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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密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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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108/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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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趟过岁月长河》》连载

第六十章 城西以西

城西以西是白露的家,生白露养白露的村庄。在这里的一草一木留下的印痕是那么深刻,一山一水,一石一沙,都见证着白露的成长。工作后白露还是待在在村里,单位名字叫做“乡中”,而如今连“乡中”这个词汇也已经成为历史名词,着实让这群七零后情何以堪!

也许岁月无痕,但是总有一些唯美的时光留在岁月深处。

那一年毕业了,兜兜转转回到自己的家乡的白露。赫然发现村子里的人她大部分都不认识,因为在外面求学五年在村里很少走动,五年时间变化村里面太大了。当她踏入这个叫做“同里乡中”地方的时候,她也成为握粉笔执教鞭的一名老师,这也是她职业生涯的开始。还记得同学魏峰在信中这样写到:白老师,恭喜你做了老师!为人师表注意仪表啊!眨眼间,做老师都快一年了,不由得慨叹时光的流逝岁月的嬗变,再回首已是物是人非了!

同里乡中在村子西南角,一个乡里八九个自然村的初中学生都来这里上学。学校西面是两个大沙坑学校四五个自然村的孩子们都要经过这里再到学校,雨季里沙坑里会有水,更有青蛙“咕咕呱呱”地叫声。学校面积不大,只有三排平房教室,一排老师办公室兼宿舍。在最北边还有住校老师的小块菜地。回想起那时的感觉就是:纯粹自然。

学校北面东面是民房,西面南面是一望无际的田野。冬春时节是碧绿的麦田,夏秋时节则是无垠的万里青纱帐,远处就是连绵起伏的太行山脉了,白露初中时就是在这里读书的,现在教过白露语文的远老师教过我数学的廉老师还有其他那些年的一些老师们也在这个学校。

那时刚刚毕业满腔壮志情怀,但是更多的是忐忑不安对于工作前途未卜,当时报考专业为“中文系”,不知道怎么回事毕业时成为“汉语言文学教育”。快一年时间白露几乎认全了全村所有住户,白露的足迹也几乎踏遍全同里乡。梦想从来都是美好的现实从来都很骨感。当一所所“私立”学校拔地而起时,白露才感觉到我真正迷茫困惑的还在后面:看着自己一天天带出来的学生转走,心里都有莫名的痛苦。有时讲完课后会对着那个空空的座位自己发呆。那个座位上曾经的学生的位置仿佛留在空气中凝滞不动了。更令白露无法接受的白露的相当一部分学生辍学打工去了,黄秋霞是第一个绝对不是最后一个。他们或者她们只有十四五岁的年龄,都去城里的所谓什么什么厂子打工去了,因为他们当时的工资一个月五百多块钱,而白露当时的工资一个月只有260多元。白露没有任何说服力去把他们劝回,每一天白露下班他们下班迎头碰上那一声声“老师好!”总能给人带来撕心裂肺的疼痛,因为下班时白露往东他们往西,几乎天天见面。白露那些日子翻出夏衍的《包身工》反复阅读,想着好在他们有比较好的工作条件和人身自由,聊以安慰自己罢了。白露印象中的村子已经没有童年那么美丽,也许是随着年龄增长对世事的认识会更深刻罢了,或许村落和青春年华一样一去不复返呢!或许多年以后他们才会明白初中都没有毕业,怎么教育自己的孩子?然而,谁会在乎这些,大人们谈起能挣钱的小孩子还是满脸羡慕的。“老四家小子一个月五百,比大学生挣钱还多。”白露不禁汗颜,自己的确连小孩子一边的工资都没有,记得读师范大学时,系主任曾经告诫他们,选择了老师就是选择了清贫,看来果真如此。而同年毕业的同学,男生,中文系本来男生就不多,大部分都已经跳行了,张杰也曾经劝说白露转行,县里交通局招聘办公室文案人员,可以报考。白露摇摇头,自己拿定主意,一个是双学历一个是本科文凭,这两个最起码得先拿下,以后拖着娃娃学习带着娃娃考试,那可真不是闹着玩的,现在看来,无论如何,生孩子之前是拿不上文凭了。

白露知道城西以西是自己的家,生养自己的苍天厚土,当年为了“情”字,几乎要背井离乡,人生是多么可笑。兜兜转转,转了那么多圈圈,最终还是在县城安了家,而这个家,就是张杰给予的。女人,在嫁人的时候,都是依附品,最起码在白露生活的这个圈子里是这么回事。城西以西还有更多山更多村落不知道哪里会发生什么样的故事?

