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在中原大地,唐、蒋这场战役打了持续不到一个月时间,因为仅靠刘海堂这些士兵的顽强抵抗和冲锋根本无济于事,他作为新排长倒在了冲锋的道路上,他的确如别人所说是被一颗流弹击中的。三个伙伴亲眼看见他在前面倒下了,他们顾不了军令一同停了下来,抱着刘海堂失声痛哭。刘海堂的话很快得到了验证,他死不瞑目,以自己一条鲜活的生命教育了山里其他伙伴,原来在石山以外的世界除了多姿多彩,还有一项是需要拿命玩的。可是话说回来了,像石德发这样蜗居在山里,并不一定全是坏事,至少生命不会这样平白无故地说没就没有了,而且死得没有一点价值。
石德阳哭的好伤心:“老大,我们真的不怪你。”
刘海泉的哭声很快被一阵紧凑的炮声掩盖了,“哥啊,你还有三天满十八岁。十八年后,你又是一条好汉,你要保佑我们……。”
“呜、呜、呜……”
三个伙伴失声痛哭,惊天动地,他们听实了刘海堂的临终遗言,就在他们寻思着要学石德发当逃兵时,转眼已是1930年元月份,唐生智通电下野,蒋唐战争宣告全面结束,这支唐姓部队改姓蒋了。
每当回忆起这件事情,陈列树总是感慨地说:“海堂真是冤呀!”
刘海堂一排兄弟认为他头脑清醒,作战灵活,而且勇敢,要是活着的话,前途不可估量。
刘海堂的父亲找到军营的时候,石山三个后生正在出操,他当面痛骂:“你们几个不孝子,跑出来三个月了,连一封信都不写,不知道报平安啊!列树,你是白读了那么多年的书。德阳, 你妈的眼睛完全哭瞎了!”
刘海泉是本家侄儿,他当场给刘海堂的父亲跪下了,“五牙,我们一到河南就上了战场,我们就知道大错特错了。”
石德阳满心愧疚,加上对母亲的思念和牵挂,他什么都不顾了,哭的越发伤心。
陈列树说:“都怪我们一时鲁莽,实在无脸写信回家。海堂已经先我们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刘海泉说:“还要麻烦五牙给家里带个话,就当我没了。我下辈子再投胎回石山,好好孝敬我牙娘。”
石德阳说:“好在德发留下来了,他一定要替我尽孝。不然,我做鬼都不放过他。”
几个伤心的人儿见到亲人泪流满面,又是哭成一团。刘海堂的父亲见此情景,再也不忍心责骂他们了。经长官批准,几个伙伴领着刘海堂的父亲找到了上次打仗的地方,他们都说记不清埋刘海堂的具体地方了,或许他的尸体已经被野狗拖走了,他们不敢说出真相,怕刘海堂的父亲伤心。
刘海堂的父亲这趟专程到河南郑州,只领回了儿子生前的一些遗物。在一周以后,他总算平安地回到了石山,他介绍几个后生在部队的生活状况,并转达了后生们对父母家人的问候,特别是几位做母亲的听了,当面又是一顿痛哭。
在河埠码头,搬运工们现在每天都能看到一对母女在伙房忙碌的身影。老哥管那位母亲叫“汪嫂”,人们这才知道她娘家姓汪,夫家姓闵,女儿叫闵翠莲,他们就是石家口口声声要找的恩人。为逃避军阀混战,他们是四个月前从湖南一路流浪来到河埠镇的,他们到达的当天上午,内河停泊了不少船只,他们一打听,原来都是为逃避战乱的老百姓,她们只是其中之一。
汪嫂早先已经托熟人在白敬斋的码头上谋到了一份接替老哥做饭的差事,他们刚到小镇就碰上了唐生智的部队招兵,既然天底下都是这个样子,他们不打算再逃了,遂决定在河埠安下家。
