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虽然生活在同一个世界里,但是由于我们所处社会环境不同,这就有可能会造成我们的思维方式存在着一定的差异。既使我们大家在观察着同一个事物的时候,只要我们从不同的视角去观察它,那么我们得到的成像结果和感性认识,也可能是不一样。
在彭笑钢想来,既然马小妹推荐钱莉华,那么钱莉华在事先会对他们的这个圈子有所了解。彭笑钢第一眼看见钱莉华,就为钱莉华所倾倒。这个姑娘,要气质,有气质。要容颜,有容颜。当她认为需要维护自己尊严的时候,又能委婉地给对方留有机会,让别人能不失体面地悄然走下台阶。洒脱时,也能让人不敢随意轻佻。威严时,也给人感觉,她是一个落落大方的人。所以,一经她马小妹推荐,他便诚心诚意,伸出这根橄榄枝,想和钱莉华合作。他的脑海不知为什么竟然会冒出一个想法,设想着能和钱莉华有更美好的发展空间。
钱莉华呢,她本来就是一个精明过人的人。她考虑的问题,可就不一样了。她想的多着呢。首先,钱莉华根本不知道,彭笑钢的这个圈子,到底在忙活个啥。还有呢,他们的这个圈子,所做的这些事情,是否合法,她心中也没有底。千万不能一脚踏空,深陷囫囵了,那就亏大了。她们在来这里的路上,马小妹有很多机会,介绍他们这里的情况。可是,她为什么又只字不提这个圈子的事情呢?真是让人感到玄之又玄啊。
彭笑钢除了倾慕钱莉华的容颜和气质,他还在想,既然马小妹把钱莉华带到他这里来,她们肯定对他们这个圈子的情况,已经进行了反复的交流,琢磨和推敲,利益得失,早已分析熟透了。
他彭笑钢万万没有想到,他伸出去的手,一直悬在半空中,让他来去都感到有些尴尬。好歹他那顽皮的个性,掩饰了他的尴尬。他把手往前又伸得更长些,直至钱莉华的肩膀,顺势拍了两下,说:“咱们是啥关系啊,还注重这些形式吗?”
钱莉华也想掩饰一下,不让彭笑钢感到太大的尴尬。于是,她戏谑地说:“又来了。你看你这手,你怎么就不好好管管它呢?看你啥时候才能长大成人噢。”
钱莉华这么一说,他彭笑钢是太清楚了,这一套,是他经常玩的啦,他熟悉这套把戏,既然知道怎样借梯子找台级下。所以,他接话麻利的很,是张口就来。他说:“啥时候能长大,这要看你的了。你给机会,我一翻身,就能长大成人了。”
钱莉华听不懂彭笑钢在说啥,只是淡淡的说:“马小妹,你不是有事情要找彭笑钢吗?怎么啦?赶紧的啊,我还有事情呢。”
“好说,好说。五千块钱,又不是什么多大的数字。我这就拿现金给你,省得你再跑一趟了。”说完,彭笑钢看着马小妹仍然站在那里,犹犹豫豫的。他又说:“怎么啦,信不过笑钢哥啦?难道你笑钢哥还会给你亏吃?收人家五,给你六。怎么样,你笑钢哥够处吧?”
