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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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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
202205/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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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沟小站上的栀子花》连载

第一十九章 都是我的错

一天,我给两个女徒弟讲电动转辙机电路图时,向敏突然开口问我:“师傅,听说白姐姐宿舍的卫生间是你和工区师傅们修建的,能否也帮我们修建一间呢?”

我眨巴眨巴眼,为难地说:“这,恐怕有难度。”为珍珍修建卫生间,我和刘立刚往返数十趟搬运旧砖头,费的不是个劲儿,可把我俩累惨了。如果再修建一个卫生间,还真不知道上哪儿找这么些建筑材料。

周小芳恨恨地说:“这个破地方,上趟厕所都不方便。你能不能求电务段给我们修建一间呢?”

对呀,求电务段领导给咱建,为本单位职工谋福利,这是他们应该做的嘛。

我夸奖周小芳道:“这个建议很好,还是你聪明!”

我立马拨通了主管后勤工作的王副段长电话,把修建卫生间的建议向他进行了简单汇报。

王副段长在电话里哈哈大笑道:“恁的建议很好啊,但就是行不通。因为单身宿舍房子都是房建段的资产,我们无权私搭乱建。”

我说:“能否请他们单位帮忙给修建一下呢?”

王副段长“啥?让俺找房建段商量,俺早就向他们提过这事,他们说这事没得商量,房建段没有这笔盖卫生间的专项资金,他们也是爱莫能助啊。”

我说:“实在不行,咱电务段出钱悄悄地盖呗,北村沟这个小地方谁会来管呢?”

王副段长:“啥?我勒乖乖来,叫电务段出钱悄悄地盖,也就是说偷偷摸摸地盖,亏恁想得出来,那咱电务段成啥啦?再说了,电务段也没有这样的专项资金,咋盖?杨工长,恁还是自己克服克服吧。”

盖间小房子也不是我想像的很简单个事啊。

我忽然想起来北村沟上任前刘段长和我的谈话:工长除了要搞好全工区的安全生产外,还要操心全工区职工的吃喝拉撒睡。难怪他们当领导的不管我们工区职工生活上的事了哩,原来早就在那时就打好了伏笔啊!他们以为我是谁,是无所不能的孙猴子,在自己身上拔根猴毛一吹就能变出个卫生间小房子吗?

放下电话,我一摊手说:“合理化建议被驳回。这样吧,我跟你们白姐姐商量一下,给你们一把她房间的钥匙,你俩需要方便的话就到她的卫生间去方便,可好?”

向敏说:“这能行吗?好像也不方便吧?”

我说:“这有啥不能行的?你们是我的徒弟,白素珍是我女朋友,她就是你们的亲姐姐。这事就这么定了。”

当我把这样的想法告诉珍珍时,却遭到她的强烈反对。她气愤地数落我:“你为什么不先回来跟我商量好了再跟她们说?你先斩后奏,还回来跟我商量什么?再说,我跟你徒弟又不熟悉,让她们随便进出我的房间,你放心,我还不放心呢!就算让人放心,你觉得这样我方便吗?还有,九花能同意吗?”

我自知理亏,不停地认错陪不是:“都怪我头脑发热不冷静,没跟你商量就独断专行了,都是我的错。这样吧,我现在就去收回我的话。”

珍珍怒气未消地说:“话都说出去了,还怎么收啊?得得得,给她们一把钥匙,让她们来方便吧。九花的工作我来做,不能让你做好人,我当恶人,哼!”

我嬉皮笑脸地夸奖说:“我发现你生气的样子也很好看耶!”

珍珍揪着我的一只耳朵恨恨地说:“为了让你好看,你就想办法惹我生气,是吧?如果再敢惹我生气,本小姐会让你有好看的,哼!”

第二天上午一上班,珍珍突然走进了我们工区。

我惊讶地问:“你不上班啦?”

珍珍说:“上啊,只是这会儿没什么事,想参观一下你们是怎么工作的。杨工长欢迎不?”

刘立刚抢着说:“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珍珍径直走到两个女徒弟身边,对她俩说:“两个小妹妹好漂亮啊,好可爱啊!”

向敏谦虚地说:“还是白姐姐漂亮!”

周小芳拉起珍珍的手说:“姐姐像下凡的七仙女,我们师傅好有福气哦!”

珍珍拿出一把钥匙说:“这是我宿舍钥匙,欢迎使用我的卫生间。”

接过钥匙,周小芳说:“姐姐你真好,我喜欢你!”

看她们聊完,我对珍珍说:“好了,房间钥匙交接仪式完毕,你可以回保健站安心工作了。”

珍珍说:“第一项程序完毕,下面启动第二项程序,参观你们的工作场所,观摩你们工作情况。”

我说:“你捣什么乱啊,这是电务工作重地,外人不得随便进入。”

闵师傅纠正说:“嘛玩儿,你家珍珍什么时候成外人了?她是咱工区的家属,不能算外人。欢迎医务工作者莅临我们工区,检查指导我们电务工作者的工作!”

