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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密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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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4/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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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趟过岁月长河》》连载

第二十八章 考试惨败

时节已经是初冬了。

回过一次家,田里的玉米都是爹和别人换工收回家的。就是别人帮白露家削玉米秸、掰玉米,白露爹把别人家的玉米拉回家。要不然的话,家里就爹一个人干活儿,还真不知道这秋天怎么过去呢!几家人合作其实就是政治上讲过的分工协作。爹娘叔叔伯伯虽然没有读多少书,但是生活这个大课堂,教会他们太多太多了。

白洁呢,越来越白,黑黑的头发,双眼皮更弯更双。尤其是那长长的睫毛,像百货商店橱窗里摆放的洋娃娃眼睫毛一样。她已经能瞅着白露“咯咯“地笑出声来了。

家里都好,白露出来了也比较心安了。每次考完试对于白露来说,是一次很好的休整机会。可以调整身心。不知何时起,她把一次次挫折和困难,看做是挑战,来挑战自己的心智,更是挑战一种极限。所以趟过生活中种种沟沟坎坎,即使回头再看看,自己走过的路,亦是无怨无悔。

弹指一挥间,到了十二月。这天,王萍过生日。她从家里带来好多好吃的。王萍一直生活在县城里。对于白露说她就是见多识广的“小灵通”。

王萍和文小彩同桌。

昨天下午,王萍就说:“我明天过生日哩,我妈会给我做好多好吃的。大家等着我,一起分享。”

第二天,果然,王萍带来好多,她把白露和刘笑桌子上都摆满了。大课间十几个女同学在教室开吃了。

李霞说:“大家准备好纸,谁收拾谁制造的垃圾。当心老班发现挨批。姐妹们轮流门口守着,防止老班突然袭击。”

班长就是班长,不但想的细而且安排布置合理到位。大家都没意见。

大家想到那八百字的检讨,还是心存余悸的。

白露,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生日蛋糕。圆圆的包装盒,精致的玻璃纸,红丝带打着漂亮的蝴蝶结。王萍解开红丝带,蝴蝶结还是完好的,给白露系在头上,刘笑递过镜子来,白露一看,有点象米老鼠,再多一个蝴蝶结,更像。大家都乐了。几个男生探头探脑的往这里看。不知谁喊一声∶“看什么看。”再也没人看了,男生都溜出教室。

“这会是我们的天下。姐妹们,别客气,吃啊。”王萍嘴里含着一块蛋糕,含混不清的说。

“王萍,那层白白的是什么?”

“奶油!”

“那黄的绿的是什么?”

“果酱。”

“这个长条是什么?”

“这个叫春卷。是脆脆的。有豆沙馅的,有香芋馅的。”

“那什么是豆沙,什么是香芋?”

“这个我也不清楚,你们尝尝就知道了。”

“这个圆圆的是什么?”

“这个叫芝麻球。”

大家大多是农村里的孩子,怪不得前一阵子,老师统计户口类型,问,谁是商品粮。就是谁是非农业户口。王萍举手了。白露现在才明白。商品粮,就是不种地,在单位上班,挣钱,用钱买吃的。所谓非农业户口,就是不种地,不用参加繁重的体力劳作。而农村孩子,要想吃商品粮就得考上大学,才可以改变户口,否则下辈儿孙,在户口本首页,依然会印上大大的“农业户口”的标记。白露终于弄明白了一直困扰自己的问题。为什么大家都刻苦用功。这群农村来的孩子,也许在趟过生活中的沟沟坎坎,要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只有考大学。或者更确切地说是通过考大学,改写自己的命运。

所以王萍的吃穿用,和白露啊,刘笑啊,文小彩她们有很多不同。说说笑笑,打打闹闹,户口问题并不妨碍她们之间的感情。王萍是个大大咧咧的女孩子。好东西总会和大家一起分享,学习上有问题会一起讨论。女孩子或许都是这样,连吃带说的,好不热闹。真想让时间定格。

高中生活,已经快过去一半了。在这个大熔炉里,很是锻炼人的。

白露越来越觉得老师各个都和蔼可亲。同学关系很融洽。

其实,平静之下也许酝酿着惊涛骇浪。

七班有位同学地理补考都没有合格,这就意味着,一年半以后,他将不能参加高考,也不能领取高中毕业证。班主任在讲了这件事后,恨铁不成钢地说:“每天拎着耳朵给你们讲,每道题在黑板演练,一天批多少次作业。补考竟然不及格。你对得住谁?”

