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家人一直以来都有一个习惯,坐在饭桌上说事。
这天早晨大家刚吃完饭,还没有离开桌子,李正秀说:“光琳已经满月了,我有件事情跟牙娘商量一下,我想在这几天去医院结扎。”
石日河听了一愣,几乎是没有商量的口吻说:“我不同意。”他心里正盘算明后年再生一个女儿,二男二女,那才是真正的儿女双全,而李正秀的想法无疑打破了他的幻想,他怎么可能答应。李正秀脸面有些挂不住了,她默不吭声,石日河意识到,转而轻声细语地说:“你不是说女儿是我的贴身小棉袄吗? 一件怎么成,我还想要一件。”李正秀没想到丈夫如此反对,也怪自己事先没跟男人商量,以取得他的支持。两口子到了房里, 李正秀问:“你反对的理由呢?”
石德发说:“我不同意,你好好的送上门去挨一刀。”
石德发解释说,在石山,哪家不是四五个、五六个孩子,最多一家有九个女儿、一个儿子。这时,李正秀坐在堂屋纳鞋底, 婆婆走过来,她正好询问婆婆怎么说。
“你再生一个更好,不生了我也没有意见。”
从内心讲,闵翠莲是支持儿媳妇的,女人怀胎十月,做不了什么事情,所有家事都落到了她一个人头上,再说她年纪慢慢也大了,儿多母苦是一个铁律。
晚上,夫妻俩人上床睡觉。石日河迫不及待地爬到了李正秀一头,美其名曰想逗女儿玩,他内心想的却是心照不宣。他一只手已经伸过来了,被李正秀拿开了。
“你现在还反对?”
石日河吱吱唔唔。“你再想想,小琳每次回来喊你,伯牙伯牙的喊的多亲热。难道你就见外,不把侄女当贴身小棉袄了。”
石日河笑着说:“我没想小琳。”
“多一个孩子增加多少负担,特别是在这穷困的石山。我们不能只管生,还要管养,供他们读书,长大了才有出息。”
“是的,你在这个家付出最多,是我一时考虑不周全。我现在同意你的决定,明天送你去县里。”李正秀被感动了,快要融化了。“你把这个家操持得比别人家好。数你功劳最大。”
石日河发自肺腑的一番褒扬让李正秀感动得热泪盈眶。面对性饥渴的男人,李正秀的手抚着他的头,“我是心痛你,别太累着了,说好了,明天去县里。”
石小平总是说,原来在河埠中学上学,和日文就没正儿八经地读书。算算日子,她回乡务农都有一年了,毕竟是在山里长大的孩子,她对大小不一的季节性农活基本熟悉掌握,生产队开始收割稻谷,她和社员们一块劳动,仍然保留有少女和中学生的羞涩。在打谷场上,她目睹刘元秀的嫂嫂,妇女队长余月英扯下刘邦清的短裤,赤裸裸的。当她眼光投过去的时候,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瞬间而过。在生产队众人面前,刘邦清慌张地搂起了自己的裤子。
凡是经过石磙辗好了的稻谷,都要经过抄翻,扬起打散,重新铺好辗压第二遍,做到真正意义上的颗粒归仓。这对生产队来说,是难得的少有的男男女女一起劳动的欢乐场面。每当这个时候,刘邦清都爱站在余月英身边,他似乎嗅出了某种信息,余月英家明显的阴盛阳衰,而他却是一个饥渴的单身汉。他们两人最先的话题只是在言语上,后来发展到了肢体上。刘邦清甚至顺手牵羊地去捏余月英的奶子。众目睽睽之下,估计是捏重了,余月英生气了,所以才有刚才那一幕。
刘邦清遇到了余月英的突然袭击,他招架不住了。社员们这时停住了手,站着看他们俩打闹嬉笑。对于刘邦仁而言,一个是妇女队长,一个是他亲大哥。他必须制止了,只是言语重了不行,轻了也不行。