中午,大伙儿吃饭,母女俩突然听到议论,说是街道中心张贴了一张寻人启事,有一对英雄母女敢从唐生智的虎口里救下一个小伙子,现在人家父母正满大街地寻找恩人,他们要感谢恩人。起先,母女俩并没将此事放在心上,因为确实属于一桩小事,他们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等到天黑了,码头上收工了,还听到有人议论,说是人家已经托付老哥帮着打听,汪嫂看老哥的时候,老哥正好也在看她。
工友们天南地北地聊天,又聊到了石山那几个投军的小伙子, 说只有石德发一个人留下来了,他是多么冷静,多么理智。有人说,如果不是那对母女及时相劝,结果就难说了,他们说得有鼻子有眼,还说石德发的表哥梅承贤还真是一个传奇人物,他的那些法术是不是跟青山道长学的,但没有人接话茬,而多数人不相信他会法术,毕竟没有亲眼看到。母女俩听到这些,心里也好奇,等到伙房的事情忙完了,她们一起上岸去街道中心看那张寻人启事。
在这些工友中,数老哥最为年长,他是一个热心人,但他发现母女俩的举动有些异常,有意无意中又听到了她们之间的对话,他加快脚步赶上前去说:“汪嫂,原来寻人启事上说的那对母女就是你们呀,真是巧了。”
汪嫂说:“谁说的。”
“你们刚才的谈话我都听到了,再说人家那也是为了报恩,多好的一桩事。”见汪嫂沉默,老哥又说,“他们找的挺着急的。”
老哥一直跟在汪嫂母女后面,介绍石家情况,虽说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但为人仁义,是一个实诚人家,“石德发,那个小伙子不错的!”但汪嫂仍不为所动,“是你们相劝他才没去投军,等于是救了他一命。以后你们孤儿寡母在河埠落户,还不如认了他们。”
汪嫂似乎有些心动了,说:“好是好,但是现在……。”
原来汪嫂心里一直有顾忌,她对石德发自然是有好感,因为像极了自家侄儿。当时,她真不忍心看到石德发一时冲动做下蠢事,所以才冒险多了几句嘴。要知道这个行为已经得罪了官府, 万一追究下来,那可是吃不了兜着走。想到这儿,她决定还是先不要认的好。退一万步讲,如果真是与石家有缘,日后一定还会相见。老哥对此表示理解。
只过去短短三个月时间,石德发接二连三遇到那么多的事情,他整个人都快崩溃了,他突然感觉神情恍惚,萎靡不振,甚至晚上睡觉,眼前尽是刘海堂,他站在床前一声不吭。用迷信话说,即便是公鸡叫了头遍,他刘海堂也不肯离去。
半夜里,石德发开始说胡话了:“老大,你怎么还没走。要不你带我走吧。”
弟弟石德礼睡在另一头,他听清楚了是哥哥在说梦话,他被吓得毛骨悚然,再也睡不着了,他干脆坐起身,划燃火柴点燃清油灯。就这样,他睁着眼睛一直到天亮,他起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这个情况告诉父母。其实石家父母已经看出了一些端倪,他们才要德礼晚上陪德发睡觉的,他们没有想到情况如此严重。
一家人吃过早饭,石德礼遵照父母的指令去了河埠,他要找到表哥梅承贤,跟他返回石山帮助哥哥收吓捉鬼。石德发已经把自己关在屋里,二门不迈,大门不出,他真的跟掉了魂一样,父母喊他也不答应。
石德礼找到梅承贤就要拉他进山。
梅承贤说:“现在进山没用,这种事情得在午后越往后才能看明白。”
梅承贤原本打算在河埠住一晚上第二天回湖南,现在只得临时改变行程,跟着石德礼进山。他到舅舅家太阳快落土了,是时候给石德发号脉,仍然是男左女右一样的讲究,石德发伸出了自己的左手。
梅承贤说:“从脉相上来看,尺脉没有闭合。”他还要再仔细看看,确定有没有冲撞。
石德礼在一旁又说起哥哥半夜说胡话的事情。梅承贤笑着对石德发说:“你一周之内去了好几趟新坟地,实属犯忌。说实在的, 你在阳间惦记海堂,海堂在阴间同样惦记你,你哪能不生病。”