向敏拉着珍珍说:“今天我们俩要熟悉室内设备情况,走,跟我们一起上楼上的机械室看看!”

就这样,三个女孩子说说笑笑上了二楼机械室。

我对工区其他男性工友说:“今天你们的任务是巡视室外设备,我在机械室给两个小丫头上上课。”

机械室内纵横交错的信号电缆、电线连接着电源屏、继电器、变压器等设备,红黄绿各色表示灯在不停地闪烁,继电器接点接通断开时辟里啪啦直响,电源屏里的变压器也发出嗡嗡的噪音。

珍珍伸手就要摸继电器,被我阻止了:“不能乱动,当心触电!屋里的东西只能看,不能摸哦。你慢慢欣赏,我来指导徒弟们熟悉一下设备。”

两个女徒弟跟在我身后,开始了她们从业后的第一堂室内实习课。从第一排继电器组合架开始,一直讲到第六排组合架。我对她们说:“你们要好好学,定岗后,我打算把机械室设备维修养护的重任交给你们俩。”

周小芳说:“师傅,我们俩能行吗?这些东西好复杂啊,我光看看脑袋就发晕,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全部学会弄懂。”

我鼓励说:“能行,准能行。俗话说得好,严师出高徒。有我这个‘老师傅’带你们,一定能行。”

这时,有一列运煤的专列由北向南正在从本站通过,列车忽然一个急刹车,停下来。约摸五分钟时间,火车司机跑到车站运转室大喊大叫:“怎么回事?在我即将通过出站信号机时,绿灯信号突然变成红灯了,车没刹住,还是过了信号机,这不是闯红灯冒进信号了吗?这个险性事故算我的,还是算你们车务的?”

不一会儿,谢志美进到机械室,问我:“你们设备是不是出什么故障了?”

我坚决否定道:“不可能,我们的设备没问题!”

谢志美看看珍珍也在,有些惊奇。珍珍指指电源屏:“是我刚才忍不住按了一下这个按钮,这个柜子响了一声。”

我过去一看,她按的是两路电源转换开关,将原本Ⅰ路供电的电源切换到Ⅱ路供电电源上了。可能是在两路电源转换过程中,有一个断电的短暂时间,将开放的绿灯信号变成了红灯信号。

我朝珍珍吼道:“跟你说了不要乱动,你偏要动,惹出乱子了吧?”

谢志美笑道:“好大个事,不值当动这么大的肝火嘛!没关系,我去搞定司机。”

我跟谢志美一起来到运转室,向敏和周小芳也一起跟了进来。谢志美对司机说:“情况我了解清楚了,是外电网电源波动引起信号设备瞬间停电,造成信号突变,没什么事。至于你说的险性事故,也没那么严重,我不说你不说,它就什么也不是,对吗?哈哈。来,兄弟,抽根烟压压惊。”

司机疑惑地说:“真没事?”

谢志美肯定地说:“真没事!你的火车没事,电务设备没事,我们车务就更没事,放心走吧您呐,兄弟,有事我谢站长担着!”

等司机走后,珍珍哼了一声,也气鼓鼓地走了,把我晾在运转室。谢志美推我一把:“还不快去追,陪个不是,好好哄哄!”

我瞪着他:“追什么追?又不是我的错,我才不惯这毛病!”

谢志美说:“你是鸭子死了――嘴还硬。”

向敏在一旁捂嘴笑。谢志美学着美国人的做派,朝向敏耸了耸肩,双手一摊,眼睛还眨了几眨。

向敏朝谢站长笑着竖起了大拇指。

保健站里没有其他人,只有珍珍独自一人坐在一把椅子上生闷气。第一次哄女孩子,我还真不知怎么哄。我双手刚搭在她肩上,就被她用手拨拉开:“别碰我!”

我有些尴尬,搓着两手有点不知所措。我干咳两声:“今天这事吧,虽然是你的错,但我的态度不好,是我的错。我知道你心胸宽广,宽广得如大海一般,还望姑奶奶大人不计小人过,饶小的不死。”

珍珍噘着嘴:“我没错,都是你的错,你居然敢吼我!”

我忙不迭地应和道:“是是是,都是我的错,我说错话了,我掌嘴。”

珍珍拉开我放在脸上的手说:“你快住手吧,别假模假式的做样子,我没看见,哼!”

我故作严肃地说:“古人说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黄河决于口而心不惊乃真丈夫也。你今天有意考验我一下,而我却惊慌失措,咆哮于大庭广众之下,扫了凤颜,有失大丈夫风度。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令人万分痛心疾首。在此,我向你做出诚恳的检讨,并决心迅速改正错误,决不再犯。”

珍珍说:“看你态度诚恳、检讨认真、认识深刻的份儿上,本姑娘就放你一马,今后不许再犯错哦。”

我单腿下弯:“喳,谢皇后开恩!”

