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没有彩排,每一个生命节点都是盛大的开幕仪式隆重登场隆重退场,所以啊,每一个人应该无愧于心无愧初心无愧我心!
作为一名教育工作者,才发现教育是个大问题,关系到千家万户国计民生。有人说,一个小小教书匠,有什么值得得瑟的。其实,重视教育的人,就是用一种自身具有的素养来做足工匠精神的,大国工匠,就是做的细致活儿。
中国最缺乏的是家长教育,我们重视基础教育重视高等教育,然而很少有人重视父母的教育家庭的教育。有这样一则笑话:父亲希望儿子能考上清华北大,儿子反问父亲:您是211、985毕业吗?只是大专毕业的父亲被问得哑口无言,是的,要想让孩子成为你希望的人,父母是第一任老师,担负着不可推卸的责任。这个社会,最缺乏的当属建立家长学校或者最起码建立母亲学校,后来的后来,白露才明白女性在家庭中的重要作用。刚刚入职做老师的时候,班级里有一个男生,那年,白露比孩子们大了六岁,知心姐姐一般。只是这个叫白晓明的男孩子也是白家村的。一头卷曲的头发,身上什么时候都是一股烟味。学习简直就是麻绳上的豆腐——提不起来。孩子上课总是睡觉,下课寻衅滋事,弄得一天天鸡飞狗叫的,没少给白露添麻烦。就在今年春天,白晓明和教导处主任打了一架,从此结束了上学生涯。后来,白露还经常见到他,就像所有辍学的孩子一样,白露往西他们往东去打工,每一天都是擦肩而过,男孩子车子铃摁得刺耳地响带着尖利的口哨声转眼就不见了,女孩子过去后留下一股股廉价的香水味道。这白晓明早在读小学时娘就生病瘫痪在床,爹开着拖拉机跑运输,风里来雨里去,拼命赚钱养活爹娘妻子和儿子,所以白晓明从小到大就跟野孩子一般没人管教。读了初中更是变本加厉,读初二时就打架斗殴成了家常便饭。气得他爹说,还不如不生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当时白露教语文还是班主任,苏茵教物理,张婷教政治。三个人眼睁睁看着白晓明堕落,她们都曾经和这个孩子谈过心,不想看着孩子一步步变坏。白露观察过,在乡中读书的孩子大部分是不能升入高中读书的,因为成绩太差,这和五年前自己读乡中几乎没有什么变化,所以缺少家教的孩子在品行上明显不如他人。前几天张杰问白露认不认识白晓明,说是这孩子犯了强奸罪,虽然不到判刑年龄,但是得在监狱里渡过几年了。白露不胜唏嘘,虽然这孩子劣迹斑斑,但是他品质并不坏。白露那会儿当班主任,他是最爱劳动的一个,每次学校卫生大扫除,他总是挑最脏最累的活儿去做。可是,现在,无论这孩子走到哪里人生的轨迹上是留下污点了,以后的路,他该怎么走?
当白露把白晓明的事情通报给苏茵和张婷时,两个准妈妈答复是一样的:孩子要自己带!世间所有父母都是一样的,只知道付出从来不会索取。然而在孩子成长的道路上缺了席的父母,都要接受最严重的惩罚。白晓明的母亲因为儿子的不争气,前几天终于不甘心地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他的爷爷奶奶也因为家庭变故,驼背的更驼背了耳朵不好使的全聋了。白晓明的爹中年丧气,儿子入狱,头发一夜之间全白了。这是张杰讲过白露听的,白露还没有出百天,按照农村里的说法,还在“坐月子”。白露做过白晓明的家访。白家村村西最破旧的一座院落,院墙还是土坯做的,长满了毛毛草。家里少有人收拾,院子里狗屎鸡屎到处是,屋子里昏暗潮湿,桌子上落了厚厚一层尘土。从白晓明家里出来,白露第一下决心做的事情是,不管以后自己有多么忙,最起码把自己的生活环境弄利索了。
所以虽然白露在坐月子足不出户,她还是用洗衣机在清洗一些东西,戴上胶皮手套,该擦的擦该抹的抹,屋子里虽然有小孩子的奶味,但是没有多少异味。注意到开窗通风,孩子生活在空气流通中的环境。只不过,这些都是偷偷做的,如果被长辈知道了是要挨骂的。洁净的环境可以使人身心愉悦,白露相信这个理儿。在同里乡中教学这几年,每年都做家访,乡中的老师已经总结出一套自己的育儿教育规律了。再好的教育理论,到了地方上必须和当地的实际情况相结合,否则的话都是纸上谈兵没有任何意义和价值。中国的教育在最近这几年也发生了很大变化,尤其是“私立”学校对公办学校的冲击,让身处体制内的教师也有很大触动。
“叮铃铃……”楼下的电话铃再一次响起。
是张茵打来的。
“白露,我快气死了!”
“有话慢慢说,你还怀着宝宝!”
