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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八十年代是中国改革开放的初期，中国人刚从极左的思潮中解禁出来，在物质方面，极其渴望快速致富，通过“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和“不管黑猫白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光辉思想的引导，一切向钱看的主导思想盛极一时；在精神方面，极想获得思想解放。报刊杂志上的舆论和各类文学作品中，一些思想前卫的作者，明里暗里主张中国要与世界全面接轨，主要是要向西方极乐世界看齐，要信仰自由，要言论自由，要性自由，要放飞自我。
在这个时代的大背景下，压抑太久的梅芗电务段职工思想活跃而紊乱，行为大胆又开放。一些干部职工工作不安心了，干活也心不在焉了，导致全段安全生产危险镜头频现，改变了往日宁静的安全稳定状态。一些干部职工的工作作风问题和生活作风问题不断涌现，让曾经死水微澜的日子呈现出丰富多彩的生动景象。
电务段领导们快要坐不住了，他们心急如焚，却又一筹莫展。“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指的是哪一部分人呢？富起来的人会带动穷人一起富裕吗？究竟是要一切向前看，还是一切向钱看？究竟是要自由，还是要民主？在关乎铁路前途命运，关乎梅芗电务段安全稳定的大是大非面前，电务段普通职工脑子乱了，各级领导干部们也有些茫然不知所措了。
居心叵测的歪嘴和尚把总设计师和党中央国务院关于改革开放及实事求是解放思想的好经念歪了。
如何正确理解中央首长的指示精神，正本清源，将干部职工的思想统一到党中央的英明决策上来呢？梅芗电务段党委书记张安民苦苦思索了很久。最后，他想出了一种走群众路线集思广益的办法，决定针对当前形势和职工思想情况，召开一个专题会议，让段、领工区和工区三级管理者各抒己见。
到了月底，电务段在大会议室召开月度生产例会。按照惯例，生产会由领导班子成员中的副职先轮流讲，段长刘先华倒数第二个发言，最后收尾人是党委书记张安民。
刘段长在总结完本月工作情况和布置完下月重点工作任务后，张书记开讲了。他说：“今天，利用全段生产会的机会，我们开一个思想政治工作恳谈会。结合当前国内国际和铁路行业形势，围绕如何做好职工思想政治工作主题，大家畅所欲言，建言献策，积极发表不同观点，有想发言的待会儿请举手示意。我先讲两句，抛砖引玉。社会就是一所成人大学，我们电务段就是其中的铁路系电务专业，我和段长是校长，我们各级干部和工班长就是老师。身为师者，就要为全段职工传道授业解惑。职工是学生，学生学得好不好，干得好不好，老师是有责任的。这个责任是多方面的，不仅要指导职工学习专业技术，不断提高业务能力，还要学会做职工思想政治工作，正确引导职工树立正确的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恋爱观、婚姻观等，还要帮助职工解决生产生活中的困难和问题，为他们创造良好的成长成才的条件。我听说有的职工在信佛，其中还有个很年轻的工长也在信佛，我不能说他们不对，在咱们中国宗教信仰自由嘛。我想问的是，他们的领工员和支部书记这个老师是怎么当的？是不是失职了？职工思想这块阵地，无产阶级不去占领，非无产阶级就会去占领！同志们想想看，那会产生什么样的恶果呢？”
我忍不住举起了右手，张书记看见后对我说：“哦，小杨工长要发言，你请说！”
我站起来说：“张书记，很惭愧我没资格当老师，当学生可能更合适。所以，学生有一事不明，想当面请教校长。信仰共产主义和信仰佛教矛盾吗？我可不可以同时都信呢？”
