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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密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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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7/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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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趟过岁月长河》》连载

第五十七章 五一结婚

晚春时节,最是宜人。在华北平原上,一年四季是如此分明,不出家门,你尽可以享受风霜雨雪的洗礼,感谢上苍感谢大自然的恩赐。春,悄然而至。在悄悄中,又快滑过去了,快的你想抓住它,都抓不住。 也许,用图片、相机可以记录下来那一抹或鹅黄或玫红,也许可以用笔记下那星星点点的记忆。把他们拼凑起来,也许会是一个完美的春天。

先是迎春花,在水之湄,岸之泗,崖之隙,石之缝,干干枯枯的枝子中间夹杂着零星的小花,报春来。大石城县城和白家庄同里村不一样 虽然五里不同俗,十里不同风。然而县城却是春意盎然。你看,接下来是纷纷出场的各种花草树木。玉兰花,捷足先登,站在枝头树梢,飘摇招手,在呼唤春的到来。榆叶梅,层层叠叠,累累垂垂,已经看不到树身了。就是有一两片小叶,也在玫红浅粉中隐没。有一条街,全是榆叶梅,刚进入街道,满眼是花,连街道两边的门店也躲藏了起来,也许是自惭形秽吧。海棠紧随其后,毫不示弱。与榆叶梅在比拼谁的花瓣玫红,谁的花瓣粉白,谁又可以引来蝴蝶和蜜蜂?连翘,只是一丛丛,一簇簇。明黄亮丽,闪闪烁烁。在迎春花后,又迎来一个俏丽的笑脸。城郊之外是一望无垠的油菜花,大片大片,在田野中迎风飘摇,随风逐浪,翻卷奔腾。视野随之开阔,心境随之宽阔。其实,接踵而至的还有梨花、桃花、杏花、李子花,仿佛一夜之间,全开了。空气中弥漫的是馥郁的清香,连呼吸之间都是甜甜的滋味。梧桐花、槐花,更是以芬和白,以及浓郁的花香登场。满眼的繁华花!满眼的热闹!最不愿看到的是花儿开败之时,花瓣干枯,片片飘零。尤其是雨打风吹之时,更是凄凉。那种零落成泥碾作尘,是何等凄楚,何等伤神! 白露蓦然想到:“ 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这个句子。此句话意思是说人的青春短暂。一般比喻好景不长或友情难以持久。现指人生不是一帆风顺的,会遭受大大小小的挫折与磨难,英雄自古多磨难。同时会有许多落魄的凤凰不如鸡,更会有虎落平阳被犬欺的人生之路。撇开所有意思,我认为,单单从字面上看,可以理解为人要善于审视和检点自己,要有危机意识。看花更反思自己。

