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乡村教师
1998年10月,党的十五届三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农业和农村工作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强调,以家庭承包经营为基础、统分结合的经营制度必须长期坚持。同里乡中周围的小卖部也如雨后春笋一般,一夜之间,冒出六个,呈圆环状,把同里乡中整整围了一圈。除此之外,也看不出有多少变化了,毕竟白露还和家乡藕断丝连着。
时间是1998年的秋天,刚刚走出大学校门的白露几乎没有任何悬念地被推到了工作岗位,回到母校教书。告别了大都市的喧闹,走进了静谧的山村,开始了自己的孤独之旅,带着不可言说的情感伤痛,懵懵懂懂中参加工作了,那年二十四岁。
青山常在,碧水长流,山村里少了大都市的喧嚣和热闹,这里环境相当得好,学校周围是一大片梨园。时值金秋时节,梨园硕果累累,一股股果子的清香沁人心脾。金黄的树叶衬以黛青的远山,真是任何画家也画不出来的绝色风景画,萧影被这世外梨园深深地迷住了,亲不亲故乡人,美不美家乡水,没有任何过度,一切都是那么自然,仿佛上天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一般。
六年的恋情结束了,说不出谁对谁错,总之是分手了。这里,也许是疗伤的好地方。
矮墩墩的王校长白露读书时,他是白露初二时的数学老师,学校里有十几个老师,白露大部分都不认识,读书时代的老师,大部分已经调到大石城县城初中了,小部分已经退休了,王校长说:“白露,你来的及时啊!我们学校处在青黄不接的时候了,我已经打报告要人了,估计陆续还会有七八个人报到。只是,咱这地方偏僻落后,留住留不住人,还是另一会事儿!哎——”,叹完气,王校长笑眯眯地把她领进办公室。看到的是一地的灰尘,乱七八糟的碎纸,乌黑的墙壁,白露不禁皱了一下眉头。这座学校,和白露读书时没啥变化,尽管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已经稳固发展,人们生活水平在日益提高。然而,没有人重视教育,就像三爷爷一样,他的三女儿也就是白露的三姑姑初中没有读完,就承包了十亩地,现在在白家村,提到白秀英,都说那是铁姑娘,连当年的女拖拉机手都自愧不如呢!人家务作地可是好手,白秀英从种到收,里里外外比男人还顶事儿,白露读书这几年,她已经嫁给本村第一家在自己墙上开门口改小卖部的张志方了。结婚三年,有了一个女孩子,还翻新了房子,据说有计划盖二层楼呢!白家村二层楼还真不多见,除了满是荒草的“小白楼”,似乎只有两三座。白露边走边想,走进校门,笔直的小甬路直通小礼堂,左边是大操场,右边是平房。从南往北依次是两排教室,一排办公室,一排实验室,最后一排是宿舍和餐厅。房子上半部分是淡黄色的,下半部分是暗红色的,好像是童话中的美丽小屋。白露用手扶了一下桌子,“哗啦”办公桌上的一块木板掉落下来,砸在椅子上,“噗”地扬起一大片灰尘,雪白的衬衫上留下一片灰影。
“你教初一1、2班语文,每班45个学生。这是书和教案本,你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问问3、4班的语文老师吴桐。这个办公室现在只有你,把它收拾一下。”笑眯眯的校长扔下这几句话就去接待学生家长。
白露看看四周,连脸盆也没有,她不知该如何下手。干脆出去走走,她信步走出学校,来到梨园,梨已熟透,梨园里没有看园人,很是清净,只有风吹树叶发出的“沙沙”声和偶尔几声清脆的鸟鸣声。白露不禁陶醉其中。
“啪”的一声,把白露吓了一跳,一只麻雀掉在她的脚下。她弯腰拾起小麻雀,小麻雀身体瑟瑟发抖,右翅膀低垂下来,显然是受了伤。
白露诧异地看看四周,一个瘦高男子黑沉着脸说:“给我。”
“你打伤它的?”
