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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密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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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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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趟过岁月长河》》连载

第二十六章 青春萌动

春天,草木萌动,人的情感也许也会萌动吧。

白露和刘笑大课间上厕所,捡到一个挺漂亮的折纸,粉红色的。

刘笑说:“我一直想学会叠这种心连心的折纸,真好。”

“还有字耶!”

“来,打开看看。”

“我知道你学习不错,你也喜欢打乒乓球。我爱乒乓球,我也爱军……”

“念啊!”

“念不了,我害羞,你自己看吧。”

“多大人了,还害羞!”刘笑夺过来一看,也不出声了。两人从头到尾看了一遍,还挺复杂的。军,应该是他班一个男生,一个爱打乒乓球的男生。这封信是六班一个女生写的一封信。从信中的描述应该是女孩子写给她班一个女生,信中没有提人名,但所说人只提到八班军。两个人扳着手指数班里爱打乒乓球的男女生,男生就两个:孙易阳和李晓军。没错,就是李晓军。信的内容是六班女生早就喜欢李晓军,希望八班女生能放手。

八班女生,她俩猜来猜去也猜不出是谁来了。

“刘笑,我不带费这个脑筋,咱别猜了。”

“总有一天我会弄清楚是谁的。我是福尔摩斯。”

“你先说,这封信怎么办?”

“当然丢厕所里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咱班的人,凭啥让外班抢走。”

“刘笑,注意你的说话,别趟浑水,谁抢谁了,别没事找事。”

“我说到做到,一定查个水落石出。”刘笑做过慷慨就义的姿势。大义凛然的刘胡兰一样的姿势。

白露看准她抬起的右胳膊下有空位,胳肢她一下子。

刘笑,象泄气的皮球一样,“噗”地笑了。两人笑着追着,上厕所去了。

把那封信丢到厕所,白露还有些不忍,挺好的一个折纸,糟蹋了!

英语刚刚学了七大洲、四大洋,单词都是长长的一串。根本记不住。白露把它们做成小卡片,反复读,反复记。一天记两个。和英语继续斗争。

刘笑,上课老是走神。白露有时看到她,会踹她一脚或者掐她胳膊一下子。一下课,夹着乒乓球拍子,旋风似的跑出去,然后踏着上课铃进教室,脸上是汗水,课间只有十分钟。

白露警告刘笑:“我知道你很敬业,也是个合格的福尔摩斯。你刚刚英语测验考了60分,全班平均分就是78分。”

“没事,我上课用心听就是了。你不知道孙易阳发回旋球的姿势有多帅。他穿着红T恤,白短裤。左脚在前,身体稍向右偏斜。球在手心,对着球吹口气,抛球。当球抛起时,持拍手向右后上方引拍,当球回落至网高时,前臂迅速向‘左前下方’挥动,击球‘中下部’,向‘底部’摩擦,球过啦!你不知道这个姿势我都看了多少遍了,就是学不来。”白露伸手在刘笑眼前晃晃,刘笑推开她。

“太平洋读什么?”

“真扫兴。”

“孙易阳,发球一绝,我什么时候才能学会?”

“刘笑,你中毒了,中情花之毒。不,是孙易阳之毒。下周,期中考试,我看你拿什么来考,孙易阳,回旋球?”

一周的紧张复习,期中考试结果出来了。白露和郭敏之并列第五。刘笑,二十名,孙易阳还是三十二名。

四月十六日,考试结束,回家回家。

谁知回家有更大的惊喜。白露有了个小妹妹。满院子的尿布随风飘摇,堪比多国国旗。爹给孩子起名叫白洁。

很丑的小孩子,在襁褓里。黑黑的皮肤,脑袋尖尖的,头发很黑很长。也不睁眼睛,就知道哭,一哭,小脸憋的通红,还没有眼泪。额头好几条深深的皱纹。

孩子刚刚十天整。农村习俗,要看月子。这之前要做些准备工作。小孩子要用清水净净身,以洗去身上的污浊。

还要炒制“芝麻盐”,玉米面、白面、芝麻和盐,按照一定比例混合,在院中架起一口大锅,把配制好的原料放到锅中,一直翻搅翻搅,直至炒熟为止。炒熟后,呈大大小小的颗粒状物。放凉之后,入口咸香。至于为什么要炒制“芝麻盐”,已经无从考证。大概的意思是为小孩子去灾祈福吧。

在家整整忙了两天。接待亲朋好友,照看娘和白洁。洗尿布,涮尿布。小妹妹能吃能睡,吃饱就睡,醒了就哭,就撒尿拉屎。爹忙着跑运输去了。白露好好伺护这一大一小。真不知道自己返校后,娘和妹妹怎么过日子!