于岁月深处,白露渐渐地明白了许多。

电大考试“五一”之后很快就要考试,第一次考七科,三天考完。题目很简单,都是高中所学知识,看来高中三年苦读还是有用的,尽管高考成绩在海阳市还不上数,但是,白露是以全校最高分入校的,低于本科线一分的成绩就读师范专科的,这个成绩曾经令院长、系主任单独找过白露,和白露彻谈过。白露那时就明白,领导的重视无非就是不希望她退学,为学校打名声,下一届招生时可以宣扬:我们上一届招收的学生最高分是低于本科线一分的,你们能来到这个学校学习是你们的幸运,好好珍惜这宝贵的学习机会,诸如此类……

这电大考试,要连考三年,每年五月天考试。所以浑沌之中,又一次回到高中一样,只是现在需要先处理完手头工作,然后才可以做自己的事情,而今年文教局还有一个六乡联考。所谓联考,就是除县城以外,其他乡镇中学都要参与考试,到时候排出名次。

大石城县也不过就这六个乡,同里乡中今年不同于往年,因为学生流失比较严重,不只是同里乡中,挨着县城的另一所乡中也好不到哪里去。所以校长主任们都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老师们也有一些不安的感觉。

1998年的这一次联考,是白露参加工作以来最大的一次考试。白露考完了自己,马不停蹄地准备学生考试。“考考,老师的法宝;分分,学生的命根。”随着社会的发展,时间的推移,白露才明白,考的不仅仅是学生,入职以来自己也经历了无数次考试了,学生的考试真的不是一回事。原来在自己读书时,挺烦考试的,后来工作以后,才知道,人生何处无考场?只是,学校太单纯了,相对于社会来说,这里还是一片净土。是年10月,党的十五届三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农业和农村工作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强调,以家庭承包经营为基础、统分结合的经营制度必须长期坚持。农民吃了定心丸一般,单干的甜滋味就是收益,干劲儿更足了。现在村里的万元户数都数不清了,二层楼也如雨后春笋一般拔地而起,而且村子疯狂往外扩张。空心村也应运而生,所谓空心村,地域上是指在农民新建住宅的过程中,由于村庄规划严重滞后等原因,农村居民点用地往往不能合理、有效地利用。新建住宅大部分都集中在村庄外围,而村庄内却存在大量的空闲宅基地和闲置土地,形成了内空外延的用地状况。经济上,空心村是指随着我国城市化和工业化进程,大量的农村青壮年都涌入城市打工,除出过年的十几天,其它的时间均工作在城市、生活在城市。因此,使得留在农村的人口都是老弱病残的现象。因其农村常住人口有如大树之空心,故名之空心村。那一棵棵大树,确实有摧枯拉朽的意味,农村的变化随着经济的腾飞发生日新月异地变化呢!

再看看白家村村西的小山和十里桃花林。桃花林毁了之后,又重新栽上了。想着乔家姐妹那一通抗争就跟看电视连续剧似的,何苦?

只是村西的小山,已经挖到山脚了,爹已经不再跑运输了,转行做加工玉米面,他购了一台新式机器,白家村结束了人推磨、驴拉磨的历史。但是白露还是颇为怀念那小巷悠悠的时代。

碾盘。在白露家巷子口,伯伯家大哥的后院,有一个硕大的碾盘,青石凿刻而成。

石碾,百度百科解释为是一种用石头和木材等制作的使谷物等破碎或去皮用的工具。由碾台(亦叫碾盘)、碾砣(亦叫碾磙子)、碾框、碾管前、碾棍(或碾棍孔)等组成。就是这么个庞然大物,最起码当时在我看来是庞然大物,因为这个东西我弄不动,拉也好推也好,它纹丝不动。然而娘和婶子大娘们却能运用自如,那时的愿望就是盼着自己快快长大,好推动碾子。

隔一条街的绣姑那会儿长的可漂亮了。圆圆的脸盘浓眉大眼薄嘴唇,长长的麻花辫一直垂到腰间,发梢轻轻扬起,宛如木刻画上的人物。她推磨时,脸上白皙的皮肤很快红润了起来,还泛着光泽,几圈下来头上就冒汗了。停一停,用笤帚疙瘩扫扫不听话的玉米粒子,金黄的面屑,唰唰漏在下面的布袋里。很快就是小半袋。劳动的女人最美!白露总是怀疑绣姑是不是从电影屏幕里走出来的人。

这一幕,至今还深深烙印在白露脑海中。从最素朴的画面中感受最朴素的美,生活中劳动是无上的光荣。没有人大书特书,只有乡邻们的言传身教。

辘轳和井。三爷爷和大伯伯家中间有篮球场那么大一块空地,有一口水井。 记忆中的清晨,就可以听到辘轳"吱呀吱呀"地响,寂静的村落,这种响声穿的很远,很是悠扬悦耳。然后就听到扁担的"嘎吱嘎吱"响声和"咚咚咚咚"的脚步声,是啊,勤劳的人儿起的早,树梢的麻雀也"嘁嘁喳喳"凑热闹,好一曲山村交响曲。也许我多年养成早起的习惯就是从那时开始吧。其实水井边有一个大青石做成的喂牛的食槽,被女人们当做洗衣盆子用了。两棵槐树是天然的凉衣架子,只一会儿功夫,绳子上会飘起五颜六色的衣物。孩子们最爱玩的自然是穿行在绳子中间捉迷藏。那飘飘荡荡的衣物,宛如花蝴蝶一般点缀着本来就绚丽多姿的金色童年。