“嗯。哥们星期天没事。打两只麻雀作下酒菜。给我。”
“好可怜。”
“什么可怜,小麻雀吗?多得是。”
“你可怜,这么大个的男子汉,打只麻雀吃,填饱肚子缝吗?”
“嘿,哪来的刁钻女孩子,管得可真宽。”“交个朋友怎样?”
“呸,懒得理你这种人。”
“我叫张杰,在公安局上班,我知道你是哪个学校的老师,下星期见。”男子没等她说话,转身就走,留给白露的是一个瘦削挺拔的背影。
“哎,我都不认识你啊,谁和你见面。”白露一头露水地站在那里。
“什么样的人。”白露嘟囔着,看看手中的麻雀,白露知道即使带回去,也养不活。“哎,祝你好运。”她把它轻轻地放在地上,默默地离去。
白露一边收拾办公室、宿舍。一边不由自主的回想起梨树林男子说的话,张杰,张杰,这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20岁的白露,1.70米的个头。和农村姑娘相比,少了几分粗壮,多了几分秀气。皮肤白嫩,举止端庄。高中大学发生的那些事使她多了几分成熟,谁没有青春过?谁没有伤痛过?谁没有失恋过?那一种涩涩的苦,只能在嘴里打转转,自己吞咽。
突然,她,面上一红,想这么多干嘛?
白露很快适应了教书生活。毕竟从学校走出又走进了学校里,拥有扎实过硬的基本功,很快得到全校师生的好评。周五,二十多位老师来听白露的一节公开课。由于准备充分,白露讲来挥洒自如,举例顺口拈来,板书自然流畅,教法新颖多样。上课时,从每位同事聚精会神的听课中,白露找到了她想要的答案,学校在短短时间了,迅速扩充,一同分配过来的教政治的苏玲告诉白露,同里乡中是距离大石城县城最近的一所乡中,现在进城很难,这些县城周围的乡中就成了“香饽饽”,有人以此为跳板,曲线进城呢!白露没有这个概念,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就如传说中的“跳农门”跳没有跳出来。她拍拍身上的粉笔灰,拿起书本,往办公室走去。
“白露。”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使她止住了脚步,回头一看,是那个打麻雀张杰,此时,他正笑嘻嘻地看着她。
“我已经给你请了下午的假,摩托车在外面,请你和我一起去龙凤湖好吗?”他的目光温柔了许多。
白露听说替她请假,眉头攒到一块,想要发火,可是周围来来往往的全是学校的老师学生,自己刚刚到学校没几天,可不能大喊大叫,还是保持淑女风度吧。
“小姐,请。”一直都是一脸痞子样的张杰此时文明了许多。彬彬有礼,颇绅士风度地略微弯弯腰。
张杰转身往外走,白露还在原地发呆。
“还不快走,等我拉你不成。”
白露清醒过来,“别,别,我自己会走。”
张杰走得很快,白露几乎是一路小跑跟上来。
出了校门,张杰说,“快点啊,看你班学生都看着你呢?快走!”
就这样,糊里糊涂的白露坐上了张杰的摩托车。
“那只麻雀呢?”张杰问。
“我不知道。”
张杰不再多问,一路无语。
白露也没再多嘴。
九月,华北平原上,一望无际的是玉米田,一排排玉米,如哨兵般整齐。万里青纱帐,纷纷往后退去。虽然张杰骑车并不快,但是白露还是贪婪地注视着眼前的景色,连呼吸间都是那么清新。还有前面的张杰,带着一股淡淡的烟草味。“他肯定抽烟。”咦,怎么想到他。可不是,都坐着人家的摩托车跑出来了,怎么可能忽视眼前这个大活人。
快到湖边了,天色暗淡了下来,空气潮湿了许多,晚雾下来了。
张杰把摩托车放在了岸边。“走走吧。”她跟在他后面,她听他讲,他一直在讲,讲他的家庭,讲他的求学,讲他的同学,讲他的工作。
雾越来越浓,浓浓的包围住他们两个人。湖边没有人,四周特别安静。偶尔有几只小鸟掠过水面,湖水碧绿澄澈。他们就这样走走停停,停停走走。白露很少说话,只是低着头,跟在他后面默默地走。是啊,六年的初恋,一封信,一张纸,一句话,全都灰飞烟灭。
想到这些,白露心里酸酸的,眼里也起了一层水气。张杰见她好久没有动静,回头看她,正好看到白露揉眼睛。“怎么啦?你!”