“大家热闹的差不多就行了,趁着月色好,今晚我们加打一场。”
刘定奇说:“再这样热闹下去,一定会耽误时间。”
刘邦仁发话了,刘定奇也发话了,他们是生产队正、副队长,他们说的话就是最高指示。余月英主动和石德礼换了一个位置,她和刘邦清中间已经隔开了三个人,大家重新拿起手上的扬叉,仍然有说有笑,动作明显加快了。
兴许是经过这样一闹腾,调动了人们体内的荷尔蒙,那可是直达心灵的圣歌。当皓月升空,蝉鸣蛙唱,如一曲美妙的音乐升起的时候,生产队开始打第二场谷。这样欢快热闹的场面,李正秀没有机会看见,第二天早晨吃饭,石小平统统传给她听了。因为结扎的原因,她目前在家里休息。她已经看出了一些苗头,听小平介绍,她更坚信余月英和刘邦清之间迟早要闹出一些故事。
沿着片石铺陈的石板路,货郎挑着担子下了大队公路,他吆喝着走进了石家屋场。这附近的生产队他都熟悉,一般情况每月都会转到另外一个村子。这个时候,大人小孩老人妇女都要翻出家里废弃的牙膏皮子,不穿了的旧胶鞋换取一些针线日常用品。泽婆一眼就看中了一个红气球,他口上没说,跟着货郎一直走了好几户人家。货郎是一个常来的主儿,他知道跟着他走的泽婆是石家的长孙,石小平的侄子,他看出了这个男孩的心思,逗趣说:“喊你三牙来看看,有没有她喜欢的花线。我不要你掏钱,白送你一个红气球。”
泽婆说:“她来了肯定会买,我不白要人家的东西。”
货郎不管怎么说,泽婆就是不回去喊。他越发觉得眼前这个男孩可爱,也挺有意思。于是,他重新返回石家屋场,喊石小平,“你侄儿看中了一个红气球。”就在货郎喊叫的时候,泽婆赶紧遛掉了,一下子无影无踪,直到一家人吃午饭,泽婆不好意思地看了三牙一眼。
石小平当作什么都没看见,待家里人吃完饭,她交给泽婆一只红气球,泽婆“啊”地一声跑出了屋。一群小孩很快聚集在石家门口玩吹气球的游戏,他们一个一个接着吹,始终不让气球掉落到地上。眼看就要出工了,石小平忍不住加入到了侄儿们的游戏行列。她玩兴奋了,把气球吹得老高老高,孩子们跳起来都够不着,这个游戏都快成她一个人的了,她玩得尽兴开心,突然间感觉右下腹痛, 甚至有些恶心,她把中午吃进去的饭菜都吐出来了,蹲在原地不动。
泽婆起初只管玩游戏,看见三牙不起来也不动,他走拢来。看到三牙的情况有些严重,他跑进屋告诉了大人。闵翠莲和李正秀扶石小平起来,要她回房休息。石小平不愿意躺下,她上身前弯且稍向右侧倾斜的姿势缩在床踏脚板上,她口里“哼哼几几”的。
李正秀下午收工回到家里,她头一件事情就是进屋看小平好了点没有,小平原地蜷着几乎没动,病情似乎没有好转。泽婆把饭菜都端到了石小平手上,她强迫自己吃了两口,但仍然疼痛难忍,她右手扶住下腹,想以此减轻腹肌的动度来减轻腹痛感,她试着挪动了两步。
天色渐渐晚了,石小平心里着急,父母兄嫂也都跟着着急。石日文帮忙请来了土郎中替她把脉,但人家说没遇到过这种情况,确诊不了自然无法施治,一家人都聚拢在石小平房间。
石德发说:“兴许睡一觉,明天起来就好了。”
闵翠莲问:“是不是上午出工太出力气了,累的。”
石小平说:“有可能是饭后玩游戏动作太大了。”她顽强地抵抗着,催促父母家人去睡觉。
李正秀说:“泽婆,你上心点,要是三牙坚持不住了,你记得喊我们。”