张书记说：“你这问题问得好。我国是一个中国共产党领导的社会主义国家，党对国家实现政治领导，我国的基本信仰是马克思主义，就是唯物主义，也就是无神论。根据党章规定，党员应该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在理论和思想上，共产主义属于唯物主义，佛教信仰属于唯心主义。唯物主义与唯心主义，好比好人与坏人，是两个对立面。你既想做好人，又想当坏人，这是很矛盾的，是不可能的。所以，共产主义和佛教是不可以同时都信的，只能取其一。”
我说：“对您的说法我完全赞同，不过，我想说说自己对佛教的一点粗浅看法。生命有两种基本趋向：一是追求快乐、利欲。生命不息，追求不止。二是解除痛苦。人总是用一切办法避免痛苦，忘记痛苦，挣脱痛苦。有的在教授我们怎么追求利欲知识，比如科学、自然学、社会学；也有的在执行解脱痛苦的职能，如医学。但是，人的绝大多数痛苦是难以解脱的，每个人在一生中都有多种痛苦，有的人的痛苦尤其深重。于是，如何解脱痛苦的学问也就应运而生了。佛教便是一门如何解脱痛苦的学问，它是解脱生老病死痛苦的哲学。它也有一整套宇宙观、世界观、人生观、认识论、方法论，有一整套伦理规范，是一门很全面、体系很完整的哲学。佛教就是想解脱人间之苦，所以，佛教的教义是……”
张书记打断我的话：“快打住，不用再讲那么深入了，这就够了！看来你对佛教很有研究嘛。这就不难理解你平时为啥总是放荡不羁，桀骜不驯，喜欢和领导对着干，喜欢出风头，喜欢高谈阔论，喜欢逞个人英雄主义了。真不敢想像，一个满脑子唯心主义糟粕思想的老师，如何能引导职工树立正确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呢？”
原来我在张书记的脑子里这么个形象啊，着实让我吓了一大跳，脑门冒出冷汗来。我急忙解释道：“张书记，对佛教的学习只是个人的业余爱好，并没有影响到我的唯物主义的‘三观’，我也从未想也从未用唯心主义的思想去影响任何人，我们工区的全体职工可以作证。”
张书记说：“你坐下，先不谈你的事，我们还要继续探讨正题。”
待我坐下后，张书记继续说：“我们的党支部书记虽然是兼职的，但也必须认真履行思想政治工作职责，要发挥党支部战斗堡垒作用，要及时了解和掌握职工思想情况，有针对性地做好每一名职工思想工作，从优秀职工中发现和培养入党积极分子，不断发展壮大我们的党员队伍。在发展新党员过程中，一定要注意甄别那些思想不健康的、伪装进步的、动机不纯的、带有功利性的不良分子，防止他们混进党的队伍。有的领工区职工队伍中存在种种非无产阶级的不良思想，这些领工区的兼职支部书记是有责任的，是不称职的，甚至是失职的。”
光腚沟站通信工区工长熊坚举起了右手，张书记示意他发言。熊工长站起身来说：“我非常赞同张书记的观点，职工思想有问题，一大部分责任在老师身上。老师身子歪斜了，学生们身子肯定正不了。所以，我建议正人先正老师，把那些尸位素餐的支部书记赶下台，把那些根红苗正素质高的党员干部请上台。”
中修队队长刘光泽也附和道：“就是就是，不光是要把那些不合格的支部书记赶下台，还有把那些不称职的领导干部、中层干部和一般干部都要赶下台，他们都不配当我们职工的老师！”
张书记说：“刘队长，跑题了啊。你这是一竹竿要打翻一船人的架势啊！”
刘队长索性站起来说：“张书记，你就别护他们这些牛犊子了。据我所了解的情况看，人家杨德江是个非常优秀的工长。之所以你们给他戴上一顶放荡不羁、桀骜不驯、喜欢和领导对着干、喜欢出风头、喜欢高谈阔论、喜欢逞个人英雄主义的大帽子，是因为小伙子敢于在某些领导面前讲真话，为职工说实话，不会阿谀奉承，不会拍领导马屁。依我看，就应该将杨工长这样的人才发展为党员，提拔重用。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咱群众心里最清楚，要相信群众！”
何领工猛地站了起来，指着刘队长训斥道：“你倚老卖老，你这是在挑动群众斗干部，文革遗风遗毒在你心中还阴魂不散。”
刘队长针锋相对把他给怼了回去：“你个小蛋子儿，文革时还在你娘肚子里转筋哩，你懂什么叫文革？什么叫挑动群众斗干部，那叫挑动群众斗群众，嘛也不懂，还瞎得瑟！我看你倒是很有当年文革造反派的风采啊。”