“没什么!”弱弱的一声回答。连声音都有些变调。
“来,我给你抛个水花。”张杰忽然提高声音,他几步走到高岸上,捡来一堆鹅卵石。倒退几步,抡圆胳膊,用力从低处抛出鹅卵石。白露都没有看清怎么回事,水面“噗噗”起了一串水花,近处的大,远处的小,好象谁在水下吹泡泡。
白露感到很奇怪,说:“我来试试。”她随手捡起一块鹅卵石,“扑通”石头一下子沉入湖底。“我就不信这个邪了。”白露捡来一大堆鹅卵石,一个个地抛出去。张杰抱着胳膊看着这个倔强的女孩,脚下的鹅卵石抛光了,白露愣是一个水花没有砸出来。
“别白费劲了,这里有窍门,把石头贴着水面平抛,而不是往高处抛。”
“早干嘛来着,现在才说。”白露气急败坏地回了一句。
在张杰的指导下,白露终于能贴着水面抛石头了,虽然只能砸出一两个水花,感觉在张杰面前自己就像孩子一样顽劣了。
“到底是警察,是不是专门练过?”白露问。
“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有时间的话,我给你讲讲警校生活。”
“行了,胳膊酸了吧。天快黑了,咱们往回走吧。”
坏了,光顾着玩,都忘记时间了。看看暗淡灰黑的天空,听着那亲切的“咱们”,张杰说得是那么自然,白露心里涌出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她没有说话,只是跟着张杰默默地走。
一路无语。好像两个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好像两个人在故意保持着这份沉默。
快到梨园了,白露开口问张杰:“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不是好人,但我也不是坏人。”
“不是好人,也不是坏人。”白露重复这句话。“真有意思。”
摩托车到学校门口,张杰刹住车,说:“祝你做个好梦。”
“彼此,彼此。”
晚上,白露却怎么也睡不着。闭上眼,眼前是张杰的影子,高高的瘦瘦的。耳畔回响的是那低沉的声音,不缓不急,又颇为风趣的话语。还有在心里存了六年的影子。两个人走马灯似的在眼前转,挥手再见很容易,情感和别的东西不一样,在付出时,都有几许期待,几许渴望。疗伤,说来容易,做来难。一个人进驻心里,又怎么会轻易忘记?还有一个孙易阳呢!等到他寒假回来,会对参加工作的自己说些什么!白露的脑袋快要炸开了。
白露现在真正体会到“辗转反侧”这个词语的含义了。
一夜无眠。
直到第二天天亮时,白露都是在迷迷糊糊中度过的。因为星期六不用上课,白露暗自庆幸。如果上课的话,肯定得连自己都不知道说什么。
三年高中,他和白露一直是对手。他们都是来自小镇的孩子,渴望通过高考这座独木桥,改变自己人生的命运,还有心思想别的?