带着几分牵挂,返校。晚自习时,不知道为什么,几个男生打起架来。白露,就听到丁零当啷地响,一扭头,后三桌男生已经扭打在一起了。赶巧班主任刘老师已经站在白露旁边,只是他一言不发。

有同学喊:“老师来了。”

打架才停止,大家都扭头往后看。李义、魏峰、李中雷、王大川,四个同学衣衫不整地直直地戳在哪里。

“你们在挑战老师的极限吗?”英语老师说,本来他语速就快。这次跟机关枪一样,连英语带汉语,从同学之间如何相处到毕业后的情谊,有现实有未来的整整讲了一节课。从这节课开始,白露决心要当一名英语老师了。她太佩服老师的口才了,从什么时候,自己才可以和老师一样啊!口若悬河,一气儿能说上一个多小时。

四个男生的处理方法自然是和白露她们宿舍迟到处理方法不同了。田玉飞说,一顿暴揍是少不了的。第二节晚自习快结束时,四个人回来了。大家关切地问他们,老师如何处理的。魏峰说,明天就知道了。第二天,几个人拎着凳子,教室门口站岗去了,一边俩,比“哼哈”二将还多了俩“哼哈”,刘老师说的。

期中考试刚结束,这周刘笑挺安生的,课间也不去抢球拍占球台了,上课也不怎么走思了。只是让白露感到奇怪的是,上周回家,她说有事,让白露先走,自己稍微晚点。问她什么事,她又不说。问她用自己帮忙吗,她说不用。快一年了,两个人一直形影不离的,白露有些不习惯了。

半月时间很快过去了,春天走的总是那么匆匆,你得紧跑慢赶,才能跟上它的脚步,“五·一”到了,学校里爱美的女同学穿上了裙子。白露不喜欢穿裙子,但是喜欢看裙子。连衣裙,飘逸;长裙,洒脱;短裙,精神。所幸,那些年,没有校服,想怎么穿就怎么穿。但是物质生活相对匮乏,即使想怎么穿也不会有多少奇装异服的。

好在,县城比农村还丰富一些。快一年了,自己原来的担心害怕消失殆尽。在这个集体中生活的很好,虽然有一些不和谐的音符,但是并不影响全班整个集体的进步努力。班里学习气氛很浓厚。

回家,白洁长胖了,变白了。粉嘟嘟的脸,白露的手指滑过她的脸庞,她浑然不觉,呼呼大睡。睡醒了睁开眼睛,双眼皮。白露是丹凤眼,很希望有双眼皮的。白洁有。小嘴就像画到脸上的,线条清晰,轮廓分明。白露想抱白洁,娘不让,还说,小孩子一抱起来,就再也躺不下去了。天气转热,白洁只穿个红肚兜。睡醒了,小手乱抓,小脚乱蹬。

小美女,白露想。

期中考试所带来的伤痛更是短暂。刘笑向白露汇报她的调查结果。没有想到的,和六班女生一样,喜欢刘晓军的竟然是班里第一名文小彩。

白露真有点震惊。“行了,刘笑,到此为止吧。你是个合格的福尔摩斯了。还得把自己陪上去。说,上周你做什么来?”

“我告诉你,你不许告诉别人。你得发誓。”

“有什么秘密,还得发誓。”

“我和孙易阳去新华书店买书了。”

“什么!你,和孙易阳。”白露吃惊地看着刘笑,有点不认识她似的。“就你俩!”

“小声点。”刘笑用书挡住脸,看不见她的表情。

“刘笑,玩笑开大了吧。不是你喜欢上孙易阳或者孙易阳喜欢上你了吧。天哪,我凌乱了。”

“他拉我手了。”

“天哪,别告诉我你们还做别的。小心班主任约谈,这才高一啊!”

高一快结束了,本来是日子就像教学楼前的槐树叶子一般稠密,现在在学校,日子过起来感觉象梧桐树叶子一样,稀疏宽大。时间不够用。

地理快要会考了。可是,下午的小测只考了80分。老师说了,92分才可以拿A。气候、洋流,把白露搅浑了。

晚就寝时,站在宿舍楼,极目四望,周围的麦田已经泛黄,风里带来麦子特有的清香。“麦收打垛”尖锐的叫声滑过暗夜,穿的很远,还带着袅袅的余音。

记忆中的麦收时节:割麦子。一顶草帽,一瓶凉白开,一把镰刀。在田地间耗上一天的时间,披星戴月,把麦子割完。弯腰,一只手握镰刀,一只手攥住一把麦子,“嗖嗖”、“唰唰”,快镰割麦,甚是解气。然而,当同一个动作重复上几千次,甚至是上万次。劳动就会再无美感可循,只会成为一种负担。晚上,躺在床上,都不带翻身的。第二天早起,还要重复这些动作。割麦,最好的时间选在10:00以前,稍微有点潮气,麦芒不会刺手。等到太阳出来了。可就两样了。麦芒此时就会如钢刺般犀利火辣。干活时只要一低头,汗水会顺着额头往下流,“滴滴答答”,掷地有声。有时,汗水流到眼睛里了,蛰得眼睛生疼,眼前好大一会儿一片模糊。白露对“汗滴禾下土”,是深有体会到。