这话把石德礼吓了一哆嗦,他也不敢去刘海堂的新坟地了。即便是上山放牛,也要隔得远远的,或者绕道走。
梅承贤说:“新坟阴气太重,何况是茅山道长做了法的。”
梅承贤称呼青山道长为茅山道长,原来他们是同一个派系的。
有时候,人还真是脆弱,石德发尽管年轻身体好,但几天几夜熬夜不睡觉,反复折腾,身体哪能不出问题的。
“一周之内,你是无论如何都不要再去刘海堂坟地了。”梅承贤嘱咐了又嘱咐,“家里人最好也不要去。”
如此一来,梅承贤只有亲自出马,他到刘海堂的坟前烧香叩头,禀告清楚,他向舅舅、舅妈保证说,德发一周就能恢复过来。到底是梅承贤的诫勉谈话起了作用,还是石德发身体素质好才是根本。说来也怪,刘海堂的影子从此没有再出现在床前了, 石德发暗暗佩服。
一周时间很快过去,加上有母亲的细心照顾,石德发的精气神恢复得跟从前一样了,家里人高高兴兴一起吃早饭。
石德发最先放下碗筷,说他吃饱了,嘴一抹就要出门。就在昨天晚上,他梦见明媚的太阳光自石山顶上升起,在第一处石人像的地方,他看见一锭金元宝闪闪发光。刘海堂远远地站着,没有跟他抢。石德发心里,你刘海堂不是战死了吗?怎么能活着。他就是这个时候惊醒的,他意识到,这只是一个梦而已,但他决定,明天还是要去看一看。
石德发走出家门,父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但他很快走到了村口,在高高大大、枝繁叶茂的榆树下,他驻足凝望,太阳高高升起在天空,他心里惦记石人像,便继续前行,第一处石人像已经出现在他眼前,他环顾四周,竟然和梦中一样,只是没有闪闪发光的金元宝,不同的是多了几粒新鲜的兔子屎,他嘲笑自己, 这就对了,看来自己是想金元宝想疯了。
石德发坐了下来,他打算好好歇歇,山林中流动的空气新鲜,他本能地嗅了嗅,他想到了那几个伙伴,“德阳、列树、海泉,你们现在到哪儿了,我想你们,你们想我吗?”
听长辈人说,当一个人想念对方的时候,对方一定会打喷嚏,这个说法科学么,但愿这是真的。他又想到了那一对母女, 牙把寻人启事贴出去那么久了还没有反应,老哥替我打探到了消息吗?听口音他们好像是湖南人,他们不会因此惹下祸吧!特别是那个小妹妹,长得真是可爱,要是我和德礼有这样一个小妹妹就好了。石德发沉醉其中,他突然感觉山上有人走动,便转过身来,警觉地注视着山上的一切,原来是江忠心大哥下山了,如往常一样,他肩上扛着一把土铳,今天狩猎到了一只野兔。
“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石德发站在起身,说:“我今天出来散散心。”
“我就说嘛,我好多天没看见你了。”
石德发当即恳切地说:“忠心哥,你带上我吧。”
当江忠心听到这句话时,他自然明白意思,他觉得自己像是在等待这句话似的,而且多时了。他也是需要一个做伴的,这搁以前,石德发属于刘海堂他们一帮兄弟的。
江忠心二话没说,爽快地答应了,“你叫家里置一把铳。”
石德发高兴地说:“那我现在就回去说。”
“你别急着走呀,把这只兔子带回去,中午烧一个菜。”
在整个石山,对于从薄田地里刨食的庄户人家来说,每当看到江忠心从大山里猎狩回来时不时有收获时,人们总是充满了羡慕。石家父母不但同意了石德发购置土铳的要求,还特地把江忠心请到家里,好酒好菜招待,教石德发如何填充火药,如何瞄准,如何使用保管以及要特别注意的安全事项等等。