匆匆间,这个春天又快过去了。盘点自己所见到的各种各样的花,挺有意思。有没有发现,哪种花,可以开过百日?没有。再仔细想想,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春天的花,颜色多浅,即使红,也是很浅的玫红,少有大红大紫。 想想五月石榴花似火一般红艳艳,八月菊花又是金黄耀眼。这种浓墨重彩,也许是经过或春或春夏的积蓄得来的吧。积蓄,一旦水到渠成,便可喷薄而发。然,花是经过时光婉转,岁月流淌在积蓄,人呢?人也需要不断积蓄。朱熹有一首抒发读书体会的哲理诗《观书有感》:“半亩方塘一鉴开,天光云影共徘徊”,半亩的“方塘”不算大,像一面镜子那样打开,澄澈明净,“天光云影”都被它反映出来了,闪耀浮动,清新明丽,情态毕见。这两句形象本身就能给人以美感,能使人心情澄净,心胸开阔。感性的形象本身之外,蕴涵着一种理性。“半亩方塘”里边的水很深、很清澈,所以它能够反映“天光云影”;如果很浅、很污浊,它就不能反映,或者是不能准确地反映。诗人正是抓住了这一点作进一步的挖掘,写出了颇有哲理的三、四两句:“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问渠”的“渠”,这里是指方塘。“问渠”就是“问它”。诗人并没有说“方塘”有多深,第三句诗里边突出了一个“清”字,“清”就已经包含了“深”。因为塘水如果没有一定的深度的话,即使很“清”也反映不出“天光云影共徘徊”的情态。诗人抓住了塘水“深”而且“清”,就能反映“天光云影”的特点。一个“问”字,追根溯源,诗人于是放开了眼界,从远处看,终于,他看到了“方塘”的“源头”,找到了答案。就因为“方塘”不是无源之水,而是有那永不枯竭的“源头”,源源不断地给它输送了“活水”。这个“方塘”由于有“源头活水”的不断输入,所以它永不枯竭,永不陈腐,永不污浊,永远“深”而且“清”。“清”得不仅能反映出“天光云影”,而且能反映出“天光”和“云影”“共徘徊”这么一种细致的情态。这就是这一首小诗所展现的形象和它的思想意义。读书啊,读书也是如此。人若想千日好,就必须积淀,积淀的方法,唯有读书。原来,答案就在这里。人的心灵如方塘,如匣之新开,泠光乍出。所读诗书,在自己心灵上会留下印记和影痕。折射出个人修为。问问我们自己,如何才可以使心灵更澄澈?也只有不断汲取新知了。“流水不腐,户枢不蠹”,活水养人,更润人。大量阅读及汲取,才会积累啊。

每隔一段时间,应该盘点自己得失,回头看看自己所走过路。 杨花落尽子规啼,转眼间,暮春已至。“谷雨前后,点瓜种豆”,“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此言不虚。白露盘点自己,忽然间脊背上一阵阵凉气袭来,只顾着花钱月下,早已经忘了自己的书了,有多少日子没有摸过书本了,自己也不知道?瞅瞅快考试了,自己心里一点儿底儿都没有,这可怎么办?读书啊读书,中文系的白露啊,自学考试也快考了,这一年,自学考试特别严格,原来打小抄什么的,现在想都甭想了,只有用脑壳仔细去记去想。而这一年中文系也改为“汉语言文学教育”专业了。汉语言文学教育专业是中文类专业,是汉语言文学专业的师范类方向,也称汉语言文学(师范类)。汉语言文学(师范类)属于汉语言文学专业。汉语言文学教育专业,属于师范类教育专业,主要培养具有汉语言文学的基本理论、基础知识和基本技能,能胜任21世纪中国中等学校的语文教学和研究的教师、教学研究与教学管理人员及其他教育工作者或文字工作者。汉语言文学是研究中国语言的词语、句法,赏析古今诗歌、散文、小说等众多的文学作品,熟悉有关编辑出版的基本知识的一门学科。通过对汉语言文学的学习,可以具备扎实的中国语言功底和较强的写作能力,知道如何去评价一个文学作品,进行编辑出版工作,而且还将拥有一笔财富——宽广的知识面和优秀的人文素质。了解到专业的变化,有几分窃喜,因为自己很喜欢语文,大学时就有一个作家梦,希望也能执笔写作,写出有韵味有内涵的作品。而且,自读高中以来,日记从未间断过。如今再加上电大专科考试,自己已经拥有政治历史语文三个专业的知道,那该多好!后来的后来,白露才知道,“艺多不压身”。只是眼前三科自考和电大入门考试,已经令白露焦头烂额了。至于结婚的事情,张杰说了,支持白露,所有的筹备他都包了。

连结婚用的大至家具、电器,小至梳妆台上的摆件,结婚戒指,都是张杰一手包办的。结婚礼服,都是大红的中国旗袍,张杰说他喜欢白露那一种骨子里带着的古典庄重美。白露把自己打量一番,也没有看出自己有特殊的地方。古典也好现实也罢,反正自己是什么都管不了了。

于是,在张杰的一手操持下,白露举办了一个半城里半乡下,半中半洋的婚礼。直到人到中年,白露回想起那个婚礼来,还觉得非常好笑呢!