“不是我班学生,老师。”好几个同学说。

“我知道。你们明年面临五科会考,学习要扎实,脚踏实地才会不后悔。”

英语老师的班会课随时随地都可以上,见缝插针,借题发挥水平更高。白露太佩服老师的水平了。

冬来了。这天早晨一起床,就看见外边雾蒙蒙一片。五步之外不见人影。教学楼的轮廓却很清晰。电灯光透过雾气,射出道道冷光,阴森森的,寒气煞人。推开教室门,“呼”地裹挟着一团冷气。教室里倒是温暖如春。大家谁都在忙乎谁的事,连脑袋都不带抬的。看来老师的班会还是起作用的,白露心里想。赶紧坐到自己位置。开始看书。临下课时,老师把昨天的习题发了。白露的题,老师一道也没看,只批一个单词“Tease”,白露不晓得什么意思。四个人,脑袋凑在一起查了王萍的字典,才明白一个意思是可笑,一个意思是难题。王萍、文小彩、刘笑,通过分析,大家一致认为,无论那个意思都是说不好的。白露的英语的确欠揍了。王萍用书拍着白露的脑袋,说:“你反省吧!”

今天,可把课代表忙坏了。学校要检查各科作业。九个课代表,走马灯似的轮流讨要作业本。好多同学都交晕了。物理本子交到化学老师那里了。生物作业交到政治老师那里了。下午三节课,每个课间,作业本满教室飞,那景象,颇为壮观呢!

然而在这么紧张的情况下,班里先后有几个人被班主任约见了。白露很诧异几乎每个课间老师都来叫人,有男生有女生,以前一天都可能见不到老师的影子。现在老师跟长到教室一样。那眼睛,隔着镜片,像在人身上刮过一般。“嗖嗖”地,白露感觉头皮发麻,脊背发凉。

课间,刘笑用书挡住嘴,和白露说话。

“知道老师叫他们干什么吗?”

白露还在和英语单词在较劲,摇摇头。

“谈恋爱的。本班三对,和外班还有三对。”

对于情感,白露可能天生有点白痴。

“那么多对!老师没找你吧。”

“我那点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他知。你不说谁知道。”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好自为之吧,你!”

“你千万别和别人说。老班要是为这个找我,我丢人就丢大了。”

“好了好了,我不说就是了。你也该干点正事了。闪过年,会考五科,你不烦吗?”

“有点头大。”

说话间,已到本学期期末。腊月十六、十七、十八,考三天。十六考物理、语文、政治,不知道谁出的主意,每考完一科,教学楼中厅就张贴出答案。学生根据自己情况估出单科考试成绩,再交给老师。十七这天,早晨起床,白露感觉头晕。坐在考场,很难集中精力。考化学、生物、历史。糊里糊涂写完试卷。下午考完历史后,白露找到班主任请假,说自己困的都睁不开眼了,请假去宿舍睡一觉。等了半天,老师说:“等会儿再去。”白露只得等,好一会,老师才来,白露看讲台上老师的影子,感觉是双影在晃。她实在抬不起头来了。趴在桌子上。老师讲考试注意事项,鼓励大家考好明天最后两科。讲完后,刘老师走下讲台,来到白露身边。摸摸白露的额头,“好烫啊!”“拿药了吗?”白露摇摇头。刘老师让李霞和白露一块去学校医务室。拿了药,吃了药。白露蒙上被子,一觉睡到天黑,醒来一看,四周已经灯火通明了。

接着睡吧。第二天,感觉好多了。就剩下数学和英语这两科了。

依然是两天之后出成绩,白露前所未有的差,二十四名,比刘笑还靠后四个名次,比孙易阳多了两个名次。

白露象打了败仗的士兵一般,丢盔弃甲,灰头土脸的度寒假去了。

这个寒假,是白露记忆里最为苍白的假期。除了做家务,看妹妹,白露一步家门也没有迈出过。刘笑笑她,达摩面壁,闭门思过。也许是,白露自己告诉自己,必须的。

又开学了,见到老师和同学们都很高兴。大家也没有多大变化。

去年考试试卷现在才发下来,一张张试卷,雪片似的飞到同学们手里。拿到试卷,白露才发现,历史少加二十分。本想找班主任说一下。又一想,还是算了吧。成绩单都暖了一个假期,现在再改,还有什么用途。所幸的是,这个寒假自己用自己的手攥得紧紧的,没有浪费这高二宝贵的时光。