偶然间看到一只麻雀从井口蹿出,白露会揣测是不是井里有一只青蛙,刚刚和麻雀对话,要麻雀把自己对亲朋好友的问候捎到。

青翠的苔藓里是不是有一个蚂蚁的王国,而七星瓢虫是不是已经和蚂蚁和解,没准还会握一握手呢! 太多了,那么多联想和想象,也许就是起于此呵!

织布机。 一台织布机,那会看来宛如迷宫。一间房子那么大的机子,大部分是木头做的,只在接头处用铁钉子固定。白露旧家家曾经有一台织布机,放在窨井里的。窨井一般是在偏房的底下,类似现在的地下室,一般是青石砌成,冬暖夏凉,比较恒温。因为织布对环境要求特别严格。空气太干线子易断,空气太潮线子易打结。窨井温度刚刚好正合适。

很羡慕会织布的人,左脚一蹬右脚一蹬,右手一推挡板,左手一穿梭子,"咯嗒""哗啦",千条万缕,经纬分明啊!挡板后面就是密实的布匹了。这就是传说中的"老粗布"的出产地,纯手工绿色无污染布匹。一块老粗布,用上十几年是没问题的。

几年以后,读到《木兰诗》"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眼前又会浮现出那古老的织布机和穿经走纬的"哗哗"声。

一切的一切,都成为留在记忆里的永恒了。因为这三种东西,已经和童年岁月一样,不见踪影了。不管在与不再,都曾给曾经的岁月留下斑斓的色彩浓艳的笔调奇丽的声色,都是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白露亲眼看到石磨的悄然退场,不得不说:变化太快了。

一直家里没有修大门,因为爹和娘拿不准这大门该怎么去修,原来白露村里的人,大门都是木头做的两扇的,带有高高的门槛,后来,人们发现,拖拉机、三轮车根本就进不了家门。于是掀掉原来的门楼,只剩下参差不齐的缺口。农村的风俗习惯比较好,几乎是路不拾遗,门也仅仅是做做样子,也没有听说谁谁家里丟过东西,只是后来勤快的人家就会殷实一些。麦收秋收以后要往家里折腾粮食、棉花、谷子、豆类。于是,几块木板几根木棍,还有一把钉子,就是简易门“栅栏门”。白露爹说再等等再修门。现在村子里一般都是北屋为上,或者带西屋或者带东屋为偏房,大门有的是那种气派的大铁门,过拖拉机是不成问题的,那种铁门,厚重结实,把个农家小院封闭的严丝合缝,绝对清静。但是爹不敢修,好歹也是村干部,怕别人说显摆,先在村里焊铁门的人家定做了一副大铁门,还在用着栅栏门。

白露每次回家,老远就看到自己家里的梧桐树和那做工粗糙的栅栏门,心里就会觉得踏实安然。

于岁月沉淀,在天地玄黄中,总是觉得内心深处有一种无形的东西在召唤自己,那就是生养自己的一片热土,是根。没有根,怎么会有参天大树累累硕果,白露现在明白了,为什么当初无怨无悔地选择了留在家乡,还是那山那水那人,还是那发自故乡深处的呼唤,不管自己走到哪里,就是天边漂泊的一片云彩,也是来自故乡的云朵。

很是庆幸能和农村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正是因为农民的血液在身体肆意的流淌,所以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会感觉有希望有奔头。

转眼间,夏天到了。

麦收打垛儿,麦收打垛儿!”布谷鸟清脆的叫声从天空中掠过去,余音袅袅,随着夏日的焦灼的风在空中久久回荡。太阳一日比一日厉害了,南风一吹,华北平原那一望无际的麦田就在一夜之间变黄了,柔软的麦芒也变得犀利了,每一组护颖里都沉睡着一粒曾经认真生活过的种子。那些种子有的还稍微带点儿绿色,有的虽然是绿色的但是已经坚硬,有的干巴巴的缩成最紧致的样子。原来每一粒麦子都有过认真的痕迹才会有今天的累累硕果啊!那黄澄澄是一种成熟的展示是一种成熟的炫耀更是一种成熟的思考。小麦亦然,人亦然!

或许是因为孕育了生命的原因,白露才会对乡土有了更深的理解。而这个时候,学校发了一本《劳动技术》和一本《乡土历史》,这叫做“校本教材”,对于孩子们进行基本技能进行教育。其实,这些都不用教,乡中的孩子,土生土长的农民,这些基本技能基本常识还是懂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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