泽婆点头。夜已深,石家人纷纷睡去,泽婆刚开始一直睁着眼睛,但他坚持不住了,感觉自己要睡着了,“三牙,我怕我睡觉醒不过来,你受不了就挠我。”
“你睡吧,我要是实在受不了就喊你。”
半夜时分,泽婆分明是听到了鸡叫,接着,他判断是三牙比先前更痛苦更难受的呻吟。他醒过来,小手伸在三牙额头上, “三雅,你在发烧。”
“是的,泽婆,我怕是不行了,你快去喊你牙,我痛得不行了。”
李正秀点燃了煤油灯,首先走进了房间。石日河紧随其后,他们得出一个结论,小平的病情加重,要立马送医院,再耽误不得了。石日河,李正秀把竹床翻过来,铺垫了一床被子,用备用的放牛绳迅速绑好了一副担架。
石日河说:“要是日海在家就好了。”
石德发说:“我去喊日文帮忙。”
在屋檐下,李正秀扯下了一根晒衣的竹竿。
“耽搁不得了,日文在公社搞民兵训练,我们快走。”
石德发说:“那我去喊德礼,你怎么抬得。”
李正秀说:“真的等不得了。”
石山通往河埠公社的这条路,对于他们夫妻俩来说再熟悉不过了,就是蒙着眼睛都不会摔跤,已经是后半夜,天空星星点点, 路上的露水很重,似乎还夹杂一丝寒意。石日河走在前面,他们小心地走过了生产队一小段路程,上了大队公路,如同白天一般奔跑,他们知道这是在与时间赛跑。石小平突然喊他们停下来, 她觉得自己躺在担架里极不舒服,就前弯着身子缩在担架上。
石日河说:“你尽量靠前蹲点,好让你嫂子负重轻点。”
“嗯。”石小平连回答的力气都没有了,尽管还是痛,还是难受。
李正秀咬紧牙关坚持着,她知道此刻是在与阎王爷较劲,说句不好听的,是和小平一起在与死神抗争。尽管早已经汗流浃背,但她没有吭一声,她暗示自己,坚持再坚持,坚持就是胜利,坚持到最后才是真正的胜利。就在李正秀痛苦地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石德礼追上来了,替换了侄媳妇。接下来,石德礼、石日河叔侄俩人跑完了余下的路程。
当晚在河埠公社卫生院值班的是吴院长,大家都是老熟人了, 他是一名相当有经验的医生。他问了一些情形,当即确诊石小平得的是急性阑尾炎,估计这个时候阑尾已经穿孔了,要是再晚点命都不保了。但卫生院不具备条件开刀,县人民医院得到急诊电话报告后,当即派出了做手术的医生,救护车很快开到了河埠公社。
石小平在手术中。石日河和李正秀蹲着在外面等,直到吴院长出来告诉他们结果,“手术做完了,她已经没生命危险了。”
石德礼说:“那我先回去报个信。”
天已经大亮,石小平发现嫂子还守候在她身边,她醒过来了,流着眼泪说:“牙和妈给了我第一次生命,大哥大嫂给了我第二次生命。”
“你别说得那么严重。”
“我现在想起来都后怕,如果再拖下去的话……。”李正秀笑了,石小平也笑了,“痛到最后,我都晕过去了。那个时候, 我已经看到阎王爷了,凶神恶煞的样子。”
第二天早晨,在家里开饭前,石德发迫不及待地定下家规, 凡是以后家里有人生病,不论大小老少,一律不准拖延,都要及时看医生,以免小病拖延成大病,大病耽误治疗丢了性命。
刘桂芝的早饭还没有煮熟,陈列志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四合院门口看报纸。这其实是一张昨天的人民日报,他已经是第三遍看了。陈在礼走到他跟前。
“听说石小平阑尾开刀,今天第三天了,我要不要去看看她。”
陈列志反问道:“你认为呢?!”