捆把子。不管麦芒如何扎手,不顾麦秸如何刺人,把麦子打成捆。撂倒一片的麦子,需要捆成一束,才可以运输。捆麦子,技术要求比较高。用两束柔韧性较好的麦秆,一束大概有十来棵,先打结,再在麦秆腰围处缠绕一周,再打结。好了!会捆麦个子的,特别快,而且打出的捆子瓷实。要知道,这麦个子还要经过运输的颠簸,倒腾几次,才可脱离。如果捆扎不结实的话,会松开,散掉。既浪费粮食,又浪费时间。一旦松开,很难再收拾整齐。

运麦子。把一个个半人高的麦捆子,装在拖拉机上,人坐在高高的移动的麦垛上,耳畔回响的是“我坐在高高的谷堆上,听妈妈讲那过去的故事——”一路在沟沟坎坎中走过,下坡时,直冲而下;上坡时,拖拉机冒着黑烟,都快走不动了。就这样,拉到场地,还要卸车。

堆垛子。麦个子拉到麦场上,还要码整齐,堆起来,等着脱麦子。高高的麦垛子,宛如一座座古战场上的城墙,宏伟而霸气。人,走在窄窄的通道中,实在是太渺小了。

脱麦子。大概1.5米高、1米宽、3米长的脱粒机该上场了。如此庞然大物,让年幼的我们真有点望而生畏。机器运转起来,轰声如雷,说话都听不清;烟尘滚滚,如土龙般升腾。

扬场。这个工作,技术含量更高。从脱粒机里出来的麦子,鱼龙混杂,麦麸不分。需要扬场。站好了一人执锨,一人端簸箕。端簸箕的用力扬,“哗”,空中飘过一道彩虹,人工彩虹。不,不是的。是下了一场小麦雨。扬场的关键得看风向。一边扬,一边用苕帚漫下麸皮。小麦才会干干净净,有个好卖相。农村人,一家老小,吃穿用度,全靠着这几亩地的庄稼。所以,对劳动的每一道工序都不可马马虎虎。

老百姓的日子就是这么过。

过麦收了。白露骑着自行车回家,道边的麦子已经焦枯。白露的眉头紧紧皱着。娘带妹妹呢,就爹一个人,这麦收可怎么过啊?

快到村口了,哪里还能看到割麦子、脱粒、扬场的人。不过麦收啦?白露诧异了。

没有回家,直接穿村而过,去地里看看。村西,地里的麦子几乎全收了,只露出一层一拃高的麦茬,在刺目的阳光下泛着白。

邻居们都在地头坐着,抽烟的抽烟,喝水的喝水,说闲话的说闲话。

地里,烟尘四起,走着一台机器。近了。才看清楚是一台联合收割机。其实,前两年,村里就有了收割机。只是减省了人工割麦子这一个程序,所以,麦收过的还是相当漫长的。这台联合收割机,是头脑活动的三哥从省城农机研究所直接买回的,据说一万多元购得。

大家只要准备好蛇皮袋子,坐在地头等就行了,很快机子回来了。白露看看,这是一台巨大的拖拉机,身后带一个脱粒机和收割机的组合体。从它那长长的传送带上,打开舱门,小麦,像瀑布般奔泻而出。拉回家,晾晒好,就可以归仓了。原来干十天半月的活儿。有了联合收割机,两个小时,还绰绰有余呢!

终于不用担心家里了。

白露从未有过的轻松地去上学了。一路走着,还想着小妹妹那圆脸蛋,恨不得掐她一下子。

再有三周,就是期末考试了。自己该狠下功夫了。在竞争如此激烈残酷的班级里,白露知道,不进步本身就是退步。人生就那几十年,此时不搏,更待何时?

信心百倍的坐进教室,翻看地理书,明天,就要会考了。

考完后,刘笑又开始拿球拍,占球台了。白露说她,她根本听不进去。反过来,总是孙易阳长孙易阳短的。而且孙易阳说了,放了暑假,请她俩去他们村赶庙去。

白露明白,走到今天,她已经和刘笑拉开距离了。刘笑去寻找属于她自己的快乐幸福了。白露,走她自己的路,考上大学,改变自己,这个目标永远不会改变。

可是,诱惑太多了。

县中考这几天要进行了,白露小学语文老师找了白露两次,意思是能不能去替他女儿参加中考。

白露不知道怎样才好,因为此前,学校刚刚强调如果去替考,一中将开除学籍的。尽管那个老师开出的条件相当优厚,白露自己拿定主意,委婉地拒绝了。

看着教过自己的老师,弯腰驼背往学校门口走去,他的满头白发在夏风中颤抖,白露心中千万种滋味都出来了。

还是看自己的书吧。等到自己考上大学再来回报应该回报的人吧。白露安慰自己。这件事,不知道自己处理的对不对,但是她坚信,人,必须坚持自己的原则。

十七岁,是花季亦是雨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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