在台上一直认真听大家发言的刘段长这时开口道：“言者无罪，闻者足戒。不过，大家发言要实事求是，不能夸大其词，不要讲不利于干部职工团结的话。以前开大会，都是我们领导在台上讲，大家在台下听，缺乏互动，没有交流沟通。今天的恳谈会，就是一个相互交流互动的平台，就是要让大家畅所欲言，只有把心里话讲出来，我们才能知道大家的所思所想，我们开展思想政治工作才能有做到有的放矢，不放空炮，不乱放炮。才能真正将干部职工的思想统一到正确的轨道上来，上下行动步调一致，保持干部职工队伍的稳定和安全生产的稳定。”
通信载波室工区王国超王工长站起来发言：“张书记说社会是一所大学，这个比喻很贴切。至于我们这些在坐的人是否有资格当老师，我不敢妄加评论。反正我是没资格当老师的，我岁数大点，当年轻职工的长辈可能更胜任些。我们工区的袁作芳是去年才分来的大学生，小伙子刚来时不适应北方气候和生活，经常心烦气燥，加之远离家乡单身一人，安不下心工作。在我的眼里，他还是个孩子，咱当长辈的得帮他一把不是。所以，每当家里做点好吃的，总要带点给他，让他吃饱肚子不想家。看他孤单了，我就给他张罗了一个对象，小伙子非常高兴。帮他解决一点实际问题后，工作起来就踏实多了。当然，小伙子也有这样那样的小毛病，我不是用嫌弃的眼光看待，而是耐心地和他拉家常，了解了解他的思想原因，讲讲咱老百姓的小故事小道理，让他在不知不觉中受到教育和启发，逐渐认识了自己的错误和问题，改起小毛病就顺溜多了。把年轻人培养好，不仅是我们这些老同志的责任，也是应尽的义务，不然的话，等到退休的那天我们都没法交班啊！”
通信检修所的领工员王湘荣说：“我非常赞同载波室王工长的观点，我们老职工既要当关心爱护年轻人的长辈，也要当他们的知心朋友。人这一辈子，是一条长河，我们既是渡河人，也是摆渡人。别人迷茫时，指点一下，让他不再原地打转转，是渡人。他人为难时，给个台阶下，知晓得饶人处且饶人，这是渡已。腹中天地阔，心中才能常有渡人船。渡人，既是一种善良，也是一种格局。人生在世，只要能多些善良，世界就能多些光亮，世界就能多些美好。渡人者，也终将渡已。”
段行政办公室主任张桃清发言说：“最近兴起了跳交谊舞热，男男女女在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群魔乱舞，有的人跳舞影响到了正常工作，有的人跳舞影响到了家庭和睦，有的人跳舞跳出了桃色新闻。交谊舞本身是积极健康的，可让咱们有些人一跳就给跳变调跳变味了，跳得有些不那么健康了。前几天，电话所文荣荣的丈夫跑到我办公室说小文跳舞跳疯了，饭不做了，孩子不管了，要我们电务段管管他老婆。信号检修所的张晓娟也找我哭诉过好几次，说她丈夫跳舞跳着跳着就跳到女舞伴的床上去了。自从兴起了交谊舞，人们的思想更加解放起来，行为更加开放起来，我那个原本冷清的办公室也开始热闹起来。”
财务室主任彭佑华发言说：“改革开放以来，大街小巷像雨后春笋般冒出了很多录像放映厅，播放的全是港台影视剧，有很多的打打杀杀的场面，吸引许多小孩子们去观看，看完后还争相模仿，有的影响到学习，有的走上了犯罪的道路。我发现还有一些成年人大半夜的也爱去录像厅，其中就有咱电务段的职工，特别是一些青工。也不知道那些港台片有啥好看的。”
梅芗通信领工区领工员宋献勇接过彭主任的话茬说：“有啥好看的，你是没去看，看了就知道有多好看了，呵呵。录像厅上半夜放港台片，小毛孩儿看。下半夜放毛片，成年人看。毛片知道不？不知道啊，就是三级片，三级片也不知道啊，就是反映成人床上那点事的故事片。我也是从我们领工区那几个常去录像厅的职工那儿学到的知识。他们经常去看，看完了还老在一起议论呢，比我们在这儿开恳谈会发言还热闹。一宿一宿地看，不睡觉，白天上班就打瞌睡，影响了正常工作。我说球他们多少次，没用，照看不误。我感觉职工现在的思想很乱，已经没有了信仰，他们什么都不信，你跟他们讲了半天道理，他们却没反应，简直白费我的口舌。那种麻木不仁、油盐不进的模样真的让你没脾气。有时我气急败坏地说，求求你们信点什么吧，哪怕信封建迷信也行啊，总比你们现在这样一具活尸要强啊。”