“看还是要去看,问题是我不知带些什么东西好。”
刘桂芝说:“现在看病人,不都是一斤红糖。要是有鸡蛋, 带上七个八个十个的,够可以了。”
“问题是家里的鸡蛋都被我吃了,一个都没有留。”
“你进去问问,黄忠民家好像还有。叫你妈再到隔壁问问,
七个八个的,一准能凑齐。”
陈在礼采纳了陈列志的建议,家里凑齐了八个鸡蛋,他用网兜提着,准备到河埠后再去供销社买一斤红糖。他走到医院的时候,李正秀扶着石小平下床了,原来她要到走廊上走动走动。陈在礼赶紧放下东西上来帮忙。
李正秀说:“不用了。”
由于陈在礼的到来,石小平又重新回到了床上。她坐着不舒服,只好又躺下。石小平在手术后,吴院长特地交待她,早期的下床活动多肠蠕动对恢复有益。陈在礼感觉自己来的有点不是时候,他把先前准备的问候语修改了。
“早听说你手术了,前几天有事离不开,到今天才有空。”
“谢谢你。同学之间没必要那么客气。”
“日文来过了吧。”
陈在礼想,这个时候要是有石日文在就自在多了,他一直认为石日文可以帮到他。
“他抽空来了一趟,说各大队抽选的民兵都集中在公社搞训练。”
“我以为训练结束了,也不知道拿什么东西好,表示我的一点心意。”陈在礼重新把慰问的东西又提在手中。
“你的心意我领了。东西就免了,你还是吃点亏拿回去。”
陈在礼面红耳赤,他没想到遭遇石小平的拒绝。
“少是少了点,我出丑了。”
陈在礼没有要拿回去的想法,两人僵持着。
“你既然这样说,那我就先收下,以后有机会还你。”
陈在礼一直站着,表情极不自在。石小平不好再坚持,免得搞得人家下不了台面。
石德发牵着牛走在山脚下,他肩膀上扛有一把锄头,泽婆驮在牛背上。他走着,跛着,回头一看,眼睛里仍然是扎着小辫子时的小平,也就几年光景闺女长大成人了,这个时候住在医院里。他回头看了看驮在牛背上的泽婆,“你知道我们石家最荣耀的事情吗?”
泽婆满口回答:“我晓得,三牙讲过的,她去北京见到了毛主席。”
“嗯。除了这还有什么事值得荣耀?”
“二牙吃上了国家饭,所以他才有钱给我买听装牛奶喝。我长大了,也要好好读书,也要吃上国家饭,有钱给胡爹买好烟好酒,给姆妈给家里买好多好吃的。”
“嗯。我泽婆有孝心。”
泽婆挠了挠后脑勺,他不清楚堂屋中间上方贴毛主席像是为什么,他一直想问,“毛主席是我们家亲戚吗,家里所有人的照片放在镜框里都没有他一个人的大。他是比梅表爹住得还远的亲戚吗?”
石德发“哈哈”地笑了,“他不光是我们家亲戚,也是山里山外所有人的亲戚。”
“那山外有多少人?”
“山外有太多太多,胡爹几天都数不过来。”
“那我帮你去数。”
“你长大了,想不想跟三牙一样去北京见毛主席他老人家。”
泽婆不知是真懂了还是假懂,他回答的倒是挺爽快,“等我长大了,他老人家还在北京吗?他会死吗?”
石德发心里一惊,说:“这样的话,你在外面可不能乱说。”
“去年,老人家姆妈不是死了吗?她埋的地方隔我和三牙采兰花的地方不远。”
泽婆所说的老人家姆妈是德阳的瞎眼娘。原来在他心里,但凡被称为老人家的人都是快要死了的人。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石德发赶紧教导说:“称呼老人家,不一定都是快死的人,那是一种尊称,表示有礼貌。”
“那你放牛是不是因为怕鬼,才要我来的。”
“是呀,有你,胡爹就有伴了。”
“我如果读书去了,你不是没伴了。”
“那个时候,刘海泉刘胡爹就回来了。”
“听说他关在黑屋里,他做坏事了吗?”
