哄堂大笑，我立即发火，命令他站起来，说他破坏课堂纪律，他强词夺理，反说老师违返课堂纪律，吸烟影响学生身体健康。顾老师气呼呼的坐在办公椅上，说，这个课我没法上了。这时我平心静气地说：吸烟是一种不良习惯，在家里吸烟，影响家人，在教室里，一般是不允许吸烟的，当然，个人爱好吸烟，习以为常，要戒烟，只要下决心，为这个吸烟事与学生闹别扭，我看没有必要，你不在课堂上吸烟，不就没事了吗？顾老师又从袋内抽出一支烟，点燃了吸着，沉默不语，上课铃响了顾老师拿着备课本，上课去了。这次吸烟事件后，顾老师像变了另一个人，他经常咳嗽，有时还咯血，我叫他星期天到无锡大医院检查一下，拍张X光片子。顾老师说，没事，这是老毛病了。就这样拖延下去了。

后来，我看到顾老师咳嗽越来越严重，与他联系好了医院，请他去检查病情。他说啥也不肯去。我了解他的家庭经济困难，就预支他一个月的工资，星期天，他去无锡转了个圈子，当天下午就回到了学校。我知道，当时民办学校是没有公费医疗的，民办老师看病只能自理医药费用。但顾老师的病情日益严重，我就把学校的经济收入，算了一笔账，因为孔庆安走了一个多月未来领取工资，我就把这一笔钱，二个月的工资计61元作补助金发给了他。顾老师看着补助金单子，他的手抖动着，眼珠子红红的，眼泪在眼眶里滚动着，一边咳嗽一边说，华老师，我这个病是老毛病了，看来是看不好了，只能活一天算一天了，这个钱我不能拿。你放心，只要我顾鼎贤活着一天，就一定上好一天的课，直到去见老祖宗。我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就走过去握着他的手说，顾老师，说老实话，我们能够相聚在这所学校里是一种缘份，相互体贴，相互关照是应该的，你不要过分悲观失望，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这61元钱是给你去看病的。我和李老师讨论过你的事，尽管初补班刚开办不久，我们一定尽全力把你的病治好，你先拿着这笔钱去看病，今后有什么困难，我们一定设法解决。顾老师领了这钱，语重心长的说道：学校马上要放学集中参加整风运动了，现在学校剩我们三个人，二个班级，还有三个星期的课你们两个人怎么办？等上完了课，我一定去看病，我顾鼎贤这辈子遇到你们两位老师也是三生有幸，等我看好了病，还要和两位共同办好这个初中补习班哟！从此以后，顾老师的香烟也戒掉了。

从人民日报、光明日报看到，文汇报的资产阶级思想必须批判，整风反右运动，在全国范围内轰轰烈烈开展，储安平成右派，被批斗。江苏省文艺界探求者小集团被批判，我们三个人在晚上备课时议论起这些事，都有些忧心忡忡。

12月接到县教育局的通知，学校元旦后提前放假，教师集中在无锡社桥中学，开始整风运动，时间20 天。接到通知后，即对二个班级的学生进行期末考试。做好发放成绩单的工作。李树荫老师在写学生评语时，有二位学生与李老师发生争执，认为老师所写的评语不负合实际情况，他们说，当时打架，主要是社会上的青年人追打我们学校的学生，我们是维护学校的名誉才出手打架的。老师不能不分是非，混淆黑白，说我们无事生非去社会上打架，这是不公平的。再说，成绩单是给家长看的，到初补班来读书半年，得到这样的结果，叫我们怎样向家长交待？我了解了事件的前因后果，与李老师协商，把打架一事删除了，改成了如下评语：该生在维护学校纪律时，做出了一定努力，今后遇事要冷静，多问一个为什么，就能把事情处理得更好。

放假了，我安排好了留校学生的名单，学生值班人员的职责，并由校工朱锡培具体负责。处理好一切具体事务后，我们一行三人即去社桥中学报到，参加全县中小学教师整风运动了。

整风对我来说，是一场什么样的运动，在报纸上略有所闻，其中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在我的脑海中还是问题百出的，为什么资产阶级要向党进攻，否定党的领导？这到底怎么办，我还是心中无数。想到自己是新中国成立后成长起来的青年人，在党的培养下，一步一步的做好为人民服务的工作，面对困难，自己感到从不退缩。在前进的道路上，还是处于一帆风顺的，这次去参加整风运动，接受教育是一件大好事，我就作好了这样的思想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