“姐,咱们班里前三名白宝宝、梁冬、左鑫,全都转到刚刚成立的立德私立学校了。我问了一下,人家孩子成绩好,一年给三千块钱助学金。要知道,咱们干一年不吃不喝刚刚挣到三千块钱。”苏茵一气说了这么多,愤愤不平地倾诉着。是的,大石城一中就指望这这三个人,这一走就如同把一个人的脑袋给掐走,换作谁谁不心疼啊!
“白露,这乡中的活儿没法干了,想办法调走吧,最起码调到县城里,哪里的人还重视教育。咱们总不能让咱们孩子也在乡中读书,这农村和城镇的差距太大了。农村现在连幼儿园都没有,哪一个孩子不是在水里泥里滚大的。”
苏茵一直在县城长大,她和刘笑一样是非农业户口,所以她选择对象时第一就是户口问题。倒是她教给张婷和白露很多东西。
“你现在琢磨着,等休完产假立即调动,还是为了管孩子方便。要不然,你把时间都耗费在来来回回的路上了。”
白露对于调动的事情倒是没有多想,婆婆曾经给她提过,最好能调到大石城第一职工子弟学校,那里有幼儿园、小学、初中,孩子可以一直带到初中。白露觉得乡中人比较纯朴,人际关系也很简单,工作环境好,所以也没有多说什么。张杰极力主张调到大石城,因为他认为白露会把时间耗费在路上。
带着小孩快有一个月了,白露感觉度日如年,首先和外界断绝了联系,书不读电视不看,没事的话就是鼓捣鼓捣孩子,吃吃睡睡。这种日子自己还真是从来没有享受过。女儿长的也很好,亦如白露吃吃睡睡。白露没事的话就躺在床上发发呆。终于过得不知道那一天几月几日星期几了。张杰清楚地记得妞妞已经四十二天了。
第四十三天,女儿开始淘气了。晚上十一点多钟开始哭闹,不吃不喝也没有撒尿也没有便便。就是闭着眼睛开始哭闹,伸胳膊蹬腿地哭闹,白露看看床头的闹钟,把张杰赶到隔壁屋子里去了,他明天还要上班。白露还在休着产假,自己一个人和孩子折腾吧!
妞妞还是真能折腾,一直哭闹到凌晨三点,折腾的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就呼呼大睡。白露已经习惯了有规律的生活,生活习惯被孩子全部打乱,也就不困了,人虽然躺在床上,眼睛却闭不上了。传说中的“失眠”第一次找上门来了,所以也是足足体验了一把。眼睛干涩发疼,企鹅状的小夜灯给初冬之夜装饰了光明。凌晨四点多张杰推门进了,看到孩子在睡,白露睁着眼睛,把她抱在怀里。屋子里并不冷,但是这个怀抱足以驱散走所有的委屈和不快。白露很快入睡。
第二天的阳光很是灿烂,白露睡到八点才醒过来,看看周围,凌乱不堪。孩子在哪里吐着吐沫玩儿,还咧着嘴笑,看来她早已睡醒,不哭也不闹。
“小坏孩子!”白露捏捏她的脸蛋儿,那肉皮吹弹可破,经过几次褪皮,孩子的皮肤细腻白净,触手温润如玉。
或许,这就是养孩子的乐趣,看着孩子一天天长大,每一天都会有新的变化,这就是做父母的收获。谁说父母容易?只有自己生养以后,才会真正体会到父母的不容易。其他所有说教,都是在空谈。
婆婆知道白露昨天晚上没有睡好,早晨也没有叫白露,家里已经又剩下母女俩了。白露打仗似的开始收拾屋子收拾孩子。
邻居老太太过来串门,看到白露顶着黑眼圈。
“白露,孩子晚上闹腾的厉害吧!”
“还行!”
“我有个绝招,保管顶事。”
邻居伯母所说的白露知道,小时候经常见到村子的电线杆上贴着黄纸,凑近看看,画着奇形怪状的鬼符,还写着:天惶惶,地惶惶,我家有个夜哭郎,路过君子念三遍,一觉睡到大天亮。
天惶惶,地惶惶,我家有个夜哭郎,路过君子念三遍,一觉睡到大天亮。
天惶惶,地惶惶,我家有个夜哭郎,路过君子念三遍,一觉睡到大天亮。
不管你念不念,反正人家是写了三遍,白露每一次都是特别虔诚地去读,一直读到三遍结束为止。
“你在月子不方便出门,我给你讨要帖子去。”大石城县医院门口有一个戴着墨镜,白发长须的老者,道骨仙风的。据说他画符还是比较管用的。
白露不信这个,又不忍心拂了人家的好意。
于是,邻居伯母以十元钱的价格买了符纸,在白露家里前后左右十字路口都给贴上了。
这还不够。
“白露,你看看妞妞的头发都竖起来了,孩子肯定是受了惊吓,需要‘出惊’。”
“出惊”,白露也比较熟悉。与“出惊”相比,还有“叫魂”,是的,就是叫“叫魂”,一般是因为儿童受到惊吓而吃不下饭、睡不好觉,惶惶不可终日。然后由家长带着孩子找到当地会叫魂的人来叫魂。会叫魂的人一般年龄都比较大,以女性为主。叫魂时由叫魂的人在地上画一个十字,被魂的人站在十字上面,被魂的人的家长站在一旁,叫魂的人在口中先念一段词,然后一只手伸向天空作抓东西状,口中喊到“XX回来了”,然后把手伸向被魂者,由被魂的人的家长在一旁应道“上身了”。如此反复七遍。次日,掉魂者即可痊愈。