在党办助勤的时汉权发言道：“我先做个自我批评。由于种种原因，我很少下现场到一线了解情况，也很少宣传报道战斗在安全生产一线干部职工的感人事迹，这是我的错，在此，我向一线的同志们道个歉。杨德江杨工长‘6.18’勇救旅客列车后，我没能及时对其进行采访，让车务段同行抢了先，致使杨工长的英雄事迹被北村沟站长谢志美拦停列车的事掩盖，这是我段的巨大损失。我有个不成熟的建议，就是希望各位领导、机关干部、领工员和工长，再碰到类似的事情时，请及时向党办向我提供新闻线索，我好在第一时间将他们的先进事迹报道出来，弘扬正气，鼓舞士气。”
时汉权的话刚落音，刘光泽刘队长又站起来发言：“我想接着时助理的话再说几句。据我所知，杨工长‘6.18’勇救旅客列车光荣负伤后，在住院治疗期间，我们没有一位段领导去看望过，这很不正常！别说他是勇救列车的大英雄，就是一个普通职工负伤住院，段领导就不能去医院看看，慰问慰问吗？平日里不都说咱电务段是干部职工的大家庭吗？可是当这个大家庭的成员住院了，咱电务段的大家长们怎么就躲藏起来不见了哩？这太让人寒心啊！那以后谁还会舍命勇救列车呢？”
刘段长解释道：“小杨受伤住院期间，我和书记两人正好在铁路局党校站段领导干部培训班学习，回来后才听说的这件事。如果我们没有外出，我们会去看他的。”
刘段长说完，主席台其他几位领导班子成员开始交头接耳，大致意思是说：“小杨受伤住院的事，我们都不知道，没人跟我们汇报啊，如果知道，我们也会去看看的。”
只有王书记没有和别的领导交头接耳，一个人面无表情，始终一言不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刘队长说：“电务段领导不知情，北村沟领工区的领工员也不知情吗？他怎么不向段领导们汇报呢？据我所知，何领工也没去医院探望病人，这太不近人情了！”
何领工站起来说道：“没去医院探望杨工长的原因，我已经当面向杨工长本人做了说明，我就没必须向你解释了吧？”
刘队长不屑地说：“你就是一个势利小人，你想解释，我还懒球得听呢，哼！”
熊工长也站起来说：“我听说，杨工长勇救旅客列车光荣负伤连工伤都没给算，是不是这样？”
坐在主席台上的方副段长说道：“是的，没给他算工伤，因为他不符合工伤条件。因工作的原因受伤，也必须达到一定的伤残等级才能算工伤，这是《中州铁路局职工工伤管理规定》中明文规定的。况且，‘6.18’那天是不是因为救列车受伤，他一个人的说词不能当证据，没有第二个人当旁证，证据链不充分。不过呢，电务段考虑到他的确是在工作时间内出的事，也认为他不可能说假话，选择相信他，将他在住院治疗期间的时间都算正常出勤，没有算他事假病假，不影响他当月的工资和奖金。”
刘段长说：“这几位同志讲得都很好，很精彩。既指出了我们工作中存在的问题和不足，也讲了一些好的做法和建议。说明大家是把电务段当成了自己的家来维护，把职工当成自己的兄弟姐妹来关心爱护，表现出咱们铁路工人阶级的主人翁精神。我觉得今天的恳谈会开得非常成功，也非常有意义，今后每个月都要开，要形成惯例。”
原来，我一直以为只有我一个人敢讲真话，愿讲真话，不怕得罪人，没想到电务段还有这么多和我一样的同类“产品”，看来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啊！
散会前，安全室李主任通知各工区工长到安全室领取《铁路历年事故案例》。他说：“回去后组织工区职工认真学习，让血淋淋的事故给我们上一堂生动的安全教育课，进一步强化安全意识，让安全第一的思想永远扎根在心中，决不让我们自己成为这本《案例》续篇中的新案例！”
会后，与会人员陆续来到安全室，买东方在为大家发书。买东方将一本厚厚的《铁路历年事故案例》递到我手中后说：“等没人的时候，我给你说点事。”
领《案例》的人都走后，买东方对我说：“王小雨结婚了，你知道吗？”
我点了点头。
买东方继续说：“关于她的事我也是道听途说来的，信息不一定准确。今天看见你来领书，就想顺便告诉你她的一些事。”
我不知道该不该听买东方讲王小雨的事，她跟我已经没关系了，知道她的事有什么用呢？见我没什么反应，买东方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提到她，你心里肯定特不爽！不是我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是我觉得王小雨太可怜了，不跟你说一说心里堵得慌。”