石德发狩猎的新鲜劲儿并没有维持多久,他原本就是一个权宜之计,第一次背着铳跟江忠心进山,他狩猎到一只又肥又大的麂子,他高高兴兴地扛回家,德礼帮他一起剥麂子皮,剖开肚子一看,竟然是一只身怀六甲的母麂子。
石母说:“你造孽啊,一下子杀那么多生。”
石德发原本心里就不舒服,听母亲这样一说更不是滋味,更没有狩猎者收获的喜悦劲儿,他不好明着对江忠心大哥说,从此以后兴致就不高了。山里的飞禽走兽有限,加上还有外来猎户光顾,他和江忠心空手回来的次数越来越多了,加之杀生、杀戮的字太扎眼了,总之,石德发的快乐又没了,究其原因,随着几个伙伴投军一去不复返,他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石家父母没有办法,只得把外甥梅承贤再次召进山里。
石德发说:“你们不要为我担心,即使我不在了,不还有德礼。”他的话听着就让人心酸,像是在作最后的诀别。
石德发变得沉默寡言,完全是一付失魂落魄的样子。父母不知如何是好,要梅承贤帮忙出主意。
梅承贤说:“兴许过一阵子,他就会好起来的。”
石母说:“问题是都过去这么久了,还不见好转。”
石父说:“你走吧。回湖南代我们问候爸妈,还有弟弟、妹妹。”
等梅承贤走后,石家父母开始商量对策,石母提议提前把石德发的婚事办了,石父表示同意,他们是这样考虑的,石德发出门在外可以跟着江忠心,只是回到家里,因为德礼年龄尚小,兄弟之间能说上的话不多。父母已经有些内疚了,上次匆忙作出决定,不让他跟二表叔去汉口,好好的机会白白失掉了,使他心情不快,硬生生地把他禁锢在山里,会不会因此毁了他,应该不会,应该还有补救办法,这个时候如果跟他娶一房媳妇,或许会有转机,他多了一个说贴己话的人,何况是年轻人,等于多了一份乐子。
石父以自己的经验蛮有信心地说:“结婚以后,他就不会无精打采了。”
早年间,石梅两家父母就订下娃娃亲,石德发的对象是表妹梅承淑,今年十六岁了,现在只需要征询他们两个人的意见,如果双方都同意,即刻就可以完婚。梅承贤作为梅家长子,时常穿梭往返于湖南湖北两省相邻的洞庭湖和沙河、河埠一带,从十四、五岁开始拜师学医,行走江湖,他最早师从湘西空灵道,师父名叫廖其友,在很多道门中人都说空灵道不属于名门正派,但梅承贤不管别人怎么说,眼见为实,他佩服师傅的高超技艺,一门心思学艺。外人都说梅承贤和廖师傅有缘,他成为唯一得了真传的关门弟子。
这一次,梅承贤从石山舅舅家出来就直接回了洞庭湖,他先是去了空灵道看望年迈的师傅,廖师傅虽说技艺高超,但仍逃脱不了生老病死的自然法则。在厅堂前,老道廖其友摆放了一碗清水,一清早就看出梅承贤回到了湖南地界,今天就会过来看他, 于是,他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将最后的绝学全部传授给爱徒。
高僧去世叫“圆寂”,道士去世称“羽化”。廖其友羽化后,梅承贤和几位师兄商量,决定在西道院为师傅举行葬礼。这中间耽搁了一周左右的时间,他回到父母身边,首先转达了石山舅舅、舅妈的口信。当着弟弟妹妹的面,父母直接询问了梅承淑的意见,她羞涩地把头扭到了一边,表示一切听从父母作主。考虑到洞庭湖与河埠石山两地路途遥远,父母遂决定由兄长梅承贤护送妹妹梅承淑进石山完婚。
梅承淑上次进石山的时候,不过是一个十三岁的小丫头,她身材单薄。这次再见到她,已经出落成一个大姑娘的模样,脸蛋俊秀,身材玲珑,竟跟之先大有不同。记得那年她来的时候正是暑期,几个小伙伴到后菜园摘桃子李子,梅承淑在下面,等着石德发爬上树采摘。突然听到梅承淑大哭起来:“舅妈、舅妈”就直奔屋里去了。