本来说好不穿婚纱的,白露主要是怕冷,怕花钱。租的婚纱不干净。张杰是个苛刻的人,各个方面要求都比较高,好在白露啥都不去计较,要不然这婚礼还指不定怎么样呢!张婷哪里已经闹的不可开交了,张婷想着结婚穿婚纱,可是她老公的奶奶不许她穿白婚纱。“死脑袋,老封建!”

白露和苏茵使劲劝说她,不穿就不传吧!这亲朋好友都通知了,就差这个仪式了,有没有都无所谓的。

“傻啊!现在我说话都不顶一句话,以后过日子还不被他家里挤兑死。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你们俩也好好想想自己吧!”

以后的以后,苏茵还是没有穿婚纱结婚,据说闹得挺别扭的。白露不明白穿婚纱和过日子有什么直接的联系。但是,苏茵和张婷明白。

五月是花的海洋,女人就像花儿一般渡过自己短暂的一生。

这一天结婚的人极其多。仅同里乡中就有四女五男结婚。这里面当然包括张志文了!速成,从见面到结婚不足白天,所谓“闪婚”也不过如此罢了。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罢了!所谓一见钟情,就是节拍吻合,在恰当的时间遇到恰当的人了。白露生活的年代,谈感情很是奢侈,多数还是以物质为基础的婚姻,“门当户对”还是必须的。很多周围的姑娘结婚的对象,都是各项综合指标合格之后,才会结婚的。像白露这么省心的人还真的不多。苏茵和张婷谈及婚姻就说:人的命天注定!三分靠打拼七分运气。其实,苏茵和张婷,永远读不懂白露的内心世界,张杰知道,因为他心里有她。

五月一日,是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白露穿的是洁白的婚纱,露着肩膀,长裙曳地的那一种。一向不爱佩戴首饰的白露,也被张杰带上金手镯、金项链、金耳环、金戒指。心里一万遍默念:白露 白露,我还是白露!后来回放录像,白露看到自己的样子都想哭,这哪里还是自己?或许,从结婚仪式举行这一天开始,每一个女人蜕变地不再是自己了。

不知道公公动用什么关系,张杰绝对没有那个能力的,来白露家的小汽车竟然有六辆,这在白家庄还真不多见。白家庄村民见过小汽车的,或许一年都不会超过六两。大车,跑运输的大车倒是有十几辆。中国是一个汽车轮子上的国家,白露她们这里,凡是跑运输的人家都是村子里极其富有的,如果是半挂跑长途的,就是更有钱的了。在农村,人们已经习惯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没有商品观念和商品意识。所以生活中以物易物也是比较常见的,人们也缺乏赚钱的意识。或许上一世纪九十年代的中国农村都是这个样子,白家庄只是数不清的中国农村的一个缩影。

这一排小汽车真的很拉风,吴桐老师说,她们结婚时就是一人一辆自行车,还有手表、缝纫机、录音机,就这么着就嫁过去了。白露没有说什么,但是张婷和苏茵已经讨论过了,她们都买了电视机、VCD、洗衣机、冰箱。她们俩还专门去海阳市买了几趟衣服,张婷买了一件裘皮大衣,她也不忙嫌热,拿到学校里展示了一下午,苏茵则是买了一件羽绒服。那种又轻又薄还特别漂亮的棉袄,特别修身塑形。比农村里的棉猴要漂亮的多,比起白露小时候穿的登山服要轻薄的多,只是不知道暖不暖和,据说里面填充的都是鸭绒。当时羽绒服内充羽绒填料一般是鸭绒量占一半以上,同时可以混杂一些细小的羽毛,将鸭绒清洗干净,经高温消毒,之后填充在衣服中就是羽绒服了。 羽绒服保暖性最好。多为寒冷地区的人们穿着,也为极地考察人员所常用。在华北平原还不多见呢!白露不明白,这大夏天她们俩买什么裘皮大衣、羽绒服的。

苏茵点一点白露光洁的额头:“小傻子,现在买是花他们家里的钱,以后买是花自己的钱。管它夏天不夏天的。”

哦,嫁衣啊!