还有人认为:人的魂魄一定要附在其主人的肉体上。如果一个人因受到惊吓或者魂魄受到什么引诱自行出走了,魂魄出走而身体尚留在家里的人就会表现出演神恍惚,心神不定,烦躁不安等异常状况,丢了魂魄的人要采取措施, 就是叫魂,把丢魂人的魂魄叫回到其主人的肉体上。
叫魂多在晚上进行,一个人叫一个人应答,而被叫的人必须待在家中。具体方法是:由一成年人担任叫魂人的角色,需要在肩头搭上丢魂人的一件衣物,首选红色,还要在衣服的口袋里放上红枣。叫魂人选好地点,一般在离家不远处,先面向西方叫三次:“某某回来!”,应答人回复:“回来了!”,叫三次后转身向家的方向走,每走一步叫一次,应答人紧随其后回答一次。一直边走边叫到丢魂人的面前,然后叫魂人取下搭在肩头的衣物在丢魂人的头顶转圈口中念念有词,之后将衣物口袋中的红枣拿出让丢魂人吃下,这样就算是把魂魄叫回来附在其主人的肉体上了。
董洁小时候体弱多病,白露记得她被叫过魂。对于婴儿的“出惊”,她只是听说过,还真没见过,邻居说比较简单,没有叫魂复杂,出惊时会出惊的老年妇女要沐浴更衣,还要仔细梳洗。然后用一只瓷碗盛上小米,小米上插上三支粗香,半个小时以后,那一块儿米塌陷,冲着那个方位点一柱香,叩三个头,送走惊神就可以了。白露不信这个,张杰和婆婆也不信,但是孩子晚上照样哭闹到凌晨三点,最后婆婆叹了一口气说:“试一试吧!孩子这样熬着你,你也不好受。”
张杰这几天没有多少出警任务,晚上可以和白露倒替着抱一会儿孩子。孩子在大人怀里“呲呲”睡觉,只要脑袋一挨枕头就会“哇哇”大哭,把白露气得够呛,从小就这么淘气,长大还了得?婆婆说,小孩子都是这样,可能睡反了觉,可能肚胀,她又不会说话,只能靠大人去猜。摸摸小手,看看是冷了还是热了,得细心耐心地去照顾。
怀孕时觉得怀孕不容易,生孩子以后又觉得生孩子不容易,没有想到,养孩子更难 初为父母比结婚还要难,或许,人生就是如此,一步步趟过去,才会明白,才会知道什么叫做“艰难困苦”。这做父母的没有天生就会做,都是在风雨雷电中搏击过的,经过了暴风骤雨和惊涛骇浪的。是啊,生活最能磨练人。
白露和张杰商量在楼下做可好?白露不喜欢那种香烟缭绕的样子。
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梳着纂,戴着黑发套,还插着银簪子,两个银色耳环闪着冷光。黑裤子白衬衣,人倒是干净利索。她把早已经准备好的小米装了满满一瓷碗。找一个瓷碗装满小米,记住啊,一定要装得很满很满,并且要压实。拿一块沾了水拧干的方布,毛巾也可,盖在碗上,顶在孩子头上,叫他的名字,如:“小明,小明回来了。”叫上数遍,然后掀开方布或者毛巾,若孩子的魂回来了,会看到碗中盛得满满的小米中间有一个坑。惊气就出来了,孩子晚上就不会再哭闹了。喝茶间歇,老人还介绍了三个简单的出惊方法:
方法一:盛满一小碗白米,取受惊吓小孩所穿衣服一件,用衣服把碗米包起,点香祷告招魂咒,祷告后焚化纸钱,然后解开衣服让小孩子穿上。招魂咒如下:香烟通法界拜请收魂祖师降云来。(三拜三称)焚化纸钱烧钱烧化江湖海。急咒神兵神将急急如律令。仙人为我敕白米。急咒吾奉太上老君,神兵神将急急如律令。急急如律令。"
方法二:清茶一杯置案上,燃点三支香,向灶君禀告因惊吓导致的失魂落魄小孩姓名、住址、生辰八字,以及受惊的可能及面前身体精神的状况。(大人受惊吓同样可适用此法)然后把三支香在小孩面前、胸前上下摆动,口念招魂收惊咒,如下:拜请九天司命护宅真君来收惊(三拜三称),礼毕,法水(指所供神的清水)可给小孩喝下去。
方法三:取盐水一碗,缝衣针一枚;边呼唤受惊吓小孩的名字,边将针至于盐水中。三日后,针若两头起锈,则受惊者魂归魄至。若从中间锈起,则大凶,可再按方法一施行。
大神大仙都是这么神神叨叨的,手段高强。白露瞅着稀罕听着新鲜,都记在自己日记里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出惊”的原因,总之,孩子终于能在晚上九点左右入睡来,也算没有白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