石德发还在树上,他看到了梅承淑裤子后面红湿湿的一片, 她怎么突然之间受伤了呢?他赶紧跳下树,紧跟表妹往家里跑, 等到他走进堂屋里,母亲拉上表妹已经进了房间,他又径直地往里冲,却被母亲挡在了门外,“你是男孩,不能看。”
石德发心中有疑问,什么是男孩不能看的。在许多年以后, 他无意间听到了婶婶们聊这样的话题,他这才弄明白。现在的梅承淑已经长大了,是一个大姑娘了,她丰盈的胸部,身材错落有致。
当梅承淑再次看到石德发时,竟然一时不知所措,脸红红的,她低下了头,一时还忘记了喊他。石德发想到表妹这次来是跟自己完婚的,他不自觉地咽了一下口水。他们的新婚房布置在东头第一间,房门上贴上了大红的喜字。从一大早开始,整个石家屋场热热闹闹的。作为石家迎娶进门的第一房儿媳,石家父母使出了浑身解数,好吃好喝的款待所有亲朋好友,唯一遗憾的是他们的亲家由于路途太远,不方便亲临女儿的婚礼现场。
直到傍晚,忙碌了一天的人们将要歇息。在明亮的洋油灯闪烁中,石德发、梅承淑的洞房终于安静了。要是有石德阳、陈列树、刘海泉他们一帮兄弟在,不知道要闹腾成什么样子,石德发大喜的心情竟然有那么一点惆怅从心头掠过。江忠心坚持坐到最后还是离开了,晚上没有月亮,是他劝黄忠民、陈列志都早些回去,好让新郎新娘早些歇息。梅承贤随即起身,他要去西厢房睡觉,因为身份关系特殊,他无法闹新郎新娘的洞房。
梅承淑一袭大红衣裳端坐在床头,紧张地期盼着她的表哥, 现在的新郎倌来揭下红盖头。石德发喝得微醺走进来了,他闩上门,看到红盖头下的表妹,只见她胸前此起彼伏,竟有别样的韵味。这是属于他们俩的新婚之夜,两个人先是一人坐一头,安静地坐着,谁都不先说话。
石德发吹熄了灯,在黑暗中,只见他脱去了外衣缩进了被窝里。突然间,他从被窝这头钻到了梅承淑那头,在她软绵绵的身上一通乱摸。梅承淑脑子里竟一时乱七八糟,胡乱想着,现在是该喊表哥呢还是……“诶诶,你这是要干什么?”
梅承淑的问话也变得软绵绵的。石德发并不回答,一下就把梅承淑搂进了自己怀里,这是他人生第一次这么将一个女人拥到自己怀里。表妹丰满的胸部正好对着他的胸口,似乎是在突然间,他感觉全身燥热,偏就一个地方越发膨胀、坚挺,他一个翻身将表妹严严实实地压在身子下面,任由他折腾。
石德发“呵呵”地笑自己,“怎么就找不到了呢?”
他前前后后试了好几种法子,可就是找不准目标,他一时无从下手。你说猪呀,牛呀,狗什么的,不都是无师自通,我怎么就不行呢?不管怎么样,仍旧趴在梅承淑胸脯上的他还是不得要领,他心里干着急。肯定是触碰到了梅承淑的敏感地带,在好一阵折腾过后,梅承淑不再矜持了,虽然两个人都是第一遭,但自己的身体部位自己清楚。
“你再往后一点,羞死我了……。”
两个人窸窸窣窣地倒腾,兴许是动物的本能,在两团欲火的燃烧下越烧越旺。石德发终于探到了门道,他攻城掠地,直奔主题, 捅破了那层薄薄的膜……。梅承淑轻轻的“哎哟”一声,双手紧紧地扣住石德发的后背,说:“你趴着别再动了!”石德发好奇地停了下来,但欲望纵使他又是千军万马,再一次风光旖旎。
石德发似乎是经过了难忘的新婚之夜,他突然间变得懂事多了。第二天早晨,他比往日起得要早,先是一如既往地挑满了自家水缸,接着又去帮德阳的瞎眼娘挑水。他身板结实身体素质好,这得益于那两年在河埠码头当搬运工的磨炼成长。他心里有一个小计划,打算用一天的时间,把自家粪池里沤好的渣土肥统统挑到畈里的稻田里,他指望来年多收一些粮食,不然他表妹, 现在的新媳妇就要跟着喝粥了。梅承淑见石德发起床了,她随即也起了床,二人共用了一盆热水洗脸,倒也没觉得那么别扭,毕竟已经同床共枕了,是一家人了。