虽然没有交集,他关注着墙上的成绩榜,只在白露的名字处停留,每次他都能轻而易举的在他的名字前面找到白露的名字。看着那简单的阿拉伯数字,他的手攥紧又松开,松开又攥紧,直到纤细而年轻的指关节发白。白露好几次都发现他在关注她的成绩。
白露是风一般的女子,走路快,说话快,做事快,总不肯停留下来。对她来说,学习成绩比什么都重要,其他的一切可以忽视。
高三,白露把自己要交的书费丢了。她走到他面前说:“我丢钱了,借我点钱。”他的目光一喜,终于你开口了,他定定地注视着她那眼睛,希望能从中读出点什么。她理直气壮地说:“怕我不还你,还是怎么着?”他收回期望已久的目光,把几张纸币放在她的手心。她如风一般奔向办公室去了。
高考后,他选择了复读一年,白露进入她并不情愿去读的师范学院专科中文系。不知怎的,从那一年开始,他们的联系特别频繁。一年后,他如愿以偿考入理想的学府。他通过白露的好友打听白露的情况。
好友都毫无保留地把他说的话转告白露。
虽然他们保持了三年同学关系和三年的书信来往,但是谁都没有提到“爱”。直到有一天,白露问他将来怎样,他回答说,他已经准备去新疆了,将来他自己还不知怎样走,如何对她负责?
既然如此,白露烧掉所有的书信,片字未留。收拾行囊,一个人上路。
就这样,结束了。也许,根本就没有开始。白露恨自己,如此的念念不忘,如此的不舍。
往事如烟,往事似风,总要留下或浓或淡化不开的痕迹,每每想到那在黑色中走过的岁月,那些人那些事总是无法释怀!
这天,吃过晚饭,白露正躺在床上看《穆斯林的葬礼》,正读得津津有味,“当当”地响起了敲门声。
“进来吧。”白露懒懒的说了一句。想不出这会儿是哪个同事闲得慌,找她来聊天。门打开了,白露一下子跳下床。
“怎么是你,阴魂不散。”
“我有一个朋友让我来梨园送包装纸,顺道来看看你。”张杰笑嘻嘻地解释道。
白露的脸腾地红了。
“屋子里热,出去走走吧,外面月色很好。”
白露要走,张杰随手从床上抓起了她的一件大衣,很自然的搭在他的左臂上。张杰在前,白露在后。漫步在校园的操场上。
今夜,很安静,只有秋虫在低低地鸣叫。萧影抬头看看四周月色下的房子散发出淡淡的青光。偶尔,有几个宿舍透出几点橘黄色的光。头顶上,月亮正圆,金黄金黄的。白天喧闹的校园安静下来,月下的校园别有一番风致。
走着走着,萧影掉队了。“露是今夜白,月是故乡明。”一股悠悠的声音荡涤胸怀。
张杰站在那里等她:“别老跟在后面。”他一下子抓住她的手,白露全身颤抖了一下。张杰随手把大衣披在她身上,反手握住白露的手。
白露想挣脱,但是在仲秋时节的夜晚,确实有几分凉意。那个宽大、厚实、有力、温热的手掌,的确给了白露不一样的感觉。
“月亮,看着我们呢。”白露轻轻地说。
“那怕什么呢?”
牵手,很容易。相爱,不简单。
手牵手走了一段距离,白露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张杰说:“你困了,我们往回走吧。”
张杰忽然停下来,问白露:“你有多少斤?”
“60公斤吧。怎么了,你呢?”
“我70公斤。”张杰松开白露的手。绕着白露转了两圈。忽然把白露当胸抱了起来。白露全身一紧,双脚离地,她不由自主地抓住张杰的双手。
“放开我。”
张杰慢慢地把白露放在地上,却不肯撒手,死死地抱着她,并用嘴轻触她的耳朵,在她耳畔轻轻地说:“你的耳朵好凉啊!”
“放开我,我要生气了。”白露着急地说。张杰慢慢地松开手。
“我高中时谈过一次恋爱,谈了整整六年,后来女孩全家去了新疆。我觉得我们两个没有了希望,所以我主动提出分手。”“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后,父母一直逼着我结婚。可是介绍的那些姑娘,我都看不上。我总觉得有一个女孩子在不远的地方为我守候。可是,我又找不到她。”张杰低沉着嗓子说。
白露脑子很乱,却无语。
“我们回去吧,天太晚了。”白露说。
“嗯。”张杰把白露送到宿舍门口。分手时,张杰忽然拉住白露的手,用力往怀里一带。毫无思想准备的白露,脚下踉跄,直接扑到张杰怀里。张杰用嘴轻触她的头发,“这么快就来投怀送抱。”
“呸!”