“不知道。但他是好人。”
“只有好人做好事,坏人才做坏事。”
10 月份,1966、1967 届高初中学生响应毛主席“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的”号召,分别下到农村人民公社插队落户。根据河埠公社统一分配,石山大队一共接收了 8 名武汉知青,制订了具体分配方案。陈列志所在三队安排了 3 名知青,而且都是女知青,她们分别叫张慧、李小倩、刘姗姗,她们进山时就有男同学跟着来了,其它生产队的男知青也有过来串门的。陈列志一看就知道他们其中有的在处对象。知青们现在很像一家人,张慧、李小倩合住东面一间,刘姗姗住西边一间,西边的房子当西晒,中间是堂屋,穿过后面是伙房,她们三个人轮流值班做饭。
石日文、石小平、陈在礼这届回乡知青已经掌握了农时农活,大队作出工作调整,石小平当生产队记工员,石日文自上次基干民兵集训完了回来安排在小学当老师,陈在礼安排在大队担任团支书兼民兵连副连长,他自我感觉良好,也较为活跃,可能也是因为陈列志是大队书记的原因。他时不时因为工作关系要来一队走走,说是来找石日文的,其实是借机亲近石小平。
李正秀跟陈在礼有过多次正面接触,不知怎么,她第一眼就不太喜欢陈在礼,好像有点与生俱来,“我不喜欢长那种眼睛的人。”
石小平笑着说:“经嫂子这么一说,我看不上他,还真与他的眼睛有关。”
陈在礼几次三番来了,石德发决定留他吃中午饭。毕竟他跟女儿是同学,又是陈列志侄子,这个面子还得给人家,就是不答应也要当面说清楚,不至于得罪人家。他还特地把日文喊过来作陪。
石日文说:“我妈也准备了饭菜。”
“那好啊,我晚上就赖在你们家吃。”
石日文看到了嫂子的脸色,他没有接话。等到大家吃完饭, 石日文带着陈在礼走了。
石德发问小平:“你对他看法如何?”
石小平愣了一下,说:“什么如何?我们只是一般同学。”
闵翠莲说:“那你住院,就不该收人家东西。”
“有嫂子作证,他的东西不肯拿走,只能以后有机会还他。”
石日河说:“你们就是爱瞎操心,人家又没提亲,倒是自己先扯上了,好像小平找不到好人家似的。”
石德发说:“如果你没那意思就少跟人家来往,免得他有那意思,还闹出闲话。”
石日文送走陈在礼,转身看见梅表伯来了,想着自己一个高中毕业生只在小学当一名老师,觉得自己太憋屈了。
“我不知道还要当多久,你说日海哥连公办老师都不愿意当。”
石德礼、王国珍知道儿子在大哥家里,他们都过来了,说:“那要看你有没有日海哥的运气,他可是等了快二年才有工作的。”
石德发说:“这一阵我们都在关心一件事。表伯走南闯北,外面有什么好后生,跟小平关心一下。”
梅承贤笑着说:“恐怕用不了我操心,很快就会有上门提亲的。”
“何以见得?”
石日文说:“表伯也关心关心我。”
“关心你什么呀?”
石小平笑着说:“你不是有刘……”
“我说想练练功夫。”
“你怎么突然想起要练功夫了?”见石日文支支吾吾,他又说,“那要看什么人练,适合不适合练,有没有练家子的毅力。再说你身强力壮的,已经当老师了,就不要误了正事。”
石日文觉得表伯像是看出了自己的心思,练功夫其实只是权宜之计,内心想借此造出一些名声来。
泽婆说:“我也要练。”
石德发说:“泽婆就喜欢凑热闹。”
梅承贤招了招手,“你过来,我好好摸摸你的骨骼,看你适合不适合。”泽婆高兴地靠在了梅承贤怀里,梅承贤说,“嗯, 不错,不错。”
石德发说:“真不错?”
“当然是。我收下你这个小徒孙。我先说好,练功夫可是要吃苦的啊!”
泽婆说:“我不怕吃苦。”
“你们知道吗?青峰道长每天都是凌晨三点多钟起床练功,常年坚持不懈。”
石日文说:“我们都看见了,他像神仙一样。”
梅承贤起身,拉着泽婆到一边,“我今天先教你站功,蹲墙功,是最基本的,等你练好了,达到我的要求,我再教你新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