“谢谢笑钢哥。”马小妹马上把斜挎在肩上的草绿色的军用帆布包绕过自己的头顶,取了下来,递给了彭笑钢,说:“钢哥,你点点。”
钱莉华暗自讥笑马小妹如此的事故,从亲爱的老哥,到笑钢哥,再到钢哥,就因为那么一个点点蝇头小利,就把称呼变得比火箭还要快。她转念又想,这也许就是市场经济人情世故的魅力所在吧,自己也得学着点。
彭笑钢说:“点个啥,难道我还信不过我小妹吗?那当今天下也就没有我彭笑钢信得过的人了。小斌,拿去入账。按六,给我小妹兑现。”
马小妹接过现金,激动地满脸绯红,连声说:“谢谢,谢谢。”然后,她拉着钱莉华就走。马小妹给钱莉华的印象,仿佛是她马小妹占了彭笑钢好大的便宜一般,生怕彭笑钢事后反悔,又跑过来追要多支付给她已经到手的盈利一样,脚步是一步紧似一步,直到走过她认为已经很安全的地方以后,她才放慢了脚步。
钱莉华对彭笑钢的这个圈子,一直心存戒备。很长一段时间,钱莉华都时时提醒自己,不能过于频繁的接触。这世上的事情啊,就是有点儿奇怪,有时候,她越想切割,这东西却越像磁石一样,吸引着你,使你难以割失。所以,钱莉华就像是一只蜻蜓一样,等到涟漪快要平静的时候,她又飞到莲花的上面,摇曳几下,使得莲杆又在本已平静的水面上,又荡起了一圈一圈的涟漪。彭笑钢的心里,就像这河面。刚刚快要淡忘了,记忆又被刻上一刀,记忆的痕迹又被加深了。这样的记忆痕迹,无论放在谁的心里,都有那种身上瘙痒,手又伸不到位的感觉。
彭笑钢这天特意买了几张舞票,他绕着弯子,请马小妹去约钱莉华一起去跳舞。
在钱莉华的心里,有彭笑钢这个人,只是对他这个人的所作所为,始终感觉到有点不靠谱。有时甚至想,那不仅仅是不靠谱那么简单,还有几分违法乱纪的成分。他彭笑钢,就凭他的这套住房,和他住房里面的摆设。他是何等的人物,搬着脚指头,也能想得出来。为什么他还要去做那些事情呢?这个人真是有点儿让她捉摸不透。越是捉摸不透,就越想捉摸。钱莉华就是这个性。所以,马小妹到钱莉华的办公室,悄悄地这么一说。她虽没说同意,也没有说不去。当马小妹将那张舞票放进了钱莉华办公桌的抽屉里,钱莉华也没有再从抽屉里拿出来,将舞票退给马小妹。后来,彭笑钢问到马小妹这件事情的时候,马小妹也就是这样如实说了。马小妹认为,算是她钱莉华半推半就地同意了吧。
在歌舞厅的大门前,人流熙熙攘攘,在向歌舞厅的里面涌动。舞会快要开场了,彭笑钢站在歌舞厅的大门前,焦急地等待着钱莉华和马小妹的到来。可是,他左等也看不见人,右等也看不见她们俩的踪影。这个马小妹,做事真是不靠谱。火急火燎的彭笑钢,心里开始责怪起来。他一会儿抬起手腕,看看手表。一会儿又踮起脚尖,往远处眺望一下。舞票上标明的开场时间只差五分钟,马小妹还是没有来。他看见,钱莉华来了。她身穿小碎花布连衣裙,白皙皙的小腿不停地在裙摆的里面前后摆动着,把彭笑钢的眼睛都看直了。
“钱莉华,你来啦,快开始了。”彭笑钢激动得往钱莉华的跟前小跑了几步,微笑地望着钱莉华说着。
钱莉华微笑了一下,点了点头。然后,她看了看戴在手腕上的坤表,说:“还没有到点呢。”
彭笑钢说:“里面的人,多得很,座位可难找啦。咱们先进去吧?”
“怎么?不等马小妹啦。”
“这里,她是老猫上锅台,可熟啦。”
“是吗,那我们先进去吧。”
彭笑钢走在钱莉华的旁边,约领先半步左右。他是一边介绍,一边领路,既热情,热情之中又略显一点殷勤。钱莉华走进舞厅里面,仰着头,环视了一下,似乎微微有那么一点儿高傲的显摆。彭笑钢领着钱莉华,找了一个两个座位连在一起的卡座,坐了下来。这是个卡座,服务员跑了过来,说:“先生,小姐,坐这里是要收费的。”
“没问题。”
“坐我们这里,我们只提供茶水。如果你们需要汽水和酸奶,还需要另行付费。”
“钱小姐,喝瓶酸奶怎样?”
“不需要那么破费吧。”
“喝瓶酸奶算得上什么破费啊。服务员,来两瓶酸奶。”
服务员用盘子端了两瓶酸奶上来,钱莉华接过一瓶,打开盖子,斜端着,半张着嘴,喝了半天,一点也没有喝到嘴里。钱莉华用眼睛瞟了一下彭笑钢,见他一个根吸管,插进瓶子里,用吸管吸。噢,原来酸奶是用吸管吸的。钱莉华也拿了一根吸管,插进瓶子里,吸了一口。哎呀,这是啥味啊,像馊稀饭的味道。钱莉华用疑惑的眼光看了一下彭笑钢。
彭笑刚说:“怎么啦?”