“你真坏。”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记住我。”张杰坚定地说。
“不记得你又能怎样?”甩下这句话,只留下张杰一个人站在月光下。
今夜,白露又一次失眠了。
月西斜,今夜无眠。 原以为五百年前的回眸只为那一瞬间,原以为五百年前的等待只为那一刻,原以为“缘”字很简单,原以为“邂逅”很可笑。
今天,才懂得“缘”。
天微亮,日已出。
人在很多时候处于忙忙碌碌的工作中,带着面具,与形形色色的人打着各种各样的交道。
萧影学会在繁华中冷眼看待,学会在纷争中静观其变,学会在熙攘中静心思考。
如果能够保持一颗平常心,保持一颗冷静心,寻一隅安静的角落,抛开纷杂的事务,与朋友坦诚交流,没有名利纷争,没有功名利禄,没有是非成败。有的是心灵的涤荡,有的是心灵的抚慰,有的是心灵的声音。
只有倾听心灵的声音,才能听出世界上最妙曼动听的歌谣。一切皆因“缘”,缘起缘落,投缘即可。
笑看滚滚红尘,冥冥众生。痴想“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静思咫尺天涯,天涯咫尺。
相逢、相识、相知、相爱,皆因一个“缘”字,缘来缘去缘如水,缘聚缘散缘随风。
似睡非睡中,白露觉得自己都快成了哲人了。可是不管想到哪里,总有一个驱都驱不散的影子,还有今晚的张杰。张杰的声音、气息、动作、表情,更是缠绕着她。“剪不断,理还乱。”
“我恋爱了?”白露连自己都说不清。
这一周发生的事太多了,好不容易等到星期天。身心俱疲的白露,真盼望能好好的歇一歇。
张杰的闯入,让白露措手不及又手足无措。
真该休息休息了。有时候理不清的事情,也许放一放,也许逃避是最好的解决问题的途径。
家,永远是避风的港湾。白露觉得很是疲惫,回到家里,父母都是农民,但是通情达理。
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娘拉住白露,左看看,右瞅瞅。“露儿,你又瘦了。”
“不瘦,不瘦,我都60公斤了。”提到体重,白露脸红了,把头别一别,躲避母亲询问的目光。她想到张杰的拥抱。
“别问了,看把孩子脸都累红了,歇歇去吧。爹给你露一手,红烧排骨怎么样?”话语不多的爹搓着手说,白长顺的头发已经半白了,必竟是快五十岁的人了。
白露赶紧逃也似的进入自己的房间,眼前仍然是张杰的音容笑貌和他所说过的每一句话。
“开饭啦!”娘喊,白露才从迷迷糊糊中回到现实。
吃饭时,她的话特别少。
爹开口了逗她:“今天小麻雀怎么不叫了,怎么不唧唧喳喳了?”
白露脸又红了。
娘说:“孩子,谈恋爱了?”
“没有没有,刚刚失恋,怎么可能这么快谈恋爱。”
“从你一进家门,娘就看出你有心事,养了你20年,还看不出你。”
“露儿,别怪娘啰嗦。作为过来人,你的老娘告诉你,找对象最好找门当户对的,咱家不攀高枝。嫁人一定找靠谱的男孩,最起码得知道心疼你。男孩家只要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就行,别贪财,关键看人。钱是死的,人是活的,日子得学着自己过。娘不会讲大道理,你学着吧!”
“行了,娘,别说了,我知道了,我记住了。”白露打断老娘的话。白露要是不打断老娘,恐怕娘会继续她的那套理论。娘讲不了大道理,但是句句都是是理儿。
望着比自己高半头的萧影的背影,娘摇摇头:“就不能让人省点心。”
爹说:“相信孩子吧,由她去吧。”
爹说:“白露,处理不了的事,放一放,也许就有解决的方法。”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