我有点好奇了，不是嫁了一个如意郎君，小日子过得很爽吗？怎么会沦落到让人可怜的地步了呢？我问：“她碰到什么不好的事了，居然让你这货可怜上了？”
买东方说：“结婚不到一个月，她丈夫万团团在线路上换钢轨的时候被钢轨顶到了‘播种机’，当场就被顶烂，成太监了。等他出医院后，万团团性情突然变得多疑暴躁，见不得王小雨和别的男同志说话，更见不得王小雨和别的男同志一起做事，说动手打人就打，经常和别人干架。和别人干完架，回到家就打王小雨，王小雨时常被他打得鼻青脸肿的。我在路上碰到过她好几次，每次都能看到她脸上有很明显的伤痕。有人说，大半夜下火车回家，在大街上还碰到这货追着王小雨打，下手那个狠啊。边打还边骂，怎么难听怎么骂，好像打骂的是别人家的媳妇似的。如此能干贤淑的好老婆，这货也下得去手！王书记老两口多次劝说万团团不要对她闺女搞家暴，都被万团团轰出了家门。他们想劝小两口离婚，万团团说离婚可以，但必须从他尸体上踏过去。一个派出所所长，一个纪委书记愣是拿这个变态女婿没办法。”
听到这儿，我不禁气愤地骂道：“真是他娘的变态狂！”
买东方说：“一个大男人突然变成了太监，和这么年轻漂亮的小媳妇再也不能过正常的夫妻生活了，心理上肯定接受不了，不变态也难啊！”
我说：“自己遭遇不幸，就拿自己媳妇出气，那还是男人吗？”
买东方说：“现在的万团团应该是个假男人。是假男人了，就做不成男女之事了，可他还有男人的欲望，一到夜晚，他就搞些乱七八糟的花样折磨媳妇。王小雨不从，他就打就骂。王小雨被他打急了，就跑出家到处躲藏，万团团就在后面追着打，追着骂。”
我为王小雨担心起来：“真的拿这个万团团没办法了吗？”
买东方手一摊：“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想出什么好办法。真是清官难断家务事啊！只能祈祷上帝，让这个万团团打够骂够后，快点回归正常理性吧。”
第二次恋爱的珍珍惨遭谢志美抛弃，日子过得一团糟，让我担心。新婚不久的王小雨遭遇万团团家暴，伤痕累累，让我揪心。和我相爱过的女孩子的命都不好，这是上帝特意安排的吗？或者我是个扫帚星，专克女朋友？
出了电务段大门，我向梅芗养路工区走去。
我想找万团团谈谈，劝劝他不要打骂王小雨，要对她好点。老婆是用来疼的，不是用来打骂的。那么好的老婆，让人心疼还心疼不过来呢，咋舍得打呢，没道理啊！
快到养路工区大门时，我突然想放水了，急忙转弯拐进了养路工区旁边的公厕，把憋了半天的尿全放了出去。低头看了看自己依然疲软的“播种机”，不禁悲从中来。自己是个半残废，那里来的底气去劝一个变态的“太监”雄起呢？罢了，罢了！对不起了，王小雨，我可真帮不了你了。
回到北村沟后，我上山来到独一寺。
我把王小雨的故事向无常大师简要汇报了一下，然后请教道：“法师啊，我该不该去规劝万团团？如果去劝，该如何劝呢？”
法师紧闭双眼，不停地敲打着木鱼，没有说话。沉默一个时辰后，他才慢慢睁开眼睛，缓缓地说道：“芸芸众生如过江之鲫，一人一个问题累加起来就多如牛身之毛，并且这么多问题千奇百怪，不加强学习，不与时俱进，就无法回答你们的问题。世人只知道做人难，哪里知道做法师也很难啊！花非花，雾非雾，菩萨过江，何人渡，苦海无边，有口难诉，明悟修身西游路。”说罢，又闭上双眼，继续敲打木鱼，唱起了《大悲咒》。
南无••喝拉达那•多拉夜也
南无•阿利也
婆卢揭帝•烁波拉也
菩提萨朵婆也
摩诃萨朵婆也
摩诃加卢尼加也
唵
萨婆拉法意
数达那达下
……
漫多拉
巴佗也
娑婆诃
我听不懂他吟唱的内容，只能怔怔地注视着他，耐心听着让人昏昏欲睡的佛教歌曲，听着听着，我居然真的打起了呼噜。
当我睡醒睁开眼时，看见法师打坐入定，像是在沉睡。我轻叹一口气，起身悄无声息地向外走去，身后响起法师的声音：
稽首观音大悲主，愿力洪深相好身。
千臂庄严普护持，千眼光明遍观照。
真实语中宣密语，无为心内起悲心。
速令满足诸希求，永使灭除诸罪业。
南无阿弥陀佛
南无阿弥陀佛
南无阿弥陀佛……