父母要梅承淑留在家里休息,让德发、德礼两兄弟去挑粪。梅承淑却不愿意闲着,她说:“我挑不了,可以帮着上粪呀。” 如此一来,大家只好依了她。毕竟是女人,梅承淑心要细,她把渣肥中的石子、玻璃片、瓦砾等统统拣出来,以免带到田里,在日后劳作时划伤身体。石德发挑着担子转来了,他看见梅承淑, 笑着说:“都要你歇息,你怎么还是跟来了呢。”
“那怎么行呢,再说人多力量大嘛。”
他们俩人的声音都是甜甜的,梅承淑的声音更是柔柔的。石德发没多余的话说了,他“嘿嘿”望着梅承淑笑,梅承淑也望着他笑,到底是表兄妹结成的夫妻,两个人先前彼此就熟悉,而且昨晚做过的羞羞事,更让他们觉得相处一起甜甜蜜蜜。
石德礼原本是过来跟哥哥帮忙的,现在觉得自己多余,就去做别的事情了。石德发每次往返挑出一担渣粪,都要深深地看上梅承淑一眼,他似乎越看越喜欢,越看越觉得还没有看够。同样,梅承淑对表哥的爱更是深入内心,深入骨髓。
中午,他们俩并没有睡觉,只是在房间说话就当是休息了, 整个下午,他们继续着上午同样的劳动。石德发心里期盼太阳早点下山,他抬头望了一眼西山口,说:“天,终于要黑了。”
“嗯。渣粪也挑完了。”
“这要搁在往年,我一天都挑不完。”
“这么说来,我还有一点功劳。”
石德发说:“是一半功劳。”
吃过晚饭,父母就不要他们做事了。两个年轻人端了热水进屋,就听到他们开始说悄悄话。他们一当经过男女间的第一次交欢,特别是石德发身强力壮,入夜就显得急不可耐。
山里人晚上普遍熄灯早。因为睡觉早,一则节约粮食,二则节约用油。石德发睡觉前问父母,明天该做什么。
母亲说:“你们新婚三天还没有过呢?!”
“你们不应该那么急,就像今天挑粪,完全可以用两天时间来完成。”父母嘱咐他们早些睡觉,好恢复体力,明天休息一天。
这小两口子才巴不得呢,他们都在盼望着要做愉悦的事情。石德发已经感受到了梅承淑暖暖的体温,他把梅承淑搂在怀里, 今天他心里有数,反倒不那么性急了,他爱抚地凑在梅承淑耳边说:“我已经懂了,我会温柔一点。”
梅承淑“格格”地笑,她已经羞红了脸,连忙吹熄了灯。
石山,在这个漫长的冬季,每当夜晚来临,石德发就像一头强壮的公水牛一遍又一遍地犁田,不知疲倦,不肯停歇,因为已经有好几个回合了。
第二天早晨起床,梅承淑拿着小镜子照自己,她都不好意思走出房门了,她的眼睛黑了一大圈,羞死人了,她不敢见人。
父母喊他们吃早饭,看着这对恩恩爱爱的新人,他们心里欢喜,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石德发的性格变得开朗起来,在属于他和梅承淑的房间里, 两个年轻人有说有笑,他的状态几乎是回到了伙伴们投军之前, 更难能可贵的他更加勤劳,体贴妻子,知道关心弟弟,懂得替父母分忧,所有的优点都显现出来了。石家父母兴许是高兴得太早了,两个年轻人夜里没了节制,甚至到了纵欲的程度。你别看梅承淑生得小巧,每天吃过晚饭,她利索地收拾完一家人的碗筷, 接着端起一盆热水进屋,和石德发一起洗脸洗脚,两个人越发显得恩恩爱爱,卿卿我我。
石母觉得梅承淑似乎比儿子更性急,她又不好干预这种事情。确实是如此,梅承淑盼望着晚上早点上床,被心爱的男人揽入怀中,宠她,爱她,最好口里含着她。
梅承淑对石德发说:“我爱你已经爱到了骨髓,我根本无法离开你的肉体了。”
看着梅承淑疲倦的样子,石德发心里不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