学费由原来的八十元涨到一百元。杂费六十元,会考费每科三元,生物物理化学试验费三元。很奇怪,学校要想收费,总会有名目的。白露不反对收费,但是那个杂费是做什么的?心中很疑惑。别人都交了,自己心存疑问糊里糊涂地也交了。回家匆匆取来钱,又匆匆返校。

春来了,满眼的繁花目不暇接,满树的绿叶层出不穷。风,柔了温了。山,润了绿了。水,涨了漾了。

行走在乡间柏油路上。柳,吐绿绽翠。杨,暴出幼叶,却是红褐色。远处,麦苗已然返青,随风翻卷,掀起一层层碧绿的波浪。大棚翻卷的是一重重白色的波浪。等待春播的土地以赭黄色来迎接春的到来。

白露骑着自行车,边走边看边想。还有白洁,已经能蹒跚走路了,还会含混不清地喊“姐姐”、“爸爸”,挺奇怪的。对于父母,白露一直喊“爹娘”,白洁张口就叫“爸妈”,自己也不在家,谁教她的呀!

耳边忽然响起一阵刺耳的捏自行车车闸的声音。白露思绪被打断,挺懊恼的。

又是孙易阳,他单脚点地,往前指一指。白露吐吐舌头。

“走路不长眼!”

这一次,白露没有反驳。孙村在铺设自来水水管。挖了一米多深的坑道,自己只顾想事情看风景,差点栽坑里。

“谢了,孙易阳。”

“嗯。”孙易阳嗯的那一声很好听的。

“白露,你来追我啊,追我啊。”

“好的。”

“乖乖的,真听话。”

“看我追上你,不打你才怪。”

白露看一眼前面穿雪白衬衫的孙易阳,瘦削的少年,是那么青春飞扬。孙易阳好像长着后眼。白露快他快,白露慢他慢。

进入城区,赶上过集。人特别多。孙易阳命令白露“别骑了,下来推吧。撞着人不是玩儿的。”白露很听话的下来推车子。两个人边走边聊。自去年暑假到现在,两个人还没有说过话。

说说老师收费的事。白露想起干涉实验那个灯泡的距离调不好。老师说了,谁不会,可以问魏峰和孙易阳,他们那组做的最好。白露和王萍那个双缝总对不齐。

“你在学校怎么不问?”

“影响不好。”

“你介意刘笑吃醋。”

“哪里啊!刘笑对你一心一意的。我掺和什么。”

“白露,记着你说过的话,否则我跟你没完。”扬扬小手指,做出拉钩的姿势。

“嗯,记着呢!”白露答的有点心不在焉。“看着点路。”孙易阳说。

孙易阳脚下用力,骑车子先走了。白露慢腾腾晃悠悠,也往学去了。

故意骑的慢一些。和孙易阳拉开相当的距离。这种时节,最好给自己少找麻烦。

语文有两节阅读课,纯粹读书,不写笔记不摘抄。王萍带来三本书:《醒世通言》,文言文的。《微型小说》、《少女泪》。白露两节课把后两本书全读完了。还想看前一本,借了王萍的,晚上等查夜的老师走了,点上蜡烛,接着读。一直读到零点。文小彩突然喊:“白露,着了!”白露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原来是挡蜡烛的练习本着火了。四个人,“噌”一下子站起来,吹灭。

你以为学生回宿舍就是睡觉吗?那就错了,大错特错。成绩和蜡烛的使用是成正比的,也和眼镜的度数成正比。一段时间,白露看不清老师,尤其是数学老师的板书。眼前模糊一片。爹带她去县医院检查一下,医生说是假性近视,需要佩戴眼镜。好在度数不大,一个二百一,一个一百六,只要注意用眼,不要用眼过度,还是可以恢复的。

终于跻身于眼镜大军。但是白露只在数学课上用,数学老师板书字特别小。此时,班里已经有半数戴眼镜的同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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