就像张洁《捡麦穗》中描述的一样,白家庄女子也希望自己在出嫁的时候,有一件风光而体面的嫁衣。只是苏茵和张婷看的长远些罢了。

“你买了什么?”

白露其实什么也没有打算买,就是张杰说她上班辛苦,打算给她买一身皮衣,让她坐着摩托车不受冷。这皮衣和裘皮大衣比起来,要逊色很多,白露也不待和她们去比较什么。

“我就买了几件当下穿的衣服。别的我都不知道,更别说买了!”

其实,张杰就在这两天打算买皮衣和军警靴。

九十年代末,街上流行军警靴,三公分的鞋跟,黝黑深腰,穿带紧口,女孩子穿上它挺拔而英武。当时一双军警靴的价格大约在180元左右,白露多半个月的工资。张杰一直在劝说她,咱不是看样,图个暖和,军警靴是买单位女同事的,皮衣是同学开的辛集皮衣店里的,厂家直销的。不用担心价钱的问题。张杰知道白露不是一个物质女孩,给她宽心。

白露还是有了一套压箱底儿的皮衣。她试穿了一下,窄腿长裤,裤腿塞在高腰军警靴里,上面是一件修身皮风衣。白露笑着跟张杰说,你再给我一幅墨镜,我不是警花就是警嫂,反正离不了“警”字了。原来张杰的审美也仅仅局限在他的职业里了。白露对于吃穿用度从不苛求,也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她知道她的衣品也不怎么样,所以一切随张杰,自己落的省心。考试啊考试,自己都有些后悔有了自考,还抽风去报个电大,张杰说,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他支持她所做的一切,就是千万不要学成“书呆子”。白露打趣他,有你呢!

结婚还带上这么多繁琐的事情。早晨三四点钟,他给她打电话,让她去大石城美发城盘头。于是,一头柔顺的及腰长发,为他盘了起来,白露瞅瞅镜子里的人,更不是自己了。她们这里还得按农村的习俗来。自己出门之前,先和张杰跟父母鞠了三个躬,以答谢父母的养育之恩。

爹的眼角含着泪水,娘强忍着眼泪,姥姥一直用手揉眼睛。白洁跑来跑去麻雀一样嘁嘁喳喳。

这里,不再属于自己了。白家庄,自己生长了二十四年的地方,今天就是永别了。

出门前,姑姑一把拽住她,往她腰间塞了一个梳子和小镜子。“舒舒畅畅,妖魔鬼怪都离开!”用笤帚疙瘩把婚车上上下下假扫一遍,那车根本就没有灰尘。把一本书塞在她左手,“诗书世家,不能丟。”一把燃着的香火塞在右手,“白家香火,世代延。”每一样活动都跟着一件说辞,白露还是第一次体会这种古老的婚嫁仪式。

再一次环顾还没有装修好的院落,心里也是酸楚楚的感觉。张杰一直挽着她的胳膊。“不许哭,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会不吉利的。”

白露终究还是没有掉眼泪,只是,这一天都是脑袋晕晕乎乎的,没有睡好觉的直接结果。木偶似的别人说怎么做就怎么做,农村里城市里的都过了一遍。到张杰家里,院落里已经挂着红纱了,连石榴树、香椿树,都是批红带彩的。这里还是给张杰父母鞠躬,他家里请了司仪,由大石城婚纱影楼全程参与的一场婚礼。白露只觉得晕乎乎的。“你得停住,等宾客入席,你可以去躺会儿。”张杰搂着她的腰,看她哈欠连天的,在他耳边说。“还要多久就能结束。”

“敬完酒,你就可以换衣服睡觉!”

“好吧!”白露知道张杰几乎是一夜没有合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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