雨过天晴,珍珍很快又高兴起来,搂着我有些神秘地说:“我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吧。九花的老公每个月都要来北村沟看九花,晚上就住在我们宿舍,和九花挤在一张床上。刚开始,我觉得非常别扭。可想想人家也没别处可去,我能说什么呢?由他们去吧。可是他们俩晚上在床上折腾的动静太大,让我没法睡,真是烦人!”

我听她这样说,有些震惊,但看她的脸色不仅没有她所说的烦人的样子,反而有些羡慕神往的神态。

那是怎样一种景象啊,两女一男共处一室,一个未婚女子躺在自己床上,看着或者听着近在咫尺的一对男女在行男女之事。换做我,我能受得了吗?我的天啊!我不敢再想象下去,责怪珍珍:“你怎么不早说?这多危险啊!”

珍珍说:“这有啥危险的?大惊小怪的你”

我说:“你为啥不劝劝九花,别这个样子撒?”

珍珍推开我:“这有什么好劝的,我有什么权力阻止别人做这种事?”

我反驳道:“九花老公一来,你不会回避一下?”

珍珍双手一摊道:“我怎么回避?他们俩一亲热,我就赶紧地去露宿街头吗?你呀,你就是个木头人,是不是就不分泌荷尔蒙?”

我没理会她的不满,说:“不行,我得去找谢志美,让他给九花说说,不许她再让她老公留宿了,更不能当着你的面做些见不得人的事。”说完,也不管珍珍还在气头上,拔腿就要走。珍珍踢我一脚:“你干嘛,你想让全世界都知道这个秘密吗?我还能不能给你说点事,啊?你可真是个呆子!”

我拧着眉头说:“我是担心你的安全,这可不是小事!”

珍珍语气缓和下来,说:“其实也没什么不安全的,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这事我不能拗着来,只好当她面先答应不去找谢志美。背着珍珍我还得去找谢志美,必须的,在我看来这可是大事。所以,我还是去了趟谢志美的办公室。

谢志美两条腿翘在办公桌上,手里捧着一本书在看,书名好像是《血型与性格》。我一把将他的书抢了过来:“谢站长好悠闲啊,看的是什么好书,借兄弟我也看看。”

谢志美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说:“书与老婆概不外借。说吧,今天你有什么指示?”

我把九花的事大致说了说:“九花是你手下的职工,这事你得管,必须马上管!这叫什么事?完全不像话嘛!”

谢志美嘿嘿一笑:“像画?像画就贴墙上去了。兄弟先消消气。这事吧,我还真不好管,这属于个人的私生活,我无权干涉。我们这个站区没有多余的房子,我又没盖房子的权力,能再给九花单独造一套房子,你说怎么办哩?其实,还真有一个办法可以解决问题。你不是一个人一间宿舍吗,让珍珍搬过去,跟你一起住。”

我说:“你开什么国际玩笑?我们未婚同居,也不像话嘛!”

谢志美手一摊:“你真是个傻得可爱的夫子啊!”

夫子?这可是饱读诗书,满腹经纶老学究的称呼,我一个半瓶子水晃荡的中专生,何以能担此大名。想到这儿,我指着谢志美说:“你就骂我吧!”

我去找九花,满脸堆笑:“九花,我有个事想和你商量一下。这个事吧,我还真有点说不出口。”

九花操着河南口音说:“啥事儿说不出口,说不出就不说了呗。”

我艰难地咽了一口水,深吸一口气后说:“是这样啊,我们家珍珍她还小,还不太懂事,有些成年人做的事最好还是不要让她看到,你说是不是?”

九花看着我,呵呵大笑起来:“别人都说你杨大工长是个爽快人,今儿咋学会弯弯绕了。得,恁不好意思说,俺替恁说吧。不就是俺和俺家男人在床上那点事嘛,好大个事啊,还劳烦你大工长亲自来过问。”

我脸有点发热:“珍珍毕竟还是个未出嫁的大姑娘,你们这样不好吧?”

九花还在不停地笑:“恁觉得不好?可恁家珍珍并没有觉得不好啊!她走俺这一步是早晚的事,也是很正常的事。床上这点事就跟人每天要吃饭喝水一样,有啥儿见不得人?瞧把恁担心的,好像恁是个小妮儿似的,笑死俺了!怪不得珍珍经常说恁是个呆子,你还真是个呆子,你们文化人是不是都是书呆子?恁白(别)说了,笑死俺了,哈……”

看九花把男女之事说得如此稀松平常,我不禁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大脑和神经来。

随后的日子,我的心都处在忐忑不安之中。一是怕我找谢志美说九花的事让珍珍知道了,她会不高兴。二是怕九花的老公再来和九花亲热。然而,珍珍像是什么也不知道似的,和我在一起时再也没提这档子事。

没多久,听到一个好消息,九花调走了,从其它站调来一个家在北村沟住的女职工接替了她的工作,那间女工宿舍归珍珍一个人所有,我终日悬着的心也归了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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