钱莉华不好意思地说:“我这瓶酸奶好像已经变质了。不能喝了。”
“我看看。”彭笑钢从钱莉华的手里接过酸奶,喝了一口,在嘴里咂了咂嘴,说:“没变质。酸奶就是这种的味道。”
钱莉华的脸刷的一下,全红了。好歹,灯光很暗,彭笑钢根本看不见。
舞池里响起了柴可夫斯基的圆舞曲。彭笑钢站了起来,把手伸到钱莉华的跟前。钱莉华不知道这个动作是啥意思,她看了看彭笑钢的脸,又看了看彭笑钢伸在自己面前的手。彭笑钢明白了,钱莉华为什么在那里傻傻地发愣。他满脸微笑地说:“美丽的钱莉华小姐,我请你跳支舞。”
钱莉华点了点头,迟疑了一会儿,怯生生地把手伸给了彭笑钢,和他肩并肩地走下了舞池。钱莉华在舞池的旁边站着,左顾右盼地看了好一会儿,仍然没有要跟彭笑钢跳舞的意思。
彭笑钢猜测,钱莉华可能是第一次来歌舞厅跳舞,有些害羞,要么就是她根本不会跳舞。可是,碍于面子,又不肯说。他贴近钱莉华的耳边小声地说:“不要紧张,跟着乐曲的节拍,慢慢地往前走,就行了。”
“我一点都不会,怎么往前走啊?”
彭笑钢伸出一只手,将钱丽华柔柔的手掌握在自己的手心里。他又伸出另一只手,放在钱莉华的腰间。当彭笑钢的手刚一触摸钱莉华腰部的时候,钱莉华羞涩地像触电一般,躲闪了一下。钱莉华下意识地往周围正在跳舞的人群里瞟了几眼,这才少许镇静下来。
看到这,彭笑钢惊讶地发现,原来这姑娘还是个纯情少女,给人好单纯感觉哎,就像含苞待放的玉莲一样,洁白无暇。彭笑钢的动作稍稍柔缓了些,好让钱莉华有一个观摩适应的间隙。
钱莉华感觉到,自己的的脚好像踩在别人的脚上。她低头看了一下,惊吓地用手背贴在自己的嘴唇上,羞答答地小声说:“不好意思。我好像踩了你的脚了。”
“没关系,没关系,几支舞曲之后,想叫你踩我的脚,你都踩不到了。”
钱莉华将食指贴在自己的鼻尖,笑了笑说:“是吗?”
“当然,像你这样聪慧的人,一定是这样的。”
中场,有一支舞曲,叫《月朦胧,鸟朦胧》。这只舞曲,很适合跳两步,轻柔,温馨,浪漫,步伐又缓慢。在跳舞的人群中,有的人,已将自己的舞伴的腰,搂得更近了一些。也有的将脸贴的更近了一些,仿佛在亲昵地说着悄悄话。彭笑钢和钱莉华先跳了一会,动作没有那样的夸张。彭笑钢没有像大多数的男舞伴那样,将自己的舞伴搂得紧紧的。他们跳了几步以后,彭笑钢看见钱莉华歪着头,瞟了瞟身边的舞伴。彭笑钢认为,钱莉华已经能够接受舞池里面通俗的姿势了,他渐渐的缓缓地将钱莉华搂近些,再搂紧些……直至钱莉华温柔的胸部已经贴近彭笑钢宽阔的胸前为止。
有些事情,从表面上看,确实是匪夷所思。特别是,当新鲜事物刚率先领导潮流的时候,那些没有参与进来的人,站在旁边,是左看也不顺眼,右看看见也不对劲。但是,当他们自己也步入其行列的时候,他们就开始怀疑自己以前那些认识,是不是真的就是正确的了。他们从抵制,到认同,直至最后的赞誉,也就在那么亲身体验的一瞬间。钱莉华在这场舞会快要结束的时候,渐渐就有了这样的感觉。
舞会结束了,彭笑钢说:“你看,已经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回家,我确实有些不放心。这样吧,我送你回家吧。”
钱莉华像和彭笑钢很熟似的,也不加思索,就立马回答说:“那也好啊,谢谢你啦。”这句话在彭笑钢听起来,在这样的夜晚,仿佛彭笑钢护送她钱莉华,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在回家的路上,钱莉华非常赞成彭笑钢的说法:跳舞,是一种有利于身心健康的体育活动。每一场舞会的结束,自己的心智,仿佛像是受到了一次洗礼。人,生活在这个世上,只有勤奋工作,玩命挣钱,才有可能获得让人尊重的颜面。
钱莉华亲眼看见,有些人,仅仅只跳了一两支曲子,就一直坐着冷板凳,直到终场结束,才闷闷不乐地退场了。
这个彭笑钢,好像也是一本书。我能读,能借鉴吗?我现在好像有些不反感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